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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離婚吧，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

林雅慧將行李箱拉鏈拉得咔噠響，二十年同屋不同床的冷寂像冰錐扎心。

“你守你的工作，我走我的路！”

陳默站在原地，指尖攥得發白，喉結滾動卻只吐出三個字：

“別離開。”

“憑什么？”

林雅慧冷笑，想起發燒時被倒掉的排骨湯，女兒手術時空著的簽字欄。

“你連我不吃香菜都不知，留著看你演冷漠戲碼？”

她拽著箱子要出門，陳默卻突然沖向書房角落的保險柜，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低吼：

“這二十年冷待，是我用婚姻給國家當盾牌！”

柜門開啟的金光里，燙金國徽的手冊正泛著冷光。

01

林雅慧把最后一件疊好的毛衣塞進行李箱時，墻上的石英鐘正好指向凌晨五點。

老式鐘擺滴答滴答地晃著，像在數著這二十年婚姻剩下的最后幾分鐘。

她抬頭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那扇門和他們的婚姻一樣，二十年來幾乎沒真正敞開過。

“同屋不同床，有名無實。”

林雅慧扯著行李箱拉鏈的手頓了頓，嘴角扯出個自嘲的笑。

“說出去都沒人信，二十年夫妻，活得比合租室友還生分。”

今天是他們結婚二十周年紀念日。

昨晚她還傻呵呵地在廚房忙到半夜，蒸了陳默最愛吃的糯米藕。

買了一小瓶他年輕時愛喝的二鍋頭。

結果呢？

桌上的菜涼透了，酒瓶沒開封，人到后半夜才回來。

輕手輕腳地進了對面房間，連句生日快樂都沒有。

這種日子，林雅慧早就過夠了。

她今年五十八歲，退休剛滿三年。

原本以為能盼來個熱熱鬧鬧的晚年，沒想到家里比單位還冷清。

女兒陳曦去年嫁人后，這屋子更像個旅館。

她是打掃衛生的，陳默是來睡覺的，連眼神交匯都屈指可數。

“要走就走得干脆點。”

林雅慧彎腰去拖行李箱，輪子在地板上劃出輕微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凌晨格外刺耳。

她特意沒收拾太多東西，幾件換洗衣物。

一本老相冊，還有陳曦給她買的按摩儀。

這些年支撐她走下來的，好像只有女兒了。

02

說到女兒，林雅慧心里又揪了一下。

當年她身體不好，懷不上孩子，是陳默提議領養的。

曦曦剛抱回來時才三個月，半夜總哭。

是她一個人抱著來回走，陳默永遠在加班。

有次孩子得肺炎住院，她在醫院守了七天七夜。

陳默只露過一面，放下錢就走，說是單位急事。

那時候她還安慰自己，男人養家不容易。

直到十年前那個冬天，她發燒到三十九度。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強撐著燉了鍋排骨湯，想等陳默回來暖暖身子。

結果等到半夜，手機收到條短信：

“臨時出差，勿等。”

第二天她退燒起來，發現排骨湯被倒進了垃圾桶。

保溫桶底壓著她昨天吃的退燒藥。

他明明回了家，卻連進她房間看一眼都不肯。

從那天起，林雅慧的心就一點點涼透了。

她直起身，目光掃過客廳墻上的婚紗照。

照片上的陳默穿著軍裝，笑得一臉正氣。

她穿著紅裙子，依偎在他身邊，眼里全是對未來的憧憬。

誰能想到，這張照片成了他們婚姻里最熱鬧的瞬間。

“咔噠。”

行李箱的拉鏈終于拉到了頭。

林雅慧深吸一口氣，彎腰拎起箱子把手。

正要轉身，對面房間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陳默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舊睡衣，是他們剛結婚時買的。

二十年了，他什么都換了，就這件睡衣舍不得扔。

燈光照在他臉上，林雅慧第一次發現。

他鬢角的白頭發已經那么多了，眼角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

“要走？”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和他平時沉默寡言的樣子不太一樣。

林雅慧沒回頭，聲音冷得像冰：

“不然呢？留著繼續看你演戲？”

陳默沒說話，客廳里只有石英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往前挪了一小步，喉結上下滾動著：

“林雅慧，能不能…… 再等一小時？就一小時。”

林雅慧終于轉過身，看著這個和她同屋不同床二十年的男人。

他的眼神很復雜，有她看不懂的疲憊，還有點……

懇求？

這表情太陌生了，陌生到讓她心里莫名一動。

03

但二十年的失望早就把心磨成了鐵。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

“陳默，你編瞎話的本事能不能長進點？

二十年前你說等任務結束就陪我，現在又來等一小時，我這輩子，等你的時間還不夠嗎？”

她說完，不再看他，拉起行李箱就往門口走。

輪子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像是在為這段婚姻敲喪鐘。

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把的瞬間，陳默突然在她身后喊了一聲。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急切：

“那本任務手冊…… 我一直留著！”

林雅慧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任務手冊？哪個任務手冊？

她猛地回頭，陳默卻已經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只有肩膀在微微發抖。

晨光從窗簾縫里鉆進來，照在他佝僂的背影上，竟顯得有些孤單。

這二十年的婚姻里，到底還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林雅慧的手僵在門把上，后背像是被那句任務手冊燙了一下。

她猛地回頭，陳默還站在原地，頭埋得更低了。

晨光在他頭頂的白發上鍍了層金邊，倒顯得有些刺眼。

“任務手冊？”

林雅慧冷笑一聲，行李箱的輪子在地板上碾過。

“陳默，你這借口也太老套了。

二十年前結婚那天，你就拿著本破本子跟我說暫時委屈你，現在還拿這個糊弄我？”

她轉身走到客廳角落的紙箱旁，那是她昨晚整理出來的婚姻遺物。

準備今天一起帶走，或者干脆扔掉。

04

箱子里的東西不多，卻件件都帶著扎心的回憶。

“你自己看！”

林雅慧彎腰從箱子里翻出一個印著紅雙喜的保溫桶。

桶身早就掉了漆，邊角磕碰得不成樣子。

“還記得這個嗎？

結婚十周年那天，我發燒到39 度。

強撐著給你燉了排骨湯。

你愛吃的玉米蘿卜，我一根一根削的皮。”

她把保溫桶往茶幾上一墩，發出哐當一聲響。

“我等你到半夜，收到你短信說臨時出差。

第二天我退燒起來，發現湯被倒進了垃圾桶，桶底壓著這個！”

她從桶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藥盒紙片。

“我的退燒藥！你明明回了家，連進我房間看一眼都不肯！”

陳默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一個字。

林雅慧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的火氣更旺了。

又從箱子里翻出一本病歷本，封面上是女兒陳曦的名字。

“還有這個！

曦曦高考前夜急性闌尾炎，我背著她從六樓跑下來攔出租車。

打你電話打了二十多個，永遠是關機！”

她的聲音開始發顫，那些壓在心底十年的委屈像潮水一樣涌上來。

“我在醫院繳費處排隊，排到一半回頭，看見你站在走廊盡頭！

滿身酒氣，眼神躲躲閃閃，看見我就往樓梯口跑！

陳默，那是你女兒啊！

她進手術室的時候，簽字欄里家屬兩個字是空的！你到底有沒有心？”

陳默終于抬起頭，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05

“我那天……”

“你那天在應酬，對不對？”

林雅慧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

“你永遠在應酬，永遠在加班，永遠在出差！

這個家對你來說，就是個睡覺的旅館！

我和曦曦，就是你可有可無的擺設！”

她深吸一口氣，把病歷本扔回箱子里，彎腰去提行李箱。

“我不跟你廢話了，二十年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累了。

你過你的好日子，我走我的陽關道，從此兩不相欠。”

“林雅慧！”

陳默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她的胳膊。

卻在半空中停住了，手指蜷縮著收了回去。

“那些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林雅慧猛地轉過身，死死盯著他。

“你倒是說啊！二十年來你解釋過一次嗎？

你除了沉默就是冷漠，你把這個家當什么了？把我當什么了？”

陳默的喉結上下滾動著，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行李箱上。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收拾行李的時候，沒看到我枕頭底下的東西？”

林雅慧一愣。

她昨晚收拾自己東西時，確實沒碰過他房間的任何東西。

那個房間，對她來說就像個禁區，二十年來她很少踏進去。

“什么東西？” 她下意識地問。

陳默沒回答，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臥室方向，又指了指墻上的石英鐘。

“現在五點半，再等半小時，六點整，我告訴你所有事。”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

“林雅慧，就半小時，給我…… 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林雅慧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看著他鬢角的白發。

看著他那只懸在半空、微微顫抖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這個男人，好像真的有什么事瞞著她。

06

可二十年的失望像一堵厚厚的墻，擋住了那點微弱的動搖。

她咬了咬牙，拉起行李箱的拉桿：“我不稀罕知道。”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眼角的余光瞥見陳默的手腕。

他今天穿的是短袖睡衣，手腕內側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很長，像是被什么利器劃的。

她跟他過了二十年，從來沒見過這道疤。

這個沉默了二十年的男人，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林雅慧的腳步頓住了，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癢癢的，又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該走，還是該等？

林雅慧的目光在陳默手腕的疤痕上停了兩秒。

心里那點剛冒頭的動搖又被二十年的冷硬壓了下去。管他有什么秘密，都跟自己沒關系了。

她用力拽了拽行李箱拉桿，轉身就往門口走。

剛走到玄關，行李箱的輪子突然咔噠一聲卡住了，卡在地板的縫隙里。

林雅慧使勁往后一拽，輪子沒動，倒把自己拽得踉蹌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死死攥住了行李箱的拉桿。

是陳默。

他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腹上全是厚厚的繭子，掌心還沾著點煙灰。

林雅慧這才注意到，客廳的煙灰缸里。

煙頭已經堆成了小山，都是今天凌晨新抽的。

“放手。”

林雅慧冷冷地說，使勁往回拽箱子。

“再等十分鐘。”

陳默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沙啞。

“就十分鐘，看完東西你再走，行不行？”

“我不看！”

林雅慧紅了眼，不是傷心，是氣的。

“陳默，你能不能別這么虛偽？

二十年來你對我不管不問，現在我要走了，你裝什么深情？晚了！”

她越用力，陳默攥得越緊。

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行李箱在中間被拽得咯吱作響。

“曦曦小時候總問我，爸爸為什么不抱我。”

林雅慧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哭腔。

“她幼兒園親子活動，全班只有她爸爸沒來；

她第一次得獎狀，想給你看，你說沒看見我忙著嗎；

她出嫁那天，拉著你的手說爸爸要好好對媽媽，你當時怎么說的？你說知道了！”

每說一句，她的心就像被針扎一下。

“我手術那天，簽字欄空著，醫生問我家屬呢，我只能說‘他出差了；

我退休宴那天，同事都帶家屬，你說單位有事，我一個人喝了一晚上悶酒。

陳默，你告訴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07

陳默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突然松開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著，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紙都黃得發脆了。

“這是……”

他的聲音抖得厲害，把紙條遞到林雅慧面前。

“你二十年前寫的，說你最愛吃香菜炒牛肉，讓我學著做。”

林雅慧瞥了一眼，紙條上的字跡確實是她的，娟秀工整。

但她心里更氣了：“我三年前就不吃香菜了！

你現在拿這個出來有什么用？想證明你還記得？

陳默，你連我現在不吃香菜都不知道，還好意思提二十年前？”

她一把打掉紙條，紙條飄飄悠悠地落在地上。

陳默看著落在地上的紙條，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

慢慢松開了攥著行李箱的手。

他往后退了一步，背對著林雅慧，肩膀垮得厲害。

“你要走…… 也行。”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語。

“但有樣東西，你必須看。不然…… 你可能會有危險。”

林雅慧愣了一下。

危險？什么危險？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陳默已經轉身走向書房。

他家書房常年鎖著門，說是工作重地，不讓她和曦曦進。

林雅慧一直以為，里面藏著他見不得人的秘密。

陳默從褲腰帶上解下一把黃銅鑰匙，打開書房門。

然后走到房間角落，蹲下身。

林雅慧這才注意到，書房角落放著一個半人高的保險柜。

墨綠色的，看著有些年頭了，上面落著薄薄一層灰，顯然平時很少動。

但奇怪的是，保險柜的柜門邊緣，卻異常干凈，像是經常被人觸摸。

陳默的手指放在保險柜的密碼盤上。

卻沒有立刻轉動，而是回頭看向林雅慧，眼神復雜得讓人心慌。

“林雅慧。”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

“這柜子里的東西，你看了，可能就…… 回不了頭了。

但你不看，我怕你出去之后，遇到麻煩。”

林雅慧的心咯噔一下。

保險柜？秘密？危險？

這三個詞在她腦子里盤旋，攪得她不得安寧。

她看著陳默的背影，看著那個神秘的保險柜。

又低頭看了看地上那張飄著的紙條，心里的天平第一次開始晃動。

二十年了，這個男人雖然冷漠，但好像…… 真的從沒害過她和曦曦。

曦曦找工作時，碰巧進了安保最好的公司；

她換房子時，碰巧遇到性價比最高的房源；

就連去年口罩封控，她家碰巧總能收到新鮮蔬菜。

這些碰巧，難道不是碰巧？

還有他手腕的疤痕，他凌晨沙啞的聲音。

他攥著紙條時顫抖的手，還有這個從不讓她碰的保險柜……

林雅慧看著自己的行李箱，輪子還卡在地板縫里，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突然有點猶豫了。

也許…… 真的該看看？

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她抬起頭，看向書房里的陳默，輕聲說：

“好，我看。

但我告訴你陳默，要是你敢耍花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陳默的肩膀明顯松了一下，他轉過身。

對著林雅慧點了點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她從未見過的…… 感激？

然后，他低下頭，手指放在了保險柜的密碼盤上，緩緩轉動起來。

“咔噠。”

一聲輕響，保險柜的鎖開了。

林雅慧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