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我透過貓眼看向門外，心臟像被人狠狠攥住——林婉婷站在門口，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距離我們分手整整一周。

她手里拎著一個黑色垃圾袋，里面裝著什么我心知肚明。而那個男人，就是她口中的"只是朋友"。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張子豪。"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需要談談。"

01

三個月前，我還是那個每天晚上十點準時給林婉婷打視頻電話的男朋友。

異地戀兩年半，我們習慣了隔著屏幕說晚安，習慣了在不同的城市醒來卻要裝作在一起的樣子。我在北京做程序員，她在上海讀研究生，距離畢業還有半年。

"等我畢業了就來北京找你。"這句話她說過無數次，我也信了無數次。

直到那個周五的晚上。

我像往常一樣撥通她的視頻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屏幕里的她頭發有些凌亂，臉頰微紅，身后的背景不是她的宿舍。

"怎么這么晚才接？"我問。

"剛從圖書館回來。"她避開我的目光，聲音有些不自然。

我皺了皺眉。林婉婷從來不會在圖書館待到這么晚，她說過晚上十點以后圖書館的燈光太昏暗，傷眼睛。

"今天怎么這么晚？"

"最近課業比較緊。"她匆匆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理由是要洗澡。

那一刻，我心里升起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

接下來的幾天，這種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林婉婷接電話的時間變得不規律，有時候深夜才回復我的消息，理由總是在忙論文或者實習。

我開始注意她朋友圈的細節。

以前她會經常發一些日常生活的照片，現在卻很少更新。偶爾發一張，也都是風景或者食物，再也沒有自拍。

更讓我在意的是，她的朋友圈里開始出現一些陌生的點贊和評論。其中有個叫陳宇軒的男生，幾乎每條動態都會點贊，有時還會留言。

"這家店的咖啡不錯，下次一起去試試。"

"你拍的夜景真漂亮，改天教教我怎么調參數。"

林婉婷從來不會公開回復這些評論，但我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著我不知道的交集。

我想過直接問她，但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異地戀最怕的就是疑神疑鬼，我不想因為自己的敏感而破壞我們之間的信任。

可是那種不安感像野草一樣瘋長，怎么也壓不住。

終于在一個周三的晚上，我再也忍不住了。

"婉婷，我們聊聊吧。"

視頻接通后，我看著屏幕里的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她好像變瘦了，臉頰的線條更加分明，眼神里也多了一些我讀不懂的東西。

"聊什么？"她問。

"最近感覺你有些不一樣。"我斟酌著用詞，"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她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搖搖頭："沒有啊，就是最近比較忙。"

"真的只是忙嗎？"我深深看著她，"我感覺你在躲著我。"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我看到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你想多了。"她說，但聲音明顯有些虛弱。

我們沉默地對視著，隔著屏幕，隔著一千公里的距離。我想伸手觸碰她的臉頰，想抱抱她，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張子豪。"她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疲憊，"你說，異地戀真的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直接插進了我的心臟。

02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久，但什么都沒有解決。

林婉婷說她只是累了，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我說我理解，但心里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烈。

接下來的一周，我們的聯系變得越來越少。以前每天至少十幾條消息的聊天記錄，現在變成了簡單的早安晚安。

我試著主動找話題，分享工作中的趣事，發一些她可能感興趣的文章鏈接。她的回復總是很簡短："嗯"、"好的"、"知道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聊天。

周五晚上，我實在忍不住了，買了最早的高鐵票，決定去上海找她。

"我明天去上海看你。"我發了條消息。

過了很久，她才回復："不用了，我這周末要和同學一起做項目。"

"那下周末呢？"

"下周末也很忙。"

我盯著這條回復看了很久，心里涌起一陣酸楚。以前她總是盼著我去看她，會提前幾天就開始規劃我們要去哪里玩，要吃什么。現在她卻在推拒我的到來。

我沒有再堅持，默默退掉了高鐵票。

那個周末我一個人在北京的公寓里待了兩天，什么都沒干，就是坐在沙發上發呆。我想象著她在上海做什么，和誰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在忙項目。

周一上班的時候，同事李浩宇看我精神不佳，問我是不是失戀了。

"還沒有。"我苦笑，"但快了。"

李浩宇拍拍我的肩膀："兄弟，異地戀確實不容易。但如果真的相愛，距離不是問題。"

我點點頭，心里卻在想，如果心的距離比物理距離更遠呢？

這種煎熬的狀態又持續了一周。

直到那個改變一切的周四晚上。

我像往常一樣給林婉婷發了晚安消息，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打來了視頻電話。

接通的瞬間，我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怎么了？"我立刻緊張起來。

她看著鏡頭，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氣："張子豪，我有事要跟你說。"

那一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知道，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情，終于要來了。

"你說。"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我..."她咬了咬唇，"我遇到了一個人。"

即使早有預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天旋地轉。

"什么意思？"我明知故問。

"就是..."她的眼淚開始往下掉，"我好像喜歡上別人了。"

房間里突然變得很安靜，安靜得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是那個陳宇軒嗎？"

她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一個月前。"她擦了擦眼淚，"我們是在圖書館認識的，他在幫我找資料的時候..."

"你們在一起了嗎？"我打斷了她的話。

她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搖搖頭："還沒有。但是..."

"但是你想和他在一起。"我替她說完了這句話。

她哭得更厲害了："對不起，張子豪。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糾結，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看著屏幕里梨花帶雨的她，心里涌起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有失望，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

至少，她還是選擇了坦誠。

03

那天晚上我們談了很久。

林婉婷哭著跟我道歉，說她不是故意要傷害我，說她也很痛苦，不知道該怎么選擇。

我坐在黑暗的房間里，看著屏幕里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問。

她愣了一下，然后小聲說："他很溫柔，也很細心。我們有很多共同話題，在一起的時候很輕松。"

"比我更合適嗎？"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張子豪，我們在一起兩年半了，但這半年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隔閡。可能是距離，也可能是時間，我們好像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這半年來，我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我們聊天的內容越來越少，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少。我在北京的工作她不了解，她在上海的生活我也插不上話。

"那你想怎么辦？"我問。

她咬著唇，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想和你分手。"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心被掏空了。

我們沉默了很久，誰都沒有說話。

最后還是我先開口："我知道了。"

"你...你不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苦笑了一下："生氣有用嗎？感情這種事情，勉強不來。"

她哭得更厲害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你已經有了選擇，那我祝福你。"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那一刻，我是真心的。

看著她哭泣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愛一個人，有時候就是要學會放手。

"張子豪..."她哽咽著說，"你真的是個好人。"

我搖搖頭："好人卡就不用發了。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那天晚上，我們正式分手了。

結束通話后，我一個人坐在黑暗的房間里，盯著手機屏幕發呆。兩年半的感情，就這樣結束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至少，那種懸在半空中的不安感終于落地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整理我們之間的回憶。刪掉了她的照片，收起了她送的禮物，把關于她的一切都裝進了一個箱子里。

我沒有刪她的微信，也沒有屏蔽她的朋友圈。我想看看她和那個陳宇軒會怎么樣，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幸福。

一周后，她的朋友圈出現了一張照片：兩個人的背影，在夕陽下牽手走過校園的小徑。

沒有文字，但我知道那就是她和陳宇軒。

我點了個贊，然后關掉了手機。

那一刻，我以為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04

分手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平靜。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主動承擔了幾個新項目，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同事們都說我最近工作特別積極，連李浩宇都開玩笑說我是不是想升職加薪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想讓自己有時間胡思亂想。

晚上回到空蕩蕩的公寓，我會做一些以前從來不做的事情。學做菜，看書，甚至開始學吉他。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也想證明沒有她，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充實。

林婉婷的朋友圈更新得比以前頻繁了。有時候是和陳宇軒一起吃飯的照片，有時候是他們去看電影的票根，有時候是一些甜蜜的文字。

我都會默默地看完，然后關掉手機。

說不羨慕是假的，但我更多的是真心為她高興。至少從照片上看，她確實比以前快樂了。

一個月后的一個周五晚上，我正在家里做飯，突然收到了她發來的消息。

"張子豪，你還好嗎？"

我愣了一下，然后回復："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過了一會兒，她又發來一條，"謝謝你那天的理解。"

我看著這條消息，心里涌起一陣暖流。

"不用謝。你幸福就好。"

"嗯，我很幸福。"她回復得很快，然后又補充了一句，"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會的。"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一會兒，就像老朋友一樣。她跟我分享了一些學校里的趣事，我也告訴她工作上的一些變化。

聊天結束后，我感覺心里的某個結終于完全解開了。

我以為我們會就這樣偶爾聯系，以朋友的身份關心彼此，直到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

但我錯了。

兩個月后的一個周三晚上，我剛加完班回到家，就收到了林婉婷的電話。

"張子豪，你方便說話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

"方便，怎么了？"

她沉默了幾秒鐘，然后說："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

"你還記得我們分手那天晚上嗎？"

我皺了皺眉："當然記得，怎么了？"

"你當時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嗎？"

"什么話？"

"你說你祝福我，希望我幸福。"她的聲音很輕，"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是的，我是真心的。"

"那如果..."她停頓了一下，"如果我說我后悔了，你會怎么想？"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我的腦海里爆炸。

"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后悔了。"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和宇軒在一起這兩個月，我發現我們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合適。我們的性格差異很大，價值觀也不一樣。而且..."

她停頓了很久，我能聽到她在哭泣。

"而且我發現，我還是愛你的。"

05

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握著手機，站在客廳中央，腦子里一片空白。

"張子豪，你還在聽嗎？"林婉婷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在。"我的聲音很嘶啞。

"我知道這樣說很自私，但我真的后悔了。"她哭著說，"這兩個月我過得很不開心。宇軒雖然很好，但我總覺得少了什么。直到昨天晚上，我突然意識到，我失去的是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失去了什么？"

"安全感。"她毫不猶豫地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我都知道你會在我身邊。即使我們相隔千里，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支持和關愛。但和宇軒在一起，我總是擔心，擔心他會不會突然離開，擔心我們的感情能不能長久。"

我聽著她的話，心里五味雜陳。

"我想和你重新開始。"她說，"張子豪，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

說不動心是假的。這兩個月來，我雖然努力讓自己過得充實，但內心深處還是會想念她。想念我們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想念她的笑聲，想念她在我懷里撒嬌的樣子。

但是...

"婉婷。"我嘆了一口氣，"你想過陳宇軒的感受嗎？"

她沉默了。

"你們在一起兩個月了，他對你應該是真心的吧？"

"是的。"她小聲說，"他對我很好。"

"那你就這樣離開他，不覺得殘忍嗎？"

"我..."她哽咽著說，"我也不想傷害他，但我不能欺騙自己的感情。"

我理解她的想法，但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感覺。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只是因為新鮮感過去了，才會想起我的好？"我說，"如果我們重新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你會不會又后悔？"

"不會的。"她急切地說，"這兩個月我想得很清楚。我和你在一起兩年半，雖然后期有些問題，但那是因為距離和溝通不夠。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但我和宇軒的問題是根本性的，我們根本就不合適。"

我沉默了很久。

"張子豪，你還愛我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這個問題直擊我的內心。

愛嗎？說不愛是假的。但經歷了這些，我對愛情也有了新的理解。

"愛情不是全部。"我最終說道，"婉婷，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想清楚。"

"你的意思是...拒絕我？"

"我的意思是，你先處理好和陳宇軒的關系，然后我們再談。"我說，"我不想做第三者，也不想讓你在兩個人之間搖擺不定。"

她哭得更厲害了："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那是你的事情。"我的語氣變得堅定，"如果你真的想和我重新開始，就要先結束和他的關系。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那天晚上我們又聊了很久，最后她答應會認真考慮我說的話。

掛斷電話后，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心情復雜得無法形容。

一部分的我很高興，因為她還愛我，我們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但另一部分的我卻在猶豫，因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接下來的一周，她沒有再聯系我。我也沒有主動找她。

我知道她在糾結，在痛苦，在做艱難的選擇。

而我，也在等待一個答案。

06

一周后的周五晚上，林婉婷再次給我打來電話。

"張子豪，我和宇軒分手了。"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能聽出其中的疲憊。

我的心跳加速了："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她說，"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了，包括我們之間的事。"

"他什么反應？"

"很生氣，也很傷心。"她的聲音開始顫抖，"他說他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人，說我欺騙了他的感情。"

我能想象得到陳宇軒的感受。突然被告知女朋友還愛著前男友，要和自己分手，任何人都會憤怒和傷心。

"他說得對。"我說，"你確實傷害了他。"

"我知道。"她哭了起來，"我也很難過，很愧疚。但我不能繼續欺騙他，也不能欺騙自己。"

"現在呢？"我問，"你想怎么辦？"

"我想來北京找你。"她說，"我們面對面談談，好嗎？"

我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心里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好。"我最終說道，"什么時候來？"

"明天。"

第二天下午，我去機場接她。

看到她從出站口走出來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復雜。她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太好，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

"你好。"她站在我面前，有些局促不安。

"你好。"我也有些尷尬。

我們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小心翼翼地打著招呼。

回到我的公寓后，她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

"你這里變化挺大的。"她說。

"嗯，重新裝修了一下。"我給她倒了一杯水，"你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不用。"她搖搖頭，"我們談談吧。"

我坐在她對面，兩個人沉默了很久。

"張子豪。"她先開口，"謝謝你愿意見我。"

"不用謝。"

"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我想了很久。"她看著我，眼神很認真，"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傷害了很多人，包括你。"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但我也想清楚了一件事。"她繼續說，"我愛的人是你，一直都是。"

這句話讓我的心跳加速，但我努力保持冷靜。

"那為什么當初要選擇他？"我問。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說："因為我以為那就是愛情。激情，沖動，新鮮感。我以為和你在一起太久了，失去了那種心動的感覺，所以遇到宇軒的時候，我以為那就是真愛。"

"現在呢？"

"現在我明白了。"她的眼淚掉了下來，"真正的愛情不是激情，而是陪伴。不是心動，而是心安。你給我的，是我在別人那里永遠找不到的東西。"

我聽著她的話，心里涌起一陣暖流。

但我還是問道："你確定嗎？你確定不會再后悔？"

"確定。"她毫不猶豫地說，"如果你愿意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失望。"

我看著她真誠的眼神，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終于崩塌了。

"好。"我說，"我們重新開始。"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把這幾個月的心路歷程都分享了一遍。我們制定了未來的計劃：她畢業后來北京工作，我們一起努力，不再讓距離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我以為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我們會重新開始，然后幸福地生活下去。

然而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