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絕命毒師。

文/王丹

看過這幾天的Steam全球熱銷榜后，朋友忍不住和我吐槽了句：“太荒謬了?！?/p>

真的，任誰看了，都忍不住為大廠抹把辛酸淚：2月底3月初上線的《雙影奇境》《怪物獵人：荒野》，被3人初創團隊開發的沙雕恐怖游戲《R.E.P.O.》，在熱銷榜上壓著打，至今難以超越；3月末，《刺客信條：影》《第一狂戰士：卡贊》大作出爐，很不幸，碰上了單人開發的黑馬爆款《Schedule I》。

最離譜的是，這游戲還一度超越「守門員」《CS2》，登頂了全球熱銷榜。

3月31日，游戲登頂全球熱銷榜

據VG Insights預估，上架8天后、截至4月2日，《Schedule I》已售出110萬份，收入約1530萬美元（折合人民幣約1.1億元）；另據SteamDB，這款游戲同時在線人數最高超過41萬人。

在游戲中，玩家要扮演一名美國不法分子，因叔叔（帶主角入行販毒）被警察突擊逮捕，玩家連夜逃至陌生城市，以汽車旅館的小單間為根據地，先獨自手動種植大麻，親自送貨開拓業務；再擴大產業，搬至更大的場地，雇人制毒，找經銷商下線覆蓋客戶；從大麻到冰毒到可卡因，一步步建立自己的毒品帝國。

這看起來就像是個簡單好懂的模擬經營+送快遞游戲，對吧？說實話，《Schedule I》確實沒什么獨特的玩法設計，但我和同伙卻從下午販到了凌晨快4點。我自己都納悶了：這游戲到底好玩在哪？明明都是些淺顯易懂的內容，但合在一起，就是會讓人不知不覺把時間都給耗進去。

獨自開發《Schedule I》3年多的Tyler，可能也納悶呢。就海外游戲論壇Reddit上的帖子來看，他壓根沒想過自己的游戲能火成這樣。

游戲上架2天時，Tyler就已經被驚到了

和同伙討論后，我們得出了一個設想：你說《Schedule I》究竟有多么超級好玩，那真不至于，但它勝在給玩家提供了一個由簡入繁、層層遞進，目標感和成就感都相當明確的違法創業體驗。

請不要妄想通過這個游戲學會制毒。Tyler明確表示自己不制、不販、不吸毒，游戲里的生產流程是虛構的，與現實不符。不要吸毒！不要吸毒！不要吸毒！

01

干點偷雞摸狗的大事

用我同伙的話說，這游戲完全是虛構現實主義，販毒都有代入感，講究成長和邏輯。

《Schedule I》之所以讓人上頭，或許與此有關：游戲并沒有把所有內容一股腦丟給玩家，而是先以一個上手門檻極低的正反饋體驗，把玩家留住，而后按照線性的游玩進度，再一點點給玩家增加內容、提供新目標。

初入游戲，玩家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只需訂購名為OG Kush的大麻種子，把大麻種出來，打包封裝，然后跑圖送貨；

途中你需要躲避巡邏的警察，也要避免在警察視野范圍內進行交易——就算被抓住搜身，只要操作得當，也可以把身上的貨捂一捂藏著過去。

左鍵長按背包里的物品可以捂藏

在你賺了些小錢，挖到自己第一桶金后，游戲又會繼續推進，解鎖新內容。在這個過程中，玩家首先得考慮自己該制作什么樣的產品。

因為OG Kush只是起點，在獲得本地毒圈信任、結識更多供貨商后，游戲會解鎖另外3類大麻種子，以及冰毒材料、可卡因材料。

此外，玩家還可以購買配料，和毒品混合調配出新型產品。配料能夠增加不同的口感效果，還會影響產品的成癮性。比如辣椒會讓成品變辣，可樂會讓人充滿活力，最離譜的是，連汽油、機油、馬匹精液這種東西都能往里面混……

左為配料列表，右為不同配料對應的口感效果

調配出的新品，雖有官方默認的名字，但可以隨機更換，也可以由玩家直接輸入命名。不過這游戲里隨機出來的新品名，都不咋正經。

游戲里確實有一種調配大麻的默認名是FAT CUM

這些有更多效果的產品，往往能在市面上賣出更高的價格。當然，成癮性高的產品也能帶來更多生意。

并且，要打通城里的潛在客戶，玩家得先送人家個樣品試一下，對胃口了，他才會成為穩定客戶。這些人有不同的口感和效果偏好，只有調配出對口的產品，才有更高的成功率拿下他們。

潛在客戶Peter喜歡Focused、Refreshing、Sneaky的口感，我給他的樣品有92%的成功率。

其二，隨著生意擴大，玩家還得規劃管理自己的商業動線，琢磨收益最大化的經營方式。

等客戶越來越多、需求量越來越大時，你將不得不考慮買更大的場地、更多工具，來提高生產力；一個人送不過來，也可以把部分客戶分配給經銷商，減輕玩家的配送壓力；解鎖黑市后，還能雇人來廠里打工，把生產流水線排得整整齊齊，解放自己的勞動力。

這些擴張行為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場地、生產原材料、生產工具，這些都要去店里花錢買，你也可以圖方便，直接線上購物，讓商人送貨上門，但每次需要額外交一筆配送費；雇人要給一筆不低的簽約費，之后還得給他們日結薪資；經銷商要抽20%的辛苦費……

所以越往后玩，你會覺得日子過得越充實，連我同伙都調侃：“比上班還忙?！贝蠹业梅峙浜煤献鞣止?，誰負責采購，誰送貨，誰開拓新客戶，誰去給經銷商補貨。最重要的是，要選好賣什么貨，提高利潤率，才有錢繼續擴大事業，去買更大的house、更貴的車。

其三，玩家要和警察斗智斗勇。 隨著玩家事業壯大，城里的警察會明顯變多。

被搜身查出毒品，警察會拿著電擊槍追你，還會叫支援；和別人交易時被警察瞅見也會被追；偷東西（是的這游戲可以偷東西，我們經常交貨后又把貨偷回來）如果被發現的話，對方也會打電話報警；另外，游戲存在宵禁的設定，晚上9點-早上5點，只要玩家人在屋外，不管身上帶沒帶貨，都會引起警察的警覺。

這導致夜間送貨的風險大幅提升，也讓送貨有了失敗的可能性——我們團伙里負責送貨的，就時不時因為被警察追捕而錯過交貨時間（客戶會和玩家約定交接時間段，一旦錯過就會判定為交易失?。?。

當然，你可以去黑市里買武器來應對。近戰武器用起來動靜不會太大，遠程武器（槍）則比較容易引起周圍其他警察的注意。

看到這兒你應該發現了，《Schedule I》上起手來非常簡單，每項玩法做得也不算特別深而復雜，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容易上頭」，越往后玩，需要妥善經營的東西，就越多。

用我同伙的話說，這游戲挺立體的：從生產到分銷，不少環節都隨著主線推進，層層遞進地提供了可玩內容，讓玩家覺得自己有所成長，眼饞下一個擴張目標。

據開發Roadmap來看

Tyler還有不少計劃在游戲里增加的內容

02

遠在南半球的澳洲佬，

做了個美國販毒游戲？

而這款被個別網友稱為「低模版GTA」的游戲，背后開發者僅有Tyler一人。

如果算上幫忙做音樂，以及涂鴉（游戲里部分墻體上有涂鴉）的朋友，一共也才3個人。

盡管開發人力有限，你還是能在《Schedule I》身上找到不少略顯講究的細節設定。

首先Schedule I這個游戲名，是有點來頭的。 我一開始完全不明白這和販毒有啥關系，問了GPT才知道，它指的是美國法規里的毒品分類清單。

Tyler也曾發帖求助，他懷疑自己起的游戲名過于晦澀難懂。畢竟出了美國，大部分人都很難get到Schedule I的意思。但在網友的勸說下，他最終在「改成好懂的名字」和「保留獨特的名字」之間，選擇了后者。

其次，游戲里的城市Hyland Point，有現實原型。 Tyler是澳洲人，他從來沒去過美國，但在設計《Schedule I》場景時，他借鑒了美國俄勒岡州的某些城市——偶爾刷過外網報道的朋友可能知道，俄勒岡毒品問題的嚴重程度，在美國絕對算是名列前茅。

Hyland Point地圖演變，左右滑動查看

有網友之前提醒Tyler，他做的城市過于整潔干凈了（感覺也可能是建模太簡單了），沒有俄勒岡西海岸那種破舊+略顯臟亂差的生活氣息。于是Tyler給部分建筑加了破損，還找朋友往墻面上加了些涂鴉。

左右滑動查看

最后，游戲里虛構的生產流程，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參考了現實。 但如前文所說，它有較大的簡化和虛構成分，并不足以讓玩家真的學會生產。

而且現實世界里的販毒，其實相當殘酷血腥。Tyler覺得用更卡通的風格，可以稍微緩和這種氛圍。

Tyler設定游戲NPC外貌

不過站在Tyler的角度來看，他估計也想不到這么一款游戲會登頂Steam全球熱銷榜。畢竟在今年3月25日正式上架EA版本前，《Schedule I》并沒有明顯的大爆征兆。

即便是在去年年底、游戲demo推出2天后，《Schedule I》的愿望單人數也才有650人，關注度可謂相當低迷。

Tyler之前對《Schedule I》的Steam銷量也明顯缺乏信心——有網友在3月初問他是否計劃讓游戲登錄主機平臺，他表示這得看游戲的Steam成績，好的話，他才更有機會去和PS、Xbox談上架的可能性。

如今《Schedule I》EA上架后大火，大廠新品估計看懵了，Tyler可能也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誰能聊到自己會突然一夜暴富啊？什么叫驚喜，這TMD就叫驚喜。

03

結語

所以，《Schedule I》爆火究竟靠的是什么？除了節奏緊湊、層層遞進的線性模擬經營體驗以外，我想可能還有兩個關鍵要素。

一是題材。

Tyler曾提到，他很喜歡和朋友玩合作建造游戲（build可以是建造的意思，也可以用來形容發展生意，比如build a business），所以覺得把這樣的玩法和犯罪題材結合起來會很有趣。

它確實會比一般向的題材更具吸引力和傳播度。碰毒在全球市場普遍認知里是違法犯罪行為，即便是在美國，也并非所有州都將大麻視為合法消費品。而頂著被執法部門逮捕的風險，偷偷摸摸成為大毒梟，這本身就帶有一些打破禁忌的誘惑力。

有不少主播把“XX成為大毒梟”“警察在追我”“如何躲警察”“比GTA 6還好玩”等描述放在標題里，明顯也是知道，暗示違法情景的標題具有一定吸量能力。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如果Tyler做的不是販毒模擬器，而是賣香蕉模擬器……或許銷量不會過分拉胯，畢竟游戲本身節奏緊扣，上手難度低，總能吃到一些用戶，但成績大概不會像現在這樣火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就是現實里絕不能碰的東西，才容易讓人想試試。

此外，2008年開播的爆火電視劇《絕命毒師》，也讓「從零開始的毒梟生涯」這個題材收獲了大批受眾。該劇在IMDb上有著9.5的高分，曾斬獲16座黃金時段艾美獎，是美國播放量最高的電視劇之一，不少人將其稱為神劇。就連國人可能也多少聽聞過這個電視劇，甚至把它當成梗來用。

展示各種食品添加劑的辛吉飛

也曾被起外號“絕命毒師”

而《Schedule I》明顯融入了一些《絕命毒師》要素。比如在劇中，主角老白最早是在房車里制毒，游戲里的主角也是如此；游戲里的律師事務所LOGO，和《風騷律師》（《絕命毒師》前傳）里的幾乎一致。

左為《Schedule I》，右為《風騷律師》

正因如此，有人將《Schedule I》稱為《絕命毒師》模擬器，還有人將它比作《星露谷物語》版《絕命毒師》?；蛟S可以說，《絕命毒師》電視劇的成就，在一定程度上鋪墊了《Schedule I》的爆火——玩家這回可以自己化身老白，從零起家建立毒品帝國了。

二是市場越來越捧玩法。

從《小丑牌》《動物井》，到《致命公司》《Chained Together》《R.E.P.O.》《Schedule I》，這些黑馬獨游的爆火，似乎都印證了一個趨勢：美術精不精細，堆的內容量夠不夠多，已經不是市場關注的重點了。只要夠好玩，就算產品賣相差一點，就算內容量不夠豐富、只夠爽玩十幾么二十個小時，玩家也還是愿意買單。

如今很多人說游戲行業處于下行期，從數據來看確實如此，不少項目被砍，全球大裁員……但究其根本，或許可以說是「憑內容體量和美術來震驚玩家」的時代正在結束。游戲做得大而精，從成本上考慮確實應該賣得貴一些，但市場不一定愿意買單。反而是一些小而糙（糙指美術精度）的獨游單品，得到了玩家的大量支持。

對于抱著平常心做游戲的中小團隊來說，現在這個時代，或許并不差。

截至發稿，《Schedule I》和《R.E.P.O.》

仍穩居全球熱銷前三

游戲葡萄招聘內容編輯，

| |

| |

| |

游戲行業書籍推薦： 葡萄書房

（星標可第一時間收到推送和完整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