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陸勇,這份尸檢報告你簽不簽字?」
未婚妻趙琳把王坤的尸檢記錄拍在解剖臺上。
作為縣刑警隊長,他盯著報告上的「意外墜樓」結論,而王坤的顱骨CT片上,明顯有鈍器擊打的凹陷。
「這不是意外,是他殺。」
陸勇把CT片推過去,「顱骨裂痕的角度不符合墜樓特征。」
突然,政法委副書記高明(王坤案分管領導)的電話打進來,趙琳沒掛免提,聲音帶著壓迫感:「小趙,陸勇要是不簽字,就按'刑訊逼供導致嫌疑人畏罪墜樓'上報,反正他的勘查章在你那兒。」
趙琳的手一抖,解剖刀在報告上劃了道口子。
陸勇瞥見她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張紙——是他的勘查章印模,昨天她還說「借去核對文件」。
窗外,高明的車就停在樓下,副駕上放著陸勇準備求婚的戒指,上周「丟失」在解剖室的器械盤里。
01
陸勇堅持「王坤系他殺」的第七天,縣公安局的公告欄就貼滿了「舉報信」。
高明帶著記者「突擊采訪」:「大家看!陸勇為逼供打傷王坤,怕事情敗露偽造現場,趙法醫可以作證!」
他手里的「證據」除了那份簽著陸勇名字的假報告,還有段錄音:趙琳的聲音說「陸隊確實動手了」。
「小陸啊,你未婚妻趙琳都承認了。」
局長把陸勇叫到辦公室,桌上擺著趙琳的「證詞」,「她說你讓她把鈍器傷改成磕碰傷,還說'這事高明書記會擺平'。」
陸勇剛要辯解,趙琳推門進來,手里拿著王坤的指甲縫殘留物檢測報告:「這里面有陸隊的DNA,他肯定動過手。」
陸勇認得——那是他勘查時不小心蹭到的,當時趙琳就在旁邊,卻故意沒記錄。
「你什么意思?」
陸勇站起身,「那天你親眼看見我被鐵絲劃傷,血滴在王坤指甲上,怎么不說實話?」
趙琳低著頭,「我只是實事求是匯報檢測結果。」
「實事求是?」
陸勇拿起那份檢測報告,「你把采樣時間改了,原本是案發后第三天,你改成了第一天,讓人以為是搏斗留下的。」
局長敲敲桌子,「陸勇,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
「不爭論?」
陸勇把CT片攤開,「王坤顱骨的撞擊點在左側顳部,如果是從七樓墜落,應該是頭頂著地,而且樓下是水泥地面,不會出現這種鈍器傷的特征。」
趙琳接過CT片,「也可能是墜樓過程中撞到了什么東西。」
「撞到什么?」
陸勇指著樓層圖,「七樓到一樓之間沒有任何突出物,你自己畫的現場圖不是寫得清清楚楚?」
趙琳的臉開始發白,「也許是我記錯了。」
「記錯?」
陸勇從文件夾里抽出張照片,「這是你拍的現場照片,王坤的頭部朝向是西南方向,但如果從陽臺墜落,應該朝向正南。」
局長看了看照片,「這些技術問題留給專家組吧。」
「什么專家組?」
陸勇問,「是高明書記安排的那個專家組?」
這時趙琳的電話響了,是高明打來的。
「小趙,事情處理得怎么樣?」
「快好了。」
趙琳瞥了陸勇一眼,「陸隊還有些疑問。」
「什么疑問?讓他直接找我。」
高明的聲音從免提里傳出來,「陸勇,王坤這事已經定性了,別再折騰了。」
「定什么性?」
陸勇走到電話前,「一個活生生的人死了,你就這么草草了事?」
「草草了事?」
高明的聲音提高了,「陸勇,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辦案厲害,連領導的決定都不聽了?」
「我聽命于法律,不聽命于任何人。」
「好,有骨氣。」
高明冷笑,「那你就等著吧。」
下班回家,陸勇發現抽屜里的真尸檢報告不見了,垃圾桶里有片撕碎的紙,上面有趙琳的筆跡:「按高書記說的改,別留痕跡」。
他把紙片拼起來,發現這是趙琳寫給自己的備忘錄,上面還有個電話號碼——是高明的私人號碼。
陸勇想起上午趙琳接電話時的緊張表情,原來她早就和高明串通好了。
02
陸勇被認定「刑訊逼供」的第十天,調令和離婚協議一起送到了刑警隊。
「你為了破案不擇手段,我跟你丟不起人。」
趙琳的協議上寫著:兩人共同收養的流浪貓「阿福」歸她,理由是「男方違紀,不適合養寵物」。
「我什么時候不擇手段了?」
陸勇看著協議上的簽名,「趙琳,你心里清楚王坤是怎么死的。」
「我心里清楚什么?」
趙琳把協議推過來,「陸勇,你刑訊逼供是事實,現在組織給你重新安排工作,已經很照顧你了。」
「照顧我?」
陸勇笑了,「發配到偏遠看守所,這叫照顧?」
「比開除強。」
趙琳站起身,「簽字吧,早點了結。」
陸勇拿起筆,在協議最后一頁寫了行字:「阿福認識我十年,認識你三年,讓它自己選擇跟誰。」
趙琳看了看那行字,「貓又不會說話,怎么選擇?」
「會的。」
陸勇走到陽臺,「阿福,過來。」
那只橘貓聽到陸勇的聲音,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他腳邊蹭腿。
陸勇蹲下身,摸摸阿福的頭,「跟她走吧,我要去很遠的地方。」
阿福看看陸勇,又看看趙琳,最后還是走向了趙琳。
但走到一半,它又回頭看了陸勇一眼,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不舍。
「行了,別演了。」
趙琳抱起阿福,「貓就是貓,哪有那么多感情。」
陸勇沒說話,只是在協議上簽了字。
他知道阿福其實想跟他走,但它更知道跟著趙琳能吃得更好。
這只聰明的貓,總是能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去偏遠看守所報到那天,陸勇路過王坤公司,看見高明剪彩的橫幅:「法治護航,企業無憂」。
趙琳站在高明旁邊,胸前別著「優秀法醫」獎章,手腕上的金手鏈閃得刺眼——正是王坤受賄清單里的那款。
陸勇停下車,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照片里,趙琳正在和高明說話,臉上的笑容比以前任何時候都燦爛。
看守所老所長嘆著氣說:「高書記打了招呼,讓你在'禁閉室'多反省。」
「反省什么?」
陸勇提著行李,「反省不該堅持真相?」
「小陸,我知道你委屈。」
老所長拍拍他的肩膀,「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得學會適應。」
禁閉室里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個馬桶。
墻上貼著看守所的規章制度,第一條就是「服從管理,接受改造」。
陸勇在宿舍床板下找到半張CT片,是王坤的顱骨影像,上面有趙琳用紅筆標注的「此處改為墜樓磕碰」,墨跡邊緣還沾著她常用的那款香水味。
他把CT片舉到燈光下仔細看,紅筆標注的地方正好遮蓋了鈍器傷的特征。
這張片子應該是趙琳故意留下的,也許她心里還有一絲良知,想給自己留個證據。
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王坤案已經結案,他也成了替罪羊。
「陸勇,有人來看你。」
獄警打開門,「是你愛人。」
陸勇走到會客室,透過玻璃看見趙琳坐在對面,懷里抱著阿福。
「我來辦離婚手續。」
趙琳把一沓文件推過來,「順便把阿福帶來看看你。」
阿福看見陸勇,在趙琳懷里掙扎著想過來。
但隔著一層玻璃,它只能用爪子抓玻璃,發出「咔咔」的聲音。
「它想你了。」
趙琳的聲音有些哽咽,「每天晚上都在門口等你回來。」
「那為什么不讓它跟我走?」
陸勇問。
「因為你要在這里待五年。」
趙琳擦擦眼淚,「它等不了那么久。」
「五年?」
陸勇愣了一下,「不是說重新安排工作嗎?」
「工作是重新安排了,在看守所做管教。」
趙琳苦笑,「陸勇,你以為高明會讓你輕松過關?」
陸勇明白了,這是高明的報復。
讓他在看守所待五年,既是懲罰,也是警告——別再多管閑事。
「那你呢?」
陸勇問,「你會等我嗎?」
趙琳搖搖頭,「我們已經不合適了。」
03
陸勇在看守所守了五年,從在押人員的申訴材料里發現3起「意外死亡」案,死者都與高明分管的項目有關。
第一起是建筑商李老板,據說是「酒后落水」,但申訴材料顯示他不會游泳,卻在深水區被發現。
第二起是環保舉報人張老師,據說是「心臟病發作」,但他剛做過體檢,心臟功能正常。
第三起是會計小王,據說是「煤氣中毒」,但鄰居證實當天并沒有聞到煤氣味。
這天,他去縣城買檔案袋,看見公安局門口的公示欄:趙琳的照片掛在「刑偵大隊技術室主任」欄里,簡介寫著「破獲多起疑難案件」——那是陸勇當年帶隊啃下的硬骨頭。
照片里的趙琳比五年前更漂亮了,臉上的妝容精致,穿著名牌套裝,手上的鉆戒閃閃發光。
「陸勇?」
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陸勇回頭看見是老同事小劉。
「你怎么在這兒?」
小劉上下打量著他,「聽說你在看守所工作?」
「嗯。」
陸勇點點頭,「你呢?現在做什么?」
「還在刑警隊,不過已經是副隊長了。」
小劉壓低聲音,「陸哥,你當年的那個案子,我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知道怎么回事還不說實話?」
陸勇苦笑。
「說什么實話?」
小劉四下看看,「高明現在是政法委書記了,誰敢惹他?」
「政法委書記?」
陸勇吃了一驚,「他升官了?」
「不光升官,還當了人大代表,風頭正盛。」
這時,高明的車停在路邊,趙琳正給他遞文件。
阿福突然從車里竄出來,看見陸勇就往他這邊跑,但跑到一半又停住了,尾巴夾得緊緊的。
「阿福!」
趙琳趕緊把它抱回去,「這貓認生,早不記得你了。」
車窗搖上的瞬間,陸勇看見阿福脖子上的項圈——是他親手做的,上面刻著「勇」字,現在被磨掉了。
「那是你以前養的貓?」
小劉問。
「嗯。」
陸勇看著遠去的車影,「它還記得我。」
「貓的記性沒那么好。」
小劉搖搖頭,「五年了,該忘的都忘了。」
但陸勇知道阿福沒忘記他。
剛才它眼神里的恐懼不是因為陌生,而是因為害怕。
它怕被趙琳發現它還認識陸勇,怕因此受到懲罰。
這只聰明的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感情,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回到看守所,陸勇的手機響了,是養母打來的:「阿福被車撞了,趙琳說'晦氣,扔了',我偷偷埋在你以前常去的花壇里。」
電話背景里,高明的聲音隱約傳來:「一只貓而已,讓她別放心上。」
陸勇握緊了手機,「阿福怎么會被車撞?」
「不知道,趙琳說是跑出去玩,被過路的車撞了。」
養母的聲音有些顫抖,「孩子,那貓死得很慘,整個身子都被壓扁了。」
「我知道了。」
陸勇掛了電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阿福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牽掛也沒有了。
也許這就是高明的目的,讓他徹底絕望,徹底放棄。
但高明錯了,阿福的死不會讓他絕望,只會讓他更加憤怒。
04
陸勇把3起「意外死亡」案的關聯證據寄給省紀委,卻被退了回來,信封上寫著「查無實據」。
退信的郵戳是縣郵政局的,而他明明寫的是省紀委地址。
這說明他的信根本沒有送出縣里,就被人攔截了。
「這是怎么回事?」
陸勇找到郵遞員,「我寄給省紀委的信怎么退回來了?」
「不知道啊。」
郵遞員推脫,「也許是地址寫錯了。」
「地址沒錯。」
陸勇把信封給他看,「你看,省紀委的地址寫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收件人拒收。」
郵遞員繼續編理由。
「省紀委會拒收舉報信?」
陸勇冷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反正不關我的事。」
郵遞員轉身要走,陸勇一把拉住他,「到底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沒人讓我做什么。」
郵遞員掙脫他的手,「你別胡思亂想。」
這以后看守所郵遞員看了口氣,塞給他200塊錢:「高書記說,扣下你的信,每月補這個數。」
陸勇推開錢,「我不要錢,我要的是公道。」
「公道?」
郵遞員搖搖頭,「陸勇,你還沒看清形勢嗎?在這個縣里,高書記就是公道。」
「那法律呢?」
「法律?」
郵遞員指指陸勇身上的囚服,「你看看你現在的處境,還談什么法律?」
陸勇在退信的夾層里發現根長發,帶著趙琳常用的香水味——他在王坤辦公室的垃圾桶里,也見過同款香水的空瓶。
這根頭發不可能是意外留下的,一定是趙琳故意放進去的。
她想告訴他什么?還是在警告他什么?
「這根頭發是誰的?」
陸勇拿著頭發問郵遞員。
「不知道。」
郵遞員匆忙走開,「也許是哪個工作人員不小心掉進去的。」
但陸勇知道這不是意外。
趙琳一定參與了攔截他信件的行動,而且她想讓他知道這一點。
老所長悄悄塞給他張紙條:「趙主任上周來過,問你'還在翻王坤的案子嗎',她兜里揣著你以前的勘查筆記,頁腳有貓爪印的那本。」
陸勇想起自己藏的筆記本,那頁貓爪印是阿福踩的,現在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趙琳竟然偷走了他的筆記本,這說明她一直在監視他。
紙條背面還有一行字:「小心,她不是來看你的,是來監視你的。」
陸勇明白了,趙琳現在完全是高明的人了,負責監控他的一舉一動。
她偷走筆記本,不是為了留作紀念,而是為了銷毀證據。
「你為什么要幫我?」
陸勇問老所長。
「因為我相信你是個好警察。」
老所長嘆口氣,「這些年我見過太多冤枉的案子,但我無能為力。」
「現在也一樣。」
陸勇苦笑,「我什么都做不了。」
「會有機會的。」
老所長拍拍他的肩膀,「你還年輕,總有出頭的一天。」
但陸勇不知道這一天什么時候會來。
也許五年后他出去了,高明已經官至更高位置,而真相永遠被埋葬。
王坤、李老板、張老師、小王,還有阿福,他們的死都白費了。
05
十年后的全市公安工作會議上,陸勇的名字出現在「市公安局副局長」任命名單里。
臺下響起掌聲,但陸勇知道這掌聲里包含著各種復雜的情緒——有真誠的祝賀,也有虛假的奉承,還有隱藏的敵意。
主持會議的市委書記特別提到:「陸勇同志在基層工作多年,經驗豐富,特別是在看守所工作期間,表現突出,深受好評。」
「基層工作多年」,這是對他那段屈辱經歷的委婉說法。
「在看守所表現突出」,這是說他已經接受了改造,可以重新使用了。
陸勇明白,他能重新起用,不是因為什么表現突出,而是因為政治形勢發生了變化。
他走進市公安局大樓時,電子屏正播放高明的采訪:「我們始終堅持法治,絕不容忍刑訊逼供。」
畫面里的高明已經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說話時慷慨激昂,就像一個真正的法治衛士。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陸勇也會被他的表演所迷惑。
「陸局長,歡迎回到刑偵一線!」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長馬隊長握住陸勇的手,「您當年辦的那些案子,到現在還是我們學習的經典。」
「都是過去的事了。」
陸勇客氣地回應,「現在要向大家學習。」
「您太謙虛了。」
馬隊長熱情地介紹著,「您不在的這些年,刑偵工作發生了很大變化,但基本原理還是那些。」
「基本原理?」
陸勇問,「什么基本原理?」
「實事求是,尊重證據。」
馬隊長說得很認真,「不管什么案子,證據是關鍵。」
「即使證據指向一些不該指向的人?」
陸勇試探地問。
「那當然要依法辦事。」
馬隊長肯定地回答,但眼神有些閃爍。
去刑偵大隊督查那天,陸勇在走廊遇見趙琳,她手里的尸檢工具盤「哐當」掉在地上,鑷子夾著的棉球滾到他腳邊——上面的血跡檢測編號,與王坤案的物證編號只差一位。
這不可能是巧合,趙琳一定還在處理相關的案子。
「陸…陸局?」
趙琳的臉瞬間慘白,聲音有些顫抖。
十年不見,她變化很大,臉上有了些細紋,頭發也不如以前那么光亮,但身材保持得不錯,穿著得體,看起來事業有成。
「趙主任。」
陸勇彎腰撿起棉球,遞給她,「工作很忙吧?」
「還好。」
趙琳接過棉球,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陸勇的手,她立刻縮了回去,就像觸電一樣。
「這個編號很有意思。」
陸勇指著棉球上的標簽,「WK-2014-003,王坤案是WK-2014-002。」
「可能是系統自動生成的。」
趙琳慌忙解釋,「現在都用電腦管理,編號都是連續的。」
這時高明從辦公室出來,手里的保溫杯「啪」地掉在地上,茶水濺濕了陸勇的警服。
「陸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