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嗎?嫁給他,你這輩子就毀了!”
方晴的母親聲嘶力竭地吼道,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方晴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手中緊握著那張泛黃的結婚申請,她的眼神堅定得可怕。
十年前,26歲的方晴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嫁給了54歲的陳建國。
那時的她,年輕貌美,前途無限,而他,年過半百,帶著一個已成年的兒子,以及一段失敗的婚姻留下的滿身疲憊。
所有人都說她瘋了,為了錢,為了安逸,她出賣了自己的青春。
但方晴知道,她嫁的不是錢,而是一種她從未在同齡人身上感受到的,穩重與安寧。
十年光陰,在柴米油鹽中悄然流逝,他們相守相伴,看似平淡無奇的生活,卻在陳建國臨終前,因為一份出乎意料的遺產分配,掀起了滔天巨浪。
01
“又來了,他是不是又在找你麻煩?”方晴端著剛洗好的草莓走過來,看到陳建國正拿著手機,眉心緊鎖。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和理所當然。
那是陳建國的獨子,陳明,比方晴還要大上兩歲。
自從方晴嫁進陳家,陳明就從未給過她好臉色。
他總覺得方晴是為了陳家的財產才接近他父親,即便方晴從未伸手要過一分錢。
陳建國放下手機,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明說公司最近周轉不靈,問我能不能再拿點錢出來。”他的語氣里透著疲憊,卻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父愛。
方晴心里一沉。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自從陳明接手陳建國退休前的公司后,隔三岔五就會以各種理由找陳建國要錢。
小到幾萬塊的日常開銷,大到上百萬的公司投資,陳建國幾乎是有求必應。
方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陳建國的身體大不如前,每個月的退休金和她打理小花店的收入,支撐著他們兩人的生活,但大部分積蓄都填進了陳明那個無底洞。
“建國,公司的事,你還是讓小明自己多想辦法吧。”方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擔憂。
她知道陳建國愛兒子,但這份愛,有時候顯得過于沉重。
“公司是他的事業,他總要學會獨立。你不能一輩子都替他操心。”
陳建國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他起身走到陽臺,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背影顯得有些佝僂。
方晴知道,他心里很掙扎。
作為父親,他想為兒子鋪平道路;作為丈夫,他又顧及著方晴的感受。
這種微妙的家庭關系,像一根緊繃的弦,在他們平靜的生活中若隱若現。
方晴走過去,輕輕地幫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晚上涼,別著涼了。”她柔聲說道,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他冰涼的手,心頭涌上一陣酸楚。
她不求陳建國能完全理解她的擔憂,只希望他能保重自己。
她知道,在這個家里,她的立場很尷尬,一個年輕的繼母,夾在父子之間,稍有不慎,就會被扣上“挑撥離間”的帽子。
草莓的甜味在空氣中彌漫,卻沖不淡方晴心頭的苦澀。
她能感覺到,這種金錢上的索取,不僅僅是消耗著陳建國的積蓄,更是在一點點侵蝕著他們之間本就不易建立起來的信任與安寧。
而這一切,都源于陳明對她的偏見,以及對父親的“無限索取”。
她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未來只會越來越糟。
02
方晴坐在沙發上,看著陳建國顫顫巍巍地拿著老花鏡,費力地核對著一沓水電費賬單。
最近,陳明又以公司資金緊張為由,將陳建國的那套老房子里的租金截留了,而這套房子本來是陳建國和方晴的生活來源之一。
沒有了租金,家里的日常開銷變得拮據起來。
方晴的小花店生意雖然穩定,但收入畢竟有限,大部分都用來購置鮮花和店里日常維護了。
“這電費怎么這么高?”陳建國皺著眉,指著賬單上的一個數字。
方晴湊過去看了一眼,心里明白。
陳明最近常帶著客戶回家,還請了鐘點工打掃,那些額外的開銷,自然都算到了他們頭上。
方晴的呼吸一滯,卻沒說什么。
她不愿讓陳建國再為這些瑣事煩心。
“沒事,建國,我這幾天花店生意好,可以多補貼一點。”方晴擠出一個笑容,試圖掩蓋心里的不安。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幾顆雞蛋,準備做晚飯。
冰箱里已經沒什么菜了,只有一些廉價的蔬菜和冷凍的肉。
曾經,陳建國的生活富足,餐桌上總是琳瑯滿目。
如今,為了滿足兒子的“需求”,他們的生活品質一降再降。
方晴心里很清楚,陳建國其實是能看出來的,但他不說,只是默默地承擔著。
那天晚上,方晴做了陳建國最愛吃的家常菜。
飯桌上,陳建國拿起筷子,卻只是輕輕撥弄著碗里的飯,遲遲沒有動口。
“小晴啊,”他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拖累你了?”
方晴的心猛地一顫,她放下筷子,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她想說不是,但那份委屈和無奈,卻像潮水一樣涌上來。
“建國,你怎么會這么想?”方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只是擔心你。你為小明付出了太多,身體也吃不消。你看,你最近瘦了好多。”
她指了指陳建國松垮的衣領,眼眶微微泛紅。
陳建國嘆了口氣,放下筷子。
“我老了,也管不住他了。”他靠在椅背上,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方晴知道,他心里比誰都清楚陳明的所作所為,但作為父親,他總是有著一份難以割舍的責任和期望。
這種無力感,讓方晴感到心疼。
她起身,走到陳建國身邊,輕輕地幫他揉著肩膀。
房間里只剩下碗筷輕微的碰撞聲和兩人淺淺的呼吸聲,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比任何爭吵都更讓人感到壓抑。
03
清晨,方晴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
是陳建國的手機,他正坐在床邊,臉色鐵青。
方晴揉了揉眼睛,隱約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陳明歇斯底里的怒吼。
“爸!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這點錢你都拿不出來,公司就得破產!”
方晴的心臟猛地一抽。
又是錢。
她掀開被子,走到陳建國身邊,輕聲問道:“怎么了?”
陳建國掛斷電話,將手機重重地摔在床上。
“他說公司需要一筆緊急資金,讓我把那套養老房給抵押出去。”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養老房,那是陳建國留給自己和方晴最后的保障,也是他去世后,方晴唯一的棲身之所。
“抵押?那怎么行!”方晴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她知道這套房子對陳建國意味著什么。
那不僅是住所,更是他一生的心血和尊嚴的象征。
陳明一次又一次地觸碰他們的底線,讓她忍無可忍。
“我真是養了個白眼狼!”陳建國猛地從床上站起來,在狹小的臥室里來回踱步,額角的青筋暴起。
方晴看著他憔悴的臉,心疼得無以復加。
她知道,如果這次讓步,那陳明就會變本加厲。
方晴深吸一口氣,走到陳建國面前,握住了他顫抖的手。
“建國,你不能再這么下去了。你把房子抵押出去,我們住哪里?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卻也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她抬頭,直視陳建國的眼睛,眼神里充滿了懇求與堅定。
“小明他……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啊!”陳建國跌坐在床上,雙手抱頭,聲音里充滿了痛苦。
方晴知道,這是他最軟弱的地方。
父子之情,剪不斷理還亂。
“我知道,他是你的兒子。但是,他不能這樣消耗你。你為他做了這么多,他有感激過嗎?他有真正關心過你嗎?”方晴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字字珠璣,直戳陳建國的心窩。
她拿起桌上的一杯水,遞到他手中。
“建國,喝點水。我們得想想辦法。”她沒有直接指責陳明,而是將重點放在陳建國的健康和他們的未來上。
她知道,此刻的陳建國,需要的是一個支撐,一個清醒的聲音。
她必須站出來,保護這個家,保護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老人。
04
晚餐時間,陳建國突然放下筷子,臉色蒼白,捂著胸口。
“建國,你怎么了?”方晴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
陳建國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滲出冷汗,嘴唇也開始發紫。
方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這是陳建國的心臟病犯了。
“快!建國,我送你去醫院!”方晴當機立斷,沒有絲毫猶豫。
她扶著陳建國,艱難地往門口走去。
她一邊撥打120,一邊給陳明打電話,但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方晴焦急萬分,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想起上次陳建國住院,陳明也只是匆匆露了個面,然后就借口公司有事離開了,醫藥費和護理費,都是方晴一力承擔。
急診室外,方晴焦躁地來回踱步。
陳建國的病情時好時壞,她心理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陳明終于回了電話,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宿醉和不耐煩:“什么事?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方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你爸心臟病犯了,在醫院搶救。你快過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一聲冷哼:“又犯了?他身體本來就那樣,這么大年紀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我這正談著生意呢,沒空。”
“你……你還是人嗎?”方晴的理智徹底崩塌了。
她第一次,在陳明面前失去了冷靜。
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極致的憤怒和失望。
這種冷漠,讓她感到心寒。
她緊緊握住手機,指關節泛白。
陳明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讓她對方晴的最后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了。
“你少在這里裝好人!我爸的身體怎么樣,你不是最清楚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陳明惡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如同利劍刺入方晴的心臟。
方晴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她掛斷電話,緊緊地抱住自己,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十年,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陳建國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而他唯一的親生兒子,卻如此冷漠無情。
那一刻,方晴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反擊欲望。
她知道,她不能再任由陳明這樣欺壓下去。
她必須為陳建國,也為自己,爭取一個公道。
05
陳建國被醫生搶救過來,但身體狀況卻急轉直下。
他躺在病床上,臉色蠟黃,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離去。
方晴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臉龐,心里像刀絞一般。
陳明只來過一次,匆匆看了一眼,便又以公司忙為由離開了,甚至沒有問過一句醫藥費的事。
一天下午,陳建國突然睜開眼睛,眼神里透著一絲清明。
他拉住方晴的手,聲音沙啞地說:“小晴……我的遺囑,你……你替我保管好。”
方晴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她顫抖著手,從陳建國枕頭下面拿出一個文件袋。
文件袋里裝著幾頁紙,還有一份公證書。
她沒有打開看,只是緊緊地握在手里。
“建國,你好好養病,別說這些。”方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不想面對這個現實,不想接受陳建國即將離開的事實。
陳建國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里充滿了疲憊,卻也帶著一絲堅決。
“聽我說……這份遺囑,是…是我的真實意愿。等我走了,你……你一定要按我的意思辦。記住,不要……不要讓任何人,尤其是陳明,動這份遺囑。”他每說一個字,都耗盡了全身力氣,但他的眼神,卻從未如此堅定過。
方晴點點頭,用力地握住他的手,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我記住了,你放心。”
當天晚上,方晴回到家,她把文件袋藏在了最隱蔽的地方。
她知道,陳明一定會想盡辦法拿到遺囑。
而她,必須保護好這份遺囑,無論內容是什么,那都是陳建國最后的交代,是他們十年夫妻情分的見證。
她拿出手機,打開一個聊天軟件,給一個許久未聯系的律師朋友發了一條信息:“幫我查一下,遺囑公證的相關法律程序。”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敲擊著,每敲一下,都帶著前所未有的決心。
她知道,一場關于遺產的戰役,即將打響。
她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繼母,她必須為陳建國,也為自己,而戰。
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雖然具體細節還需要推敲,但她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要讓那些曾經輕視她、欺壓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