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醫生，我爸爸到底怎么了？”許明遠緊緊握著CT影像，聲音有些發抖。

“這片陰影不太好說，最好去北京大醫院做進一步檢查。”醫生推了推眼鏡，“小地方條件有限。”

“要不要緊？”許建國皺著眉頭問。

“應該...不會很嚴重吧。”醫生猶豫了一下，目光閃爍。

“大姑在北京，我們去她那里吧。”許明遠抬頭看了看父親，“好嗎？”

許建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行，給你姑打個電話。”

1

縣城到北京的距離，以前要坐一天一夜的硬座。

現在高鐵只需四個小時。

許明遠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這短短四小時，似乎跨越了從縣城到首都的巨大鴻溝。

父親許建國坐在他身邊，懷里抱著兩袋家鄉特產——自家腌的咸鴨蛋和一罐蜂蜜。

“你說你姑會不會嫌這禮物太寒酸？”許建國突然問道。

許明遠愣了一下，“怎么會，這是我們的心意。”

實際上，他知道父親的擔憂不無道理。

大姑許美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嫁到了北京，如今在某事業單位做中層，每次回老家都是一副城里人派頭。

上次回來奶奶八十大壽，她送的禮物是一款五千多的按摩椅。

而他們這兩袋土特產，市值加起來不過兩百塊。

“爸，你別多想。”許明遠拍了拍父親的手，“大姑在電話里說很歡迎我們去。”

許建國點點頭，望向窗外，“你姑小時候最疼你了，那時候家里窮，她省下零花錢給你買糖吃。”

許明遠笑了笑，“我記得，我記得。”

他模糊地記得，五六歲時，大姑從城里回來，會給他帶一包奶糖。

但這記憶太久遠了，遠到幾乎被二十多年的時光沖刷殆盡。

北京站人聲鼎沸。

許明遠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攙扶著父親，在人潮中尋找出站口。

父親走得很慢，時不時咳嗽幾聲。

最近這咳嗽越來越頻繁，有時會咳出血絲。

“明遠，這邊！”

人群中，許明遠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循聲望去，是他表弟周子豪。

表弟西裝革履，頭發精心打理，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表哥，舅舅。”周子豪走過來，主動接過許明遠手中的行李箱，“我媽讓我來接你們，她在家準備飯菜呢。”

一輛白色寶馬停在路邊，周子豪打開后備箱放行李。

“小豪，現在發展得不錯啊。”許建國笑著說。

周子豪謙虛地擺擺手，“舅舅過獎了，在金融公司打工而已。”

許明遠注意到表弟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手表，保守估計也要二三十萬。

車子駛入北京市區，周子豪熟練地穿梭在復雜的路網中。

許明遠看著窗外高樓林立，與他所在的小縣城形成鮮明對比。

“舅舅這次來是看病嗎？”周子豪一邊開車一邊問。

“嗯，縣醫院讓做進一步檢查。”許明遠回答。

“我媽說了，讓你們安心住下，北京這邊醫療條件好，肯定能查出問題所在。”

四十分鐘后，車子駛入一個高檔小區。

保安看到周子豪的車，立刻恭敬地放行。

“這是我媽買的房子，單位分的那套太小了，就又買了這一套。”周子豪解釋道。

電梯直達十五層，周子豪用鑰匙打開一扇雕花木門。

“媽，舅舅和表哥到了。”

2

許美娟正在廚房忙碌，聽到聲音連忙走出來。

“哎呀，老弟，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這樣？”她上前抱住許建國，一臉心疼。

許建國笑了笑，“沒事，可能是操勞過度。”

“明遠，快進來坐。”許美娟轉向許明遠，“這路上累壞了吧？”

許明遠點點頭，將家鄉特產遞給大姑，“大姑，這是我們自己腌的咸鴨蛋和蜂蜜，不值錢，您別嫌棄。”

許美娟接過來，“哎呀，還客氣什么，快坐快坐。”

她將特產放在一旁，引領他們進入客廳。

許明遠打量著這套房子，雖然只有90平米的兩居室，但裝修精致，家具全是實木的，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

客廳里坐著一個年輕女孩，妝容精致，衣著時尚。

“這是子豪的未婚妻，小雯。”許美娟介紹道，“下個月就要訂婚了。”

女孩禮貌地站起來打招呼。

許明遠和父親在沙發上坐下，許美娟端來茶水點心。

“老弟，聽說你要做檢查，我已經幫你約好了明天的專家號，北京協和的錢教授，全國肺科頂尖的專家。”

許建國連聲道謝，“太麻煩你了，姐。”

許美娟擺擺手，“一家人說什么麻煩，你們先歇著，我去做飯。”

她轉身進了廚房，周子豪和他未婚妻也借口去臥室，留下許明遠和父親在客廳。

許建國起身，想到陽臺上抽根煙。

“爸，你少抽點。”許明遠提醒道。

許建國點點頭，站在陽臺上小心翼翼地抽著煙，生怕煙灰掉在地毯上。

晚飯很豐盛，有北京烤鴨、清蒸魚、紅燒排骨等八個菜。

許美娟招呼著父子倆多吃點，氣氛一時其樂融融。

飯后，許美娟安排住宿，“這樣吧，老弟你睡沙發，明遠打地鋪，家里就這么大地方，委屈你們了。”

“不委屈不委屈，能有地方住就很感謝了。”許建國連聲說道。

許明遠幫父親鋪好沙發床，自己在地上鋪了床墊。

夜深人靜時，許明遠睡得迷迷糊糊，聽見臥室里傳來談話聲。

“農村人就是不講究，在陽臺抽煙，煙味兒都進屋了。”是男人的聲音，應該是大姑父。

“小聲點，別讓他們聽見。”大姑的聲音，“就住幾天，等看完病就走了。”

“你這妹夫也真是，幾十年不聯系，一生病就想起你來了。”

“行了行了，睡吧。”

許明遠躺在地上，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

他突然想起，大姑夫從進門到現在，好像一直在書房，晚飯也是由大姑送進去的，始終沒有出來見他們。

窗外霓虹閃爍，這是他第一次在北京過夜，卻感到無比的陌生和疏離。

3

凌晨五點，許明遠被大姑叫醒。

“明遠，快起來，醫院六點開始掛號，你得趕緊去排隊。”

許明遠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父親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

“大姑，您不是約了專家號嗎？”

“約是約了，但還是得去現場排隊確認，不然號可能會被別人搶走。”許美娟說，“我今天有個重要會議，不能陪你們去了，小豪會送你們到醫院門口。”

許明遠點點頭，簡單洗漱后，跟著周子豪出門了。

清晨的北京天還沒亮，街道上已經車水馬龍。

周子豪把他們送到協和醫院門口，“舅舅表哥，我得去上班了，你們看完病自己打車回來吧。”

許明遠看了看手機，才五點四十，醫院門口已排起長隊。

他扶著父親慢慢走到隊尾，寒風中父親不停地咳嗽。

“爸，你穿得夠不夠厚？”許明遠關切地問。

許建國搖搖頭，“不是冷，就是咳得厲害。”

經過近兩小時排隊，他們終于進入醫院，確認了專家號。

上午十點，他們見到了錢教授。

白發蒼蒼的老專家仔細查看了縣醫院帶來的CT片子，又做了詳細問診。

“需要做個PET-CT進一步確認。”錢教授說，“現在就能安排，但費用自費，大概9800元。”

許明遠心里一驚，悄悄掐了一下大腿。

9800元，幾乎是他兩個月的工資。

“做吧。”許建國說，“既然來了，就查個明白。”

許明遠點點頭，拿出銀行卡去繳費。

刷卡時，他發現賬戶余額只有7300元。

這些錢是他這幾個月的積蓄，原本打算過年回家時買些禮物。

“爸，我卡里錢不夠。”許明遠有些尷尬地對父親說。

許建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布錢包，里面有幾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我帶了三千，夠了嗎？”

許明遠接過錢，點了點，剛好夠。

但他知道，這三千是父親養老的錢，平時舍不得花一分。

PET-CT檢查需要空腹，許建國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

檢查完已是下午兩點，父親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

許明遠趕緊扶他到醫院食堂吃了點東西。

“結果要等到明天才能出來。”許明遠說，“我們先回大姑家吧。”

許建國點點頭，眼中透著疲憊。

打車回到大姑家時，發現沒人在家。

許明遠用大姑給的備用鑰匙開門，扶父親進去休息。

晚上七點，許美娟和周子豪才回來，兩人說是加班。

“檢查怎么樣？”許美娟問。

“明天才能拿結果。”許明遠回答。

許美娟點點頭，去廚房熱晚飯。

飯桌上，周子豪興奮地說起訂婚的事，“媽，我和小雯看中了一套學區房，180平米的，房東要價一千五百萬。”

許美娟笑著說，“媽給你準備了五百萬首付，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許明遠低頭吃飯，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表弟，比他小四歲，已經要買一千五百萬的房子。

而他省吃儉用，攢了半年的七千多元積蓄，在今天一次檢查中就花掉了。

4

第二天一早，許明遠獨自去醫院取檢查結果。

錢教授看著報告，表情凝重，“恐怕情況不太好。”

許明遠心一沉，“是肺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