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彌漫著白米粥的清香，王淑芬機械地攪動著鍋中的粥水，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這已經是連續第七天了，早餐白米粥，午餐白米粥，晚餐還是白米粥。

婆婆張玉珍坐在餐桌前，面無表情地喝著碗中的粥，偶爾抬眼看看兒媳婦，欲言又止。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王淑芬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老公"。

她沒有接聽，任由鈴聲在廚房里回蕩，直到自動掛斷。

很快，第二通電話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她緩緩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手機前，按下了接聽鍵。

"淑芬，你這幾天怎么不接我電話？媽說你最近做飯有問題？"

王淑芬望向客廳里的婆婆，眼中閃過一絲深不可測的光芒："沒什么問題，就是想簡單一點。"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焦急的聲音："什么叫簡單一點？媽說你天天就做白米粥？"

"是啊，"王淑芬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白米粥不是挺好的嗎？清淡養胃。"

01

三個月前，一切還是另一番模樣。

王淑芬正在廚房里忙碌著，紅燒肉的香味四溢，炒青菜的顏色翠綠誘人，紫菜蛋花湯熱氣騰騰。她穿著碎花圍裙，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偶爾哼著小曲。

"媽，吃飯了。"她端著菜走向餐廳，聲音溫柔。

張玉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聞聲走了過來，看著滿桌的菜肴，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還是淑芬手藝好，這紅燒肉做得比飯店的還香。"

"您愛吃就多吃點，我下午再給您燉個排骨湯。"王淑芬給婆婆盛飯，動作細致入微。

張玉珍一邊吃著，一邊絮叨："也不知道建國在外面吃得怎么樣，那邊的菜肯定沒有家里的好吃。昨天他打電話說工作很忙，一天就吃一頓正經飯。"

王淑芬低頭吃飯，沒有說話，但手中的筷子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在那邊租的房子太小，也沒地方做飯，只能在外面湊合。"張玉珍繼續說著，"等他這個項目結束，就能回來了。這一家分居兩地的，也不是長久之計。"

"是啊，"王淑芬輕聲應道，"等他回來就好了。"

話音剛落，王淑芬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丈夫陳建國打來的。

"建國？"她接起電話，聲音里帶著驚喜。

"淑芬，我剛下班，想你了。"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疲憊但溫柔的聲音。

"我也想你，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王淑芬起身走向陽臺，聲音壓得很低。

"真的嗎？我都饞死了。這邊的飯菜太難吃了，每天都是快餐。"陳建國嘆了口氣，"等我忙完這個月，就回去看你們。"

王淑芬望向遠方，心中涌起一陣暖流："你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媽也很想你，剛剛還在說你呢。"

"替我跟媽說，我下個月發工資就給她多寄點錢。對了，你最近身體怎么樣？"

"我很好，就是有點想你。"王淑芬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也想你，想得要命。等我回去，咱們好好過幾天。"

掛斷電話后，王淑芬站在陽臺上望著夕陽西下的天空，心中滿懷著對丈夫歸來的期待。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三個月后的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

回到餐廳，張玉珍正在收拾碗筷："建國打電話了？"

"嗯，他說工作很忙，讓我們保重身體。"王淑芬重新坐下，繼續吃飯。

"這孩子從小就懂事，現在為了這個家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張玉珍眼中閃著驕傲的光芒，"淑芬，你嫁給建國是對的，他是個好男人。"

王淑芬點點頭，心中暖洋洋的。那時的她，對丈夫充滿了信任和愛意，對這個家庭充滿了希望。

夜深了，王淑芬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抱著丈夫的枕頭入睡。床頭柜上放著兩人的結婚照，照片中的她笑得那么燦爛，眼中滿是幸福的光芒。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多么希望永遠停留在那個美好的夜晚。

02

轉折來得毫無征兆。

那天下午，王淑芬正在陽臺上晾衣服，鄰居李桂蘭從樓下經過，抬頭看見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了。

"淑芬，你下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王淑芬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放下手中的活計，下樓去找李桂蘭。

兩人走到小區角落的涼亭里，李桂蘭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才壓低聲音說道："淑芬，我昨天去省城看我女兒，在商場里看見了建國。"

王淑芬眼睛一亮："真的嗎？他怎么樣？是不是瘦了？"

李桂蘭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他...他不是一個人。"

空氣瞬間凝固了。

王淑芬的笑容慢慢消失，聲音有些顫抖："什么意思？"

"他和一個年輕女孩在一起，看起來很親密。"李桂蘭不敢直視王淑芬的眼睛，"那女孩很漂亮，二十多歲的樣子，他們手挽著手在挑衣服。"

王淑芬感覺天旋地轉，險些站不穩。她扶住涼亭的柱子，努力保持冷靜："你...你看清楚了嗎？"

"我本來想上去打招呼的，但是看到那個情況..."李桂蘭嘆了口氣，"淑芬，我也不想告訴你這些，但是我覺得你有權知道。"

王淑芬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女孩長什么樣？"

"很年輕，很漂亮，穿著時尚。他們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李桂蘭小心翼翼地說道。

王淑芬點點頭，聲音有些?。?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淑芬，你別太難過，也許是我看錯了，或者有什么誤會。"李桂蘭試圖安慰她。

"沒關系，我會弄清楚的。"王淑芬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先回去了。"

走回家的路上，王淑芬的腳步機械而沉重。她的腦海中反復播放著李桂蘭的話，心中涌起一陣陣絞痛。

進門后，張玉珍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看見她回來，笑著說道："買菜去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王淑芬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去買菜："我...我有點不舒服，今天隨便做點什么吧。"

張玉珍關切地看著她："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沒事，可能是有點感冒。"王淑芬匆忙走向廚房，不想讓婆婆看出異樣。

在廚房里，她靠著冰箱，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結婚五年，她一直以為自己擁有一個完美的丈夫，一個幸福的家庭?？墒乾F在，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她想起這幾個月陳建國的電話越來越少，每次通話也變得匆忙。她還以為是因為工作忙，現在想來，也許另有原因。

手機響了，又是陳建國打來的。

王淑芬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手指顫抖著，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淑芬，今天過得怎么樣？"陳建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還好。"王淑芬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你聲音有點不對，是不是感冒了？"

"可能是有點累。"王淑芬閉上眼睛，"建國，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快了，再等等。這邊的項目馬上就要結束了。"

王淑芬想問他昨天下午在做什么，想問他身邊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但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那你要注意身體。"她最終只是這樣說道。

掛斷電話后，王淑芬在廚房里站了很久，眼中的淚水早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

03

接下來的幾天，王淑芬開始留意丈夫的一言一行。

她翻看陳建國的朋友圈，發現他最近幾乎沒有更新，偶爾發的也都是一些工作相關的內容。但是有一條動態引起了她的注意——兩周前，他發了一張夜景圖片，配文是"加班到很晚，好在有人陪"。

那時她還以為是同事陪他加班，現在想來，那個"人"也許另有所指。

她開始仔細回憶陳建國最近的變化。電話確實少了，每次通話時間也短了。以前他會詳細地告訴她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現在卻總是說"挺忙的，沒什么特別的"。

更重要的是，以前他總是說想家，想她，現在卻很少主動表達思念之情。

王淑芬坐在電腦前，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注冊了一個小號，添加了陳建國的微信。她用了一個年輕女孩的頭像，取名"小雨"。

令她意外的是，陳建國很快就通過了好友申請。

"你好，我是誰介紹來的？"陳建國主動發消息問道。

王淑芬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如果他對陌生女孩都這么容易接受，那么李桂蘭看到的很可能是真的。

她沒有回復，而是關掉了手機，坐在沙發上發呆。

張玉珍從房間里走出來，看見她的樣子，關切地問道："淑芬，你這幾天怎么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王淑芬抬頭看著婆婆，那張慈祥的臉上滿是關懷。她突然想問婆婆，如果兒子真的有了別的女人，她會怎么辦？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沒事，就是有點想建國了。"

"我也想他，這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張玉珍在她身邊坐下，"等他回來，我們好好給他做頓豐盛的飯菜。"

王淑芬點點頭，心中卻在想：他還會回來嗎？即使回來，還是以前的那個他嗎？

那天晚上，王淑芬失眠了。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海中浮現出結婚時的種種場景。陳建國曾經對她說過："淑芬，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絕對不會背叛你。"

那時她是那么相信他的話，現在想來，這些誓言是那么的脆弱。

第二天一早，王淑芬做了一個決定。她要親自去省城看看，確認一下李桂蘭說的是不是真的。

"媽，我想去省城看看建國，順便買點東西。"她在吃早飯時對張玉珍說道。

張玉珍眼睛一亮："好主意！你去給他個驚喜，看看他瘦了沒有。需要帶什么東西嗎？"

"我想想再說。"王淑芬勉強笑道。

其實她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她要去陳建國工作的地方看看，看看那里是否真的有另外一個女人。

收拾行李的時候，王淑芬的手不斷顫抖。她不知道這次旅行會帶來什么結果，但是她必須要知道真相。

即使真相會讓她心碎。

04

省城的陽光很刺眼，王淑芬站在陳建國公司樓下，心跳如鼓。

她沒有告訴丈夫自己要來，想給他一個"驚喜"?，F在想來，這個驚喜也許會變成驚嚇。

在樓下等了一個小時，她終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陳建國從大樓里走出來，身邊確實跟著一個年輕女孩。

那女孩看起來二十多歲，長發披肩，穿著白色連衣裙，笑起來很甜美。她和陳建國并肩走著，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很親密。

王淑芬躲在路邊的樹后，心如刀絞地看著這一幕。

她看到陳建國為那個女孩打開車門，看到女孩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看到他們一起上了車，朝著市中心的方向開去。

王淑芬打了一輛出租車，遠遠地跟在后面。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個高檔住宅區門口。王淑芬看著陳建國和那個女孩一起下車，一起走進了小區，就像一對恩愛的夫妻。

她站在小區門口，淚如雨下。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李桂蘭說的沒錯，陳建國真的有了別的女人。

王淑芬在小區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天色漸暗，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回到賓館，她給陳建國打了電話。

"淑芬？這么晚了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陳建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匆忙。

"我想你了。"王淑芬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和悲傷，"你在做什么？"

"剛下班，準備去吃飯。"

"一個人嗎？"

"嗯...對，一個人。"陳建國頓了一下才回答。

王淑芬閉上眼睛，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他竟然毫不猶豫地撒謊。

"那你早點休息。"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怎么了？聲音聽起來不太對。"

"沒什么，有點累。"

掛斷電話后，王淑芬在床上坐了一夜。她的腦海中反復播放著白天看到的畫面，每一個細節都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心。

第二天一早，她退了房，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火車上，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現在該怎么辦？

是直接攤牌，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是原諒他，還是選擇離婚？

她想起婆婆張玉珍，想起那個溫馨的家，想起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回到家的時候，張玉珍正在廚房里忙碌著。

"淑芬回來了？怎么這么快？見到建國了嗎？"婆婆滿臉期待地問道。

"他...他工作太忙，沒時間見面。"王淑芬勉強笑道。

"這孩子，工作重要，身體也重要啊。"張玉珍有些心疼，"你沒給他帶點什么？"

王淑芬搖搖頭，走向自己的房間。

在房間里，她看著梳妝臺上的結婚照，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照片中的陳建國笑得那么真誠，說著要愛她一輩子的誓言。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她拿起手機，翻看著陳建國的照片，每一張都讓她心痛不已。這個男人，她愛了這么多年，信任了這么多年，現在卻給了她最痛的背叛。

那一刻，王淑芬做了一個決定——既然他能背叛這個家，那她也有自己的方式來回應。

05

第二天開始，王淑芬的行為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早上，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準備豐盛的早餐，而是簡單地煮了一鍋白米粥。

"今天就吃這個？"張玉珍看著空蕩蕩的餐桌，有些困惑。

"最近想吃清淡一點的。"王淑芬面無表情地給婆婆盛粥，"白米粥養胃。"

張玉珍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她喝著粥，偶爾抬頭看看兒媳婦，總覺得她最近有些不對勁。

中午，王淑芬又是一鍋白米粥。

"淑芬，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張玉珍終于忍不住問道，"怎么連續兩頓都是粥？"

"我覺得挺好的。"王淑芬的聲音很平靜，"簡單，省事。"

張玉珍看著兒媳婦，心中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見過王淑芬這樣做飯。以前的她總是變著花樣給家人做各種美食，現在卻連續兩頓都是白米粥。

晚上，依然是白米粥。

這一次，張玉珍終于坐不住了："淑芬，你到底怎么了？我們不能天天都吃粥啊。"

王淑芬抬頭看著婆婆，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為什么不能？粥很有營養，而且容易消化。"

"可是..."張玉珍想說什么，但看到王淑芬的表情，又把話咽了回去。

那天晚上，陳建國打來了電話。

"淑芬，媽跟我說你最近做飯有問題，連續幾天都是白米粥？"他的聲音里帶著關切。

王淑芬坐在陽臺上，望著遠方的燈火："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以前從來不這樣啊。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生病。"王淑芬的聲音很平靜，"我只是覺得，既然有些人在外面有了更好的選擇，那在家里也沒必要太費心思了。"

陳建國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想簡單一點。"王淑芬站起身，準備掛斷電話，"白米粥挺好的，清淡養胃，省時省力。"

"淑芬，你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的。我在外面工作這么辛苦，就是為了這個家。你怎么能這樣說話？"

王淑芬冷笑了一聲："為了這個家？為了哪個家？"

"你到底怎么了？說話怎么這么奇怪？"陳建國的聲音有些急躁。

"我沒怎么，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王淑芬的聲音越來越冷，"以后不要指望我像以前那樣了。"

"淑芬..."

王淑芬直接掛斷了電話。

在陽臺上站了很久，她回到客廳，看見張玉珍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憂慮。

"淑芬，你和建國吵架了？"婆婆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吵架。"王淑芬在沙發上坐下，"媽，您覺得一個男人如果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他的妻子應該怎么辦？"

張玉珍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你...你為什么這么問？"

"就是隨便問問。"王淑芬看著婆婆的反應，心中更加確定了什么，"如果是您，您會怎么辦？"

張玉珍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男人在外面...有時候難免會有些應酬，只要心還在家里就行。"

王淑芬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但她心中已經明白，婆婆也許早就知道了什么，只是選擇了沉默。

從那天起，王淑芬的白米粥計劃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