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姚碧華來了,說有急事要匯報,已經在李國慶辦公室候了有二十分鐘。
“怎么不早說?”黎漢河有些怪李國慶。李國慶笑著解釋:“華生書記在,不敢打擾。”
“扯,以后要分得清重點,讓碧華過來吧。另外,你打電話問問佟安,怎么回事,這一放出去,就不知道回來了?”
李國慶領命而去,不大工夫,姚碧華進來了。一看臉色,就知道不是好事。
黎漢河說,水杯在柜子里,想喝自己倒。姚碧華說秘書長那邊已經灌飽了,肚子不是養魚的。
這女人說話就是沖,沒有辦法。黎漢河對她的賞識某種程度也縱容了她,讓她那種古怪脾氣越來越不知收斂。抽機會得提醒她一下,這樣下去,不行。
“大雨天的,因為您在酒店那邊辦公,路上又堵車,來回折騰掉不少時間。”姚碧華說。
“沒聽見巡視組到了嘛,其他辦公地址暫時不去了。”
“省長就是自覺?!币Ρ倘A明顯是說氣話,這女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在黎漢河面前不裝,有情緒直接表達出來。
“說吧,又發現什么了,風急火燎的?!?/p>
“這個柳思齊,你到底跟她頒了什么尚方寶劍?”
“柳思齊,她又怎么了?”
“張狂,四處惹事,口氣大得駭人。我說首長,你得管管她,不然到時后悔都來不及?!?/p>
一聽姚碧華這語氣,黎漢河就知道,柳思齊又給他折騰出事了。果然,姚碧華炮筒子似的,一氣道了許多。黎漢河聽完,默住了。
不,是驚駭住了。
柳思齊涉嫌土地非法倒賣,具體點就是,以工業用地為名,從江中拿地,拿了自己并不開發,要么囤著,要么找關系變更用地性質,然后以高出原地價十倍甚至幾十倍的價格倒騰給那些拿不到地的。
姚碧華說,目前已查明,柳思齊在江中三個工業園區,先后拿到九宗土地,自己真正用了的,只有三宗。
“你算算她從中牟了多少利?”姚碧華聲音很大。
這帳黎漢河不用算,也用不著吃驚,比這更露骨的他也聽到不少。商業時代,錢已不是核心,多賺與少賺只是數字的區別,關鍵在于……
“手續呢,手續合法不?”黎漢河問。
“當然合法,合法得竟然讓我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币Ρ倘A情緒依舊激動。
“那你跑來匯報什么?”黎漢河猛地變了語氣。
這一變驚著了姚碧華,也讓姚碧華意識到,感情用事真的不是件好事。起身,從柜子里拿個紙杯,接了杯涼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將杯子扔進垃圾筒,道:“我很失敗,明明知道問題就在那里,但就是查不出。算了,省長另行換人吧,我沒用。”
姚碧華一點來時的氣概都沒了,沮喪地垂下頭,眼里甚至閃出了委屈的淚花。
“這就是你的能耐?我說姚碧華,遇到這么點困難就放棄,忘了你當初的承諾了?”
“首長您不用激我了,也怪我太天真,以為憑借正氣,憑借啥都敢碰的勇氣,就真能撕開各種黑幕。現在看來,是我姚碧華太過幼稚,忘了是在跟誰過招?!?/p>
“跟誰過招?”黎漢河并沒接著發狠,語氣平和地問。
“柳思齊啊,還能有誰。江中的人都知道,她是省長的關系,她要星星江中不敢給月亮,她要離江五公里遠的土地,江中不敢給她離江六公里的。她說這土地要搞工業,江中就給她工業用地價,她讓江中變更用地性質,江中就得變更。”
“她是江中市委書記?”
“當然不是?!?/p>
“不是你沮喪什么,大家都說她是我黎漢河的人,現在是我黎漢河讓你查她,你怕啥?”
“我當然怕。以前我或許不怕,現在怕。首長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但凡遇到跟天鷹集團有關的問題,江中那邊都在緘默,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大家臉上全都一個表情,無奈地笑。首長您知道這笑里藏了什么嗎?”
“藏了什么?”黎漢河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們看似是恐懼,害怕,但我總感覺,那些人眼里是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黎漢河猛地起身,失態似地問:“真有這種情況?”
“別說是江中高層,就連工業園區保安、清潔工,還有出租車司機,言談間都有一種盼著柳思齊出事的樂活勁。我聽到的最多一句話,就是她上面有人啊,誰能拿她咋?這人,連傻子都能聽出是在說省長您?!币Ρ倘A的聲音已經很激動了。
不激動沒辦法,一開始她真是按黎漢河說的狠著心去查,可查著查著,就犯起猶豫了。
不管怎么,黎漢河這邊,她還得維護。任何正義都是有局限的,姚碧華絕非圣人,她還遠沒到誰也敢碰那個程度。
“混蛋!”黎漢河一拳下去,桌子發出一片抖索聲,桌上的筆罐咯咯咯響了一陣,倒了。
黎漢河扶起筆罐,將甩出的幾支筆原又放好,他的臉的確已經很難看了。
有些問題他是意識到了,但沒想到這么嚴重。他讓姚碧華查柳思齊,并不單是查清柳思齊這些年在江中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想知道柳思齊給他帶來了什么,埋了多少坑,有多少隱患在里面。現在,黎漢河已經知道問題嚴重到他不能再抱僥幸。
這事有兩種可能。一,柳思齊真的是在江中為所欲為,這點她能做到。二,柳思齊或許做得沒那么過火,但有人操縱了輿論。
略微思考一會,抓起電話打給李國慶:“秘書長嗎,馬上通知審計廳長還有副廳長方旭東到我辦公室?!?/p>
“首長您要干什么?”姚碧華絕無跑來告狀的意思,也不是想讓黎漢河立刻將柳思齊怎么樣。她就是擔心,為黎漢河擔心。以她對黎漢河的判斷,黎漢河還不會大意到對柳思齊放任不管。她懷疑這里面有別的名堂。
“碧華啊,我得先謝謝你,若不是你跟我說這些,我還真不知道她……”黎漢河有點說不下去。腦子里一遍遍浮出柳思齊那張洋溢著快樂與幸福的臉來。這些年他是有點慣著她了,因為父輩的原因,更因為哥哥胡楚界和柳思齊的關系,他對柳思齊,真是有點寵得過頭。而且可怕的是,他從不懷疑她,因為他總覺得,從他們家出來的人,應該跟他一樣,知道什么可為,什么不可為。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