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明:本文事件為真實事件稍加改編,但并非新聞,情節全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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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亞民. 《我與浦東抗日游擊戰》
上海人民出版社.《南匯縣志》
方知. 1995年第五期《上海地方志》
一九四四年,盛夏的暑氣如同一口巨大的蒸籠,將整個江南水鄉都罩在其中。
浦東平原,河網交錯,本應是稻花香里說豐年的人間樂土,此刻卻在日本侵略者的鐵蹄下呻吟。
田埂上,曾經嬉笑打鬧的孩童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荷槍實彈、面目猙獰的日軍巡邏隊,以及他們身后那些狐假虎威、助紂為虐的皇協軍。
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水土的芬芳,而是恐懼與壓抑交織的沉悶。
這一年八月,對活動在浦東地區的中共領導的抗日武裝而言,形勢尤為嚴峻。
日軍為鞏固其在上海周邊的統治,決心拔除這些“心腹之患”,頻繁進行著殘酷的“掃蕩”與“清鄉”。
“朱隊長,張參謀,緊急情報!”一名交通員氣喘吁吁地沖進了浦東支隊設在隱蔽村落的臨時指揮部,身上的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臉上還帶著趕路的風塵。
支隊長朱亞民,一位不過三十出頭、面容剛毅的青年軍官,立刻從鋪著軍用地圖的簡陋木桌旁抬起頭。
他目光如炬,沉聲問道:“什么情況?慢慢說。”身旁的參謀長張席珍也放下手中的鉛筆,神色凝重起來。
“駐周浦據點的日軍,約一個中隊,四五十號人,今天一早就出動了,看方向是沖著咱們四大隊在六灶鎮潘家泓一帶的活動區域去的。
據內線說,他們這次是‘鐵壁合圍’,潘家泓只是第一步,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要到新場,和那里的據點守軍會合,形成夾擊,徹底‘肅清’我方武裝。”交通員一口氣將情報匯報完畢。
指揮部內的空氣霎時緊張起來。
四十七名日軍,這股力量不算小,且裝備精良。如果任其與新場之敵會合,四大隊將面臨極大危險,整個浦東支隊的活動空間也將被進一步壓縮。
張席珍在地圖上比劃著:“周浦到六灶,再到新場,這條線一旦被他們打通并鞏固,我們南北聯系就會受到嚴重威脅。”
朱亞民手指重重地敲在地圖上一個名為“六灶鎮”的標記點,眼神銳利。
他深知,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軍事行動,更是日軍企圖蠶食我方生存空間的險惡圖謀。
他沉思片刻,腦海中迅速推演著各種應對方案。
硬碰硬,我方兵力火力均不占優;避其鋒芒,則會助長敵人囂張氣焰,使我方陷入更大被動。
“敵人既然要動,我們就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地動。”朱亞民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他們想合圍我們,我們就先給他們來個迎頭痛擊,打掉他們的銳氣!”
他轉向張席珍:“老張,你看,六灶鎮南面,有個地方叫朱家店,是日軍從六灶去新場的必經之路。
此地南臨五灶港,有座石橋。
我記得,今年三月,我們就在那里伏擊過一股小鬼子,繳獲頗豐。那里的地形,我們熟悉。”
張席珍眼睛一亮:“沒錯!朱家店石橋附近,河道、池塘密布,蘆葦叢生,便于隱蔽,也利于打援和撤退。是個理想的伏擊戰場。”
一個大膽而周密的計劃在朱亞民心中逐漸成型。“好!就選在朱家店!”他斷然道,“不過,光設伏還不夠。我們要讓敵人自己鉆進我們的口袋。這樣,你立刻派人聯系六灶區的區長王季賢和六灶鎮的鎮長徐志良。”
“讓他們做什么?”張席珍問。
朱亞民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讓他們出面,以地方維持會的名義,好好‘款待’一下從周浦遠道而來的‘皇軍’。酒要好,菜要足,態度要恭順,務必讓這些鬼子在赴黃泉路之前,先當個飽死鬼。”
王季賢和徐志良,這兩個在日偽夾縫中求生存的地方頭面人物,接到浦東支隊的指示時,嚇得面無人色。這等于是讓他們在刀尖上跳舞,一邊要對日本人卑躬屈膝,一邊又要替游擊隊傳遞消息、配合行動,稍有差池,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朱隊長,這……這風險太大了啊!”王季賢聲音發顫,他那平日里養尊處優的臉上布滿了冷汗。徐志良更是連連作揖,想推脫這個燙手山芋。
“風險?”朱亞民目光一凜,語氣雖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國土淪喪,同胞被戮,哪一天沒有風險?若是連這點擔當都沒有,日后有何面目見浦東父老?此事若成,你們便是抗日功臣;若是不成,或者泄露了風聲……”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未盡之言中的寒意,足以讓兩人通體冰涼。
在朱亞民的威懾與抗日大義的感召下,王季賢和徐志良最終咬著牙答應下來。他們深知,在這亂世之中,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計議已定,浦東支隊迅速行動起來。朱亞民親自挑選了支隊中戰斗力最強的第二中隊和精干的特務中隊擔此重任。他詳細部署:特務中隊派出一個班,攜帶從日軍手中繳獲的九六式輕機槍,埋伏于石橋西北側的小高地,控制橋面及開闊地;另派一個班,配備兩挺機槍,隱蔽于石橋南側,形成正面交叉火力。第二中隊則作為主力,待日軍進入伏擊圈后,從東南方向發起突襲,斷其后路,完成合圍。
“地雷!別忘了我們的‘土特產’!”朱亞民特別強調,“在鬼子必經的路上,多給我埋幾顆,偽裝好了,讓他們好好嘗嘗滋味!”
夜幕降臨,月色朦朧。一支支精悍的游擊隊員,如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潛入朱家店地區。他們荷鋤攜鍬,在預定地點挖掘工事,構筑射擊掩體。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背,蚊蟲在耳邊嗡嗡作響,但沒有人吭一聲。埋設地雷的小組更是小心翼翼,他們將一顆顆致命的鐵疙瘩巧妙地藏于路邊的草叢、田埂的豁口,上面覆蓋著浮土和雜草,不留絲毫痕跡。空氣中,除了夏夜特有的草木氣息,還多了一絲緊張而肅殺的味道。
朱亞民徹夜未眠,他親自巡視了每一處陣地,仔細檢查了火力配置和偽裝情況,不時低聲叮囑著戰士們注意事項。他知道,這一仗,只能勝,不能敗。這不僅是一次軍事上的反擊,更是一次政治上的宣言——中國人民的抗日意志,是永遠也打不垮的!
八月二十二日,天剛蒙蒙亮,六灶鎮便籠罩在一片不尋常的氛圍中。王季賢和徐志良按照事先的約定,強作歡顏,指揮著手下人灑掃街道,準備“迎接”日軍的到來。鎮上的酒樓里,廚子們也奉命開始準備“盛宴”,只是那菜刀剁在砧板上的聲音,聽起來卻比平日里多了幾分異樣。
上午十時左右,周浦據點的日軍中隊,在小隊長田中一郎的帶領下,開進了六灶鎮。田中一郎騎在一匹高大的東洋馬上,馬靴擦得锃亮,腰間的指揮刀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環顧著這個陌生的中國小鎮,臉上帶著占領者特有的傲慢與不屑。日軍士兵們則端著三八大蓋,刺刀雪亮,步伐整齊,顯得訓練有素,但也難掩長途跋涉后的些許疲憊。
王季賢和徐志良滿臉堆笑,領著一群鎮公所的人員,遠遠地便迎了上去,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太君,太君辛苦了!我們已經備下白酒,為太君和皇軍勇士們接風洗塵!”
田中一郎輕蔑地哼了一聲,對這種場面早已司空見慣。在他看來,這些中國人不過是些卑微的懦夫,只配搖尾乞憐。他大搖大擺地接受了“款待”。
酒宴設在鎮上最大的“迎賓樓”內。一時間,觥籌交錯,酒氣熏天。王季賢和徐志良輪番上陣,使出渾身解數勸酒、敬酒,說著各種阿諛奉承的話語,將田中和他的部下們捧得暈暈乎乎。日軍士兵們也漸漸放松了警惕,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如此“豐盛”的招待,紛紛開懷暢飲,吵嚷喧嘩,將武器隨意地堆放在墻角。窗外,是炎炎烈日;窗內,是醉生夢死。無人知道,一場精心策劃的殺戮,正在悄然臨近。
午后一點,酒酣飯飽的日軍終于結束了這場特殊的“盛宴”。田中一郎打了個飽嗝,帶著微醺的醉意,下令部隊集合,繼續向新場方向進發。他要趕在天黑前與新場的守軍會合,完成這次“掃蕩”任務。
隊伍歪歪扭扭地走出了六灶鎮,向著朱家店方向而去。夏日的午后,暑氣蒸騰,道旁的柳樹無精打采地垂著枝條。蟬鳴聲嘶力竭,擾得人心煩意亂。日軍士兵們大多解開了衣扣,槍也扛得松松垮垮,行進的隊列也遠不如來時那般整齊。
此刻,在朱家店的伏擊陣地上,朱亞民通過望遠鏡,已經清晰地看到了敵人那散漫的隊伍正沿著預想中的路線,一步步踏入死亡的陷阱。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直跳,但握著望遠鏡的雙手卻異常沉穩。
他身邊的戰士們,早已伏在各自的射擊位置上,紋絲不動,如同潛伏在草叢中的獵豹。機槍手輕輕拉動槍栓,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條唯一的石橋。每個人的呼吸都放得很輕,很緩,只有一雙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死死盯住越來越近的敵人。
日軍的尖兵已經踏上了通往石橋的小路,絲毫沒有察覺到路邊那些偽裝巧妙的“禮物”。緊隨其后的日軍主力,也開始進入由池塘、河流與游擊隊陣地構成的狹長地帶。
越來越近了,敵人的腳步聲、說話聲,甚至馬匹的響鼻聲,都清晰可聞。
田中一郎騎在馬上,醉意未消,還在哼著東洋小調。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和他的中隊,正一頭扎進一個精心布置的包圍圈。他更不會想到,這條通往新場的道路,將成為他們中大多數人的黃泉之路。
隊伍的前鋒已經踏上了五灶港石橋的橋面。橋不長,但足以讓他們的隊形進一步拉伸。
朱亞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他緩緩抬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準備向下猛地一揮。陣地上的戰士們,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到他那只即將決定無數人生死的手臂上。所有的聲息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只有那令人窒息的寂靜,預示著一場暴風驟雨的來臨。
突然,一名走在隊伍最前列的日軍士兵,似乎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他低頭看去,他發出一聲短促而怪異的驚呼,身體下意識地想要后退。
但,太遲了!
幾乎就在他驚呼的同時,朱亞民高舉的手臂如利斧般猛然劈下!
“打——!”
石破天驚的一聲怒吼,撕裂了午后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