包間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我站在門口，手里緊緊握著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看著滿桌的親戚朋友們一臉錯愕的表情。

繼母王麗紅著臉站在那里，剛才那句"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還在空氣中回蕩。

"既然阿姨這么想知道，那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

我緩緩舉起手中的文件。

01

三天前，我接到了武漢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學校門口的臺階上，反復看著那張薄薄的紙片，淚水模糊了雙眼。

十八年了，我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家了。

"葉小雨，你在這里干什么？"

班主任張老師走過來，看到我手里的通知書，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恭喜你，孩子。武漢大學，這可是全國頂尖的學府。"

我擦了擦眼淚，勉強笑了笑："謝謝老師。"

"怎么哭了？應該高興才對啊。"張老師在我身邊坐下，語氣溫和地問道。

我低頭看著腳尖，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老師，我不知道該怎么跟家里說。"

張老師皺了皺眉："為什么？考上武漢大學是大好事，你父母應該為你驕傲才對。"

"我爸媽..."我停頓了一下，"我爸和我繼母可能不會這么想。"

那天晚上，我拿著通知書回到家。

客廳里，爸爸葉建國正在看電視，繼母王麗在廚房里忙碌，十二歲的弟弟葉浩坐在沙發上玩游戲。

"爸，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我站在客廳中央，聲音有些顫抖。

葉建國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淡："什么事？"

"我...我考上武漢大學了。"

客廳里安靜了幾秒鐘。

王麗從廚房探出頭來，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武漢大學？那得花多少錢？"

"學費一年五千多，生活費..."

"我們家哪有那么多錢？"王麗打斷了我的話，"浩浩還要上學，我們得給他攢錢。"

葉建國皺著眉頭："小雨，你也知道家里的情況。要不你就在本地上個大專吧，離家近，花費也少。"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爸，這是武漢大學啊。"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我考了全市第三名。"

"分數再高又怎么樣？"王麗走到客廳，雙手叉腰，"錢從哪里來？你以為念書不要錢嗎？"

弟弟葉浩抬起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麗，沒有說話。

"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也可以勤工儉學。"我急忙說道，"我不會給家里添負擔的。"

"說得輕巧！"王麗冷笑一聲，"到時候還不是要我們還錢？浩浩馬上要上初中了，正是花錢的時候。"

葉建國看著我，眼神里有些無奈："小雨，你要理解家里的難處。"

我站在那里，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這就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02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單上，我盯著天花板，腦海里回想著今天的場景。

十五年前，媽媽因為車禍去世，那時我才三歲。

兩年后，爸爸帶回了王麗，說她以后就是我的媽媽。

但王麗從來沒有真正接受過我。

她對我客氣但疏離，像對待一個不得不照顧的外人。

而當她生下葉浩后，這種疏離感變得更加明顯。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發高燒，王麗只是給我吃了退燒藥，然后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而葉浩只要一有個頭疼腦熱，她就會緊張得不行，又是帶去醫院，又是請假在家照顧。

我漸漸明白了，在這個家里，我是多余的。

第二天早上，我決定去找班主任張老師。

"老師，我想辦升學宴。"我坐在辦公室里，看著張老師說道。

張老師有些意外："升學宴？你家里同意了？"

"還沒有，但我想試試。"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考上了武漢大學。"

張老師看著我，眼神里有些擔心："小雨，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想慶祝一下。"

其實我心里很清楚，辦升學宴不是為了慶祝，而是為了給家里人一些壓力。

如果親戚朋友們都知道我考上了武漢大學，爸爸和王麗就不好意思不讓我去了。

當天下午，我回到家，鼓起勇氣對爸爸說："爸，我想辦個升學宴。"

葉建國正在看報紙，聽到我的話，手頓了頓："升學宴？"

"就是請親戚朋友們吃個飯，慶祝一下。"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王麗從廚房走出來，臉上的表情很不悅："辦什么升學宴？花那個冤枉錢干什么？"

"別人家孩子考上大學都會辦的。"我據理力爭，"而且考上武漢大學，這是大事。"

葉建國放下報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麗。

"小雨說得也有道理。"他緩緩開口，"畢竟是武漢大學。"

王麗的臉色更難看了："建國，你糊涂了？辦升學宴得花多少錢？"

"不會花太多錢的。"我連忙說道，"就請幾個親戚，簡單吃個飯。"

葉建國沉思了一會兒："那就辦吧，但是要簡單一點。"

王麗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我知道，這只是第一步。

03

升學宴定在了下個周末。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么王麗這么排斥我？

僅僅是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嗎？

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開始回憶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王麗對我的態度，爸爸偶爾閃爍的眼神，還有那些親戚們看我時的復雜表情。

有一次，我聽到王麗在電話里跟她妹妹說："這孩子長得一點都不像建國。"

當時我還小，沒有在意。

但現在想起來，這句話很有深意。

我偷偷觀察了一下家里的照片。

客廳里掛著很多照片，有爸爸媽媽的結婚照，有葉浩的各種成長照片，但關于我的照片很少。

而且，我確實長得不太像爸爸。

爸爸個子高大，五官粗獷，而我身材嬌小，五官精致。

媽媽去世得早，我對她的印象很模糊，只記得她很溫柔。

這天晚上，我趁著爸爸不在家，去了他的房間。

我想找找媽媽的照片，或者其他什么東西。

在衣柜的最底層，我找到了一個小盒子。

盒子里有一些媽媽的遺物：幾張照片，一些首飾，還有一本日記本。

我拿起日記本，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

日記本很薄，只有幾頁有字。

我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寫著：

"小雨三歲了，越來越像他了。建國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該怎么辦？是繼續隱瞞下去，還是告訴他真相？小雨是無辜的，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如果建國知道了，他會原諒我嗎？"

我的手開始顫抖。

"他"是誰？

什么真相？

什么身世？

我繼續往前翻，但前面的頁數都被撕掉了。

只有這最后一頁，像是媽媽留給我的一個謎題。

我把日記本放回原處，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王麗的排斥不是沒有原因的。

原來她可能早就知道了什么。

而我，十八年來一直被蒙在鼓里。

第二天是周六，升學宴的日子。

我穿上了最好的衣服，站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

鏡子里的女孩有著一雙大眼睛，小巧的鼻子，還有母親那樣溫柔的嘴唇。

確實，我長得一點都不像葉建國。

04

升學宴定在了市區一家不錯的餐廳。

我們預訂了一個包間，請了十幾個親戚朋友。

下午三點，客人們陸續到了。

大伯葉建軍和大伯母，二叔葉建華和二嬸，還有王麗的妹妹王麗娟一家，以及幾個鄰居。

大家都帶著禮金和祝福，包間里很熱鬧。

"小雨真是爭氣啊，考上了武漢大學！"大伯母笑著說道。

"是啊，咱們家出了個大學生！"二叔也在一旁附和。

我坐在主位上，臉上掛著笑容，心里卻很復雜。

這些親戚們表面上都在恭維我，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眼神里的復雜。

特別是大伯葉建軍，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在打量什么。

"小雨，你打算學什么專業？"大伯母問道。

"新聞傳播學。"我回答道。

"這個專業好，以后可以當記者。"二嬸點頭說道。

王麗坐在一旁，臉上的笑容很勉強。

她今天穿了一件新衣服，化了妝，看起來很精神，但眼神里的不悅很明顯。

"建國，你可真是福氣啊。"王麗的妹妹王麗娟說道，"小雨這么爭氣，考上了武漢大學。"

葉建國笑了笑："孩子努力，我們當父母的也高興。"

"就是學費有點貴。"王麗突然插了一句，"武漢大學一年得花多少錢啊？"

包間里的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再貴也得供啊。"大伯葉建軍說道，"這是武漢大學，多少人想上都上不了。"

"話是這么說。"王麗的語氣有些酸，"但是咱們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浩浩還要上學呢。"

我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麗紅，你這話說的。"二叔皺了皺眉，"小雨考上武漢大學，這是大好事。錢的問題可以想辦法解決。"

"容易說，難做啊。"王麗嘆了口氣，"我們夫妻倆工資就那么點，還要還房貸，還要養浩浩。"

葉建國看起來很不自在："麗紅，今天是小雨的升學宴，咱們別說這些。"

"我說什么了？"王麗的聲音有些尖銳，"我只是實話實說。"

大伯母看不下去了："麗紅，你這話說的不對。小雨是你的女兒，她考上武漢大學，你應該高興才對。"

"我當然高興。"王麗的臉有些紅，"但是高興歸高興，現實問題還是要面對的。"

我坐在那里，感覺像是被人扒光衣服一樣難堪。

這時，王麗娟突然說了一句："麗紅，你別這樣說。再說了，小雨到底是不是你們家的孩子，這還不一定呢。"

包間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

05

王麗娟這句話一出口，包間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

"麗娟，你胡說什么？"王麗的臉漲得通紅。

但王麗娟好像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繼續說道："我沒胡說啊，當年不就是..."

"閉嘴！"王麗厲聲喝道。

葉建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麗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大伯葉建軍和二叔葉建華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復雜。

我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游移，像是在看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怪物。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我站起來，聲音顫抖著說道。

我沖出了包間，沖進了洗手間，關上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息。

鏡子里的我臉色蒼白，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困惑。

王麗娟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向了我心中最深的疑惑。

"小雨到底是不是你們家的孩子，這還不一定呢。"

這句話在我腦海里不斷回響。

我想起了媽媽日記里的那句話："小雨三歲了，越來越像他了。建國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起了王麗這些年來對我的冷淡和排斥。

我想起了親戚們看我時復雜的眼神。

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

我可能不是葉建國的親生女兒。

我在洗手間里待了十幾分鐘，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當我回到包間時，里面的氣氛已經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小雨，你沒事吧？"大伯母關心地問道。

"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我勉強笑了笑。

接下來的時間里，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說話，避免觸及剛才的敏感話題。

但那種尷尬和懷疑的氣氛始終揮之不去。

升學宴草草結束了。

客人們離開后，我、爸爸、王麗和葉浩回到了家。

路上，葉建國一直沉著臉不說話。

王麗也悶悶不樂。

只有葉浩還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回到家后，葉建國突然開口："小雨，你去房間里待一會兒，我和你媽有話要說。"

我心里一緊："爸，什么話不能讓我聽？"

"去你的房間。"葉建國的語氣很嚴厲。

我只好回到了房間，但我沒有關門，而是留了一條縫。

我能聽到客廳里傳來的聲音。

"建國，你說麗娟那話是什么意思？"王麗的聲音很緊張。

"我也想知道。"葉建國的聲音很沉重，"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什么也沒發生。"王麗的聲音有些顫抖，"麗娟就是嘴快，亂說話。"

"麗紅，我們結婚這么多年了，你還要瞞著我嗎？"

客廳里安靜了一會兒。

然后我聽到王麗在哭。

"建國，我...我也不確定。"王麗哽咽著說道，"當年雪蓮去世前，她說了一些話，我...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她說了什么？"

"她說...她說小雨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我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06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海里不斷回想著今天聽到的話。

"她說小雨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這句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里回響。

我試圖回憶起關于媽媽的更多細節，但我實在太小了，記憶很模糊。

我只記得媽媽很溫柔，總是對我笑。

但關于她和爸爸的相處，我幾乎沒有印象。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

廚房里，王麗正在做早餐。

看到我，她的表情很復雜。

"小雨，坐下吃飯吧。"她的語氣比平時溫和一些。

我坐下來，看著她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阿姨。"我突然開口。

王麗轉過頭來："什么事？"

"昨天...昨天麗娟阿姨的話是什么意思？"

王麗的手頓了一下，然后繼續盛粥："她就是亂說話，你別往心里去。"

"真的嗎？"我看著她的眼睛。

王麗避開了我的目光："當然是真的。你是我們家的孩子，這還用問嗎？"

但她的表情告訴我，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這天下午，我決定去找大伯葉建軍。

大伯住在老城區，是個很傳統的老人。

我從小就覺得他對我有些特別，但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小雨，你怎么來了？"大伯看到我有些意外。

"大伯，我想問您一些事情。"我坐在他的客廳里。

"什么事？"

"關于我的身世。"

大伯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問這個干什么？"

"昨天麗娟阿姨說的話，讓我很困惑。"我看著大伯的眼睛，"我想知道真相。"

大伯沉默了很久。

"小雨，有些事情，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

"但這是我的權利。"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大伯嘆了口氣："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

大伯站起來，走到窗邊，背對著我說道："當年你媽媽和你爸爸的婚姻，并不是很幸福。"

我的心開始狂跳。

"他們經常吵架，你媽媽很不快樂。"大伯繼續說道，"后來，你媽媽認識了一個人。"

"什么人？"

"一個很優秀的男人，是個大學老師。"大伯的聲音很低，"他們...他們相愛了。"

我感覺世界在旋轉。

"然后呢？"

"然后你媽媽懷孕了。"大伯轉過身來，看著我，"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孩子的真正父親是誰。"

"包括爸爸？"

"包括你爸爸。"

我的眼淚開始往下流。

"那個男人呢？"

"車禍后不久，他也去世了。"大伯的聲音很沉重，"小雨，這就是真相。"

我坐在那里，感覺整個人都空了。

原來我真的不是葉建國的女兒。

原來我是個私生子。

原來這就是王麗排斥我的真正原因。

07

從大伯家出來后，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夕陽西下，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而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而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我不是葉建國的女兒，那我是誰？

我的親生父親已經去世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想起了媽媽日記里的話："小雨三歲了，越來越像他了。"

原來媽媽是在說我越來越像我的親生父親。

我想起了這些年來王麗的冷漠，原來她早就知道了真相。

我想起了親戚們看我時的復雜眼神，原來他們都知道。

只有我，像個傻子一樣，什么都不知道。

我走到了市中心的廣場上，坐在長椅上。

天色漸暗，路燈開始亮起。

我拿出手機，看著通訊錄里的號碼。

我想給誰打電話？

爸爸？他已經不是我的爸爸了。

王麗？她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女兒。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孤兒。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班主任張老師。

"小雨，你在哪里？你爸爸找你找瘋了。"

"老師，我在廣場上。"

"你怎么了？聽起來很難過。"

我忍不住哭了起來："老師，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先別哭，我過來找你。"

半個小時后，張老師出現在我面前。

看到我紅腫的眼睛，她很心疼地坐在我身邊。

"小雨，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張老師聽完后，沉默了很久。

"小雨，你聽我說。"她輕輕拍著我的背，"血緣關系確實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哽咽著說道。

"你的媽媽之所以隱瞞這件事，是因為她愛你。"張老師的聲音很溫柔，"她不想讓你承受這樣的痛苦。"

"可是王麗她..."

"王麗的態度確實不對，但你要理解，這對她來說也不容易。"

張老師拉著我的手："小雨，你是個優秀的孩子，這一點不會因為血緣關系而改變。你考上了武漢大學，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她的話讓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老師，我還是想知道我親生父親的更多信息。"

張老師看了看我："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幫你。"

"真的嗎？"

"我有一個朋友在檔案館工作，或許能幫上忙。"

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

是葉建國。

"小雨，你在哪里？快回家吧，我們有話要說。"

他的聲音很疲憊，但比平時溫和一些。

"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們。"我對著電話說道。

"小雨，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的女兒。"葉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回家吧，我們好好談談。"

08

我跟著張老師回到了家。

客廳里，葉建國和王麗都在等我。

葉浩已經睡了。

看到我紅腫的眼睛，葉建國的表情很痛苦。

"小雨，坐下吧。"他指了指沙發。

我坐下來，低著頭不敢看他們。

"小雨，你都知道了？"葉建國輕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

客廳里安靜了很久。

"對不起。"葉建國突然開口，"對不起，我們一直瞞著你。"

我抬起頭，看到他的眼睛里也有淚水。

"小雨，你要相信我，不管你的身世如何，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女兒。"

"可是我不是你親生的。"我的聲音很小。

"血緣關系確實很重要，但不是唯一重要的。"葉建國坐到我身邊，"這十八年來，我看著你長大，你的每一個成長瞬間我都在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女兒。"

我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流。

"那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葉建國嘆了口氣："你媽媽去世前，她求我不要告訴你。她說你還小，承受不了這樣的真相。"

"那現在呢？"

"現在你長大了，有權利知道真相。"葉建國看著我，"小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

我看向王麗，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流淚。

"阿姨，對不起。"我突然對她說道。

王麗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小雨，該道歉的是我。"

"這些年來，我對你不夠好。"王麗的聲音很哽咽，"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我心里...心里就是過不去那道坎。"

"我理解。"我點了點頭。

"小雨，你能原諒我嗎？"王麗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愧疚。

我看著王麗，心情很復雜。

這些年來的冷漠和排斥，確實讓我很痛苦。

但現在知道了真相，我反而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阿姨，我不怪你。"我擦了擦眼淚，"換做是我，可能也會這樣。"

王麗聽到這話，哭得更厲害了。

"小雨，你是個好孩子。"她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從今天開始，我會真正把你當成女兒來看待。"

葉建國也很感動："小雨，關于武漢大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不管花多少錢，我們都會供你上學。"

"當然是真的。"葉建國堅定地說道，"你是我的女兒，我有義務讓你接受最好的教育。"

那一刻，我感覺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雖然真相很殘酷，但至少不用再被蒙在鼓里了。

雖然我不是葉建國的親生女兒，但他愿意繼續當我的父親。

雖然王麗以前對我不好，但她愿意改變。

這些，已經足夠了。

第二天，張老師打電話告訴我，她的朋友找到了一些關于我親生父親的信息。

"小雨，你的親生父親叫陳志明，是武漢大學中文系的教授。"

武漢大學！

我的心跳加速了。

"他是個很優秀的人，發表過很多學術論文。"張老師繼續說道，"可惜車禍去世時才三十二歲。"

我握著電話，眼淚又開始往下流。

原來我的親生父親是武漢大學的教授。

原來我考上武漢大學，不僅僅是因為努力，也許還有基因的因素。

這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老師，您能幫我找到更多關于他的信息嗎？"

"我會盡力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著明天就要拿到親子鑒定報告了。

對，我在兩天前悄悄去做了親子鑒定。

我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不是因為不相信大伯的話，而是想給這件事情畫上一個句號。

09

第二天下午，我拿到了親子鑒定報告。

看著那張白紙黑字的報告，我的手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