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01
秋日的午后,陽光穿過楊柳枝葉,灑在小區林蔭道上,光影斑駁,隨風輕輕搖曳。
退役軍人李涌,35歲,身著深灰色保安制服,手持對講機,正在小區里進行日常巡邏。身邊跟著的是一只矯健的德國牧羊犬,步伐穩健,黑棕毛發在陽光下閃著光澤。
“阿黃,走慢點!”李涌輕聲喊道,伸手拍了拍愛犬的腦袋。
阿黃抬頭瞥了主人一眼,琥珀色的眼眸透著溫順。它九歲了,對大型犬來說已不算年輕,但身形依舊挺拔,步伐從容,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沉穩,又不失家養寵物的親和。
“小李,又帶阿黃出來溜達啊?”住在5號樓的王大媽拎著菜籃子,笑瞇瞇地打招呼。
“可不是嘛,這家伙閑不住,總得跟著我。”李涌笑著回應,臉上滿是寵溺。
王大媽走近幾步,停在安全距離外。她知道阿黃雖溫順,卻不喜歡陌生人靠太近。“聽說它以前是警犬?真厲害!”
李涌點點頭:“退役三年了,現在是我最好的搭檔。”
關于阿黃的過去,李涌知道的不多。退役檔案上只有簡單記錄:“服役期間表現卓越,因年齡原因退役,身體健康,性格溫和,適合家庭領養。”具體任務和專業領域都屬機密。李涌只知道,阿黃曾是一只出色的警犬。
小區居民都喜歡這一人一犬的組合。李涌工作認真,為人厚道;阿黃雖威嚴,卻從不對人齜牙。孩子們遠遠看著它,眼神里滿是崇拜。
“阿黃是大英雄!”七歲的小南南總愛對媽媽嚷嚷這話。每每聽到,李涌心里總會涌起一股暖意。
下午四點,巡邏結束,李涌回到保安室。阿黃在門外的草地上找了個舒服的角落趴下,頭枕著前爪,半瞇著眼,看似休息,實則對周圍的一切保持警覺。
“小李,喝口水。”同事小張遞過一瓶礦泉水。
“謝了。”李涌接過水,咕咚喝了一大口,“下午再帶阿黃轉一圈,活動活動筋骨。”
小張透過窗戶瞅了眼外面的阿黃:“這狗真不一般,總覺得它比普通狗聰明。”
“那是自然。”李涌語氣里帶著幾分驕傲,“經過專業訓練的警犬,觀察力和判斷力甩普通寵物幾條街。有時候,我覺得它比人還靈敏。”
話音剛落,阿黃突然抬起頭,耳朵豎起,目光鎖定小區入口。幾秒后,一輛白色SUV緩緩駛入。
“瞧,這不就來了。”李涌指著阿黃笑道,“它總比我們先察覺到動靜。”
車在7號樓前停下,車門打開,走下一個約莫四十歲的男人。他穿著筆挺的灰色襯衫,戴著銀框眼鏡,手提黑色公文包,氣質儒雅,像個大學老師。
“估計是新住戶。”小張猜測。
李涌點點頭,起身準備過去核實身份。這是他的職責,也是小區安全管理的一部分。
02
男人從后備箱取出兩只小行李箱,動作優雅從容。看到走來的李涌,他主動露出和善的笑容。
“您好,我叫陳文博,剛搬到7號樓402室,今天正式入住。”男人伸出手,聲音溫和有禮。
“您好,我是小區保安李涌。”李涌握了握手,感覺對方手掌干爽溫暖,“需要幫忙搬東西嗎?”
“不用不用,太客氣了。”陳文博擺擺手,笑容真誠,“就這點行李,我自己能行。”
他注意到不遠處的阿黃,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是您的狗?看著真精神。”
“是的,叫阿黃,退役軍犬。”李涌介紹,語氣里帶著自豪。
“退役軍犬?厲害了!”陳文博眼睛一亮,“我從小就喜歡狗,尤其是這種大狗,聰明又忠誠。”
這時,一直安靜趴著的阿黃突然站了起來。它沒搖尾巴,也沒表現出友好,而是靜靜盯著陳文博,身體微微繃緊。
李涌察覺到異常:“阿黃?怎么了?”
阿黃看了眼主人,又瞥了陳文博一眼,緩緩后退一步。
“可能對生人有點戒心。”陳文博笑著說,“動物嘛,都有警惕性,我懂。”
李涌有些尷尬:“它平時不這樣,可能是...今天不太舒服。”
陳文博善解人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動物有自己的脾性,慢慢就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陳文博迅速成了小區的“模范鄰居”。他幫老人拎東西,給孩子買糖果,對保潔員也禮貌有加,很快就贏得了大家的好評。
“老陳這人真不錯!”張阿姨逢人便夸,“昨天還幫我把米袋子扛上樓,太有心了!”
“是啊,還給我家小寶買了巧克力。”年輕媽媽們也紛紛點贊。
可阿黃的態度始終沒變。
每次遇到陳文博,阿黃都會顯得不安。它不吠叫,也不攻擊,但身體語言明顯透著警惕,總是刻意保持距離,眼神里滿是戒備。
“小李,你這狗怎么老盯著陳先生?”一次,陳文博在小區花園散步,試圖蹲下跟阿黃打招呼,可阿黃立刻后退,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
“真奇怪。”李涌摸不著頭腦,“它對別人都沒這樣,可能是...年紀大了,脾氣怪了?”
“沒事,我不介意。”陳文博笑得大度,“可能時間長了就熟了。”
但時間并沒讓情況好轉,反而更糟了。
03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黃對陳文博的敵意越來越明顯。每次經過402室,它都會焦躁不安,甚至發出低吼。
這讓李涌既困惑又尷尬。
“阿黃,你到底咋回事?”一個黃昏,李涌蹲在阿黃面前,雙手捧著它的臉,認真地看著它的眼睛。
阿黃回望主人,輕輕嗚咽了一聲,像是有話想說卻說不出。
鄰居們開始有些意見了。
“小李,你得管管阿黃。”6號樓的趙大媽擔憂地說,“陳先生那么好的人,它老這樣盯著人家,怪嚇人的。”
“是啊,陳先生又沒惹它,咋老這樣呢?”另一個住戶皺著眉說。
李涌連連道歉,保證會好好觀察阿黃。但他心里清楚,阿黃不是隨便對人發脾氣的狗。作為退役警犬,它的反應一定有原因。
可原因是什么呢?
陳文博對此表現得很寬容。每次遇到尷尬場面,他總是笑著說:“沒事的,警犬嘛,心理敏感,慢慢就好了。”
這種大度讓李涌更覺愧疚。陳文博如此友善,阿黃的反應卻如此異常,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傍晚,李涌帶阿黃巡邏,經過7號樓時,阿黃突然停下腳步。它仰頭盯著402室的窗戶,那里亮著暖黃的燈光。阿黃的鼻孔微微張合,像在嗅著什么,然后發出一聲急促的低鳴。
“咋了?”李涌順著它的目光看去,窗戶里閃過陳文博的身影。
阿黃在原地轉了圈,顯得焦躁不安,時而看向窗戶,時而望向李涌,眼神里滿是急切。
“走吧,阿黃。”李涌輕拉牽引繩,“咱們該回家了。”
阿黃又嗅了嗅空氣,才不情愿地跟上。
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阿黃對陳文博的出現、氣味甚至他常經過的地方都異常敏感。有時,它會在某些地方停下來反復嗅聞,那些地方往往是陳文博常走過的地方。
“要不帶它去看看獸醫?”小張建議,“可能是年紀大了,精神有點問題。”
李涌點點頭,覺得有道理。但內心深處,他總覺得這不是年齡問題。阿黃在試圖告訴他什么,只是他聽不懂。
兩周后,一件小事讓李涌開始重新思考。
那天上午,陳文博在小區涼亭里看書。阿黃遠遠盯著他,身體繃得像根弦。突然,一個足球滾到陳文博腳邊,是孩子們踢過來的。
陳文博笑著撿起球,準備還給孩子們。就在這時,阿黃掙脫牽引繩,飛快沖向涼亭。
“阿黃!”李涌大喊,趕緊追過去。
可阿黃沒撲向陳文博,而是停在足球落地的位置,低頭猛嗅地面,神情專注得像在執行任務。
“阿黃!回來!”李涌一把抓住牽引繩。
阿黃卻像著了魔,鼻子貼著地面,嗅個不停。
“沒事沒事。”陳文博站在一旁,表情有些疑惑,“可能是聞到了啥特別的味兒,狗的鼻子可靈了。”
李涌費了好大勁才把阿黃拉走。被阿黃嗅聞的地方,除了一些草屑和泥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
“真不好意思!”李涌朝陳文博連聲道歉,“它最近老這樣,我得帶帶它去檢查。”
陳文博擺擺手:“沒啥,可能是它太敏感了。”
但就在那一刻,李涌瞥見陳文博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是緊張?還是戒備?
那一瞬間的神情讓李涌警覺起來。也許阿黃的反應不是無緣無故的,也許它真的嗅到了什么。
04
四月初,小區物業召開了一次業主大會,討論綠化改造和安保升級的事宜。地點在小區活動室,李涌作為保安隊長需要參會并匯報工作。
他把阿黃留在活動室外的空地上,透過玻璃窗能看到里面,阿黃也能看到他。
會議順利進行。物業經理先介紹了小區的現狀和規劃,然后請業主代表發言。陳文博作為新住戶代表上臺分享建議。
“各位鄰居,大家好。”陳文博站在臺上,聲音溫和,舉止得體,“我剛搬來不久,但已經感受到這個社區的溫暖和睦鄰……”
臺下的人認真聽著,不時點頭。李涌坐在后排,偶爾看向窗外的阿黃。
阿黃趴在地上,頭卻抬著,眼睛盯著室內,身體比平時更緊張。
“……我建議在小區里加些健身器材和兒童滑梯,既方便大家鍛煉,也能給孩子們多點樂趣……”陳文博繼續說著,語氣誠懇。
就在這時,阿黃站了起來。
它開始在原地踱步,顯得焦躁不安,目光鎖定在陳文博身上,鼻孔不停張合,像在分析氣味。
李涌皺起眉頭,正要出去查看,阿黃卻突然擺出了他很少見的高度警戒姿態——像隨時要撲出去。
“不好……”李涌心頭一緊,剛要起身。
“嘩啦!”玻璃門被猛地撞開。
阿黃像一道黑影沖進活動室,直奔講臺而去。它的速度快得驚人,沒人來得及反應,它已躍到臺前。
“阿黃!停下!”李涌大喊。
但已經晚了。阿黃縱身一躍,前爪狠狠撞在陳文博胸口。陳文博躲閃不及,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倒,后腦勺重重磕在講臺的鐵邊上。
“砰!”一聲悶響,活動室瞬間安靜。
鮮血從陳文博頭部緩緩流出,在白色地板上擴散開來,觸目驚心。他雙眼緊閉,毫無反應。
“快叫120!”有人率先喊道,現場一片混亂。
李涌沖過去拉住阿黃。意外的是,阿黃沒有掙扎,只是靜靜盯著倒地的陳文博,低聲嗚咽。
救護車很快趕到。醫護人員初步檢查后說,陳文博頭部重傷,疑似顱內出血,需立即手術。擔架抬出去時,他仍未醒來。
“小李,你這狗怎么回事啊!”
“陳先生那么好的人,咋就給撞了!”
“這狗太危險了,得處理掉!”
憤怒和指責聲四起,眾人的目光充滿震驚與譴責。李涌緊緊抱著阿黃,感受著周圍的敵意。
阿黃在他懷里安靜得像沒事發生,只是眼神依然盯著陳文博,透著疲憊。
“我會負責所有醫療費。”李涌聲音沙啞,“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但道歉已無濟于事。在眾人的責罵聲中,李涌抱著阿黃離開活動室。他知道,一切都變了。
05
消息迅速傳遍小區,甚至傳到附近社區。那只受人敬愛的退役警犬,竟無故攻擊了一位無辜鄰居,造成了嚴重傷害。
次日一早,動物管理部門的人來了。
“李先生,根據《城市養犬管理規定》,您的犬只傷人,我們必須依法處理。”一位穿制服的女工作人員拿著文件,語氣嚴肅。
“我明白,但……”李涌想為阿黃辯解,卻不知從何說起。
阿黃安靜地趴在他腳邊,偶爾抬頭看他,眼神平靜得讓人心疼,仿佛已接受命運。
“根據規定,傷人犬只需接受評估。若確認有危險性,將依法進行安樂死。”工作人員繼續說。
“它不是危險的狗!”李涌激動地說,“它是退役警犬,從沒出過問題!昨天的事肯定有原因!”
“李先生,我們理解您的感受。”工作人員語氣緩和,“我們會請專家評估,一切按程序來。”
接下來的幾天,李涌帶著阿黃四處求助,找了動物行為專家、律師,甚至聯系了阿黃的老訓導員。
但結果令人絕望。
“從行為學看,這只犬的攻擊行為確實異常。”動物專家周教授觀察后說,“它現在很穩定,沒焦慮或攻擊傾向。但傷人事件嚴重,我們無法排除潛在風險。”
“能不能再多觀察一段時間?”李涌懇求。
周教授搖頭:“受害者在ICU,情況危急。法律程序必須繼續。”
陳文博傷勢嚴重,顱內血腫,腦震蕩,可能有永久后遺癥。
這讓李涌更加絕望。無論阿黃有什么理由,都改變不了它傷害無辜的事實。
一周后,處理決定下達。
“經評估,該犬雖平時溫和,但攻擊行為的突發性和嚴重性表明其有潛在危險。為公共安全,決定對其執行安樂死。”
李涌顫抖著接過文件。阿黃靜靜地坐在他身邊,輕輕蹭了蹭他的手。
“執行時間定在三天后。”工作人員說,“您可以和它告別。”
當晚,李涌抱著阿黃坐在陽臺上,望著夜空稀疏的星星。
“阿黃,你為啥要那樣做?”他輕撫它的頭,哽咽道,“我知道你有理由,你從不隨便傷人。”
阿黃把頭靠在他腿上,低聲嗚咽,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李涌的淚水滴在阿黃毛上,“我沒聽懂你的警告。”
第二天,鄰居們紛紛來探望。盡管對阿黃的行為憤怒,但他們也為即將的分別感到惋惜。
“小李,我們都很難受。”張阿姨紅著眼說,“阿黃平時那么好,咋會這樣呢?”
連醫院里的陳文博也托人帶話:“他說不怪阿黃,讓你別太自責,可能是意外。”
這種寬容讓李涌更痛苦。陳文博如此善良,卻被阿黃傷害,這讓一切更難解釋。
最后一天,李涌帶阿黃在小區做了最后一次巡邏。阿黃一如既往地認真,警覺依舊。
經過7號樓時,它停下腳步,仰望402室的窗戶,燈光依舊亮著。阿黃看了許久,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像是為未完成的事感到遺憾。
“走吧,阿黃。”李涌輕聲道,“明天……我們就得分開了。”
阿黃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靠在他身邊,溫暖的身體讓李涌幾乎淚崩。
06
第三天早上九點,李涌開車帶阿黃來到市里最好的動物醫院。安樂死室溫馨安靜,墻上貼著彩虹橋的圖片,溫暖而悲傷。
“李先生,請跟我來。”一名年輕護士輕聲說,語氣充滿同情。
她帶他們走進一間柔光小屋,里面有軟墊和溫暖的燈光。
“周醫生馬上到。”護士說完離開。
李涌跪在阿黃身邊,緊緊抱著它。阿黃安靜地趴著,沒有恐懼,像往常一樣信任主人。
“對不起,阿黃。”李涌在她耳邊低語,“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做個更好的主人,聽懂你的話。”
十分鐘后,周醫生推門進來。他五十多歲,經驗豐富,性格溫和。
“李先生,我知道這對您很難。”周醫生說,“我保證,整個過程會平靜無痛。”
“謝謝。”李涌含淚點頭。
“按程序,我需要做最后一次檢查。”周醫生取出聽診器和手套,“這是必須的。”
李涌點頭,撫摸阿黃的頭:“阿黃,配合周醫生,乖。”
阿黃安靜地趴在軟墊上,毫無抗拒。
周醫生戴上手套,開始檢查。眼睛、耳朵正常;心肺功能良好;脖頸和脊柱無異常。
“身體很健康,沒問題。”周醫生邊記錄邊說。
最后,他檢查口腔,查看牙齒和牙齦。阿黃配合地張開嘴,讓手電筒的光照進去。
“牙齒磨損正常,牙齦健康……”周醫生喃喃道。
突然,他停住了動作。
“等一下……”周醫生皺眉,手電光停在某處。
他調整角度,仔細觀察。阿黃依舊配合,李涌卻注意到周醫生的臉色變了。
“這是……”周醫生低語,用鑷子從阿黃牙縫中取出微小顆粒。
顆粒細小,幾乎看不見。周醫生將它們放在檢查盤上,湊近細看。
李涌不安地問:“周醫生,咋了?”
周醫生沒答,站起身取來放大鏡,繼續觀察,臉色從疑惑變成震驚。
房間里的空氣凝固了,只有鐘表滴答作響。
周醫生的手微微發抖。他放下放大鏡,沖向書架,翻找資料。
“不可能……”他邊翻書邊自語,動作急促。
“周醫生,到底咋回事?”李涌急了。
周醫生找到一本書,翻到某頁,對比著顆粒和書上的內容。
突然,他僵住了。
書從他手中滑落,啪地摔在地上。
“停!馬上停止安樂死!”他尖聲喊道,聲音顫抖,“現在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