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時光如水,往事如煙。八十多歲的林茂生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手里搖著破舊的蒲扇,眼神望向遠山。
秋日的斜陽透過樹葉灑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那張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幾個年輕人圍坐在他身邊,手里拿著紙筆,等待著老人開口。村里人都說,老林是個有故事的人,特別是那些戰爭年代的事。
老人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那年我四十五,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家里還有個十六歲的兒子。”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遠:“鬼子進村那天,正是秋收后的第三天,我永遠忘不了那一鍋魚湯的味道。”
01
老槐樹下,蟬鳴聲漸弱。林茂生放下蒲扇,伸手摸了摸樹干上那道深深的刀痕,那是多年前留下的印記。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是想聽些驚天動地的故事。”老人搖搖頭,“可真正的生活,往往就藏在一鍋湯、一碗飯里。”
夕陽西下,遠山如黛。老人的思緒回到了那個動蕩的年代,1942年的秋天,華北的小山村里,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那時候我在村里算是個廚子,手藝是跟我爹學的。我爹常說,做菜如做人,要有良心。”林茂生的聲音變得更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小寶那時候十六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天天嚷著要跟鬼子拼命。我總是按住他,告訴他要忍。可忍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風吹過老槐樹,葉子沙沙作響。老人閉上眼睛,仿佛又聞到了那個秋日午后的炊煙味。
“梅嬸那時候還不到五十,是村里的接生婆,心善得很。我娘生小寶的時候就是她接的生。”他頓了頓,“我娘那年已經七十多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我每天都要給她熬藥。就是為了熬藥,我才沒跟著村里的年輕人跑到山里去。”
老人睜開眼,看著圍坐的年輕人:“你們知道嗎?有時候留下來比跑掉更需要勇氣。”
02
1942年10月,北方的秋天來得早。村子里剛剛收完玉米,家家戶戶的院子里都堆著金黃的玉米棒子。空氣中還彌漫著秋收后的甜香味。
林茂生正在灶臺前給老娘熬藥,藥罐子在小火上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這藥方是縣里的老中醫開的,說是能養氣血,延年益壽。他一邊往灶膛里添柴,一邊聽著老娘在床上咳嗽的聲音。
“爹,外頭好像有動靜。”小寶從外頭跑進來,臉上帶著少年特有的興奮。
林茂生抬起頭,側耳細聽。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聲。他心里一沉,這個時候,只有一種人會這樣進村。
“小寶,你趕緊進里屋陪你奶奶,什么也別說,什么也別做。”林茂生的聲音變得嚴肅。
腳步聲越來越近,院子外頭傳來呼喝聲。有人在說日本話,聲音很響,像是在下命令。
“開門!開門!”有人用生硬的中國話在喊。
林茂生關了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院門前。院門外站著幾個穿著黃褐色軍裝的日本兵,端著槍,眼神冷厲。為首的是個軍官,肩膀上有徽章,看起來就不好惹。
“太君,您找什么?”林茂生低著頭問。
那個軍官沒有說話,只是示意身后的士兵進院搜查。幾個士兵沖進來,在院子里翻箱倒柜,連雞窩都不放過。
“這里有多少人?”軍官用蹩腳的中文問。
“回太君,就我們祖孫三代,我娘病了,在床上躺著呢。”林茂生小心翼翼地回答。
軍官走進屋里,看了看床上的老太太,又看了看躲在一旁的小寶。小寶攥著拳頭,眼中滿是憤怒,但被林茂生一個眼神制止了。
“你是做什么的?”軍官問林茂生。
“我是個廚子,給村里人做飯的。”
軍官點點頭,走出了院子。林茂生跟在后面,看到整個村子都被包圍了。村民們被趕到街上,男女老少擠成一堆,個個面如土色。
村長老陳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彎著腰說:“太君,我們村子就是個小地方,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也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那個軍官冷冷地看著老陳,用流利的中文說:“我是田中大佐。有人報告說,你們村里藏著抗日分子。”
老陳的臉更白了:“太君,這絕對沒有的事。我們都是老實的農民,哪敢做那種事啊。”
田中大佐沒有理會老陳的辯解,而是仔細觀察著每一個村民的表情。他的目光很毒,像是能看透人心。
林茂生站在人群中,心里想著屋里的藥罐子,還有躲在里屋的小寶。他知道,這樣的搜查往往沒有結果,但也往往沒有好結果。
03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搜查還在進行。日本兵把村子翻了個底朝天,連地窖都沒放過,但什么也沒找到。
田中大佐站在村口,看著遠山上的夕陽。他知道今天是找不到什么了,但他不想空手而歸。
“翻譯官。”他叫來身邊的年輕軍官。
“大佐閣下。”
“今晚我們在這里過夜,讓村民準備晚飯。”田中大佐的聲音很平靜,但所有人都聽出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老陳慌忙點頭:“是是是,我這就安排。”
他轉向村民,眼光在人群中搜尋,最后落在林茂生身上:“老林,你手藝好,今晚你來做飯。”
林茂生心里一沉,但面上不動聲色:“好的,村長。”
田中大佐看了林茂生一眼:“你就是那個廚子?”
“是的,太君。”
“很好,我要嘗嘗中國菜的味道。”田中大佐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但那笑意讓人看了心里發冷。
林茂生被允許回家準備食材,但有兩個日本兵跟著。他回到家里,看到藥罐子已經燒干了,鍋底都糊了。
“爹。”小寶從里屋走出來,眼中滿是擔憂。
“沒事,你照看好你奶奶。”林茂生壓低聲音說,“記住,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要沖動。”
小寶咬著牙,點了點頭。
林茂生開始清理廚房,準備食材。家里存糧不多,但好在還有些咸菜和臘肉。他在米缸里找了找,還剩下半袋子大米。
這時候,梅嬸偷偷摸進了院子。她看了看門外的日本兵,壓低聲音說:“老林,早上有個受傷的人來我家包扎傷口。”
林茂生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什么人?”
“看樣子像是山里的人。”梅嬸的聲音更低了,“他走的時候說了句話,說村里要小心。”
林茂生明白了。村里果真有人和山里的抗日隊伍有聯系,田中大佐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被發現,不只是那個人,全村都要遭殃。
“梅嬸,這事你還跟別人說過嗎?”
“沒有,只跟你說了。”
“那就爛在肚子里,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林茂生繼續整理食材,“你先回去,別讓人看出異樣。”
梅嬸點點頭,悄悄離開了。
林茂生繼續準備晚飯,心里卻在想著對策。他知道田中大佐不是一般人,那雙眼睛太厲害了,稍有不慎就會露餡。
夜色降臨,村子里點起了燈火。日本兵在村口設了哨卡,整個村子被圍得水泄不通。
04
深夜,村子里靜悄悄的。日本兵在各個路口站崗,村民們都被關在自己家里,不準隨意走動。
林茂生在廚房里忙碌著,為明天的早飯做準備。那兩個看守他的日本兵已經困得打瞌睡了,一個蹲在院子里,一個靠在門框上。
他想起了父親。父親也是個廚子,手藝很好,遠近聞名。小時候,父親常常教他:“做菜要用心,做人也要用心。什么菜配什么料,什么人說什么話,都有講究。”
那時候他不懂,現在懂了。
林茂生輕手輕腳地在廚房里翻找食材。家里不富裕,但父親留下的一些調料還在。他找到了一個小瓷瓶,里面裝著一些褐色的粉末,是父親生前常用的一味香料。
這時候,他想起了米缸后面還藏著一條魚。那是前幾天從河里釣來的大鯉魚,本來是想給老娘補身子的,一直放在米缸后面的水盆里養著。
林茂生悄悄走到米缸后面,那條魚還活著,在水盆里游來游去。這是一條很漂亮的鯉魚,大概有三斤重,鱗片在月光下閃著銀光。
他想起了小時候和父親一起釣魚的日子。那時候河水清澈,魚很多。父親說,做魚最重要的是保持魚的鮮味,不能用太多調料蓋過魚本身的味道。
林茂生看著這條魚,心里有了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把魚從水盆里撈出來,處理干凈。這條魚很肥美,肉質一定很嫩。他把魚切成段,放在一旁備用。
這時候,院子里傳來輕微的聲音。林茂生停下手里的活,側耳傾聽。
“老林。”是梅嬸的聲音,很輕很輕。
林茂生走到門邊,看到梅嬸正貼著墻根往院子里看。那兩個日本兵還在打瞌睡,沒有注意到。
“梅嬸,你怎么來了?”
“我睡不著,過來看看你。”梅嬸壓低聲音說,“明天早上他們要吃什么?”
“我準備了魚湯,還有一些小菜。”
梅嬸點點頭:“你小心些,那個田中看起來不好對付。”
“我知道。”林茂生看了看還在打瞌睡的日本兵,“梅嬸,我想問你個事。”
“你說。”
“你家里還有當歸嗎?”
梅嬸想了想:“有一些,你要做什么?”
“做湯用。當歸能補血益氣,對身體有好處。”林茂生停頓了一下,“你能給我一些嗎?”
“當然可以,我這就回去拿。”
梅嬸很快就回來了,給林茂生帶來了幾片當歸。當歸的味道很特別,有點苦,但確實對身體有好處。
林茂生接過當歸,仔細看了看。這些當歸的品質很好,是梅嬸從縣里買來的。
“謝謝你,梅嬸。”
“不用謝,都是鄰居。”梅嬸看了看天色,“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梅嬸走后,林茂生繼續準備明天的早飯。他把當歸洗凈,切成細絲,和魚一起放進砂鍋里。
這鍋魚湯,可能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05
東方剛露出魚肚白,田中大佐就醒了。他是個很有規律的人,每天都是這個時候醒來。
他走出臨時搭建的帳篷,看了看村子的全貌。這是個很普通的北方小村子,一共也就幾十戶人家。村子被山包圍著,如果真的有人要藏匿,這里確實是個好地方。
“大佐閣下,早餐準備好了。”翻譯官佐藤走過來報告。
田中大佐點點頭,走向村子中央的空地。那里擺著一張木桌,桌上放著幾個碗碟。林茂生正在往桌上端菜。
“早上好,太君。”林茂生低著頭說。
田中大佐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桌上的飯菜。有魚湯,有咸菜,有小包子,看起來很豐盛。
“這是什么湯?”田中大佐指著那碗冒著熱氣的湯問。
“回太君,這是鯉魚湯,用的是河里的鮮魚。”林茂生恭敬地說。
田中大佐走近桌子,魚湯的香味撲鼻而來。這確實是很香的魚湯,看起來也很誘人。湯色乳白,上面飄著幾滴油花。
其他日本兵已經坐下了,正準備用餐。佐藤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包子嘗了嘗。
“大佐,這包子很好吃。”佐藤用日語說。
田中大佐依然站著,沒有坐下。他的目光在桌上的飯菜上掃過,最后停在那碗魚湯上。
林茂生站在一旁,表面平靜,心里卻緊張得要命。他知道田中大佐在觀察什么,這個人太小心了。
“林桑。”田中大佐突然開口,用的是中文。
“太君。”
“你先喝一口。”
這句話一出,整個空地上瞬間安靜下來。正在用餐的日本兵都停下了筷子,佐藤的臉色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