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縣組織部的公示名單貼出來那天,陳峰手里的扶貧項目驗收報告還帶著油墨香。
報告里的「光伏大棚」「電商合作社」,是他在李家坳熬了兩年的心血,可公示欄上,「優秀干部提拔名單」里赫然寫著王副局長的名字,備注欄里填著「牽頭完成李家坳脫貧項目」。
王副局長拍他肩膀時,手表上的鉆石晃得人眼暈——那表是項目獎金買的,本該戴在陳峰手上。
「小陳啊,年輕人要多歷練,」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我在副局長位置上給你騰地方呢。」
陳峰把驗收報告摔在桌上,玻璃臺板映出他通紅的眼睛。
三天后,他遞交了駐村申請,目的地是全縣最窮的王家峪。
有人說他瘋了,王副局長在大會上表揚他「覺悟高」,眼里卻藏著看戲的笑。
三年后的清明,王家峪的桃花開得正盛。
陳峰踩著泥路走出山,縣委辦的車等在路口,車窗降下,露出新的任命文件——「縣扶貧開發辦公室主任」。
他走進縣政府大樓時,王副局長正陪著新縣長視察,看見陳峰胸前的工作證,手里的保溫杯咚地撞在墻上。
01
縣扶貧工作推進會的掌聲還沒停,陳峰就被澆了盆冷水。
王副局長拿著他熬夜寫的匯報稿,唾沫橫飛地講「光伏大棚的創新思路」,連PPT里的照片都是陳峰蹲在田里拍的——他背后的草帽上還印著「李家坳駐村隊」。
臺下坐著縣里的各路領導,陳峰看見縣長頻頻點頭,還拿出手機拍照。
王副局長越講越來勁,指著屏幕上的數據圖表:「這個項目從立項到實施,我全程跟蹤指導,光是下村檢查就去了十多次。」
陳峰差點笑出聲——王副局長去李家坳總共就三次,每次都是坐在村委會喝茶聊天,連大棚門都沒進過。
「這個項目能成,多虧了王副局長親自指導。」
主持人的話像針一樣扎進陳峰耳朵。
他攥著口袋里的驗收單,上面有村民簽字按的紅手印,每一個都寫著「項目負責人:陳峰」。
身邊的同事小聲說:「老陳,你怎么不上臺說兩句?」
陳峰搖搖頭,嘴里發苦:「說什么?說我是個傻子?」
王副局長還在臺上表演,舉起保溫杯做手勢:「扶貧工作要有創新思維,不能墨守成規。我們這個光伏項目,就是把綠色能源和農業生產相結合……」
臺下又是一陣掌聲。
陳峰想起自己為了這個項目,連續三個月住在村里,白天跑工地,晚上畫圖紙,手上的老繭還沒褪呢。
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王副局長的「創新思維」。
散會后,陳峰闖進王副局長辦公室。
「王局,那份報告……」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王副局長把玩著新手表,表盤上的反光照在陳峰臉上:「小陳,我知道你辛苦,但我在局里替你周旋,沒我,這項目能批下來?」
他從抽屜里拿出個信封,「這是五千塊獎金,拿著,年輕人別太計較名分。」
陳峰盯著那塊手表,是勞力士,得十幾萬。
「您這表不便宜吧?」
王副局長收起手,裝作漫不經心:「朋友送的,不值幾個錢。」
「哪個朋友這么大方?李家坳的光伏板供應商?」
王副局長臉色一變:「陳峰,你什么意思?」
陳峰把信封甩回去,錢撒了一地。
「那是我抓的項目!我在李家坳住了八個月,您去過幾次?」
他的聲音在發抖,「村民們都認識我,您問問他們,這項目是誰搞的?」
王副局長突然沉下臉:「你以為提拔名單為什么沒你?就你這脾氣,一輩子別想往上走!」
「我脾氣不好?」
陳峰指著地上的鈔票,
「我為了這個項目差點累死,
您坐在辦公室吹空調,
然后拿我的成果去邀功?」
「注意你的語氣!我是你的領導!」王副局長拍桌子,
茶杯都跳了起來。「行,
那我就不往上走了。」
陳峰踢開腳邊的百元鈔票,
「我去最苦的地方,
讓老百姓看看什么叫真扶貧。」
「你想去哪就去哪,
別以為威脅我!」王副局長冷笑,
「等你在山溝里喝西北風的時候,
別后悔!」辦公室外面,
幾個同事聽見吵架聲,
都伸長脖子往里看。陳峰推開門出來,
看見他們訕訕的表情,
突然覺得心里堵得慌。這些人平時跟他關系不錯,
可現在都選擇沉默,
沒人為他說句公道話。三天后,
提拔公示出來,
王副局長的名字排在第一個。陳峰看著公示欄前攢動的人頭,
聽見有人議論:「王副局長這次立了大功,
那個光伏項目搞得不錯。」
「是啊,
聽說縣長都夸獎了,
升副處穩了。」
陳峰突然轉身去了組織部,
遞上駐村申請:「我去王家峪,
那里還沒脫貧。」
辦事員愣住了:「王家峪連路都沒通,
你想清楚?那地方窮得叮當響,
前面派去的干部都申請調回來了。」
陳峰摸了摸口袋里的村民手印,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想清楚了——我要讓真正的扶貧成果,
寫在老百姓臉上。」
組織部長看了看申請書,
眉頭皺起來:「小陳,
你這是在意氣用事吧?王家峪條件艱苦,
你家里人同意嗎?」「我老婆說了,
男人辦事別婆婆媽媽。」
陳峰接過調令,
上面蓋著鮮紅的公章,
像滴血的誓言。「再說,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別人能搶走我的功勞,
但搶不走我的本事。」
02
王家峪的山路比陳峰想象的更難走。車開了三個小時,
柏油路變成水泥路,
水泥路變成石子路,
最后連石子都沒了,
只剩下被雨水沖出的溝壑。越野車陷在泥里時,
他看見村口的老槐樹下,
十幾個村民抱著胳膊看笑話。「城里來的干部?待不了三天就得跑。」
村主任叼著煙,
煙圈飄到陳峰臉上。他叫張富貴,
五十多歲,
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
眼神里帶著打量和懷疑。「前頭來了好幾個了,
都說要幫我們脫貧,
結果呢?一個個屁股拍拍就走了。」
陳峰從泥里爬出來,
渾身都是黃泥巴。村民們哄堂大笑,
有個老太太指著他:「瞧這細皮嫩肉的,
能干啥農活?」「大媽,
您別小看人,
我在李家坳干了兩年呢。」
陳峰擦掉臉上的泥,
沖她笑笑。老太太撇嘴:「李家坳還有條路,
我們這連雞都飛不進來。」
第一晚,
他住在漏風的舊村部,
老鼠在梁上賽跑。屋里除了一張破桌子和兩把椅子,
什么都沒有。陳峰鋪開帶來的行軍床,
剛躺下,
屋頂就開始漏雨。凌晨三點,
暴雨把屋頂砸得咚咚響,
他摸出手機想打給妻子,
卻發現沒信號。「這破地方,
連手機信號都沒有!」他舉著手機在屋里走來走去,
試圖找到一格信號。窗玻璃上,
映出他帶來的行李箱——里面裝著光伏技術手冊和電商培訓資料,
被雨水泡得發皺。第二天一早,
張富貴來了,
手里端著碗小米粥。「陳干部,
將就著喝點吧,
我們這窮地方,
沒啥好東西。」
陳峰接過碗,
粥很稀,
但很熱,
暖胃也暖心。「村主任,
咱村的貧困戶有多少?」「三十八戶,
一百二十三口人,
全村就這些人了,
年輕的都跑外頭打工去了。」
張富貴掰著手指頭算:「老張家,
兒子出車禍死了,
留下老兩口和孫女;老李家,
媳婦跑了,
他一個人帶三個娃;還有王寡婦……」每說一戶,
陳峰心里就沉一分。這些不是冷冰冰的數據,
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個破碎的家庭。「陳干部,
我們這窮山溝,
種啥啥不長,
你那些洋玩意兒不中用。」
村主任抽著旱煙,
指著遠處的荒坡,
「前頭來了七八個駐村干部,
都拍拍屁股走了。有個小伙子,
來了一個禮拜就哭著要回城。」
王副局長的「關心」很快就到了。縣扶貧辦送來的化肥是過期的,
包裝袋破破爛爛,
一看就是陳年貨。種子包裝袋上的生產日期被篡改過,
用指甲一摳就掉了。陳峰去找供銷社退換,
老板翻著白眼:「這是王副局長親自批的,
你敢換?」「這化肥都結塊了,
種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發芽,
你讓村民怎么用?」陳峰拎著化肥袋子,
里面的顆粒硬得像石頭。供銷社老板靠在椅子上,
嗑著瓜子:「反正錢是縣里撥的,
種不出來又不怪我。你要換可以,
自己掏錢買新的。」
他蹲在田里,
看著村民撒下的種子發不出芽,
老人蹲在旁邊嘆氣:「我說啥來著,
城里干部就會耍嘴皮子。」
陳峰心里憋著火,
掏出手機想投訴,
可這破地方連網絡都沒有。更糟的是,
妻子帶著女兒來看他,
車在半路爆胎,
娘倆在山坳里凍了一夜。等陳峰找到她們時,
女兒發著高燒,
小臉燒得通紅,
妻子抱著孩子抹眼淚。「陳峰,
咱回去吧,
不掙這口氣了行不行?」她的聲音哽咽著,
「女兒才五歲,
她需要爸爸在身邊。」
陳峰看著女兒燒得通紅的小臉,
又看看遠處山坡上荒廢的土地,
心里像被撕成兩半。一邊是自己的小家,
一邊是這個貧困的村子。他突然把她們摟進懷里:「再等一年,
就一年,
我一定讓這里變樣。」
「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和媽媽了?」女兒奶聲奶氣地問,
小手拽著他的衣角。陳峰鼻子一酸,
蹲下身子跟女兒平視:「爸爸要讓這里的小朋友也能像你一樣上學,
等他們都有書讀了,
爸爸就回家。」
「那要多長時間啊?」女兒眨著大眼睛,
眼里還掛著淚珠。「很快的,
等你上小學的時候,
爸爸就回去了。」
送走妻子女兒后,
陳峰一個人坐在村部門口,
看著遠山如黛。張富貴走過來,
遞給他一根煙:「陳干部,
要不你也回去吧,
我們這地方確實苦了點。」
陳峰搖搖頭:「村主任,
你覺得咱村最缺什么?」「缺錢唄,
還能缺啥?」「不,
咱們最缺的是希望。」
03
第二年春天,
陳峰帶著村民鑿通了山路。說是鑿通,
其實就是用鋤頭、鐵鍬,
一點一點把碎石清理出來,
在懸崖邊上硬是挖出條能過車的土路。他跪在縣交通局門口三個小時,
膝蓋都跪出血來,
直到局長簽下修路批文。「陳同志,
你這又是何苦呢?」局長看著他膝蓋上的血跡,
有些不忍心,
「王家峪那地方,
修路成本太高,
投入產出不成比例啊。」
「局長,
您看這個。」
陳峰掏出一沓照片,
都是村里貧困戶的生活現狀,
「這個老人叫張大爺,
七十多歲了,
孫女上學要走三個小時山路。去年雨季,
路斷了兩個月,
孩子差點輟學。」
局長翻著照片,
表情越來越凝重。「還有這個,
王寡婦的兒子生病,
因為路不通,
救護車進不來,
硬是被村民抬了五里山路才送到醫院。」
局長放下照片,
長嘆一口氣:「好吧,
我批五十萬修路款,
但你要保證,
這條路修好后真能帶動脫貧。」
陳峰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我保證!我拿人格擔保!」修路的過程比想象的更艱難。沒有大型機械,
全靠人力挖掘,
陳峰每天和村民一起干到天黑。他的手上磨出了一層又一層的血泡,
破了結痂,
結痂了再破。張富貴看不下去:「陳干部,
你一個大學生,
何苦跟我們這些粗人一樣干重活?」「村主任,
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把路修通,
誰也別想過好日子。」
最難的是爆破作業,
需要炸掉一塊巨石。縣里派來的工程師看了看地形,
搖頭就走:「太危險了,
萬一出事誰負責?」陳峰急了,
攔住工程師:「師傅,
您教教我怎么放炸藥,
我來炸!」「你瘋了?沒有專業訓練,
會死人的!」「那您看著我炸,
出了事我自己負責。」
最后還是張富貴的兒子張軍幫了忙,
他在礦上干過,
會放炮。炸藥爆炸的瞬間,
整個山谷都在震動,
碎石像雨點一樣落下。陳峰和張軍躲在土坑里,
頭上頂著鐵鍋,
等爆炸聲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
都笑了。「陳干部,
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書生!」張軍拍著陳峰的肩膀,
眼里多了份敬佩。修路的錢花完了,
還差最后兩公里。陳峰跑遍省城找企業贊助,
皮鞋都跑破了兩雙。他提著公文包挨個寫字樓跑,
被保安轟出來無數次,
被秘書冷眼相待,
被老板當成騙子。「先生,
我們公司不做慈善。」
「老板,
這不是慈善,
是投資。王家峪有豐富的核桃資源,
路通了就能開發……」「核桃?山溝里的核桃能值幾個錢?」終于,
一家新能源公司的老總被他感動了。「小伙子,
你為了修路都瘦了一圈了,
我支持你二十萬!」老總拍板的時候,
陳峰差點哭出來。把光伏板扛回村里時,
他肩膀磨出了血泡。山路崎嶇,
每塊板子都有幾十斤重,
從山下扛到山頂,
要走兩個小時。當第一塊太陽能板在山頂亮起時,
村民們舉著油燈來看,
像看天上的星星。「這玩意兒真能發電?」老張摸著光伏板,
小心翼翼的,
怕把它碰壞了。「老張,
這塊板一年能發電一千度,
按市價算,
少說也能掙個八百塊。」
陳峰掏出計算器,
噼里啪啦地按著,
「咱村有三十戶人家,
每家裝兩塊,
一年就是兩萬四的收入。」
「真的假的?這么個黑板子能掙錢?」村民們圍過來,
七嘴八舌地議論。「陳干部不會騙咱們,
他連路都給咱修通了!」張富貴站出來說話,
他現在對陳峰佩服得五體投地。電商合作社開起來那天,
縣報記者來了。陳峰教村里的大媽們開直播,
六十歲的王大媽舉著手機,
對著鏡頭喊:「老鐵們,
咱家的核桃又大又香,
包郵包郵!」屏幕上彈幕飛起,
訂單一個接一個地來。王大媽激動得手都在抖:「陳干部,
這網上賣東西真神了!」報道里,
陳峰教大媽們直播賣核桃的照片占了半版,
標題寫著「駐村干部扎根深山顯擔當」。妻子打來電話,
聲音里帶著笑:「女兒在學校跟同學說,
我爸是山里的超級英雄。」
「哈哈,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就是個修路的。」
陳峰看著遠處的光伏板,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王副局長的電話也追來了,
語氣比上次熱乎:「小陳啊,
聽說你干得不錯,
我跟縣領導提了,
讓你回來當股長。」
陳峰握著電話,
看著倉庫里打包好的核桃,
突然笑了:「謝謝李主任關心,
我想再待一年,
把產業鏈做起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傳來冷笑聲:「別給臉不要臉,
你以為離了局里,
你的項目能走遠?」「走不走得遠,
老百姓說了算。」
陳峰的語氣很平靜,
但透著股堅決。掛了電話,
村主任湊過來,
手里攥著個信封:「陳干部,
這是王副局長托人送來的,
說讓你靈活處理合作社賬目,
多報點開銷……」陳峰打開信封,
里面是張銀行卡和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識相點,
不然有你好看。」
他把信封扔進火盆,
火苗舔著銀行卡,
映紅了村民們憤怒的臉。「他媽的,
這王八蛋還想拿咱老百姓的救命錢!」老張攥著拳頭,
青筋暴起,
「陳干部,
咱不怕他!」「就是!大不了咱們自己干!」村民們群情激憤,
都表示支持陳峰。「大家放心,
天塌不下來,
咱們有手有腳,
怕什么?」陳峰看著村民們憤怒的臉,
心里暖暖的,
這些樸實的農民,
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著對他的信任。
04
第三年秋收,
王家峪的核桃賣了三百萬,
光伏板發的電并入了國家電網。陳峰被評為「全省脫貧攻堅模范」,
領獎臺上,
他看見臺下的王副局長臉色鐵青。頒獎回來的路上,
縣紀委的車攔在了村口。「有人舉報你挪用扶貧款,
虛報合作社利潤。」
辦案人員的話像冰錐扎進陳峰心里。他被帶去談話時,
看見王副局長站在紀委門口,
沖他舉了舉手機——屏幕上是偽造的「轉賬記錄」,
收款人是陳峰的妻子。「陳峰,
你老實交代,
這筆二十萬的轉賬是怎么回事?」紀委辦案人員敲著桌子,
桌上擺著打印出來的銀行流水。陳峰盯著那串數字,
腦子嗡嗡響:「這不可能,
我沒轉過這筆錢!」村民們扛著鋤頭堵在紀委門口:「陳干部是好人!你們不能抓他!」陳峰隔著鐵窗喊:「別沖動!我沒做過怕什么!」可他心里發慌——妻子的服裝店上個月進了批貨,
錢確實是從合作社賬戶轉的,
但那是他預支的工資,
有借條。現在借條不見了,
賬本上的記錄也被篡改了。夜里,
他在留置室的硬板床上翻來覆去。王副局長托人帶話:「認個錯,
我幫你壓下去,
不然你老婆也得受牽連。」
陳峰摸著口袋里的村民手印,
那些紅手印被汗水浸得發軟,
像一張張哭紅的臉。窗外的月光照進來,
他突然想起剛駐村時,
女兒在視頻里問他:「爸爸,
你什么時候回來?老師說你是大英雄。」
他攥緊了拳頭——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清白,
更是王家峪村民對「扶貧干部」的信任。可現在,
偽造的證據像張網,
把他困得死死的,
連村民送來的證詞都被說成「被脅迫」。
05
陳峰被停職調查的第七天,
王家峪的老支書帶著十幾個村民闖進了縣委書記辦公室。老人把一沓厚厚的票據拍在桌上:「這是我們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