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楚雄少時照片
他是“毛氏六杰”中最年輕的一員,少時最大愿望是到延安見偉大的伯父毛澤東
1927年,國共合作陷入低潮,蔣介石悍然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對進步人士和共產黨員進行了殘酷的鎮壓,全國內陷入白色恐怖之中。毛楚雄就在這一年的八月份誕生了。戰爭年代出生的革命家庭后代,注定需要面對比同輩孩子更多的磨難。
1928年初,母親周文楠被叛徒出賣被捕入獄,還不足一周歲的毛楚雄也被毫無人性的反動派投進監獄。
敵人不分白天黑夜對周文楠進行嚴刑拷打,希望從她的嘴里獲得一些有用的情報,周文楠意志堅強,絲毫沒有松口,但她的身體卻因倍受摧殘患了重病,缺少母親照顧的小楚雄也染上了重病,母子倆奄奄一息。
毛澤覃夫婦和岳母周陳軒
外婆周陳軒聽說后心如刀絞,她費盡周折,托人作保才將奄奄一息的毛楚雄接出來求醫治療,之后便一直帶在身邊撫養。在外婆的精心護理下,生命垂危的毛楚雄漸漸脫離了危險,恢復了健康。
因為父母忙于革命工作,毛楚雄是在外婆和舅舅的呵護下長大的,他們一家三口難得有相聚的時光,跟父親毛澤覃更是只見過一面,并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外婆是個深明大義的長輩,為了讓毛楚雄接受到良好的教育,8歲時便將他送到長沙市立第十三小學讀書。在外婆的教育下,本就聰慧的毛楚雄讀書特別認真,尤其是在文筆方面堪稱一絕,連當地督學看到毛楚雄的文章后,都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1937年“七七”事變后,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國共兩黨實現第二次合作。幻想著盡快成為中國的霸主,日本飛機在中國大地上到處狂轟濫炸,長沙城也沒能幸免。為了保證毛楚雄的生命安全,中共湖南省委指示有關人員把毛楚雄和外婆送回韶山。
回到韶山后,毛楚雄先后就讀于毛氏宗祠初小和韶山私立思三小學。外婆特別疼愛他,毛楚雄去毛氏祠堂上學,要經過兩口水塘,外婆擔心他掉下去,總是風雨無阻地按時接送;毛楚雄和其他小朋友到山上砍柴,外婆總要到路上去等他;毛楚雄晚上寫作業,外婆則在一旁默默地為他掌燈。忙碌的父母外出革命根本無法顧及到他這個留守兒童,是外婆用所有的愛在盡量彌補這個缺憾。
懂事之后的毛楚雄常常聽外婆講毛氏家族的革命故事,從外婆詳細的講述中他漸漸熟悉了毛家滿門忠烈的先輩。先輩們意志堅定,勇往直前的革命精神在毛楚雄小小的身軀里埋下了大大的夢想,他希望自己早日成為像父親與叔伯那樣的人物。
毛主席寫信
1938年夏天,毛主席從堂兄毛宇居先生給他的信中得知毛楚雄在韶山的消息后,非常高興。他很快回信并一并寄去一些生活費和路費,請毛宇居轉交周文楠作路費,讓她和毛楚雄擇機速來延安。
而此時的周文楠已在長沙地下黨工作,外婆考慮到毛楚雄還是10歲的孩子,年紀太小,也舍不得讓他離開。毛楚雄反復將毛主席的來信讀了又讀,心中更加想念大伯,他盼望著自己快點長大,成為革命隊伍中的一員。
毛楚雄喜歡讀書,更喜歡思考。十三歲時他已經樹立了明確的人生志向,他在《試述各人的志愿》一文中寫道:“人生宇宙之間,必須要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才不至辜負那撫養我的雙親以及教育我成長的師長。”結尾時又做了簡要有力的總結:“我也想做一個改革社會的人物,為國效力,推翻侵略者,讓世界變為和平的世界。”
十三歲,在當下的社會,很多還是不諳世事的孩子,有的甚至在父母的寵溺之下享受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而年僅十三歲時的毛楚雄,早已立志“做一個改革社會的人物”,高遠的鴻鵠之志,已經明確了他未來為之努力奮斗的方向,真是將門之后無弱子!
毛主席家,滿門忠烈
1941年,毛楚雄從思三小學畢業了,他準備投考初中時,“皖南事變”爆發,毛楚雄被迫失學了。
失學的毛楚雄并沒有放棄自己遠大的志向,他一邊堅持參與家務和農業勞動,一邊在韶山地下黨組織辦的毛氏宗祠圖書館里刻苦地進行自學,通過各種渠道收集和學習進步書刊。通過大量的學習他明白只有讀書才能明晰自己的思想,只有讀書才能做好為革命事業奉獻青春力量的機會。
剛滿18周歲的毛楚雄找到王震:“王司令,我是毛澤覃的兒子,我跟您的部隊去延安我伯伯那兒!”
毛楚雄在外婆的照顧下漸漸長大,成為獨立而內心充滿追求的青年。他雖然從小沒能在父母身邊長大,但是從小聽著外婆講毛氏家族革命故事長大的他,精神上一直滋養在崇高的革命情操與追求中。父輩們的堅毅與執著深深感染著他,特別是對伯父毛主席的崇敬之情,使他時刻夢想著能夠奔赴延安,奔向那片熱烈的紅色革命熱土,成為其中一名勇敢的革命戰士!
王震將軍
1945年8月,王震率領的南下支隊途徑湘潭時,剛滿18歲的毛楚雄找到了他,開門見山地說:“王司令,我是毛澤覃的兒子,我跟您的部隊去延安我伯伯那兒!”
“好,既然你是毛澤覃的兒子,那也可以說是我的世侄了,我帶你去見你的伯伯!”看著眼前身子骨略顯單薄的青年,王震頗感驚喜與意外。
王震年輕時就已經與毛澤東、毛澤覃兩兄弟相熟,在工人革命中曾多次并肩作戰,但他從沒聽說毛主席還有一個侄子在韶山。為了慎重起見,王震派人詢問了湘潭地下黨,得到切確的消息之后王震立即向毛主席報告了這件事,毛主席得知毛楚雄主動要求參加革命,感到十分欣慰,格外回電批示毛楚雄要參軍應該同意,但不能特殊對待。
成為了光榮的革命戰士,18歲的毛楚雄告別慈祥的外婆和慈父般的舅舅,離開家鄉跟隨著革命隊伍出發了。
毛楚雄也成為了這樣一名優秀的革命戰士
毛楚雄參加八路軍之后,并沒有因為是毛主席的親侄子享受特殊的待遇。他從小兵當起,身材瘦小的他和其他人一樣扛槍、背背包,還要背足七天的干糧,有戰友見他背行李十分吃力,想替他分擔一部分,可毛楚雄說:“我年紀輕,有力氣,多背點沒關系的。”
行軍之余毛楚雄還跟著老同志學習,分擔工作任務。王震命令毛楚雄與自己隨軍作戰,血氣方剛的毛楚雄卻希望自己能真正跟敵人進行面對面的比拼,幾次提出要下戰斗連隊打仗。想到毛楚雄是烈士的后代,以及毛氏家族五位已經犧牲的父輩,王震說啥也不答應他。
后來,毛楚雄隨軍下廣州、上湖北,開始千里轉戰。
中原軍區舊址
1946年6月29日,毛楚雄參加了著名的中原突圍,部隊從湖北宣化店出發,行軍打仗20多天,環境十分艱難,毛楚雄在戰斗中脫穎而出,因表現突出被提拔為連長。
毛楚雄跟隨部隊到了中原軍區后,擔任軍區政治部宣傳隊宣傳員。
不久,毛楚雄和彭德懷侄子彭啟超、王震侄子王平三人來到司令部電臺學習收發電報。毛楚雄是個勤奮好學的青年,他學習態度認真,待人謙遜,這讓司令部很多前輩對他稱贊不已。
毛楚雄跟毛主席長得十分相似,臉上也長著跟毛主席一樣的痣。當時部隊里很多人都沒見過毛主席,王震經常開玩笑說:“你們不是想知道毛主席的樣子嗎?去看看毛楚雄同志就知道了。”
果敢好學的毛楚雄,在部隊里主動、認真、不怕艱苦,很快就成長為一名優秀的革命戰士。
國民黨背信棄義無情活埋和談代表,留下一個歷史解不開的謎團
左起:張文津、吳祖貽、李信生(毛楚雄)烈士
1946年6月份,蔣介石終于撕破臉皮,向中原解放區大舉進攻,中國內戰全面爆發。
李先念、王震率領部隊展開了中原突圍,第三次國內革命戰爭揭開帷幕。
中原突圍勝利后,王震率軍攻克鎮安縣城,距胡宗南駐守的西安市只有100多公里了。如此神速出乎國民黨預料,讓胡宗南占領的西安岌岌可危。
看到戰事發展事態對自己的不利,國民黨方面著急了,多次通過有關渠道要求重開談判,邀請中原軍區派代表赴西安談判,玩耍起“和談”的花招。
王震考慮到毛楚雄的安全問題,同時覺得這是一次送毛楚雄去延安的好機會,請示上級同意后,決定讓毛楚雄以警衛員的身份隨行,就這樣王震派出了由張文津、吳祖貽、李信生組成的和談隊伍,前往西安進行談判。
和談代表中的“李信生”就是毛楚雄,鑒于他的特殊身份便采用了化名,以警衛員的身份行動。
陜西寧陜縣江口烈士陵園
三人攜帶軍調部武漢第九執行小組旗幟、符號、文件,由一農民向導帶路,從鎮安縣的楊泗廟出發,可是出發不久之后便失去了聯絡。在毫無預知的情況下,這場令全國人民矚目的和談,和談代表的身影竟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外。
王震遲遲收不到三人發回的電文,猜測他們很有可能已被敵人扣押,于是電告黨中央。
周恩來、葉劍英等人立即向國民黨當局抗議,要求給出說法。
8月23日,新華社以《李先念將軍代表被胡宗南部扣押,中共代表團向國方抗議》為題,刊發了這一則消息。消息內容為:“李先念將軍代表張文津等三人,日前由駐地趕赴西安與第九執行小組商洽具體執行老河口臨時協議,詎料行經鎮安縣之地區時,突被國方胡宗南部扣押,迄今生死不明。國方此舉為欲隔絕李先念部與第九小組之聯絡,以便破壞中原停戰協議,實行其追擊與殲滅中原部隊的計劃。”
毛主席十分關心事情的進展
隨后,王震和李先念則派部隊沿著談判代表走過的路一路查訪,都沒有查到他們的任何下落。一個月后,我軍第44團再次奔襲東江口,可惜代表們仍杳無信息。
面對共產黨中央的責問,國民黨當局矢口否認扣押了和談代表,更是極力掩飾了他們對和談代表所做的黑手。盡管知道此事國民黨當局肯定脫不了干系,甚至已經加害了和談代表,但由于當時我黨沒有找到直接證據,沒辦法第一時間討伐國民黨,這件事在幾十年時間里成了一個不解之謎。
不懈追尋四十載,終于得以揭開烈士當年犧牲的謎團,告慰英靈
毛楚雄等烈士永垂不朽
毛楚雄與張文津、吳祖貽以及擔任向導的當地戰士在前往和談的路上,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所有人知道他們犧牲了,但是他們犧牲的過程卻沒有人了解。
毛楚雄到底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遇害的,殺害他的敵人又是誰?這些問題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一直沒有定論,直到毛楚雄犧牲近40年后,在調查組抽絲剝繭般努力追查中才得以水落石出。
1984年初,中原部隊和談代表被害案聯合調查小組成立。
調查組來到鎮安縣,對王震部隊當年在鎮安縣的活動情況,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普查,發現解放初期,曾經有人在鎮安縣文家鄉朱家溝村一個石灰窯里,看到過3具無名男尸。
可經過求證,石灰窯案的被害人并不是毛楚雄等3人,而是一批去延安的干部,因遭遇搶劫財物的兇手而被殺害,甚至兇手早在解放初期就已伏法。
查清這件事件之后,一時間沒有新的線索,追查工作重新陷入僵局。
村民挖出了白骨,從而提供了線索
就在調查組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則消息引起了調查組注意,有村民1976年在寧陜縣東江口鎮挖地基建房時,發現了一堆神秘的成人骸骨。調查組立刻前往勘察,經過細致的勘察之后,調查組找到了許多證人,又經過大量的內查外調,毛楚雄等3位烈士英勇就義的過程,終于得以真實地重新呈現在人們面前。
原來,三位和談代表從鎮安縣楊泗廟出發,穿越月河、黃金美溝、沙坪一帶,于1946年8月10日到達東江口鎮,但被駐守的胡宗南部第61師181團第四連哨兵阻攔。
張文津出示了隨身攜帶的軍調部武漢第九執行小組的符號、旗幟、文件和介紹信,說明他們一行是應胡宗南的邀請赴西安談判的。哨兵立即報告了團部,團長岑運應聞訊,頭一天還帶領一班人馬列隊鼓掌歡迎,以客相待,次日卻突然翻臉,扣押了張文津、吳祖貽和毛楚雄。
毛楚雄等烈士之墓
當時胡宗南在得知我軍的和談代表到了東江口鎮后,不敢怠慢,立即向蔣介石稟報,蔣介石內心十分不愿意看到共產黨的談判代表出現在西安的談判桌上,為此他竟背信棄義,棄“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一古今戰爭法規而不顧,授意胡“就地秘密處決”。
當天,幾個敵人就將毛楚雄3人拉到河口一座城隍廟附近,慘無人道地活埋在石坎下的水渠旁。而居住在附近的20多名村民,為了躲避打仗早已藏入了深山,以至于對整件事的發生來龍去脈毫不知情。
多年的懸案終于大白于天下,英雄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正名!
毛楚雄的母親周文楠
在千里之外的哈爾濱,周文楠收到了這個遲到四十年的消息,深埋內心幾十年的疑慮終于得到了準確的答案,百感交集的她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多年以來,兒子的犧牲一直是她不能釋懷的心病,也曾讓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無論傳言如何不堪,她始終堅信自己的兒子是一個勇敢而有夢想的青年,絕不會在困難面前掉了鏈子。
在對兒子無盡的懷念中周文楠寫了一篇名為《雄兒,媽媽想念你》(1985年8月)的文章,細細閱讀,我們完全能體悟到這位烈士母親內心的驕傲與傷感:“楚雄雖然只活了不滿十九個春秋,但他短暫的一生,卻閃爍著共產主義思想的燦爛光輝。他那不朽的少年英姿,象楚天的雄鷹,將永遠翱翔在祖國的藍田,棲息在我們的心頭。”
毛楚雄銅像
十九歲光華,青春正像盛開的向日葵,面對著燦爛的陽光炫麗于人生,對于胸懷大志的毛楚雄而言,他有理想,有膽識,能吃苦,父輩們的感召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憧憬與規劃,而國民黨殘酷制造的黑暗,使他人生的藍圖從此跌落。
梁啟超在《少年中國說》說:“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正是千千萬萬如毛楚雄一樣的我中國少年,他們勇于改革、勇于創建的精神,在面臨國家與民族身處危難的時刻,壯志凌云,不畏艱辛,勇于奮斗,前赴后繼,才能將黑暗的舊中國撕扯成渣滓,重新建造出一個閃亮的新中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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