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到底怎么了？”王小雯握著化驗單，聲音顫抖。

王秀芬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反復念叨著。

陳主任摘下眼鏡，輕嘆一聲：“王阿姨，HIV檢測結果是陽性。”

這個59歲的退休工人，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這個詞扯上關系。

01

王秀芬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

她先去菜市場買菜，然后回家做早飯。

這個習慣保持了三十多年，從來沒變過。

“老王，起床吃飯了。”她在廚房喊道。

李國華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走到餐桌前。

“今天買了什么菜？”他問。

“青菜、豆腐，還有你愛吃的咸鴨蛋。”王秀芬盛著粥說。

李國華點點頭，開始吃早飯。

兩人很少說話，但這種安靜讓人覺得踏實。

吃完飯，李國華去樓下和老頭們下棋。

王秀芬收拾完碗筷，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最近她總是感覺累。

上個樓梯都要歇兩次。

“可能是年紀大了吧。”她心里想。

下午三點，鄰居張婆婆來串門。

“秀芬，你臉色怎么這么差？”張婆婆一進門就問。

“沒什么，就是有點累。”王秀芬倒了杯茶給她。

“你這樣不行，得去醫院看看。”

“人老了哪有不累的，花那個冤枉錢干嘛。”

張婆婆搖搖頭：“你這想法不對，身體有問題就得查。”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張婆婆就走了。

王秀芬繼續看電視，但心里有點不安。

晚上，女兒王小雯下班回來。

她一進門就發現母親的異常。

“媽，您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沒事，就是有點累。”王秀芬勉強笑笑。

“您最近老說累，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年紀大了，正常的。”

王小雯皺著眉頭：“媽，您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浪費錢。”

“什么浪費錢，身體最重要。”

母女倆為這事爭執了好一會兒。

最后王秀芬還是拗不過女兒。

“好吧，明天我去看看。”她無奈地說。

王小雯這才放心。

第二天早上，王秀芬磨磨蹭蹭地起床。

她其實不想去醫院。

總覺得醫院是個不吉利的地方。

“媽，我陪您去。”王小雯說。

“你要上班，我自己去就行。”

“今天我請假。”

王小雯堅持要陪著。

兩人一起來到市人民醫院。

掛號、排隊、檢查。

一套流程下來，花了大半天時間。

“抽個血，做個全面檢查。”醫生說。

王秀芬伸出胳膊，針扎進去的瞬間，她微微皺了皺眉。

抽完血，母女倆就回家了。

“結果什么時候出來？”王小雯問。

“醫生說三天后。”王秀芬回答。

這三天里，王秀芬心里總是不踏實。

她經常發呆，吃飯也沒胃口。

李國華發現了她的異常。

“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他問。

“沒什么，就是等檢查結果有點緊張。”

“肯定沒事的，你想太多了。”

李國華安慰著妻子。

但王秀芬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第三天下午，王小雯請假陪母親去醫院取結果。

她們在醫生辦公室外面等了很久。

“王秀芬？”護士叫道。

王秀芬站起來，腿有點發軟。

王小雯扶著她走進辦公室。

陳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他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嚴肅。

“請坐。”陳主任指了指椅子。

王秀芬坐下，雙手緊握著包帶。

陳主任拿起化驗單，表情凝重。

辦公室里靜得能聽見心跳聲。

王小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結果怎么樣？”她小心翼翼地問。

陳主任摘下眼鏡，揉了揉眼角。

這個動作讓王秀芬心里咯噔一下。

“有問題嗎？”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陳主任深吸一口氣。

“王阿姨，您的檢查結果...”他停頓了一下。

“有個指標不正常。”

王秀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指標？”王小雯急忙問。

陳主任看了看她們，然后緩緩說道。

“HIV檢測呈陽性。”

02

王秀芬感覺天旋地轉。

她緊緊抓住椅子扶手，指節都發白了。

“什么？”她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王小雯手里的包掉在地上。

“醫生，您是不是搞錯了？”她結結巴巴地問。

陳主任搖搖頭：“我們已經復查了兩遍，結果是確定的。”

王秀芬猛地站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激動地說。

“您先別激動，我們慢慢說。”陳主任安慰道。

“我怎么可能得這個病？你們肯定搞錯了！”

王秀芬的聲音越來越高。

其他病人都往這邊看。

王小雯趕緊扶住母親。

“媽，您先坐下。”

“我不坐！他們肯定搞錯了！”

王秀芬掙脫女兒的手。

“我要重新檢查！”

陳主任站起來，走到她面前。

“王阿姨，您先冷靜一下。”

“我怎么冷靜？你們說我得了那種病！”

“我們可以再做一次檢查，但結果應該不會變。”

王秀芬癱坐在椅子上。

她的臉色慘白，嘴唇都在發抖。

王小雯也被嚇壞了。

她從來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消息。

“醫生，這個病是怎么傳染的？”她小聲問。

陳主任坐回位置上。

“主要通過血液、性接觸和母嬰傳播。”

王秀芬猛地抬起頭。

“我沒有亂來過！從來沒有！”

“我知道，我們需要找出具體的感染途徑。”

“我和我老伴結婚三十多年，從來沒有背叛過他！”

王秀芬的眼淚流下來了。

“醫生，會不會是其他原因？”王小雯問。

“比如輸血、手術或者其他醫療行為。”陳主任解釋。

王秀芬拼命回想。

“我沒有輸過血，也沒做過手術。”

“那牙科治療呢？針灸按摩？”

“牙科...我半年前補過一顆牙。”

“在哪里？”

“市口腔醫院。”

陳主任點點頭。

“正規醫院應該不會有問題。”

“那還有什么可能？”王小雯急切地問。

“我們需要詳細了解王阿姨最近的生活軌跡。”

王秀芬擦了擦眼淚。

“我就是個普通的退休工人，能有什么特殊經歷？”

“任何可能接觸到血液的情況都要考慮。”

辦公室里又安靜下來。

王秀芬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突然了。

“醫生，這個病能治嗎？”王小雯問。

“現在有藥物可以控制，但需要終身服藥。”

“那...那我媽還能活多久？”

“只要規范治療，壽命和正常人差不多。”

這話讓王秀芬稍微安心了一點。

但她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真的沒有做過任何不當的事情。”她反復強調。

“我相信您，我們會找出原因的。”陳主任說。

“那現在怎么辦？”

“先開藥，然后定期復查。”

陳主任開始寫處方。

王秀芬看著他的手在紙上移動。

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扎在她心里。

“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陳主任提醒。

“為什么？”王小雯問。

“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和歧視。”

王秀芬點點頭。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混亂的。

“媽，我們回家吧。”王小雯扶著她站起來。

走出醫院的時候，王秀芬感覺腿都軟了。

陽光刺得她眼睛疼。

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變了顏色。

“媽，您別想太多，醫生說能治的。”王小雯安慰。

王秀芬沒有回答。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怎么跟老伴說這件事。

03

回到家，李國華正在看電視。

“檢查結果怎么樣？”他頭也不回地問。

王秀芬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王小雯看了看母親，心里也很糾結。

“爸，結果...有點復雜。”她小心翼翼地說。

李國華轉過頭來。

“什么意思？”

王秀芬慢慢走到沙發前坐下。

她的手在發抖。

“老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么事？別賣關子。”

王秀芬深吸一口氣。

“我...我得了一種病。”

“什么病？嚴重嗎？”李國華關掉電視。

“很嚴重。”王秀芬的聲音很小。

“到底什么病？你倒是說啊！”

李國華有點急了。

王秀芬看了看女兒，然后說：“艾滋病。”

李國華愣住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我得了艾滋病。”王秀芬重復了一遍。

李國華騰地站起來。

“你開什么玩笑？”

“我沒開玩笑，檢查結果就是這樣。”

李國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你怎么會得這種病？”

他的聲音在顫抖。

王秀芬低著頭不說話。

“我問你話呢！你怎么會得這種病？”

李國華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也不知道。”王秀芬小聲說。

“你不知道？這種病不是...不是那種人才會得的嗎？”

“爸，您別這樣說話。”王小雯插嘴。

“我怎么不能這樣說？她得了這種病，不是說明...”

李國華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王秀芬猛地抬起頭。

“你懷疑什么？”

“我懷疑你在外面亂來！”

李國華終于說出了心里話。

王秀芬像被雷劈了一樣。

“你說什么？”

“不然你怎么會得這種病？”

“我沒有在外面亂來！從來沒有！”

王秀芬激動地站起來。

“那你怎么解釋？”

“我不知道，但我絕對沒有背叛過你！”

兩人面對面站著，氣氛劍拔弩張。

“爸媽，你們別吵了。”王小雯勸道。

“她得了這種病，你讓我怎么不懷疑？”

李國華指著王秀芬說。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王秀芬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得的？”

“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王秀芬哭得很傷心。

李國華看著妻子的樣子，心里也很亂。

他們結婚三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

但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如果你真的沒有在外面亂來，那就證明給我看。”

“我怎么證明？”

“找出你得病的原因。”

王秀芬擦了擦眼淚。

“醫生說會幫我們查的。”

“最好是這樣。”李國華冷冷地說。

他轉身走進臥室，砰地關上門。

王秀芬癱坐在沙發上。

她感覺天都塌了。

“媽，爸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王小雯安慰。

“他懷疑我在外面有人。”王秀芬哽咽著說。

“您別想太多，等找出原因就好了。”

但王秀芬心里很清楚。

即使找出原因，這件事也會成為他們之間的一道裂痕。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很壓抑。

李國華幾乎不和王秀芬說話。

吃飯的時候也是各吃各的。

王秀芬想解釋，但李國華根本不聽。

“你什么時候承認錯誤，我們再談。”他說。

這話讓王秀芬很絕望。

她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承認莫須有的錯誤。

更糟糕的是，這件事開始傳開了。

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

鄰居們開始議論紛紛。

“聽說王秀芬得了那種病。”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我聽她閨女說的。”

“那她老伴知道嗎？”

“肯定知道，聽說兩人天天吵架。”

王秀芬出門買菜的時候，能感覺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有些人看到她，會刻意避開。

有些人會竊竊私語。

“就是她，得了那種病的。”

“看著挺正經的，誰知道私下里...”

王秀芬聽到這些話，心如刀割。

她加快腳步，想要逃離這些議論。

但無論走到哪里，都感覺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菜市場的攤主也對她態度冷淡。

“這個菜怎么賣？”王秀芬問。

“不賣給你。”攤主直接拒絕。

王秀芬愣住了。

“為什么？”

“你還問為什么？”攤主瞪著她。

王秀芬明白了。

她轉身就走，眼淚又流了下來。

回到家，她把門反鎖了。

再也不想出去面對那些異樣的眼光。

李國華看到她的樣子，也有些心軟。

但一想到她可能背叛了自己，心就又硬了。

“都是你自找的。”他冷冷地說。

王秀芬沒有反駁。

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爭辯了。

王小雯下班回來，看到家里的情況很擔心。

“媽，您不能這樣下去。”

“我還能怎么樣？”王秀芬苦笑。

“我們去找醫生，一定要查出原因。”

“查出來又能怎么樣？別人還是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媽，您不能放棄。”

王小雯握住母親的手。

“為了證明您的清白，我們一定要找出真相。”

王秀芬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

心里重新燃起了一點希望。

“好，我們去找醫生。”她說。

04

第二天一早，王小雯請假陪母親去醫院。

陳主任已經在等她們了。

“王阿姨，感覺怎么樣？”他關切地問。

“不太好。”王秀芬如實回答。

“我知道這件事對您打擊很大，但我們必須找出感染原因。”

“醫生，我真的想不出任何可能。”

“不要緊，我們慢慢梳理。”

陳主任拿出一個本子。

“首先，您有過輸血史嗎？”

“沒有。”

“手術史呢？”

“也沒有。”

“牙科治療？”

“半年前在市口腔醫院補過牙。”

陳主任記了下來。

“還有其他醫療行為嗎？”

王秀芬仔細回想。

“去年做過一次胃鏡。”

“在哪里？”

“市人民醫院。”

“這些都是正規醫院，應該不會有問題。”

陳主任皺著眉頭。

“那針灸、按摩呢？”

“我沒做過針灸。”

“按摩呢？”

“偶爾會去按摩店按摩，但都是正規的。”

陳主任繼續記錄。

“美容、紋身、打耳洞？”

“我從來不去美容院，也沒有紋身和打耳洞。”

線索似乎斷了。

陳主任放下筆，思考了一會兒。

“您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任何可能接觸到血液的情況。”

王秀芬閉上眼睛，努力回憶。

“比如外傷、意外事故？”陳主任提醒。

“沒有。”

“那有沒有幫助過受傷的人？”

“也沒有。”

王秀芬越想越絕望。

“醫生，是不是真的查不出來了？”王小雯問。

“不要放棄，很多時候原因就藏在細節里。”

陳主任重新拿起筆。

“我們換個思路，您最近三個月都去過哪些地方？”

“就是家里、菜市場、超市，還有女兒家。”

“有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偶爾去公園散步。”

“還有呢？”

王秀芬想了想。

“哦，還去過社區活動中心。”

“做什么？”

“和其他老人聊天、打牌。”

“有沒有發生過什么特殊的事情？”

“沒有，都很正常。”

陳主任又問了很多問題。

但都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醫生，是不是沒希望了？”王秀芬沮喪地說。

“不要這樣想，我們再詳細一點。”

“您有沒有接觸過其他HIV感染者？”

“我怎么可能接觸那種人？”王秀芬搖頭。

“請不要用歧視的眼光看待患者。”陳主任溫和地提醒。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大家都有這樣的誤解。”

陳主任繼續詢問。

“您有沒有去過一些小診所、私人醫療點？”

“沒有，我都是去正規醫院。”

“那民間的一些治療方法呢？比如拔罐、刮痧？”

王秀芬搖搖頭。

“這些我都不信。”

陳主任看了看記錄，覺得很奇怪。

按理說，像王秀芬這樣的普通退休工人，感染HIV的可能性很小。

“您再仔細想想，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也不要遺漏。”

王秀芬緊緊皺著眉頭。

她拼命搜索著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

“醫生，會不會是檢查錯了？”她突然問。

“我們已經復查了三次，結果都一樣。”

“那...那我真的想不起來還有什么了。”

王秀芬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陳主任看著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作為醫生，他見過太多這樣的病人和家屬。

“王阿姨，您不要放棄。”

“我們可以調查您去過的每一個地方。”

“真的能查出來嗎？”

“我相信一定能。”

陳主任的話給了王秀芬一些安慰。

但她心里還是很擔心。

如果真的查不出原因，她怎么向家人證明自己的清白？

“醫生，這個調查需要多長時間？”王小雯問。

“這個不好說，可能需要幾周，甚至更長。”

王秀芬聽了，心里更加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媽，我們一定要堅持。”王小雯握住她的手。

“為了證明您的清白，再難也要挺住。”

王秀芬點點頭。

她知道女兒說得對。

但這條路注定會很艱難。

離開醫院的時候，王小雯扶著母親慢慢走著。

“媽，您別想太多，一定會有結果的。”

“希望如此吧。”王秀芬嘆了口氣。

她現在只能祈禱奇跡的出現。

05

又過了一個星期，王秀芬按時來醫院復查。

陳主任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阿姨，您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睡不著覺，也吃不下飯。”王秀芬說。

“您要保重身體，這樣下去會影響治療效果。”

“醫生，調查有結果了嗎？”

“我們聯系了您去過的所有醫療機構，都沒有發現問題。”

王秀芬的心沉了下去。

“那...那還有其他辦法嗎？”

“我們再想想。”陳主任安慰她。

王小雯在一旁聽著，也很著急。

“醫生，是不是真的查不出來了？”

“不要放棄，總會有辦法的。”

說話間，護士進來了。

“陳主任，科里的維生素B12用完了，我去藥房拿一些。”

“好的。”陳主任點點頭。

護士走后，王秀芬準備起身離開。

她覺得今天又是白跑一趟。

“媽，我們走吧。”王小雯扶著她。

兩人慢慢走出辦公室。

經過護士站的時候，王秀芬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她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盒小藥瓶。

王秀芬盯著那個藥瓶，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

“媽，您怎么了？”王小雯發現了異常。

王秀芬沒有回答。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藥瓶。

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陳主任注意到了她們的異常。

“王阿姨，發生什么事了？”他走過來問。

王秀芬顫抖著指著桌子上的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