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放心住，他癱在床上啥也不知道?！?/p>

49 歲的孫文靜把年輕情夫領進家門時，

中風的丈夫王明輝正癱在輪椅上，口水順著嘴角淌。

三個月里，他眼睜睜看著兩人在客廳親昵，

聽著深夜樓上傳來的低語，卻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以為丈夫成了沒知覺的擺設，和情夫在他眼皮底下安排著財產轉移，

直到三月后的那天，兩人在餐廳燭光下規劃未來時，門口突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01

秋天的雨水敲打著醫院的窗戶，發出單調而持續的聲響，像是誰在用指尖不停地叩擊玻璃。

窗臺上積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把窗外的梧桐樹影暈染成一片模糊的灰綠。王明輝躺在病床上，左半邊身子完全失去了知覺，嘴角微微下垂，口水順著下巴不受控制地流淌到枕頭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孫文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本雜志，書頁半天沒翻動一下。

她的眼神并沒有落在紙張上，而是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在數天上的云絮。"醫生說你的情況比較嚴重。左半身可能很難恢復了。"孫文靜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刻意的溫柔，像是在談論天氣。

她放下雜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椅把上的木紋。王明輝想要說話，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嘴唇翕動著，卻只能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節。

他的右眼用力眨了眨，似乎想讓妻子多看看自己。孫文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米白色的真絲裙子，裙擺掃過床沿。

她今年49歲了，但保養得很好，臉上涂著輕薄的粉底，

眼角的細紋被遮得恰到好處，身材依然苗條，是小區里其他主婦羨慕的樣子。

她走到病房墻上的鏡子前，用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又理了理鬢角的碎發。"我去樓下買點東西。"她說著，拿起了放在床頭柜上的鱷魚皮手包，拉鏈發出清脆的響聲。王明輝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頭微微晃動著，似乎是想要阻止她。

但孫文靜沒有回頭，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走廊里很安靜，只有護士推著治療車經過時，金屬器械碰撞發出的輕微響聲。

墻壁是淡藍色的，貼著一些健康宣傳畫。孫文靜走到電梯前，按下了下樓的按鈕。

鏡面的電梯門映出她的身影——一個中年女人，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中帶著某種解脫和興奮。電梯下行時，她對著鏡面理了理衣領。

出了醫院大門，她沒有走向斜對面的便利店，而是徑直穿過馬路，走進了那家掛著"活力健身"招牌的店鋪。"孫姐，您來了。"前臺的小姑娘笑著打招呼，遞過來一雙一次性拖鞋。"嗯，幫我開一張月卡。"孫文靜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在健身房的跑步機區域，她遇到了齊嘉宇。

他穿著黑色的緊身運動背心，露出結實的臂膀，三十二歲，身材健碩，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笑容溫暖得像秋日的陽光。"第一次來？"齊嘉宇關掉自己面前的跑步機，主動搭話。"是的。"孫文靜感到臉頰有些發熱，下意識地捋了捋頭發。"需要我幫您制定一個訓練計劃嗎？"他露出一口白牙，眼神明亮。這就是一切的開始。一個月后，王明輝出院了。

輪椅是孫文靜買的，銀灰色的進口款，車輪上還帶著精致的花紋，價格不菲。

她推著輪椅走在醫院的走廊里，腳步很輕快，裙擺在輪椅扶手上掃過。"回家了。"她對坐在輪椅上的王明輝說，語氣里帶著一絲雀躍，

"我已經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更適合你的情況。"王明輝的頭有些歪向左邊，眼神呆滯，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滴。

偶爾，他會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嗚嗚"聲，但孫文靜很少回應，只是偶爾抽出紙巾，胡亂在他下巴上抹一下。出租車司機是個熱心人，幫忙把輪椅折疊好塞進后備箱。

孫文靜坐在副駕駛座上，通過后視鏡看著王明輝。

他的臉色很蒼白，嘴唇干裂，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皮囊，隨著車輛的顛簸輕輕晃動。"師傅，麻煩開慢一點。"孫文靜說，指尖敲著車門上的扶手。"沒問題，家里有病人確實要小心。"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眼角有細密的皺紋，看起來很善良，

"看你們這樣，夫妻這么多年，真不容易。"孫文靜沒有回答，只是對著后視鏡笑了笑，笑容有些模糊。家是一棟獨立的小樓，三層，米黃色的外墻，院子圍著雕花的鐵柵欄，裝修得很精致。

這是王明輝用二十年的時間，從一個小小的施工隊做起，建立起自己的建筑公司賺到的錢買的。

院子里種著月季和桂花，現在正是秋天，桂花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月季卻已經凋謝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孫文靜把輪椅推到客廳里。

客廳原本鋪著長毛地毯，現在換成了光滑的木地板，增加了一些設施：

一張可以升降的護理床，緊挨著沙發；

一個便攜式的馬桶，放在墻角；還有一些康復用的器械，靠在墻邊，閃著金屬的冷光。"看，我都準備好了。"

孫文靜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奇怪的得意，她拍了拍護理床的欄桿，"你以后就在這里生活。"王明輝的頭歪得更厲害了，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滴在衣襟上。"別哭了。"孫文靜說，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哭有什么用？"傍晚時分，門鈴響了。

孫文靜去開門，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正是齊嘉宇。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裝，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大包，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文靜，我來了。"他說著，自然地走進了屋子，換鞋時還踢了踢腳邊的拖鞋。王明輝坐在輪椅上，看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右眼微微睜大了些。

他想要說什么，喉嚨里發出"啊啊"的聲音，但只能發出一些含糊的音節。"老王，這是小齊，他是我請來的護工。"孫文靜說，語氣輕快，"專門照顧你的。"齊嘉宇走到王明輝面前，蹲下身子，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但眼神里卻沒什么溫度。"王叔叔，您好。我叫齊嘉宇，以后就由我來照顧您了。"王明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嘴唇動了動，但很快又變得空洞。"小齊很專業的。"孫文靜說，她走到齊嘉宇身邊，很自然地幫他理了理衣領，

"他以前在康復中心工作過。""是的，我會盡力照顧好王叔叔的。"

齊嘉宇說著，開始從包里往外拿東西：

一套藍色的護理服，幾包成人紙尿褲，還有一個電子血壓計。夜晚降臨時，齊嘉宇在客廳的角落鋪了一張折疊床，就在王明輝的輪椅旁邊。

"我就睡在這里，方便照顧王叔叔。"

他說著，把一個枕頭拍得蓬松些。王明輝被推到了一樓的臥室。

這原本是他和孫文靜的主臥，現在靠窗的位置放著護理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孫文靜搬到了二樓的客房。"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孫文靜說著，關上了臥室的門，門外傳來她輕快的腳步聲，上樓去了。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墻上的石英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王明輝躺在床上，眼睛睜著，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鉆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細長的銀色光斑。樓上傳來了一些輕微的響聲，像是有人在走動，又像是杯子放在茶幾上的聲音。

然后是竊竊私語聲，很輕，但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像針一樣扎進王明輝的耳朵里。王明輝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又歸于平靜，只剩下眼角無聲滑落的淚水。02

齊嘉宇的到來改變了這個家的氛圍。白天，他會按時給王明輝做康復訓練，幫他翻身，喂他吃藥。

他的動作看起來很熟練，但眼神中總是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像是在擺弄一件物品。"王叔叔，我們做一下手臂練習。"齊嘉宇說著，抓起王明輝的左手。王明輝的左手完全沒有力氣，軟綿綿地垂著，像一截枯萎的樹枝。齊嘉宇用力握了一下，指甲幾乎嵌進王明輝的肉里。

王明輝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體微微顫抖。"哦，不好意思，用力了。"

齊嘉宇說，但臉上的表情并沒有歉意，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孫文靜總是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會端著一杯泡好的玫瑰花茶，坐在沙發上，一邊小口抿著，一邊看著齊嘉宇工作，時不時和他聊幾句。"小齊，你辛苦了。"她說，眼神落在他緊繃的手臂肌肉上。"不辛苦，這是我的工作。"

齊嘉宇回答，他放下王明輝的手，走到孫文靜面前，接過她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

"而且文靜姐對我這么好。""什么文靜姐，叫我文靜就行了。"

孫文靜笑著說，眼角的笑紋都舒展開了，"我們年齡差不了多少。""好的，文靜。"齊嘉宇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像是帶著鉤子。王明輝坐在輪椅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右眼用力眨著。

他想要說什么，但只能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王叔叔是不是不舒服？"齊嘉宇轉過頭，語氣里帶著敷衍的關切。"可能是想上廁所了。"孫文靜說，繼續喝著茶，"你幫他處理一下。""好的。"齊嘉宇推著輪椅走向衛生間。衛生間里，齊嘉宇的動作變得粗暴起來。

他一把托起王明輝的腋下，用力將他拽起來，讓他坐在馬桶上。

王明輝的左腿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差點摔倒。"老頭子，你可真重。"他嘟囔著，語氣里滿是嫌惡。王明輝的身體在顫抖，臉頰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羞恥還是憤怒。

他的右手緊緊攥著，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你說什么？"齊嘉宇湊近了一些，耳朵幾乎貼到王明輝的嘴邊，"我聽不清楚。"王明輝想要說話，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卻只能發出一些含糊的音節。"算了，反正你也說不清楚。"齊嘉宇說著，開始扯掉王明輝的褲子，動作粗魯地處理他的個人衛生。整個過程中，王明輝的眼睛一直睜著，死死地盯著齊嘉宇的臉，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和屈辱。下午，孫文靜會出去買菜或者做美容。齊嘉宇就會坐在王明輝旁邊的沙發上，點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有些飄忽。"老頭子，你以前一定很風光吧？"

他吐了個煙圈，煙圈飄到王明輝面前，

"開建筑公司，手下管著幾百號人，有錢有勢，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結。"王明輝看著他，眼神中有一種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還有一絲鄙夷。"可惜啊，現在變成這樣了。"

齊嘉宇用腳尖踢了踢輪椅的輪子，"不過也好，至少你老婆現在很快樂。"

他說著，用手輕拍了一下王明輝的臉，帶著戲謔的意味。"你說是不是？"王明輝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要啐他一口，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他卻渾然不覺。傍晚，孫文靜回來了。

她提著一個精致的蛋糕盒子，臉色紅潤，嘴唇涂著新的口紅，看起來心情很好。"小齊，老王今天怎么樣？"她問，把蛋糕放在茶幾上。"很好，很配合。"齊嘉宇掐滅煙頭，走過去幫她打開盒子，"就是有時候會發一些聲音，可能是想說話。""他說不清楚的，醫生說他的語言功能受損了。"

孫文靜說，拿起一塊蛋糕遞給他，"以后可能都不會說話了。""那倒是省事了。"齊嘉宇笑著說，咬了一大口蛋糕。孫文靜也笑了，拿起一塊蛋糕慢慢吃著，笑容中帶著一種奇怪的滿足感。晚上，當齊嘉宇以為王明輝睡著了的時候，他會輕手輕腳地站起來，脫掉拖鞋，光著腳走上樓梯，去找孫文靜。王明輝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樓上傳來他們壓低的笑聲，還有杯子碰撞的聲音。

有時候，這些聲音會持續到深夜。

那些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心。他想要哭，但眼淚已經流干了。

他想要喊，但聲音發不出來。他想要站起來，但身體不聽使喚。他只能躺著，睜著眼睛，聽著樓上傳來的聲音，右手的手指在被子底下，輕輕蜷縮起來，又慢慢展開。十月的天氣變得更加寒冷了。窗戶上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王明輝的身體狀況似乎沒有任何好轉，反而更加虛弱了。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眼神也更加空洞。"醫生說這是正?，F象。"孫文靜對齊嘉宇說，她正在試一件新買的羊絨大衣，"中風病人的恢復期很長，而且不一定能恢復。""那豈不是要一直這樣照顧下去？"齊嘉宇從背后摟著她的腰，語氣里有些不耐煩。"誰知道呢。"孫文靜對著鏡子轉了個圈，"也許有一天就..."她沒有說完，但兩個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齊嘉宇低頭吻了吻她的脖子，她發出輕輕的笑聲。這天下午，孫文靜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銀行打來的，詢問一些轉賬的事情。她走到陽臺上去接，聲音壓得很低。"是的，我是王明輝的妻子。"她說，"他現在生病了，不能親自處理，所以委托我來辦理。""好的，孫女士。但是這個金額比較大，需要本人的簽字確認。"

電話那頭傳來工作人員公式化的聲音。"他現在不能簽字了，中風了，手都不能動。"

孫文靜說，語氣有些不耐煩，"有什么其他的辦法嗎？""這樣的話，您需要提供醫院的診斷證明和法律委托書。""好的，我知道了。"她掛了電話，眉頭微微皺著。

回到客廳，孫文靜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王明輝。

他正望著窗外，似乎對剛才的對話毫無反應。"小齊，你能幫我個忙嗎？"她說。"什么忙？"齊嘉宇正在玩手機，抬起頭問。"幫我扶著他，我需要他在一些文件上簽字。""他能簽字嗎？"齊嘉宇有些驚訝。"應該能的，右手還有一點力氣。"孫文靜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疊文件。

03

于是，他們把王明輝推到了書房。

輪椅的輪子碾過木質地板，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書房里有一張深棕色的大辦公桌，桌面光可鑒人，上面除了攤開的幾份文件。

還放著一個黃銅筆筒，里面插著幾支鋼筆，旁邊是一盞黑色的臺燈，燈桿上落著薄薄一層灰。"老王，你需要在這些文件上簽字。"

孫文靜說，她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用指尖點了點簽名處，"都是一些必要的手續。"她把一支黑色的鋼筆放在王明輝的右手里。

那是王明輝用了十幾年的派克鋼筆，筆帽上刻著他名字的縮寫。

他的手在劇烈顫抖，手指蜷縮著，幾乎握不住筆，鋼筆在他掌心搖搖晃晃。"來，我幫你。"齊嘉宇說著，俯下身，用自己的大手緊緊握住了王明輝的右手。

他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在他們兩人的"幫助"下，王明輝的右手被帶動著，筆尖在紙上劃過，

留下歪歪扭扭的簽名，筆畫時而斷裂，時而重疊，像一條掙扎的小蛇。

孫文靜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催促："快一點，簽完還有幾份。""好了。"孫文靜收起文件，用訂書機把它們訂在一起，發出"咔噠"的聲響，"這樣就可以了。""這些是什么文件？"齊嘉宇問，他走到孫文靜身邊，好奇地探頭去看。"一些銀行的手續。"孫文靜把文件放進抽屜鎖好，"還有一些保險的事情。""保險？"齊嘉宇挑了挑眉。"是的，生命保險。老王以前買了很多保險。"

孫文靜說，她靠在桌沿，語氣輕松，"現在需要變更一些信息。""變更什么信息？""受益人。"孫文靜說，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原來的受益人是他的父母，但他們都去世了，所以要改成我。""哦。"齊嘉宇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那倒是應該的。"當天晚上，樓上的臥室里，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比平時更加小心，像是怕被什么人聽見。

斷斷續續的話語順著樓梯縫隙飄下來，模糊不清。"這樣真的可以嗎？"齊嘉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有什么不可以的？"孫文靜的聲音壓得很低，"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他現在這個樣子，當然應該由我來管理財產。""可是他萬一...""萬一什么？""萬一恢復了呢？""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像是能恢復的嗎？"孫文靜的聲音里帶著不屑，"醫生都說了，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恢復。""那就好。"齊嘉宇說，"只是有時候我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什么奇怪？""就是感覺他好像能聽懂我們說話。""別胡思亂想了。"孫文靜說，"醫生說他的理解能力也受損了，不可能聽懂我們說什么。""但愿如此。"樓下，王明輝躺在床上，眼睛睜著，望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

他的右手放在被子下面，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不是因為病情，而是因為壓抑的憤怒。

那股怒火像巖漿一樣在胸腔里翻滾，卻找不到出口。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孫文靜正在敷面膜，手機響了。

是銀行的工作人員打來的。"孫女士，轉賬手續已經辦理完畢。"

工作人員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總共三百萬，已經轉到您的賬戶上了。""謝謝。"孫文靜說，她撕下臉上的面膜，露出一張帶著笑意的臉。掛了電話，她對著鏡子拍了拍臉頰，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眼角的細紋都因為這笑容而舒展開來。"怎么樣？"齊嘉宇從浴室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問。"搞定了。"孫文靜轉過身，對著他揚了揚手機，"三百萬到手了。""這么多？"齊嘉宇有些驚訝，手里的毛巾都忘了放下。"這只是一部分。"孫文靜說，她走到衣柜前，開始挑選明天要穿的衣服，"他的公司還有很多資產，房產也有好幾套。""那我們...""不急，慢慢來。"孫文靜說，"太急了容易出問題。"這天下午，門鈴響了。

孫文靜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是王明輝以前的合作伙伴，大家都叫他老王。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夾克，頭發有些花白，臉上帶著風霜的痕跡。"文靜，老王怎么樣了？"他問，眼睛往屋里探了探。"不太好。"孫文靜側身讓他進來，"還是老樣子。""我能見見他嗎？""當然可以。"老王走到王明輝面前，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曾經的合作伙伴，眼神里充滿了惋惜。

王明輝的頭歪著，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滴，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老王，是我，老王。"他說，聲音放得很慢，"你還認識我嗎？"王明輝的眼珠慢慢轉動，看向他，像是認出了他，但很快又變得空洞。"他認不出人了。"孫文靜在一旁說，語氣平淡，"腦子受損了。""太可惜了。"老王嘆了口氣，"

他以前多精明的一個人，工地上的事再復雜，他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是啊，現在變成這樣。"孫文靜說，"我也很難過。""文靜，你真是辛苦了。"

老王說，他轉過頭看著孫文靜，眼神里帶著敬佩，"一個人照顧他，不容易。""還好，我請了個護工。"孫文靜說，她朝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小齊，你出來一下。"齊嘉宇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拖把，看到老王，立刻露出職業化的微笑，把拖把放在了墻角。"這是小齊，專門照顧老王的。"孫文靜介紹說。"你好。"老王伸出手，和齊嘉宇握了握手。"老王叔叔好。"齊嘉宇說，笑容很燦爛。"真是個好小伙子。"老王說，"有他照顧，我就放心了。""對了，老王，公司的事情怎么樣？"孫文靜問，她走到沙發邊坐下。"還算穩定。"老王也跟著坐下，"不過有些項目需要老王的簽字，畢竟他是法人。""他現在這個樣子，怎么簽字？""這倒是個問題。"老王皺起了眉頭，"要不我們想想其他辦法？""什么辦法？""可以申請監護權。"老王說，"你作為他的妻子，可以申請成為他的法定監護人，這樣就可以代替他處理一些事務，包括公司的簽字。""是嗎？"孫文靜的眼睛亮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那太好了。""不過需要一些法律程序。"老王說，"你需要找個律師咨詢一下，準備相關的材料。""我知道了，謝謝你。"孫文靜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04

老王離開后，孫文靜顯得很興奮，在客廳里來回踱著步子。"小齊，你聽到了嗎？"她說，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監護權！""什么意思？"齊嘉宇正在擦桌子，抬起頭問。"如果我成為他的法定監護人，就可以代替他處理所有的事務。"

孫文靜說，她停下腳步，眼睛里閃爍著光芒，"包括財產轉移、公司決策，所有的一切。""那豈不是...""是的，所有的財產都可以轉到我的名下。"孫文靜說，"合法的。""太好了。"齊嘉宇也放下了手里的抹布，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辦理？""越快越好。"孫文靜說，"明天我就去找律師。"當天晚上，兩個人在樓上的臥室里商量著，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夜晚仍然能聽到一些片段從門縫里鉆出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去國外了...""...他反正也不會知道，每天就坐在輪椅上發呆...""...我們要小心一些，別留下什么把柄...""...等所有手續辦完，就再也不用管他了..."王明輝躺在床上，聽著樓上傳來的這些話語，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他的心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像兩顆冰冷的星星。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當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建筑工人時，每天下班都灰頭土臉的。

孫文靜那時候還是個美麗的小護士，穿著潔白的護士服，眼睛像清泉一樣。

她總是在工地門口等他，遞上一瓶涼白開。"明輝，你一定會成功的。"她曾經這樣對他說，眼睛里充滿了信任，"我相信你。"現在，那個曾經相信他、支持他的女人，正在樓上和別的男人商量著如何瓜分他的財產，如何擺脫他這個累贅。命運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十二月的第一個星期，孫文靜拿到了法院的裁決書。

她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手里緊緊攥著那份文件，指尖都有些發白。"恭喜您，孫女士。"

律師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態度很客氣，"您現在是王先生的法定監護人了。""謝謝。"孫文靜說，"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您可以代替他處理所有的法律事務，包括財產轉移、銀行業務、公司決策等等。"

律師說，"但是您需要以他的最佳利益為準則。""當然。"孫文靜說，"我只是想更好地照顧他，管理好他的財產，等他好了以后交給他。""那就沒問題了。"律師說，"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聯系我。"孫文靜走出律師事務所，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都變得清新了。"怎么樣？"齊嘉宇在街角的車里等她，看到她過來，立刻降下了車窗。"搞定了。"孫文靜坐進車里，把裁決書放在副駕駛座上，"現在所有的財產都可以轉移了。""太好了。"齊嘉宇發動了車子，"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辦理？""越快越好。"孫文靜說，"明天我就去找律師咨詢具體的流程。""那就分批轉移。""對，每個月轉移一部分。"孫文靜說，"這樣看起來更合理，不容易引起懷疑。"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往家里開。

天氣很冷，車窗上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汽，街上的行人都穿著厚厚的外套，縮著脖子快步走著。"對了，還有一件事。"

齊嘉宇說，他轉動方向盤，車子拐過一個路口。"什么事？""保險的事。"齊嘉宇說，"你不是說他買了很多保險嗎？""是的，好幾份。"孫文靜說，"都是高額的生命保險。""那如果他...""如果他怎么樣？""如果他去世了，保險公司會賠償多少？"齊嘉宇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睛里閃過一絲貪婪。孫文靜停下了正在擦車窗的手，看著齊嘉宇。"你在想什么？"她問。"我只是隨便問問。"齊嘉宇說，"畢竟他現在這個樣子，說不定哪天就突然不行了...""別胡說八道。"孫文靜說，但她的語氣聽起來并不真誠，更像是在提醒他注意分寸。"我知道，我知道。"齊嘉宇說，"我只是覺得如果真的發生了什么，我們也要有心理準備，不是嗎？""心理準備什么？""就是保險賠償的事。"齊嘉宇說，"總共能賠償多少？"孫文靜想了想，說："大概一千萬左右。""這么多？"齊嘉宇的眼睛亮了起來，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是的，他以前買了很多保險，那時候公司剛起步，怕出什么意外。"

孫文靜說，"而且受益人現在都是我。""那就好。"齊嘉宇說，"不過我們還是希望他能長命百歲，對吧？""當然。"孫文靜說，但她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看向了窗外?；氐郊依铮趺鬏x正坐在輪椅上，面對著客廳的大窗戶。

窗外的天空是灰色的，飄著細小的雪花，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老王，我們回來了。"

孫文靜說，她脫下外套，"今天去辦了一些手續。"王明輝沒有回應，只是繼續望著窗外，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就融化了，留下一道水痕。"他今天怎么樣？"孫文靜問齊嘉宇。"還是老樣子。"齊嘉宇說，他走到王明輝身邊，踢了踢輪椅的輪子，

"上午的時候想要說話，但還是說不清楚，嗚啦嗚啦的。""他想說什么？""不知道，可能是想喝水或者上廁所。"

齊嘉宇說，"反正我都處理了，給他喂了水，也換了尿布。"孫文靜走到王明輝面前，蹲下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老王，你看看我。"她說。王明輝慢慢轉過頭，看著她。

他的眼神很復雜，有痛苦，有憤怒，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像是在審視一個陌生人。"你是不是想說什么？"孫文靜問，她試圖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些什么。王明輝的嘴巴動了動，發出了一些含糊的聲音，像是在說什么，但聽不真切。"我聽不清楚。"孫文靜說，"你能大聲一點嗎？"王明輝努力地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但只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音節。"算了，你說不清楚。"孫文靜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好好休息吧，我去做飯了。"當天晚上，兩個人又在樓上商量著什么，聲音壓得很低。"明天我們去銀行咨詢一下轉賬的事。"孫文靜說。"轉移多少？""先轉移一百萬。"孫文靜說，"分散到幾個不同的賬戶，安全一點。""好的。"齊嘉宇說，"房產呢？那些房子也該處理了。""房產比較復雜，需要慢慢來。"孫文靜說，"不過我已經聯系了中介，讓他們先估個價。""那我們什么時候能...""什么時候能怎么樣？""什么時候能公開地在一起？"齊嘉宇說，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渴望，"不用再這樣偷偷摸摸的。""再等等。"孫文靜說，"現在還不是時候。""為什么？""因為他還活著。"孫文靜說，"如果現在就公開，會引起懷疑的，畢竟他才生病沒多久。""那要等到什么時候？""等到..."孫文靜沒有說完，但兩個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樓下，王明輝躺在床上，眼睛睜著，黑暗中能看到他眼球轉動的痕跡。

他的右手放在被子下面，手指在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病情，而是因為憤怒和屈辱，這些情緒像火焰一樣在他的胸腔里燃燒。05

一月的第三個星期，天氣特別冷，寒風呼嘯著刮過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響。孫文靜穿著一件新買的米白色大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羊絨圍巾，看起來很漂亮。

她在鏡子前轉了個圈，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后走到王明輝面前。"我要出去一下，和朋友約好了逛街。"她說，"小齊會照顧你的。"王明輝看著她，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回來。"孫文靜拿起放在玄關柜上的手包，轉身朝門口走去。"等等。我也請個假！"齊嘉宇從房間里走出來，他換了一身干凈的休閑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你不是要照顧他嗎？"孫文靜挑了挑眉。"就一會兒。"齊嘉宇說，"而且他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需要時刻看著，餓了渴了他也說不出來。""那好吧。"孫文靜說，

"不過我們不能一起出去，一前一后走，免得被鄰居看見說閑話。""我知道。"齊嘉宇說。孫文靜先出門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很快消失在樓道里。

齊嘉宇過了十分鐘才離開，臨走前他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王明輝，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屑。王明輝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看著空蕩蕩的客廳。

房子里很安靜，只有墻上的鐘表滴答滴答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他坐在那里，眼神空洞，看起來像一個被遺棄的木偶。一個小時后，市中心的"金色年華"餐廳里，氣氛溫馨而浪漫。

柔和的燈光，舒緩的音樂，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和淡淡的紅酒味。孫文靜和齊嘉宇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桌上點著一支白色的蠟燭，燭光在他們的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孫文靜面前擺著一份牛排，齊嘉宇則點了一份意大利面。"這家餐廳真不錯。"

孫文靜說，她今天穿了一件新買的紅色連衣裙，襯得她皮膚白皙，看起來格外年輕。"是的，我特意選的。"齊嘉宇說，"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慶祝什么？""慶祝我們的未來。"齊嘉宇舉起酒杯，里面的紅酒微微晃動，

"等所有手續辦完，我們就可以徹底擺脫他了。""噓。"孫文靜輕聲說，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聲點，別讓人聽見。""這里沒人認識我們。"齊嘉宇說，"而且他現在那個樣子，也不可能出來，更不可能知道我們在這里。""說的也是。"孫文靜笑了，她舉起酒杯，和齊嘉宇輕輕碰了一下，

"他現在連輪椅都下不來，每天就知道發呆。"兩人碰了碰杯，齊嘉宇伸手握住了孫文靜的手，她的手很軟，帶著一絲涼意。"文靜，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他說，眼神看起來很真誠。"我也是。"孫文靜的臉上泛起紅暈，

"我從來沒想過，人到中年還能這樣快樂，像重新活了一次一樣。""以后我們會更快樂的。"齊嘉宇說，

"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可以去很遠的地方，比如海南，那里天氣暖和，買一套能看到海的房子，重新開始。"孫文靜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樣的生活。"那他怎么辦？"她問，語氣里沒有任何擔憂。"他？"齊嘉宇冷笑了一聲，用叉子叉起一塊牛排，

"以他現在的情況，能活多久還不一定呢。說不定等我們在海南住上半年，回來就發現他已經不在了。""你這樣說不好。"孫文靜說，但她的嘴角卻帶著笑意，語氣里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反正保險公司的錢早晚是我們的。"齊嘉宇說，

"到時候有了那些錢，再加上他的財產，我們就什么都不用擔心了，可以盡情享受生活。"兩人繼續用餐，氣氛越來越溫馨。

齊嘉宇不斷地為孫文靜倒酒，說著各種甜言蜜語，孫文靜的臉也越來越紅，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我愛你。"齊嘉宇忽然說，他握住孫文靜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我也愛你。"孫文靜回答，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們隔著桌子吻了一下，像一對真正的情侶，旁若無人。正當兩人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時，孫文靜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的目光越過齊嘉宇的肩膀，看向餐廳門口，眼睛猛地睜大了，臉上的表情從甜蜜變成了震驚，然后是難以置信的恐懼。"天哪..."她喃喃地說，手里的刀叉"哐當"一聲掉在了盤子里。齊嘉宇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下一秒，他手中的酒杯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