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林女士，您確定要簽這份協議嗎？”王醫生推了推眼鏡，聲音里帶著職業性的謹慎。

林雅看著桌上厚厚的文件，手指輕輕顫抖著。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筆：“我確定。”

五分鐘后，她放下筆，準備離開。王醫生喊住了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等一下，您看看這個。”

01

林雅坐在醫院特殊病房外的走廊里。這里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低頭看著手表，下午三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她提前到了，總是這樣。工作的時候也是，開會前總要提前到會議室坐著。

“林女士？”一個護士走過來，手里拿著病歷本。“王醫生可以見您了。”

林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即使是在這種時候，她也要保持體面。這是她的習慣，也是她的驕傲。

推開診室的門，王醫生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他五十多歲，頭發花白，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大學教授，而不是執行安樂死的醫生。

“請坐。”王醫生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林雅坐下，把手提包放在膝蓋上。包里裝著她的身份證，銀行卡，還有一張照片。那是她二十五歲時拍的職業照，笑容燦爛。

“我們之前通過電話。”王醫生翻開病歷，“您的病情我已經了解了。”

“是的。”林雅的聲音很平靜，“神經退行性疾病，沒有治愈的可能。”

“您的主治醫生給出的預期是？”

“最多六個月。”林雅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在匯報工作數據一樣冷靜，“而且會逐漸失去行動能力和認知功能。”

王醫生點點頭，在病歷上記錄著什么。他的筆在紙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這個聲音讓林雅想起了辦公室里簽合同的場景。

“您有家人嗎？”

“沒有。”林雅回答得很快，“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有個弟弟在國外，但我們很少聯系。”

“朋友呢？”

林雅想了想：“有一些同事，算不上朋友。”

她說的是實話。這些年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升職、加薪、管理團隊，這些事情填滿了她的生活。至于朋友，似乎沒有時間去維持那種關系。

“您考慮過其他的選擇嗎？”王醫生摘下眼鏡，用紙巾輕輕擦拭，“比如姑息治療，或者尋求第二診斷意見？”

林雅搖搖頭：“我已經看過三個專家了，結論都一樣。”

她想起上個月去協和醫院的情景。那個專家看完檢查報告，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說：“回去好好陪陪家人吧。”

家人。她苦笑了一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陪誰。

“我不想成為植物人。”林雅繼續說道，“我不想躺在床上，讓別人給我喂飯、換尿布。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王醫生重新戴上眼鏡：“我理解您的想法。但這個決定一旦做出，就無法挽回。”

“我知道。”

“您需要再考慮一下嗎？我們可以安排心理咨詢師跟您談談。”

林雅搖頭：“不用了，我想得很清楚。”

王醫生看著她，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他見過太多這樣的病人。絕望的，憤怒的，恐懼的。但像林雅這樣平靜的，并不多見。

“好吧。”王醫生打開抽屜，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這是相關的協議書。我需要向您詳細解釋每一項條款。”

林雅點點頭。

02

王醫生翻開第一頁：“首先是醫療確認書。這里記錄了您的病情診斷，包括三位專家的意見。您需要確認這些信息的準確性。”

林雅仔細看著文件上的內容。那些醫學術語她并不完全理解，但她知道它們的意思。死亡倒計時。

“第二部分是心理評估報告。”王醫生繼續說，“心理醫生確認您具備完全的判斷能力，沒有受到外界脅迫。”

林雅想起那次心理評估。心理醫生問了她很多問題。關于童年，關于工作，關于對死亡的看法。她回答得很誠實，也很冷靜。

“第三部分是法律免責聲明。”王醫生的聲音變得更加嚴肅，“您需要明確表示，這是您的自主選擇，與任何人無關。”

林雅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她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完全的責任。這和她在公司里做決策沒什么不同。

“最后是執行流程說明。”王醫生翻到最后幾頁，“詳細說明了整個過程，包括使用的藥物和預期的時間。”

林雅看著那些條款，心情出奇地平靜。她想起第一次主持重要會議時的緊張。想起第一次簽大合同時的興奮。現在簽這份協議，好像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您還有什么問題嗎？”王醫生問。

“什么時候可以執行？”

“如果您今天簽署協議，明天上午就可以。”王醫生看了看日程表，“我們會安排最好的護理團隊。”

林雅點頭：“好的。”

王醫生將協議推到她面前，同時遞給她一支筆。這支筆很普通，黑色的圓珠筆。和她在辦公室用的那種一模一樣。

林雅接過筆，開始逐頁簽名。第一頁，簽名。第二頁，簽名加按手印。第三頁，簽名。

她的手很穩。比她想象中要穩。可能是因為這個決定她已經想了很久。

簽到第五頁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上面寫著：我確認已經充分了解執行過程，并做好了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她真的做好了嗎？

她想起昨天晚上一個人在公寓里。她把所有重要的文件都整理好了。銀行賬戶，保險單，房產證。她甚至寫了一份詳細的清單，方便處理后事的人。

她還給公司寫了辭職信。理由是身體原因，需要長期治療。這不算撒謊，她確實需要“治療”。

簽名。

第六頁，第七頁，第八頁。每一頁都代表著她離最終決定更近一步。

她想起三個月前得知診斷結果的那個下午。她坐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里，陽光從窗戶灑進來。醫生的話聽起來很遙遠，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神經退行性疾病，目前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病情會逐漸惡化，最終失去行動能力。”“建議您安排好后續的生活。”

那時候她還抱有一絲希望。她找了很多專家，查了很多資料。甚至考慮過去國外治療。

但所有的結果都指向同一個結論。她的時間不多了。

最后一頁。她看著簽名欄，深吸了一口氣。

想起這些年來她簽過的無數文件。合同，報告，提案。每一份都關乎她的事業，她的未來。現在這一份，關乎她的結束。

簽名。

林雅放下筆，看了看手表。整個過程用了五分鐘。比她想象中快。

03

王醫生收起文件，整齊地放在一邊。“明天上午十點，您直接到這里就可以了。”

“我需要帶什么嗎？”

“什么都不需要。”王醫生站起身，“我們會處理所有的事情。”

林雅也站了起來，拿起手提包。她突然覺得輕松了很多。就像完成了一項重要的工作。

“謝謝您，王醫生。”

“不用謝。”王醫生送她到門口，“這是我的工作。”

林雅走向門口，手已經握住了門把手。她想起明天的這個時候，一切都會結束。不會再有病痛，不會再有恐懼。也不會再有任何感覺。

她正準備推門出去。

“林女士，等一下。”王醫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林雅回過頭，看見王醫生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

“看看這個。”他把信封遞給林雅。

信封上用工整的字體寫著她的名字：林雅女士親收。

筆跡很陌生，她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字體。

“這是什么？”林雅疑惑地接過信封。

“今天早上有人專門送來的。”王醫生的表情變得復雜，“那個人說，一定要在您簽署協議之后才能交給您。”

“什么人？”

“一個律師模樣的人，說是受人委托。”王醫生搖搖頭，“他沒有留下更多信息，只是反復強調，一定要在您簽字之后。”

林雅拿著信封，感覺它有些分量。

里面不只是一張紙。

“您認識這個字體嗎？”王醫生問。

林雅仔細看了看信封上的字，搖搖頭：“不認識。”

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信封的邊緣。

紙質很好，不是普通的信封。

而且封口用的是火漆，看起來很正式。

“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當然。”王醫生點頭，“這是寄給您的。”

林雅看著手中的信封，心跳忽然加快了。

疑惑、緊張，還有一點莫名其妙的期待。

她小心翼翼地撕開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