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場的喧囂漸漸散去，我拿著那張銀行卡，手指輕撫著卡面，心中五味雜陳。

繼父老陳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工裝，粗糙的雙手緊緊握著，眼中滿含著不舍。

"丫頭，這一萬塊錢是我這些年攢下的，你拿著，到了婆家也有個底氣。"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望著這個為我們家付出了十年的男人，眼淚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三天后，當我站在銀行柜臺前，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數字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01

我叫林小雨，今年二十三歲，剛剛結束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的婚禮。

坐在回娘家的車上，我緊緊握著那張銀行卡，腦海中不斷回想著繼父老陳遞給我時的情景。

"媽，你說老陳為什么要給我這么多錢？"我轉頭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母親。

母親張秀蘭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小雨，你不知道，這些年老陳為了我們這個家，真的很不容易。"

"我知道他辛苦，可是一萬塊錢對他來說不是小數目啊。"我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在工地上干活，一個月才三千多塊錢工資。"

母親轉過身來，伸手輕撫我的臉頰："傻孩子，你是他看著長大的，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的親女兒。"

車窗外的風景快速倒退，我的思緒卻飛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我十三歲，父親因為車禍去世，留下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母親為了維持生計，在餐廳做服務員，每天早出晚歸，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就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老陳出現了。

他是母親餐廳的常客，四十多歲的年紀，話不多，但人很實在。聽說我們家的情況后，他開始默默幫助我們。

先是偷偷給母親多留小費，后來干脆主動提出要幫我們修理家里壞掉的電器。

"小雨，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老陳的情景嗎？"母親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我點點頭："記得，那天我正在做作業，你帶他回家修水龍頭。我當時還很警惕，以為他是壞人。"

母親笑了："你那時候躲在房間里偷偷觀察他，還問我這個叔叔是不是想當你爸爸。"

"結果他真的成了我爸爸。"我也笑了，但眼中卻有淚水在打轉。

老陳和母親結婚那年，我十五歲。那時候的我正處于叛逆期，對這個突然闖入我們生活的男人充滿了抵觸情緒。

我記得他第一次叫我"女兒"的時候，我直接摔門而出，在外面游蕩了一整夜才回家。

回到家時，看到他坐在客廳里，眼睛紅紅的，手里拿著我的照片。

"小雨，對不起，是我太急了。"他站起身來，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是想取代你爸爸的位置，我只是想好好照顧你和你媽媽。"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誠和小心翼翼，心中的堅冰開始融化。

"老陳這些年真的變了很多。"母親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以前他一個人過慣了，什么都不在乎。自從有了我們，他變得特別仔細，特別用心。"

我想起了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高考前，老陳每天晚上都會給我煮夜宵，從來不嫌麻煩。

我生病的時候，他比母親還要緊張，半夜背著我往醫院跑。

我考上大學的那天，這個平時不善言辭的男人竟然當著鄰居的面哭了，說他的女兒有出息了。

"媽，你說老陳給我這一萬塊錢，會不會是他全部的積蓄？"我突然有些擔心。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小雨，你知道嗎？老陳這些年除了給家里的生活費，剩下的錢全都存起來了。他說要給你準備嫁妝，讓你在婆家有底氣。"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車子停在了家門口，我擦干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推開門，看到老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動靜立刻站了起來。

"小雨回來了？怎么樣，累不累？"他的臉上滿是關切。

"不累。"我走過去，突然抱住了他，"謝謝你，爸爸。"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叫他爸爸，也是第一次主動擁抱他。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然后輕輕拍著我的后背："傻丫頭，說什么謝謝，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02

第二天一早，我被廚房里傳來的聲音吵醒了。

透過房門的縫隙，我看到老陳正在廚房里忙碌著，圍著母親平時用的圍裙，手里拿著鍋鏟，認真地煎著雞蛋。

"老陳，你這么早就起來了？"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小雨昨天累了一天，得給她做點好吃的補補。"老陳的聲音里帶著寵溺，"我去菜市場買了她最愛吃的小籠包，還有豆漿。"

我悄悄走到廚房門口，看到老陳正小心翼翼地把雞蛋盛到盤子里，動作雖然笨拙，但很用心。

"小雨醒了？快過來吃早飯。"老陳看到我，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我特意去老王家買的小籠包，還是熱的。"

坐在餐桌前，看著滿桌子的早餐，我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爸，你不用這么麻煩的。"我夾起一個小籠包，"以后我不在家，你和媽媽也要好好吃飯。"

老陳的手頓了一下，然后笑著說："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在婆家也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就給家里打電話。"

吃飯的時候，母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小雨，你那張銀行卡的密碼是多少？老陳昨天忘記告訴你了。"

老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密碼是你的生日，我想著這樣你比較好記。"

我點點頭，心中更加感動。連銀行卡的密碼都是我的生日，可見他有多用心。

"小雨，你什么時候去取錢？"母親問道。

"明天吧，正好要去市里買點東西。"我說。

老陳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小雨，這一萬塊錢你一定要收好，不要告訴別人。錢不多，但是爸爸的心意。"

"我知道，爸爸。"我握住他粗糙的手，"這是我收到過最珍貴的禮物。"

吃完早飯，老陳就要去工地上班了。

他換上那件洗得發白的工裝，戴上安全帽，背上裝著水壺和毛巾的包。

"小雨，爸爸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他在門口停下，回頭看了我一眼。

"爸爸，你在工地上要小心，注意安全。"我站在門口送他。

看著他騎著那輛破舊的電動車漸漸遠去的背影，我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為了我們這個家，每天都要在工地上辛苦勞作十幾個小時。夏天頂著烈日，冬天冒著嚴寒，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小雨，回屋吧，外面風大。"母親在身后輕聲說道。

我轉過身，看到母親眼中也有淚光閃爍。

"媽，你說老陳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我問。

母親點點頭："何止是辛苦，他為了我們這個家，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前段時間腰疼得厲害，我讓他去醫院看看，他說沒事，舍不得花錢。"

我心中一緊："那后來呢？"

"后來疼得實在受不了，我偷偷帶他去了醫院。醫生說是長期重體力勞動造成的腰肌勞損，需要好好休養。"母親的聲音有些哽咽，"可是他為了給你準備嫁妝，連病都不敢好好養。"

我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媽，我們不應該讓他這么辛苦的。"

"小雨，你知道嗎？老陳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幸福。"母親拉著我的手坐下，"他常常跟我說，只要你過得好，他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我想起昨天婚禮上的情景。

當我挽著老陳的手臂走向婚禮現場時，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緊張嗎？"我輕聲問他。

他點點頭："有點，怕自己給你丟臉。"

"怎么會呢？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緊緊握住他的手。

走到新郎面前的時候，老陳鄭重地把我的手交給了我的丈夫："小伙子，小雨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我的丈夫恭敬地點頭："叔叔，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雨的。"

那一刻，我看到老陳眼中的不舍和欣慰交織在一起。

"媽，我想明天去銀行的時候，順便給老陳買點東西。"我說。

"買什么？"母親問。

"買點護腰的藥膏，還有營養品。"我認真地說，"他為我們付出了這么多，我也應該好好孝敬他。"

母親欣慰地笑了："小雨長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下午的時候，我接到了丈夫的電話。

"小雨，你在娘家還好嗎？"他的聲音溫柔關切。

"很好，老陳和媽媽都很照顧我。"我說。

"那就好。對了，你繼父給你的那一萬塊錢，我們可以存起來做個小基金，以后有需要再用。"

我點點頭："嗯，我明天去銀行取出來。"

掛了電話，我拿起那張銀行卡，仔細端詳著。

卡片很新，看起來是剛辦的。我想象著老陳拿著身份證去銀行辦卡的情景，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總是用行動表達著他的愛。

03

第三天上午，我準備去銀行取錢。

臨出門前，老陳特意從工地請了假回來。

"小雨，你一個人去銀行安全嗎？要不要我陪你去？"他有些擔心地問。

"不用了，爸爸，就在市中心，很安全的。"我說，"你工作要緊，不要因為我耽誤了。"

老陳猶豫了一下："那你小心點，錢取出來就趕緊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我知道，爸爸。"我拿起包，準備出門。

"等等。"老陳突然叫住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這是銀行的地址和我的電話號碼，萬一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

我接過紙條，看到上面是老陳歪歪扭扭的字跡，心中一暖。

"小雨，記住，這錢是爸爸給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要有負擔。"老陳認真地說。

"我知道，爸爸。"我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坐在去市里的公交車上，我一直在想著老陳這些年的變化。

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他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什么話或做錯什么事。

每次買東西回來，他都會先問母親："這個小雨會不會喜歡？"

每次我生病，他比誰都緊張，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關心。

慢慢地，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開始學著做我愛吃的菜，雖然手藝不好，但每次都很用心。

他開始關心我的學習，雖然自己文化不高，但總是鼓勵我好好讀書。

他開始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為我的未來操心。

到了銀行，我排隊等候。

前面有個老大爺在辦業務，柜員小姐耐心地為他解釋著各種手續。

我看著手中的銀行卡，心中涌起一陣感動。

這張卡里裝著的不僅僅是一萬塊錢，更是老陳對我滿滿的愛和期望。

"下一位。"柜員小姐的聲音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我走到柜臺前，把銀行卡遞了過去："您好，我想查詢一下余額，然后取一部分錢。"

"好的，請輸入密碼。"柜員小姐接過卡片。

我輸入了我的生日作為密碼，心中還在想著老陳的細心。

"請稍等。"柜員小姐在電腦上操作著。

幾秒鐘后，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小姐，您確定這是您的卡嗎？"

"是的，這是我繼父給我的。"我有些奇怪，"有什么問題嗎？"

柜員小姐又看了看電腦屏幕，然后輕聲說："您要不要先看一下余額？"

"好的。"我點點頭。

她把電腦屏幕轉向我，我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數字。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