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夜色如墨，村口的路燈照得人影斜長。

李明扛著一個破舊的包袱，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村頭。

五年了，這個曾經為家人肝腦涂地的男人，今夜卻要離開生他養他的地方。

"哥，我回來了。"他在大哥家門前這樣說過，可迎接他的卻是緊鎖的房門和冷漠的拒絕。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大英雄'回來了嗎？"二姐的嘲諷聲還在耳邊回響，那些刺耳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割在他心上。

就在他準備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的時候，身后傳來了汽車引擎聲。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他身旁，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身影。

月光下，李明看清了那張臉，瞬間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01

李家是個典型的農村家庭，一家五口人靠著幾畝薄田和母親王秀芳做些小生意勉強度日。

母親王秀芳是個典型的重男輕女的農村婦女，對兩個兒子格外疼愛，對兩個女兒卻相對冷淡。

大兒子李強今年三十二歲，從小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也是母親最疼愛的孩子。

他腦子活，二十出頭就開始做些小買賣，雖然賺得不多，但在村里也算個有頭腦的人。

娶了鄰村的女子趙麗為妻，還有個八歲的兒子李小寶。

二兒子李明比大哥小五歲，今年二十七歲。

從小就跟在大哥身后，對這個哥哥有著近乎崇拜的感情。

李明性格比較直，遇事喜歡沖在前頭，在村里也算個有名的"愣頭青"。

因為年輕氣盛，沒少替人打抱不平，村里人都說他是個"義氣"的人。

大女兒李霞今年二十九歲，是李明的二姐。

因為從小感受到母親的重男輕女，心里一直有怨氣，性格也變得有些刻薄。

嫁到鎮上后開了個小賣部，生活還算過得去，但對娘家這兩個弟弟總是有些看不上眼，尤其是李明這個"不務正業"的二弟。

小女兒李雨今年二十三歲，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從小性格內向，有些怯懦，對這個脾氣火爆的二哥既親近又害怕。

李雨長得清秀，成績也不錯，但因為家里條件有限，高中畢業后就出門打工了。

這個看似平靜的家庭，在五年前遭遇了一場巨變。

那是2018年的夏天，李強做生意被人騙了十五萬，這對于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更要命的是，那些騙子不僅卷走了錢，還把李強打了一頓，說是給他個教訓。

李強鼻青臉腫地回到家，王秀芳心疼得直哭。

李明看到大哥的慘狀，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哥，那些人在哪？我去找他們算賬！"年輕的李明握緊拳頭，眼里冒著火。

"算了，小明，咱們惹不起。人家有錢有勢，我們斗不過的。"李強捂著腫脹的臉，聲音有些模糊。

"什么惹不起？他們敢騙我哥的錢，還敢打我哥，我就要讓他們知道厲害！"李明當時根本聽不進去。

王秀芳也在一旁勸："小明，聽你哥的話，破財消災就算了。"

但李明哪里聽得進去。

他找了幾個平時一起玩的朋友，詢問了那些人的下落，準備去"討個說法"。

李強知道勸不住這個倔強的弟弟，只能囑咐他："小明，你要去就去，但千萬別出大事。我們家經不起折騰了。"

李明帶著三個朋友找到了那伙騙子。

為首的是個叫王大龍的混混，在當地有些勢力。

看到李明他們來找麻煩，王大龍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就你們幾個土包子，還想來找我的麻煩？"王大龍嗤笑一聲，"識相的趕緊滾，別逼我動手。"

"把我哥的錢還回來，這事就算了。"李明壓著火氣說道。

"什么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王大龍一臉無辜的表情。

"王大龍，你別裝糊涂。我哥李強的十五萬，你們一分不少地還回來。"

"哦，你說那個傻子啊。"王大龍突然笑了，"他那是投資失敗，怪得了誰？再說了，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虧了是他自己的事。"

"你胡說！那分明就是個騙局！"李明徹底怒了。

"騙局？你有證據嗎？"王大龍得意地說，"沒證據就別瞎咧咧。再說了，就算是騙局又怎么樣？你們能把我怎么著？"

說著，王大龍還故意做了個鬼臉，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李明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打向王大龍。

王大龍沒有防備，被打得踉蹌后退幾步，嘴角流出血來。

"媽的，敢打我！"王大龍大怒，"給我上，廢了他們！"

雙方頓時打成一團。

李明雖然能打，但對方人多，很快就處于下風。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抄起了一根鐵棍，朝李明的頭上砸來。

李明眼疾手快，一把奪過鐵棍，反手就是一下。

這一下力氣很大，正好砸在王大龍的腦袋上。

王大龍當場就倒在了血泊中，不省人事。

看到出了人命，雙方都慌了。

有人趕緊叫了救護車，李明也被嚇得不輕。

他從來沒想過會出這么大的事。

王大龍被送到醫院搶救，醫生說傷勢很重，可能會留下后遺癥。

警察很快就來了，把李明和其他幾個人都帶走了。

在看守所里，李明度日如年。

他知道自己闖大禍了，但更擔心的是家里會受到牽連。

02

幾天后，李強來看他了。

大哥的眼睛紅腫，顯然哭過很多次。

"小明，你怎么這么沖動啊！"李強握著鐵欄桿，聲音哽咽。

"哥，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們欺負你，我不能不管。"李明低著頭說。

"可是現在怎么辦？律師說王大龍傷得很重，你可能要判好幾年。"

"判就判吧，我不怕。"李明表面上裝作無所謂，心里卻很害怕。

"小明，哥求你個事。"李強突然跪了下來。

"哥，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李明嚇壞了。

"小明，哥有家有室，孩子還小，我不能坐牢啊。"李強哭著說，"你年輕，幾年很快就過去了。能不能...能不能你一個人承擔所有責任？"

李明愣住了。

他沒想到大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哥，可是..."

"小明，哥知道這樣要求你不對，但是哥真的沒辦法。小寶還要上學，麗麗一個女人家撐不起這個家。媽年紀也大了，經不起折騰。"

看著大哥哀求的眼神，李明心軟了。

這個從小就疼愛他的大哥，現在需要他的幫助。

"哥，我考慮考慮。"

回到監室，李明一夜沒睡。

第二天，父母也來了。

王秀芳一見到兒子就哭得昏天黑地："小明啊，你怎么這么糊涂啊！這可怎么辦啊！"

父親李大山也是一臉愁容："小明，這事鬧大了。那個王大龍的家里要告你故意傷害，說要判你十年八年的。"

"爸，媽，我不怕。"李明安慰道。

"兒子，媽求你了，能不能把責任都承擔下來？"王秀芳突然跪了下來，"你哥有家有室，不能坐牢啊。你年輕，幾年就過去了。出來還是好漢一條。"

看著父母和大哥哀求的眼神，李明的心徹底軟了。

他知道，如果大哥坐牢，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媽，你們放心，我年輕，幾年很快就過去了。出來我還是好漢。"李明強忍著眼淚說道。

"哥，你得照顧好媽和嫂子。"

開庭那天，李明穿著干凈的衣服坐在被告席上。

法庭里坐滿了人，有他的家人，也有王大龍的家人。

王大龍雖然醒了過來，但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說話都不太清楚了。

他的家人要求嚴懲李明，索賠一百萬。

"被告李明，你對指控的事實有什么要說的？"法官問道。

李明站起來，看了一眼旁聽席上的家人。

大哥對他點了點頭，母親正在擦眼淚。

"法官大人，這件事都是我一個人干的，跟其他人沒有關系。"李明的聲音很平靜。

"你確定嗎？據調查，當時你是和其他三個人一起去的。"

"是的，但是動手的是我一個人。鐵棍也是我拿的，是我打傷了王大龍。"

"那你們去的目的是什么？"

"因為王大龍騙了我哥的錢，我想去要回來。"

"那為什么要動手？"

"因為他們不承認，還侮辱我哥。我一時沖動，就動手了。"

法官詳細詢問了案件的經過，李明一一回答。

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沒有牽連任何人。

最終，法院判處李明故意傷害罪，有期徒刑五年。

宣判的那一刻，王秀芳當場就暈了過去。

李強哭得像個孩子，但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李明被帶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家人。

他以為自己的付出，能換來家庭的安寧和親人的感激。

他以為五年后回來，會有一個溫暖的家在等著他。

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監獄的生活是單調而枯燥的。

李明被分配到服裝廠車間工作，每天重復著同樣的動作。

剛開始的時候，他經常想家。

想大哥的憨厚笑容，想母親做的紅燒肉，想小妹膽怯的神情。

他相信家人會經常來看他，會給他寫信，會在家里等他回去。

第一年，家人確實來看過幾次。

每次來，都會帶些吃的用的，說些安慰的話。

李明心里很溫暖，覺得這些苦都是值得的。

第二年，來得就少了。

大哥說生意忙，來不了那么頻繁。

母親說身體不好，路途太遠受不了。

李明理解他們的難處，沒有抱怨。

第三年，就很少有人來了。

偶爾李雨會來一次，但也只是匆匆坐一會兒就走了。

她告訴李明，家里一切都好，讓他安心改造。

第四年，基本就沒人來了。

李明寫信回家，也很少收到回信。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被遺忘了。

第五年，更是音信全無。

03

直到有一天，李明接到一個電話，是村里的村長打來的。

"小明啊，你媽...你媽走了。"村長的聲音很沉重。

李明握著電話，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想哭，但眼淚就是流不出來。

"什么時候的事？"他的聲音很輕。

"半個月前。她得的是癌癥，發現的時候已經晚期了。"

"家里人呢？"

"你哥辦的后事。你媽臨走的時候還念叨你，說對不起你。"

放下電話，李明坐在床上發呆。

他想請假回去奔喪，但被告知不符合條件。

他只能在監獄里，默默地為母親守靈。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

想起小時候母親給他做飯的樣子，想起母親生病時他端水喂藥的情景，想起母親最后一次來看他時蒼老的面容。

他知道，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2023年秋天，李明終于走出了監獄的大門。

五年的監獄生活讓他變了很多。

原本的血氣方剛已經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

他瘦了很多，頭發也有了白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

站在監獄門口，李明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他以為會有家人來接他，但等了很久，什么都沒有等到。

只有他一個人，拿著一個破舊的包袱，里面裝著五年來的全部家當。

李明坐上回鄉的大巴車，心情復雜。

他既期待著回家，又害怕面對變化。

五年了，家里會是什么樣子？

大哥會不會來接他？

小妹還記得他嗎？

車窗外的風景在飛速后退，李明的思緒也飛回到五年前。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以為自己是個英雄，以為自己的犧牲是偉大的。

現在想來，真是太天真了。

大巴車在村口停下，李明走下車，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但看起來比五年前更加破舊了。

很多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李明背著包袱，慢慢走向村里。

路上遇到幾個熟人，他們看到他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然后趕緊避開，好像怕被傳染什么一樣。

李明心里一沉，但還是堅持走向大哥家。

李強家是村里比較好的房子，兩層小樓，院子里種著花花草草。

看起來這些年過得不錯。

李明走到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輕輕敲了敲門。

里面傳來腳步聲，然后門開了一道縫。

探出頭來的是嫂子趙麗，她看到李明的瞬間，臉色明顯變了。

"是...是小明？"她的聲音有些結巴。

"嫂子，我回來了。大哥在家嗎？"李明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趙麗的眼神很復雜，有驚訝，有尷尬，還有一絲厭惡。

她沒有開門，只是站在門后說話。

"你哥...你哥不在家，去縣城了。"

"那我等等他，什么時候回來？"

"這...這不好說，可能要很晚。"

就在這時，屋里傳來李強的聲音："誰啊？怎么這么久？"

趙麗慌忙回頭喊道："沒什么，賣東西的，我打發走就行了。"

李明聽出了大哥的聲音，心里一陣激動："哥！哥！我是小明，我回來了！"

屋里瞬間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李強壓低的聲音："讓他走！這個掃把星，還嫌我們家不夠丟人嗎？小寶馬上要考公務員了，可不能讓他來攪和！"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李明心上。

他站在門外，整個人都傻了。

這就是他用五年青春換來的待遇？

這就是他深愛的大哥對他的態度？

"嫂子，我...我只是想見見哥。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李明的聲音有些哽咽。

"小明，不是嫂子不讓你進，實在是...實在是現在不方便。你也知道，小寶要考公務員，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任何差錯。"

趙麗的語氣軟了一些，但還是沒有開門。

"那我等等，等小寶考完了再來。"

"這...你還是別來了。你哥說了，你們兄弟的情分就到這里了。以后各過各的，互不相干。"

說完，趙麗"砰"地關上了門，任憑李明怎么敲都不再開。

李明站在門外，能聞到屋里飄出的飯菜香味。

那是熟悉的紅燒肉的味道，是他最愛吃的。

可是這扇門，卻比監獄的鐵門還要冰冷。

他沒有再敲門，也沒有大聲喊叫。

他只是從包袱里拿出一對護膝，輕輕放在門口。

那是他用監獄里微薄的津貼買的，因為記得大哥有關節炎。

放下護膝，李明轉身離開。

04

走出院子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棟小樓。

二樓的窗簾動了一下，好像有人在偷偷看他。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小時候，每次他做錯事，大哥都會在樓上偷偷給他遞零食，安慰他不要哭。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離開大哥家，李明漫無目的地在村里走著。

夕陽西下，炊煙裊裊，這樣的黃昏他曾經看過無數次，可今天格外讓人感到孤獨。

他走到村頭的那棵老槐樹下坐下來，這里是他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地方。

閉上眼睛，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小時候，大哥李強是他心中的英雄。

比他大五歲的李強什么都會，會修自行車，會爬很高的樹，會做各種好玩的玩具。

李明總是跟在大哥身后，像個小跟班一樣。

"小明，你怕不怕？"十二歲的李強站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準備跳到對岸。

"不怕，哥哥在呢。"七歲的李明眼里滿是崇拜。

"那你跟著我跳，別害怕。"

那時候的他們多親啊，李強總是護著李明，李明也總是崇拜著李強。

可是現在...

李明睜開眼睛，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心痛。

那個曾經最疼愛他的大哥，竟然叫他"掃把星"。

他想起了在法庭上的那一天，大哥的眼神是那么懇切，那么無助。

他說："小明，哥有家有室，不能坐牢啊。"

為了這句話，李明心甘情愿地承擔了所有責任，承受了五年的牢獄之災。

可是等他出來，大哥卻連門都不給他開。

也許從一開始，大哥就沒有真正把他當成弟弟，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當工具沒用了，自然就要被拋棄。

想到這里，李明的心徹底涼了。

他擦干眼淚，站起身來。

既然大哥不認他這個弟弟，那他也沒必要繼續自作多情了。

但是他還想見見二姐，畢竟血濃于水，也許二姐會不一樣。

天色漸暗，李明從村頭走向鎮上。

二姐李霞在鎮上開了個小賣部，生意還不錯。

當年他入獄的時候，二姐哭得很傷心，說一定會照顧好家里，等他回來。

走了一個小時，李明來到鎮上。

遠遠地就看到李霞的小賣部門口聚了一群人，在打牌聊天。

李霞坐在人群中間，有說有笑，看起來生活得很滋潤。

李明慢慢走近，輕聲喊道："二姐。"

聽到聲音，李霞轉過頭來。

看到李明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然后很快變成了鄙夷。

周圍的人也都轉過頭來看他，開始竊竊私語。

李明能聽到他們在說什么：

"這不是李家老二嗎？"

"就是那個坐牢的？"

"聽說剛出來。"

"嘖嘖，真是丟人。"

李霞聽到這些議論，臉色更加難看了。

她站起身，上下打量著李明，聲音里滿是諷刺：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大英雄'回來了嗎？怎么，里面的飯不好吃，出來要飯了？"

周圍的人都哄笑起來，李明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他沒想到二姐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樣羞辱他。

"二姐，我只是想回來看看你。"李明壓著火氣說道。

"看我？看我笑話吧？"李霞冷笑一聲，"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么過的嗎？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指指點點，說我有個坐牢的弟弟。我兒子在學校也被人瞧不起，老師都對他另眼相看。"

"二姐，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李霞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更加尖銳，"當年要不是你逞能，會有這些事嗎？你以為你是英雄？你就是個禍害！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

李明想要解釋，但李霞根本不給他機會。

"我告訴你，從今以后，我們沒有關系。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別再來找我，我丟不起這個人。"

李明餓了一天了，本想在二姐這里討口飯吃，但現在他不敢開口了。

李霞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指了指門口放著的泔水桶，惡毒地說道："喏，剛倒的，還熱乎呢，不嫌棄就吃點？"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哄笑，有人還起哄說："對對，坐牢的人不挑食。"

05

李明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青筋暴起。

當年那個替大哥出頭的沖動少年仿佛又要回來了。

他真想沖上去給這些嘲笑他的人一人一拳，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厲害。

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

現在的他什么都不是，沒有資格跟任何人動手。

一旦動手，等待他的可能又是牢獄之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松開拳頭。

"二姐，我走了。"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后傳來李霞肆無忌憚的聲音：

"以后別來了，我們這種小地方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走出幾步，又聽到有人說：

"這家人真是倒霉，攤上這么個弟弟。"

"就是，好好的一個家庭，被他一個人給毀了。"

"聽說他媽都是被他氣死的。"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在李明心上。

他走得很快，生怕再聽到更多傷人的話。

這時他才明白，五年的牢獄生活已經徹底改變了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

他從一個為家人出頭的好弟弟，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更要命的是，連他最親的哥哥姐姐都不認他了。

這讓他如何自處？

離開李霞的小賣部，李明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夜色越來越深，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他口袋里只有兩百塊錢，是監獄里發的生活費。

他找了個小飯館，要了碗最便宜的面條。

老板認出了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給他下了面。

吃面的時候，李明聽到旁邊桌的人在議論他：

"就是他，李家那個老二，剛從監獄出來。"

"聽說把人打成植物人了。"

"真是個狠人，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下手這么重。"

"他家人現在都不認他了，大哥搬到縣城去了，二姐也跟他斷了關系。"

"活該，誰讓他這么沖動。"

李明低著頭吃面，假裝沒聽到。

可是那些話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到他耳朵里，每一個字都讓他心如刀絞。

吃完面，李明走出飯館，在街上繼續游蕩。

他不知道該去哪里，也不知道今晚在哪里過夜。

回村里的老房子？

那里早就塌了一半，根本住不了人。

走著走著，他來到了汽車站。

看著停在那里的大巴車，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離開這里，去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

可是去哪里呢？

他沒有技能，沒有學歷，出了這個小鎮，在外面的世界里更加舉步維艱。

而且，他真的舍得離開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嗎？

想到母親的墳還在村后的山上，想到小時候在這里度過的快樂時光，李明又猶豫了。

他在汽車站附近徘徊了很久，心情復雜得無法言喻。

一方面，他想逃離這個讓他痛苦的地方；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這里的一草一木。

他的思緒最后停留在小妹身上，那個總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喊著"二哥"的小女孩。

在所有人的記憶里，只有她，看他的眼神總是那么干凈，沒有一絲雜質。

一個念頭閃過：或許，小妹會不一樣？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他自己狠狠地掐滅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一樣又能如何？

讓她為了自己，去承受全村人的指指點點嗎？

大姐和二姐的反應，已經讓他徹底明白，自己如今就是一個"污點"，一個"麻煩"。

他可以自己承受這一切，但他不能把這份恥辱帶給小妹。

她還年輕，或許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圈子。

如果村里人知道她收留了自己這個"牢改犯"哥哥，她要怎么抬頭做人？

那些流言蜚語會像石頭一樣，把她壓得喘不過氣。

自己已經毀了，不能再毀掉她的人生。

站在路燈下，李明回頭看了看這個生他養他的村莊。

青磚綠瓦，裊裊炊煙，一切都還是那么熟悉。

可是現在，這里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他想起監獄里的日子，雖然失去了自由，但至少心里還有希望，還有回家的期盼。

可是現在，連這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也許真的該離開了。

去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城市，找個最苦最累的工作，默默地過完這一生。

反正已經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李明從包袱里拿出僅有的一點錢，數了數，勉強夠買張去省城的車票。

06

明天早上第一班車，他就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

他在路燈下站了很久，腦海里浮現出無數個回憶片段。

小時候和大哥一起爬樹掏鳥蛋，和二姐一起去河邊洗衣服，和小妹一起在院子里捉螢火蟲...

那時候的他們多快樂啊，一家人其樂融融，誰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變成現在這樣。

也許這就是命吧。

有些人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有些人注定要被所有人拋棄。

李明苦笑一聲，正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身后開過來一輛豪車。

那是一輛嶄新的寶馬X5，在這個偏僻的村子里顯得格外突兀。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穿著得體的年輕人。

月光下，李明看清了那張臉，瞬間如遭雷擊。

這輩子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竟然出現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