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芳握著那張發黃的照片，在青龍山半山腰停下了腳步。照片上的年輕警察穿著警服，笑得陽光燦爛，那是她兒子王東生前最后一張工作照。

今天是王東殉職二十周年的忌日，六十五歲的王秀芳像往年一樣，要爬到山頂去看看兒子最喜歡的那片云海。她剛要繼續往上爬，余光卻掃到前方不遠處有個背影，那個背影的身形、走路的姿勢，竟然和照片上的王東一模一樣。

01

王秀芳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那個背影依然在那里，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外套，正慢慢向山頂走去。

"東子？東子是你嗎？"王秀芳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快步追了上去。

那個背影似乎聽到了叫聲，腳步明顯頓了一下，但并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步伐。王秀芳雖然年紀大了，但為了追上這個背影，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兒子，你等等嗎！"王秀芳一邊跑一邊喊，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

那個背影走得越來越快，最后竟然消失在一片密林中。王秀芳追到林子邊上，四處張望，卻再也找不到那個人的蹤影。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心跳得厲害。也許是自己想兒子想瘋了，產生了幻覺。但那個背影真的太像王東了，就連走路時稍微外八字的步態都一模一樣。

"秀芳，你怎么在這里？"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住在隔壁的張大媽。

王秀芳轉過身，張大媽正提著一袋垃圾從山道上走過來。原來這里已經接近山腳下的垃圾回收點了，王秀芳追著那個背影，不知不覺竟然跑下了山。

"張姐，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穿深藍色外套的男人？"王秀芳急切地問道。

張大媽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從山下上來，一路上就遇到你一個人。秀芳，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王秀芳心中涌起一陣失落。也許真的是自己的幻覺，畢竟兒子已經去世二十年了，怎么可能還活著呢？

"我沒事，就是想東子了。"王秀芳勉強笑了笑，"今天是他的忌日。"

張大媽嘆了口氣："這孩子走了這么多年，你也該放下了。天天念叨著他，對身體不好。"

王秀芳點了點頭，但心里卻還是想著剛才那個背影。即使是幻覺，也讓她感到了一絲安慰，仿佛兒子真的還在這個世界上。

回到家里，王秀芳坐在兒子的遺像前，久久不能平靜。遺像上的王東永遠停留在二十五歲，而如果他還活著，今年應該四十五歲了。

"東子，媽今天好像看到你了。"王秀芳對著遺像輕聲說道，"你是來看媽的嗎？"

02

第二天一早，王秀芳又來到了青龍山。她決定再去昨天遇到那個背影的地方看看，也許能找到什么線索。

這次她沒有直接爬山，而是沿著山腳下的小路慢慢走，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青龍山并不大，但山上樹林茂密，有很多小徑通向不同的方向。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王秀芳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發現了一些腳印。這些腳印很新鮮，看起來是昨天留下的，大小和形狀都很像成年男性的。

她順著腳印一路追蹤，來到了山腰的一處小木屋前。這是一座很簡陋的木屋，看起來像是護林員的臨時住所。木屋的門緊閉著，窗戶上蒙著一層灰塵。

王秀芳猶豫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門。"有人嗎？"她輕聲問道。

屋里沒有任何回應。王秀芳圍著木屋走了一圈，發現后面有一扇小窗戶微微開著。她踮起腳尖往里看，屋子里很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椅子。

幾把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王秀芳連忙躲到屋后的大樹后面，從樹縫中偷偷觀察。

一個男人走向了木屋，正是昨天她看到的那個背影。這次她終于看清了這個人的側臉，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這個人長得和王東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看起來更成熟一些，臉上有了一些皺紋，頭發也有了幾根白絲。如果王東還活著，四十五歲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男人拿出鑰匙打開了木屋的門，走了進去。王秀芳在樹后站了很久，心中五味雜陳。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長得和王東這么像？

她想上前詢問，但又害怕這只是一個巧合，一個和兒子長得相似的陌生人。如果貿然上前，可能會嚇到對方，也會讓自己更加痛苦。

王秀芳在樹后等了一個多小時，那個男人才從木屋里出來。這次他走的方向和昨天不同，是向山的另一側去了。

等男人走遠后，王秀芳才走向木屋。她試著推了推門，發現門已經鎖上了。但透過窗戶，她能看到屋里的情況。

桌子上放著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還有幾本書。墻上掛著一件深藍色的外套，正是昨天她看到的那件。這說明這個男人確實住在這里，至少是經常來這里。

王秀芳的心情越來越復雜。這個人的長相、身材、走路姿勢都和王東太像了，絕不可能是簡單的巧合。但王東明明已經死了二十年，她親眼看著兒子的骨灰盒入土的。

回到家里，王秀芳翻出了王東的所有照片，仔細對比著。那個男人的五官輪廓確實和王東非常相似，但又有一些細微的差別。也許是年齡的變化，也許是別的原因。

03

接下來的幾天，王秀芳每天都會去青龍山，希望能再次遇到那個神秘的男人。她已經摸清了對方的一些規律，通常在上午十點左右會出現在木屋附近。

這天上午，王秀芳提前來到了木屋附近，躲在老地方等待。果然，十點剛過，那個男人就出現了。

這次王秀芳鼓起勇氣，在男人走向木屋時主動走了出來。

"請等一下！"王秀芳大聲叫道。

男人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當王秀芳看到他的正臉時，差點暈倒過去。這張臉和王東實在太像了，即使有了歲月的痕跡，但那雙眼睛、那個鼻子、那張嘴，都和兒子一模一樣。

"您找我有什么事嗎？"男人的聲音也很熟悉，雖然比王東的聲音更加低沉一些，但音色幾乎一樣。

王秀芳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男人見她不說話，有些不安地后退了一步。

"您...您叫什么名字？"王秀芳終于找回了聲音。

男人猶豫了一下："我叫王軍。"

王秀芳的心一沉。不是王東，是一個叫王軍的陌生人。但這個巧合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姓氏相同，長相相似，就連聲音都很像。

"您今年多大了？"王秀芳繼續問道。

"四十五。"王軍回答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正好是王東如果還活著的年齡。王秀芳感覺自己快要瘋了，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巧合？

"您是本地人嗎？"王秀芳顫聲問道。

王軍搖了搖頭："我從外地來的，在這里工作。"

"什么工作？"

"林業管理。"王軍的回答很簡單，顯然不愿意透露太多信息。

王秀芳看著他，心中有千萬個疑問想要問出來。但她知道，如果問得太直接，可能會把這個人嚇跑。

"您...您有父母嗎？"王秀芳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王軍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是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

這個答案讓王秀芳既失望又疑惑。如果王軍真的是孤兒，那就不可能是王東。但為什么會長得這么像呢？

04

接下來的對話中，王秀芳了解到王軍確實是一個人住在山上，負責這一帶的森林保護工作。他很少下山，也很少和人接觸，過著近乎隱居的生活。

"您結婚了嗎？"王秀芳問道。

王軍搖了搖頭："沒有，一直是一個人。"

"為什么選擇這樣的生活？"

王軍望向遠山，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憂郁："我喜歡安靜，不喜歡復雜的人際關系。"

王秀芳聽出了他話里的故事，但沒有繼續追問。她需要時間來消化今天的發現，也需要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如果...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再來看看您。"王秀芳試探性地說道。

王軍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可以，但請不要打擾我的工作。"

回到家里，王秀芳一夜未眠。她不斷地思考著王軍的身份，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和王東長得這么像？如果他真的是孤兒，那這種相似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第二天，王秀芳去找了張大媽。張大媽是退休的小學老師，見多識廣，也許能給她一些建議。

"張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王秀芳坐在張大媽家的沙發上，"如果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長得很像，這可能嗎？"

張大媽想了想："當然可能，這叫撞臉。電視上不是經常有明星撞臉的新聞嗎？不過一般來說，長得特別像的概率還是很小的。"

"如果像到幾乎一模一樣呢？"王秀芳追問道。

"那就更少見了。"張大媽有些好奇，"你為什么問這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王秀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遇到王軍的事情告訴了張大媽。張大媽聽完后，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秀芳，我覺得你應該理性一點。"張大媽說道，"東子已經走了二十年，你不能一直活在過去里。即使真的有人和他長得很像，那也只是巧合。"

"可是真的太像了。"王秀芳堅持道，"不僅是長相，連聲音、走路姿勢都一樣。"

張大媽嘆了口氣："那你覺得這個人可能是誰？東子的雙胞胎兄弟？你們家族里有雙胞胎的傳統嗎？"

王秀芳搖了搖頭。她和丈夫都是獨生子女，家族里從來沒有雙胞胎的先例。而且當年懷王東的時候，醫生也明確說過是單胞胎。

"還有一種可能。"張大媽壓低了聲音，"會不會東子當年沒有真的死？"

這個想法王秀芳不是沒有想過，但她很快就否定了。當年王東是在一次緝毒行動中犧牲的，同事們都親眼看到了他中彈倒下。而且后來還有尸體解剖和DNA檢驗，確認無誤后才火化的。

"不可能的。"王秀芳搖了搖頭，"當年的手續都很齊全，不可能有假。"

05

盡管理性告訴她這只是一個巧合，但王秀芳還是忍不住繼續去青龍山。她想更多地了解王軍，也想搞清楚這種相似到底意味著什么。

漸漸地，王秀芳和王軍熟悉起來。王軍雖然話不多，但人很善良，經常幫助山里的其他工作人員。他對植物和動物都很了解，是一個合格的護林員。

"您是什么時候開始做這個工作的？"一天，王秀芳問道。

"大概十五年前吧。"王軍回答道，"之前在別的地方工作，后來覺得這里環境好，就調過來了。"

十五年前，那是2009年，距離王東殉職已經五年了。如果王東真的還活著，那個時候他應該三十歲，正是在外工作的年紀。

"您之前做什么工作？"王秀芳繼續問道。

王軍猶豫了一下："做過很多工作，保安、司機、建筑工人，什么都干過。"

王秀芳注意到，每當她問到王軍的過去時，他總是顯得有些不自在，回答也很簡單。這讓她更加好奇，這個人的過去到底有什么秘密？

幾個月過去了，王秀芳已經成了王軍的朋友。她經常給他帶一些自己做的食物，王軍也會分享一些山里的野果和草藥。

但王秀芳心中的疑問并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王軍的一些小習慣和王東驚人地相似，比如吃飯時喜歡把菜放在米飯上面，比如思考問題時會用右手摸下巴，比如看到好笑的事情時會先愣一下再笑。

這些細節讓王秀芳越來越確信，王軍和王東之間絕不是簡單的撞臉那么簡單。但如果不是撞臉，那會是什么呢？

一天，王秀芳鼓起勇氣提出了一個建議："王軍，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王軍問道。

"我想...我想和你做一個親子鑒定。"王秀芳的聲音有些顫抖。

王軍愣住了，表情變得很復雜："為什么？"

"因為你和我去世的兒子長得太像了。"王秀芳如是說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唐，但我必須確認一下。"

王軍沉默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06

親子鑒定的過程比王秀芳想象的要簡單。她和王軍一起去了市里的司法鑒定中心，分別采集了血樣和口腔拭子。

"結果什么時候出來？"王秀芳問醫生。

"一周左右。"醫生回答道，"屆時會電話通知您來取報告。"

這一周對王秀芳來說度日如年。她幾乎每天都要去青龍山，看著王軍工作，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越看越覺得這個人和王東像，不僅是外表，連內在的氣質都很相似。

王軍顯然也很緊張，雖然他表面上還是很平靜，但王秀芳能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有時候她會發現王軍在偷偷觀察她，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您后悔答應做鑒定嗎？"一天，王秀芳問道。

王軍搖了搖頭："不后悔，我也想知道真相。"

"如果...如果鑒定結果顯示我們有血緣關系，您會怎么想？"王秀芳試探性地問道。

王軍看向遠方，過了很久才說："那就說明我們確實有某種聯系，也許是命運的安排。"

這個回答讓王秀芳心中一暖。不管鑒定結果如何，她都已經把王軍當作了親人。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很真實。

終于，鑒定中心的電話來了。王秀芳和王軍一起去取報告，兩個人都很緊張。

在鑒定中心里，醫生拿著那份報告，表情有些奇怪。

"這個結果比較特殊。"醫生說道，"需要我詳細解釋一下。"

王秀芳的心跳得厲害，她緊緊抓著王軍的手。二十年來的思念、疑惑、痛苦，都將在這一刻得到答案。

醫生看了看報告，又看了看他們兩個，緩緩開口道："根據DNA檢測結果顯示..."

王秀芳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二十年來所有的疑問和痛苦都將在這一刻得到答案，她死死地盯著醫生的嘴唇。

醫生拿著報告的手微微顫抖，看了看王秀芳，又看了看王軍，深吸一口氣準備宣布這個震驚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