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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負責爆破山中水池,晚上夢到一條烏龜:求你給我2天時間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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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通的命,好像從生下來就和石頭綁在了一起。他爹是石匠,敲敲打打一輩子,最后被肺里的石末子給帶走了。到了李大通這一輩,手藝沒學全,膽子倒是大了不少,干上了更“來錢”的活兒——放炮。

這活兒,說白了就是炸山。修路、開礦,都離不開他們這些“爆破手”。一個炮眼兒打多深,塞多少炸藥,雷管怎么接,引線留多長,這里頭的門道,李大通摸得門兒清。他手穩心細,在十里八鄉的工程隊里都小有名氣。

這次的活兒,是在尖帽山。縣里要修一條通往山里幾個村子的水泥路,尖帽山是必經之路,但半山腰上,橫著一個水潭。

這水潭邪乎得很,當地人叫它“黑龍潭”。潭水黑得像墨,深不見底,一年四季,水面都比別處低那么一截,也從來沒見它漲過水,哪怕是下連天暴雨。潭邊光禿禿的,連根水草都不長,夏天最熱的時候,手伸進水里都冰得刺骨。村里的老人說,潭底下住著“東西”,有靈性,動不得。

可工程隊不管這些。圖紙上畫得清清楚楚,路就要從這兒過。黑龍潭不大,但位置剛好卡在路線上,要么填平,要么炸掉一邊,把路基拓出來。填平太費功夫,工程隊的王頭兒拍了板:炸。



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李大通頭上。

王頭兒拍著李大通的肩膀,嘴里的煙噴出濃濃的白霧:“大通,這活兒還得你來。我知道你穩當。兩天時間,把那潭邊上的巖石給我炸開,沒問題吧?”

李大通點了點頭,沒多說話。他不像別的工友,愛吹牛拍胸脯。他只是默默接過王頭兒遞過來的“大前門”,夾在耳朵上,然后甕聲甕氣地回了句:“行。”

對他來說,什么黑龍潭白龍潭,只要給錢,龍王爺的家他都敢給你炸個窟窿。錢,現在是他最需要的東西。

揣著預支的兩千塊錢工資,李大通心里沉甸甸的。

這不是喜悅,而是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重量。

他騎著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永久”牌自行車,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顛簸著回家。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個疲憊的巨人。

路過村口的老槐樹,幾個老人正湊在一起下棋聊天。村里的劉三叔看見他,招了招手。

“大通,回來了?”劉三叔呷了一口濃茶,瞇著眼問,“聽說你們要在黑龍潭動土?”

李大通“嗯”了一聲,停下車。

劉三叔把茶缸子放下,臉色嚴肅了些:“那地方……邪性啊。我跟你說,我爺爺的爺爺那輩兒就傳下來,說潭里有‘潭主’。

誰要是驚動了它,沒好果子吃。

幾十年前,不是沒人打過那潭的主意,想抽干水看看底下有沒有寶貝,結果抽水機莫名其妙就壞了三臺,還有個人掉下去,尸首都找不著。你們可得小心。”

李大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三叔,都啥年代了。再說,我不干,一家子人喝西北風去?”

劉三叔看著他布滿風霜的臉,嘆了口氣,沒再勸。

他知道李大通家的難處。

是啊,難處。李大通心里像塞了一團濕棉花。

他加快了蹬車的速度,只想快點到家。

家,就是村子盡頭那三間半舊不新的瓦房。

院子里收拾得干凈,幾只老母雞在悠閑地啄食。

推開門,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飄了出來。

“回來了?”妻子春梅迎了出來,接過他手里的工具包。

春梅是個本分老實的女人,常年的操勞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憔悴不少。

“嗯。”李大通朝里屋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小虎呢?”

“剛喝了藥,睡下了。今天沒怎么咳,精神頭兒還行。”

春梅說著,眼神里透出一絲寬慰。

李大通的心稍微松了松。他走到里屋門口,悄悄往里看。昏暗的光線下,八歲的兒子小虎躺在床上,小臉蠟黃,呼吸還算平穩。小虎這孩子,打小身子就弱,去年冬天得了一場重感冒,落下了喘不上氣的毛病,縣里醫院診斷是“哮喘”,一換季、一著涼就犯。這病磨人,也磨錢。進口的噴霧劑,一小瓶就得百來塊,頂得上李大通在工地上干好幾天的苦力。

為了給小虎治病,家里已經掏空了。這次接下炸黑龍潭的活兒,工錢比平時高出一截,還預支了兩千,李大通就是沖著這個來的。別說潭里有“潭主”,就算有閻王爺,為了兒子,他也得闖一闖。

晚飯很簡單,玉米糊糊配咸菜。春梅心疼他,特地臥了個荷包蛋給他。李大通沒吃,用筷子小心地把蛋夾到春梅碗里。

“你吃,你身子也虛。”

“我一個大人,沒事。”春梅又把蛋夾了回來,“你在外頭干的是力氣活,得補補。快吃了。”

兩人推讓了半天,最后李大通還是把蛋分成了兩半,一人一半。

昏黃的燈光下,夫妻倆誰也沒再說話,只有吸溜糊糊的聲音。

這種沉默,是他們生活里最常見的狀態。

愁苦和辛勞,早就把那些情啊愛的話,磨得說不出口了,只剩下這點點滴滴的相互體恤。

吃完飯,李大通坐在院子里抽煙。

那根王頭兒給的“大前門”,他一直沒舍得抽,現在才點上。

煙霧繚繞中,他的思緒飄回了小虎剛出生的那年。

那時候,他還不是爆破手,跟著他爹學石匠手藝。

雖然掙得不多,但日子安穩。

小虎剛生下來的時候,白白胖胖,哭聲洪亮,把他爹樂得合不攏嘴,抱著孩子在院子里轉圈,說:“看這嗓門,以后肯定有出息!”

李大通也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他每天干活都格外有勁,想著多掙點錢,以后把這三間瓦房翻新一下,再給小虎攢點上大學的錢。

他沒讀過多少書,就把希望全寄托在兒子身上。

可好景不長。他爹的病倒了,肺癌,晚期。

為了治病,家里的積蓄花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爹最后還是走了,臨走前拉著他的手,喘著氣說:“大通……別干這行了……咳咳……石頭末子,要命……”

爹走了,債還在。

為了還債,也為了養活妻兒,李大通聽人說干爆破掙錢快,就咬牙轉了行。

師父看他肯學又膽大心細,很快就出師了。

錢是掙得多了,可危險也大了。

每次出門,春梅都提心吊膽的。

現在,又加上了小虎的病。

就像一座永遠也翻不過去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一根煙抽完,李大通把煙頭在鞋底上捻滅,小心地收進口袋里。

夜深了,山里的風帶著寒意,吹在身上涼颼颼的。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兒子睡覺的屋子,才回房睡下。

他太累了,幾乎是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然后,他就做了一個夢。

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夢里,沒有天,沒有地,四周是一片混沌的漆黑,和他白天見到的黑龍潭水一模一樣。

他感覺自己就飄浮在這無邊的黑暗里,身體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

他很害怕,拼命地想掙扎,卻無濟于事。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不像是人發出來的,也分不清男女老少,像是從地底下傳來,又像是直接在他腦子里響起。

聲音古老、沉重,帶著一種磨盤碾過石頭的質感。

“你要炸我的家?”

李大通心里一驚,他知道“我”是誰。

他想說話,想解釋,但嘴巴像被封住了一樣。

那個聲音沒有等他回答,繼續緩緩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砸在他的心上:“我在這里,已經住了上千年。山川是我,我即是山川。”

李大通感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這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種源于生命最深處的恐懼。

“我的子孫,遍布這潭底的洞穴。你那一炮下來,它們,一個也活不了。”

聲音里沒有憤怒,沒有威脅,只有一種陳述事實的平靜,但這種平靜,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恐懼。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你是為了你的后代。”

那個聲音頓了頓,仿佛嘆了一口氣,“罷了。萬物有靈,皆為生存。我不想傷你,你也別斷我滿門香火。”

李大通感覺自己終于能動了,他似乎是在夢里點了點頭。

“給我兩天時間。”那個聲音說,“兩天,讓我把子孫們都遷走。兩天后,這潭,這山,隨你處置。”

說完這句話,李大通眼前的黑暗開始褪去。

他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比他家院子里的石磨盤還要大,瞳孔是渾濁的琥珀色,里面沒有絲毫感情,卻仿佛倒映著千百年的歲月和星辰。

圍繞著這雙眼睛的,是布滿褶皺和苔蘚的皮膚,古老而滄桑。

他看清了,那是一只巨大無比的烏龜的頭。

不,說是烏龜,又不太像,它的頭頂隱隱有兩個小小的凸起,像是沒長成的龍角。

巨龜的眼睛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緩緩沉入黑暗之中。

“記住,兩天時間。”

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縹緲,最后徹底消失。

“啊!”

李大通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咚咚咚”地狂跳,好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窗外,天還沒亮,只有一絲微弱的青灰色。

“怎么了?做噩夢了?”身邊的春梅被他驚醒,睡眼惺忪地問。

李大通扭頭看著妻子,眼神里還帶著未消退的恐懼。

他張了張嘴,想把夢里的事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沒事。”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勉強笑了笑,“夢見從山上掉下來了。嚇了一跳。”

春梅給他掖了掖被子,嘟囔道:“讓你小心點,你總不當回事。這活兒太危險了,等給小虎看病的錢攢夠了,咱就不干了啊。”

“嗯。”李大通含糊地應了一聲,卻再也睡不著了。

他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那個夢太真實了,巨龜的眼睛,那古老的聲音,那句“給我兩天時間”,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海里回響。

李大通翻了個身。

他是個粗人,不信鬼神,只信自己手里的力氣和兜里的錢。

可今天,他那顆堅定的心,第一次動搖了。

他想起小時候,爺爺也曾指著尖帽山的方向,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爺爺搖著蒲扇,給他講故事。

講到黑龍潭時,爺爺的表情很嚴肅。

“大通啊,你記著,山里的東西,不能隨便動。

尤其是那些有年頭的水潭、老樹、怪石頭。

它們都在那兒待了成百上千年,早就成了精了。

咱們人,是后來的,得敬著它們。

那黑龍潭,尤其動不得。

聽我爺爺說,那里面住著一只神龜,是這整座尖帽山的山神。

誰要是惹了它,山神發怒,地動山搖,村里人都要跟著遭殃。”

那時候,李大通還小,聽得一知半解,只覺得害怕。

長大后,他把這些都當成了老一輩的迷信故事,早就忘在了腦后。

可現在,爺爺的話和昨晚的夢,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難道,真的有山神?真的有那只活了上千年的神龜?

他心亂如麻。



天一亮,李大通就起了床。他眼圈發黑,臉色比昨天還差。春梅看他這樣,擔憂地問:

“真沒事?要不今天跟王頭兒請個假,歇一天吧。”

“不用,我沒事。”李大通擺了擺手,端起玉米糊糊大口喝著,想用食物來壓下心里的慌亂。

可他滿腦子都是那只巨龜。

兩天時間。今天是第一天。

按照計劃,他今天要去現場勘查,確定最佳的爆破點,然后打炮眼兒。

明天上午,裝炸藥,引爆。

一邊是虛無縹緲的托夢,一邊是實實在在的救命錢。

李大通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窩頭,心里做出了決定:管他娘的什么神龜不神龜,先把活兒干了再說!

大不了……大不了今天打炮眼兒的時候,手腳慢一點,盡量拖延一下。

他跟春梅打了聲招呼,就騎上車去了工地。

工地上,已經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工友們喊著號子,推著小車,機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這種充滿力量和現實感的場景,讓李大通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覺得,在這樣的地方,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退避三舍。

王頭兒看見他,大老遠就喊:“大通,來了!家伙事兒都給你準備好了,風鉆、釬桿,都在那邊。今天抓緊點,把炮眼兒都給我打出來!”

“知道了,頭兒。”李大通應了一聲,走到設備堆放處,開始檢查自己的工具。

他今天確實有意在磨洋工。檢查工具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搬運設備的時候也故意放慢了腳步。

等他磨磨蹭蹭地把風鉆和一大捆釬桿扛到黑龍潭邊上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黑龍潭還是老樣子。一潭死水,黑得讓人心慌。

陽光照在水面上,卻好像被吸了進去,連個反光都沒有。

潭邊靜悄悄的,連風聲都小了許多。

李大通放下設備,點了一根煙,蹲在潭邊,死死地盯著水面。

他希望能看出點什么名堂來,哪怕水面起個泡,也算是個印證。

可什么都沒有。水面平靜得像一塊黑色的玻璃。

“他媽的,自己嚇自己。”李大通狠狠地啐了一口,把煙頭扔進水里。

煙頭在水面上打了個旋兒,很快就熄滅了,沉了下去。

他不再猶豫,抄起風鉆,對準選好的一塊巨大巖石,發動了機器。

“突突突突——”

刺耳的轟鳴聲瞬間打破了山谷的寧靜。

堅硬的巖石在高速旋轉的釬桿下,開始簌簌地掉下石屑。

李大通雙手緊緊握住風鉆,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來,滴進眼睛里,又澀又疼。

他打得很賣力,似乎想用這種方式把心里的恐懼和不安全都發泄出去。

一個炮眼兒,兩個炮眼兒……他一口氣打了半天,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他關掉風鉆,靠在巖石上喘氣。

山谷里恢復了寂靜,只有風鉆的余溫還燙著他的手。

他心里稍微踏實了一點。

看來,什么托夢,就是個屁。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他正準備繼續干活,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水潭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

李大通心里一咯噔,猛地扭頭看去。

水面依然平靜無波。

“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細看去。還是什么都沒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被一個夢給弄得神經過敏了。

他直起身,準備換一根長的釬桿,繼續往深處打。

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很輕微的,“嘩啦”一聲。

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從水里冒了一下頭,然后又迅速沉了下去。

這次,李大通聽得清清楚楚。他渾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立了起來,一股涼氣從尾巴骨直沖天靈蓋。

他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

一秒,兩秒,一分鐘,五分鐘……

什么都沒有發生。潭水依舊死寂。

李大通的心跳得像打鼓。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潭邊,壯著膽子探頭往下看。

黑漆漆的水面倒映出他自己那張驚恐的臉。

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他低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他站直身子,感覺后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冷氣。

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也顧不上工具了,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工地。

“頭兒,我……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他找到王頭兒,臉色煞白地請假。

王頭兒看他樣子不對,皺了皺眉:“怎么了?中暑了?讓你小子昨天別喝那么多酒!”

“不是,就是頭暈得厲害。”李大通不敢說實話,只能撒謊。

“行了行了,回去吧。看你那熊樣!”

王頭兒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明天可別給我掉鏈子啊!明天上午就得放炮!”

“知道了。”

李大通逃也似的離開了工地。

他甚至沒敢再往黑龍潭的方向看一眼。

回到家,他把自己關在屋里,飯也沒吃。

春梅問他怎么了,他只說是累著了。

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那個聲音,是幻覺嗎?

可為什么那么真實?如果不是幻覺,那潭里……真的有東西?

他想起了夢里那只巨龜的話:“給我兩天時間。”

今天,是第一天。

自己不但沒有停手,反而用風鉆在它的“家”門口打了一串窟窿。

這是不是已經激怒了它?它會不會報復?會怎么報復?報復他,還是……報復他的家人?

想到兒子小虎那張蠟黃的小臉,李大通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揪住了,疼得他蜷縮起來。

他怕了。

他這輩子,爬過腳手架,下過幾十米深的礦井,和啞炮較過勁,死神好幾次都跟他擦肩而過,他都沒怕過。

但這一次,面對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只存在于夢和傳說里的東西,他真的怕了。

這是一種完全超出他認知范圍的力量,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只隨時會被碾死的螞蟻。

他一夜沒睡。腦子里反復盤算著。

去,萬一夢是真的,那個“東西”真的發起怒來,后果不堪設想。他賭不起。



不去?怎么跟王頭兒交代?說自己夢見神龜了?

王頭兒不把他當瘋子才怪。工錢拿不到,小虎的藥費怎么辦?這也是他賭不起的。

兩條路,好像都是死路。

第二天一早,李大通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都像被抽掉了魂。

春梅看著他,嚇了一跳,拉著他的手說:

“大通,你到底怎么了?別嚇我。這活兒咱不干了!錢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看著妻子擔憂的眼神,李大通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也涌上一股更深的愧疚。

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要讓女人跟著擔驚受怕。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個他自己都覺得瘋狂的決定。

他要再去黑龍潭看一眼。

如果夢是真的,神龜要搬家,那它總得有點動靜吧?

兩天時間,今天是第二天了,也是最后的機會了。

如果他看到什么異常的景象,那他就徹底信了。

到時候,別說工作,就是拼了這條命,他也得去求王頭兒,把爆破停下來。

可如果……如果潭里還跟昨天一樣,什么都沒有,那就說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胡思亂想。

那他就老老實實回去,把炸藥埋了,把山炸了,拿錢,回家給兒子治病。

是人是鬼,是真是假,就看這一次了。

他跟春梅說:“我沒事,我去工地看看就回來。”

沒等春梅再說話,他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今天的腳步,沒有猶豫,反而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

他沒有去工地,而是直接抄小路,爬上了尖帽山,朝著黑龍潭的方向走去。

山路崎嶇,晨霧彌漫。

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點上。

離黑龍潭越近,他心里就越是緊張。



終于,他爬上了一個小山坡,黑龍潭就在坡下面。

他停下腳步,扶著一棵松樹,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探頭往下看去。

只看了一眼,李大通整個人就僵住了。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瞪得滾圓,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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