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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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叫什么名字?”朝鮮村婦搓著凍紅的手,在軍區辦公室微弱的燈光下輕聲重復。
“你丈夫的名字,叫什么?”將軍摘下眼鏡,疲憊地問。 “崔東浩,”
她說完,室內驟然安靜。將軍的臉色變了...
01
1977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圖們江結了厚厚的冰,連野獸的腳印都清晰可見。月亮像一把鐮刀,懸在朝鮮北部邊境的夜空中,吝嗇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金玉淑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棉襖,蹲在江岸邊的灌木叢中,注視著江對岸中國的哨所。
她已經在這里守候了三個夜晚,終于等到今夜巡邏兵換崗的空隙。她的面容在月光下顯得蒼白而堅毅,三十六歲的年紀,眼角已有了細紋,但那雙眼睛依然透著倔強的光芒。
她摸了摸貼身懷揣的包裹,那是她此行最寶貴的東西——一張泛黃的合影和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紙條上用朝鮮文寫著:“記住我的名字。如有一日我未歸,到中國黑河找我。”署名是“東浩”。這是她丈夫崔東浩在五年前隨國家對外援建隊伍離開時,偷偷塞給她的。
那之后,再無音訊。官方通知說他們的任務已經延期。同村幾戶有親人在援建隊的人家,也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只能日復一日地等待。但金玉淑等不及了,特別是在她發現村里有人收到了來自中國的秘密信件后。
巡邏的燈光遠去了。玉淑深吸一口氣,捆緊了腰間的繩子,小心翼翼地滑下江岸,踏上了結冰的圖們江。江面在月光下閃著寒光,仿佛一條銀色的絲帶橫亙在兩國之間。每走一步,冰面都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隨時會裂開的警告。但金玉淑不能回頭,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背影在月光下顯得如此孤獨而堅定。
終于,她踏上了中國的土地。玉淑匆忙躲進一處林地,不敢松懈。夜很深了,寒風刺骨,但她不能停下。按照事先打聽到的路線,她需要趕在天亮前到達最近的村莊。
天快亮時,金玉淑來到一個叫做“三道灣”的中國小村莊。這是一個依山傍水的朝鮮族聚居村,炊煙已經從幾戶農家升起。她敲開了村東頭一戶院落的門。
“請問,這里是李月姬家嗎?”玉淑用生硬的中國朝鮮語問道。
開門的老婦人警惕地打量著她,看到她凍得青紫的嘴唇和疲憊的神情,眼神才稍稍軟化:“你是誰家的?怎么這時候來?”
“我是從對岸來的,我叫金玉淑。我在找我丈夫,崔東浩。他五年前來中國援建,之后就沒有消息了。”
老婦人聽后,神情變得復雜,將她讓進屋內,關上門后壓低聲音說:“你怎么敢就這樣過來?現在邊境查得很嚴!”
“我沒有選擇。”玉淑掏出那張合影,“這是他,你見過嗎?”
照片上,崔東浩穿著樸素的工裝,面容堅毅,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那是他離開前的樣子。
老婦人仔細端詳著照片,緩緩搖頭:“沒見過。但你說他是援建隊的?五年前?”
“是的,工程兵,去年應該回來的,但一直沒有消息。”
老婦人嘆了口氣:“這幾年確實有不少朝鮮工人來這一帶,建橋、修路。但后來大多都回去了。”她頓了頓,“不過,我聽說有一批人被調往黑河方向了。”
玉淑眼睛一亮:“黑河?”
“嗯,但具體在哪個工地,我就不清楚了。你先在這兒住幾天,休息休息。等我女婿回來,他開貨車跑長途,或許知道些什么。”
金玉淑感激地點點頭,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她的偷渡行為一旦被發現,不僅她會有麻煩,收留她的人也會受牽連。
三天后,老婦人的女婿回來了。他是個爽朗的中年人,聽說玉淑的事后,思索了片刻:“我下周要去黑河送貨,可以捎你一程。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那一帶地方大,人多,要找一個人可不容易。”
金玉淑握緊了手中的照片:“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離開三道灣的那天,老婦人塞給她一個小包袱:“里面有些錢和幾件衣服,還有一封介紹信,寫給黑河一個叫柳慧蘭的人。她在檔案館工作,或許能幫上忙。”
玉淑含著淚接過,深深鞠了一躬。在朝鮮,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尋找丈夫。但現在,她別無選擇。
貨車啟動了,載著她駛向未知的命運。金玉淑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風景,心中默念著丈夫的名字:崔東浩,崔東浩,崔東浩——這個名字,是她此行唯一的指南針。
02
貨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緩慢前行,金玉淑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緊張地注視著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這是她第一次離家如此之遠,第一次踏上異國的土地。車廂里彌漫著柴油和煙草的氣味,司機李大山是個健談的人,一路上說個不停。
“你是第一次來中國吧?”李大山點燃一支煙,側頭問道。
玉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回應:“是的,我來找人。”
“找人?”李大山挑了挑眉毛,“親戚?”
“我丈夫。”玉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真相,“他五年前隨援建隊來中國,之后就沒有消息了。”
李大山吐出一口煙圈,若有所思:“五年前?援建隊?”他皺起眉頭,“這年頭怎么找人啊,尤其是你們朝鮮來的。”
“我只知道他可能去了黑河。”玉淑從懷中掏出那張照片,“這是他。”
李大山瞥了一眼照片,搖搖頭:“沒見過。不過五年前確實有一批朝鮮工程兵來這邊援建。我拉過他們的物資,記得那時候他們修的是一座大橋。”
玉淑的心跳加速:“您知道他們后來去哪了嗎?”
“這個嘛,”李大山的聲音突然壓低,“有些事情不太好說。那批工程兵干了一半,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玉淑驚訝地問。
“對,一夜之間就被調走了,連招呼都沒打。聽說是去了更機密的工程。”李大山神秘地眨眨眼,“那時候邊境地區有很多軍事工程,都是保密的。”
“您知道具體是什么工程嗎?”
李大山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是否該繼續說下去,“有一件事挺奇怪的。那之后不久,聽說有個朝鮮工程師在建設中立了大功,被特別表彰。但奇怪的是,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在中國用的名字叫'林浩'。”
“林浩?”玉淑重復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對,林浩。據說那人很有本事,精通爆破技術。不過后來也不知道去哪了。”李大山聳了聳肩,“這些都是傳言,真假難辨。”
貨車繼續向前行駛,穿過連綿起伏的山脈。窗外的景色逐漸從農田變成了森林,又從森林變成了開闊的平原。玉淑的思緒也隨之飄遠。她想起了與崔東浩相識的那年夏天,他們在村里的稻田邊初次相遇,他教她折紙鶴的情景。那時的東浩眼神清澈,笑容溫暖,與照片上那個嚴肅的工程兵判若兩人。
“我們得在前面的小鎮停一晚,明天再趕路。”李大山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天色已暗,一個小鎮的輪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這是一個典型的東北邊陲小鎮,零星的燈光在寒風中搖曳。李大山把車停在一家小旅店前,幫玉淑安頓下來。
“你自己小心點,別亂說話。”臨走前,李大山叮囑道,“明天一早我們繼續趕路。”
旅店的房間很小,只有一張硬板床和一個簡陋的木桌。玉淑坐在床邊,借著昏黃的燈光再次翻看那張紙條。“記住我的名字”——崔東浩寫的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讓她記住他作為丈夫的名字,還是有什么更深的含義?
她想起李大山提到的那個叫“林浩”的朝鮮工程師。兩個名字在她腦海中交織:崔東浩,林浩。會是同一個人嗎?如果是,為什么要改名?
窗外傳來火車的汽笛聲,遠處的站臺上人影晃動。玉淑走到窗前,望著這個陌生的小鎮,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期待。明天,她將更接近真相,更接近她的丈夫。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夜深了,玉淑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睡。她回想著這幾年來的孤獨等待,思念和擔憂如潮水般涌來。她閉上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祈禱:“東浩啊,你到底在哪里?你還好嗎?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窗外,雪花無聲地飄落,覆蓋了這個沉睡的小鎮。
清晨,一陣嘈雜聲將玉淑從淺眠中驚醒。她推開窗戶,看到旅店外圍著一群人,一位老太太倒在地上,似乎暈倒了。
玉淑匆忙下樓,擠進人群。那老太太面色蒼白,呼吸微弱。人們七嘴八舌議論著,但沒人真正上前幫忙。玉淑在朝鮮的村子里學過簡單的醫術,她蹲下身,檢查老太太的情況。
“讓開點,我懂一些急救。”玉淑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然后開始為老太太按摩穴位,緩解她的不適。
不一會兒,老太太悠悠轉醒,感激地握住玉淑的手:“謝謝你,好心的姑娘。”
“不用謝,老人家。”玉淑扶她坐起來,“您好些了嗎?”
老太太點點頭,仔細打量著玉淑:“你不是本地人吧?口音不太像。”
“我...我是從遠方來的。”玉淑小心回答。
人群漸漸散去,李大山走過來:“玉淑,你救了人啊,真厲害。”
老太太聽到“玉淑”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玉淑?你是朝鮮人?”
玉淑警覺地看著老太太,不知該如何回應。
“別怕,”老太太低聲說,“我丈夫曾在邊境工作,認識不少朝鮮同志。”她頓了頓,“你來中國做什么?”
玉淑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那張照片:“我在找我丈夫。”
老太太接過照片,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突然身體一震:“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見過。”
“真的嗎?”玉淑激動地問,“在哪里?”
“等等,讓我想想。”老太太閉上眼睛回憶,“好像是四五年前,在一份文件上見過他的照片。那時我還在人事檔案管理處工作。”
“您記得他叫什么名字嗎?”
“這個記不清了,”老太太搖搖頭,“但我記得那是一批特殊人員的檔案,都是來自朝鮮的專家,后來被集體調往某個機密單位。”
玉淑的心跳加速:“您知道那個單位在哪嗎?”
“具體地點不清楚,但應該是在黑河附近的一個軍事工程。”老太太壓低聲音,“當時那批檔案是特殊管理,我們普通人員不能接觸太多。不過,”她頓了頓,“如果你真想查,可以去黑河市檔案館碰碰運氣。那里保存著當年援建工程的一些記錄。”
“謝謝您!”玉淑深深鞠了一躬。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但你要小心,別太張揚。那些軍方的事情,不是我們能隨便打聽的。”
李大山在一旁催促:“玉淑,該走了。再不出發,今天趕不到黑河了。”
玉淑向老太太道別,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也許,她離真相更近了一步。
貨車重新上路,向著黑河方向駛去。玉淑靠在車窗上,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思緒萬千。老太太的話給了她一個新的線索:丈夫可能參與了某個軍事機密工程,而且,他的檔案可能在黑河市檔案館有記錄。
但同時,這也引發了她的擔憂。如果崔東浩真的卷入了什么機密工作,那么找到他會變得更加困難,甚至可能給他帶來危險。
“在想什么呢?”李大山遞給她一個蘋果。
“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樣的工程,需要這么多朝鮮工程兵來援建?還要保密?”
李大山咬了一口蘋果,慢慢說道:“那時候兩國關系很特殊,有些事情不方便公開。我聽說,那批朝鮮工程兵里有不少是爆破和隧道方面的專家。”
“爆破專家?”玉淑想起崔東浩確實精通爆破技術,這是他在朝鮮軍隊服役時學的。
“嗯,據說是修建什么地下工程。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這些都是聽來的。”李大山突然壓低聲音,“不過有個事,你可能感興趣。當年有個朝鮮工程師因為在危急時刻挽救了整個工程,被特別嘉獎。據說,他還救了一位中國高級軍官的命。”
“您說的是那個'林浩'?”
“對,就是他。”李大山點點頭,“聽說那位軍官現在已經是個將軍了,姓周。”
“周將軍?”玉淑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周建國,現在好像在黑河軍區任職。”李大山說完,突然緊張起來,“不過這些都是小道消息,你別當真,也別亂說。”
玉淑點點頭,但她已經將這些信息牢牢記在心里。如果她的丈夫真的是那個立功的工程師,如果他真的用了“林浩”這個名字,如果他真的救過一位姓周的軍官...那么,這位周將軍也許就是找到崔東浩的關鍵。
貨車駛入一片茂密的森林,道路變得顛簸起來。玉淑緊緊抓住座椅,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丈夫為什么要隱姓埋名?他參與的到底是什么工程?為什么五年來沒有任何消息傳回朝鮮?
這些問題如同漩渦般在她腦中盤旋,但她知道,只有到達黑河,找到那個檔案館,也許才能揭開這些謎團的一角。
“快到了,前面就是黑河市。”李大山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市輪廓說道。
玉淑望向窗外,黑河市的燈光在暮色中閃爍,如同一片星河鋪展在黑暗中。她深吸一口氣,感到命運的齒輪正在悄然轉動。
03
黑河市籠罩在一層薄霧中,建筑物的輪廓模糊不清。金玉淑站在市檔案館門前,緊張地整理著衣襟。這座建于五十年代的灰色建筑看起來威嚴而冷漠,與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李大山已經離開,繼續他的送貨工作,臨走前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實在不行,去這里找我表妹,她可以幫你安排住處。”
玉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檔案館沉重的木門。門內是一個開闊的大廳,幾個工作人員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中國地圖。她走向前臺,盡量用清晰的中國話說道:“請問,柳慧蘭在嗎?”
前臺的年輕女孩抬起頭,上下打量著她:“你找柳科長?有預約嗎?”
“沒有,但我有介紹信。”玉淑拿出那封由三道灣老婦人準備的信。
女孩接過信,猶豫了一下:“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
玉淑在大廳的長椅上等待,心跳如鼓。這是她計劃中的關鍵一步,能否在檔案館找到丈夫的蹤跡,將決定她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不久,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樸素的藍色工裝,戴著細框眼鏡,面容和善但透著幾分嚴肅。
“你好,我是柳慧蘭。”她向玉淑伸出手,“月姬阿姨的信我看了,你是從對岸來的?”
玉淑點點頭,小聲說:“是的,我來找我丈夫。”
柳慧蘭示意她跟上,兩人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一間小辦公室。關上門后,柳慧蘭的語氣變得更加謹慎:“你知不知道私自越境是違法的?如果被發現,你可能會被遣返。”
“我知道,但我別無選擇。”玉淑從懷中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照片,“這是我丈夫,崔東浩。他五年前隨援建隊來中國,之后就再沒有消息。我只知道他可能在黑河附近。”
柳慧蘭接過照片,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又還給玉淑:“你為什么認為檔案館會有他的記錄?”
“一位老人告訴我,當年的援建工程記錄可能存放在這里。”
柳慧蘭思考了片刻,點點頭:“確實,那個年代的跨國工程檔案都在我們這兒。但是,”她停頓了一下,“有些檔案是不對外開放的,特別是涉及軍事合作的部分。”
“求求您,”玉淑的聲音顫抖,“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全,是否還活著。五年了,我沒有收到一封信,沒有任何消息。”
柳慧蘭看著玉淑真誠而絕望的眼神,嘆了口氣:“我盡力幫你查查看。但不要抱太大希望,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謝謝您!”玉淑激動地說。
“你在哪里住?”
“還沒定下來。”
“這樣,”柳慧蘭寫下一個地址,“這是我姐姐開的小旅館,你可以去那里住幾天。就說是我介紹的,她會給你安排妥當。明天上午再來找我,我看看能查到什么。”
玉淑接過地址,再次道謝。離開檔案館時,她感到一絲希望在心中萌芽。也許,明天她就能找到關于崔東浩的線索。
第二天一早,玉淑準時來到檔案館。柳慧蘭已經在辦公室等她,桌上堆滿了卷宗和文件。
“我查了一整晚,”柳慧蘭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找到了一些關于那批援建工程的記錄,但情況比我想象的要復雜。”
“您找到我丈夫的記錄了嗎?”玉淑急切地問。
“有一個崔東浩,確實在1972年的援建名單上。”柳慧蘭指著一份泛黃的文件,“但奇怪的是,在后來的記錄中,這個名字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叫'林浩'的人。”
“林浩?”玉淑心頭一震,想起李大山提到的那個名字。
“是的,而且,”柳慧蘭神色凝重,“那份更改后的文件上有軍方的印章,屬于高度機密級別。”
“軍方?”玉淑不解地問,“為什么軍方要更改我丈夫的名字?”
“這正是奇怪的地方。”柳慧蘭翻開另一份文件,“根據這些記錄,1973年年底,那批援建工程突然易主,從民用項目變成了軍方接管的秘密工程。所有參與的朝鮮工程師都被重新分配和登記。”
“那林浩是誰?”
“根據記錄,林浩是一位爆破專家,在某次危機中挽救了整個工程,并救了一位中國軍官的命。”柳慧蘭指著文件上一處被涂改過的地方,“但奇怪的是,這個林浩的個人信息幾乎都被涂黑了,只保留了名字和功績。”
玉淑的心跳加速,她想起了丈夫留給她的那張紙條:“記住我的名字”。難道崔東浩就是林浩?但為什么要改名?又為什么要她記住他的本名?
“還有一件事,”柳慧蘭壓低聲音,“這份文件的內頁有一個備注,提到林浩因傷被送往一家特殊醫院治療,之后的去向不明。那家醫院屬于軍方管轄。”
“特殊醫院?他受傷了?嚴重嗎?”玉淑急切地問。
“沒有詳細記錄。但是,”柳慧蘭猶豫了一下,“有一個名字可能對你有幫助。當時負責那個工程的軍官叫周建國,現在已經是黑河軍區的一位高級將領了。”
周建國!這正是李大山提到的那位軍官。玉淑感到命運的指引越來越清晰。
“我該怎么找到這位周將軍?”玉淑問道。
柳慧蘭搖搖頭:“這可不容易。周將軍現在是軍區的重要人物,普通人見不到他。而且,貿然打聽軍方的秘密可能會惹上麻煩。”
“但我必須找到他,”玉淑堅定地說,“他是唯一可能知道我丈夫下落的人。”
柳慧蘭嘆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太冒險了。你是外國人,還是偷渡來的。如果被發現...”
“我不在乎危險,”玉淑打斷她,“我只在乎真相。”
沉默了一會兒,柳慧蘭終于下定決心:“好吧,我告訴你軍區的位置。但能不能見到周將軍,就看你的運氣了。”
玉淑感激地點點頭,將地址牢牢記在心里。
離開檔案館時,柳慧蘭叮囑她:“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提我的名字。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你是自己查到的信息。”
“我明白。”玉淑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冒險幫我。”
“希望你能找到你丈夫。”柳慧蘭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但請記住,有些真相,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
她的話像一片烏云,投下了不祥的陰影。但玉淑已經走得太遠,無法回頭。真相,無論多么殘酷,總好過永無止境的等待和思念。
04
黑河軍區坐落在城市北郊,高墻之上是森嚴的哨塔,大門口站著全副武裝的衛兵。這座與世隔絕的軍事堡壘,成了金玉淑尋找丈夫的最后希望。
她在軍區大門對面的小山坡上站了整整一天,觀察著進出的車輛和人員。第二天清晨,她換上了在柳慧蘭姐姐的旅館洗干凈的衣服,整理好頭發,走到軍區大門前。
“站住!”衛兵厲聲喝止,“這里是軍事禁區,平民不得靠近。”
玉淑停下腳步,用生硬但清晰的中國話說:“我要見周建國將軍。”
衛兵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周將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沒有預約,沒有通行證,你憑什么見將軍?”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關于林浩。”玉淑堅定地說。
“林浩?”衛兵的表情微微變化,但很快恢復了冷漠,“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必須按規定走程序。現在,請你離開,否則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
玉淑沒有動,她緩緩跪在了軍區大門前的水泥地上:“我不會離開,除非見到周將軍。”
“你——”衛兵氣急,但玉淑的舉動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案,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算了,讓她跪著吧,一會兒自己就走了。”另一名衛兵低聲說,“反正她也闖不進來。”
就這樣,金玉淑開始了她在軍區門前的長跪。一小時,兩小時,直到正午的太陽高高懸掛,烤得地面滾燙。衛兵換了一茬又一茬,偶爾有人勸她離開,但玉淑如同一尊雕像,紋絲不動。
下午,天空飄起了小雨。雨水浸透了玉淑的衣服,但她仍然保持著跪姿,脊背挺直。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有人投來同情的目光,有人竊竊私語,猜測她的來歷和目的。
傍晚,一輛黑色轎車從軍區駛出,在門前停下。一位穿著軍裝的中年軍官走出來,站在玉淑面前:“你為什么要見周將軍?”
玉淑抬起頭,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我丈夫是崔東浩,五年前來中國援建,后來失蹤了。我有理由相信,周將軍知道他的下落。”
軍官皺眉:“崔東浩?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也許您知道另一個名字——林浩。”玉淑緊盯著軍官的眼睛。
軍官的表情明顯變了,他迅速恢復平靜,但那一瞬間的震驚沒有逃過玉淑的眼睛。
“你從哪里知道這個名字的?”軍官的聲音變得嚴厲。
“我是他的妻子,我當然知道。”玉淑撒了個小謊,她并不確定林浩就是崔東浩,但軍官的反應幾乎證實了她的猜測。
“請起來吧,”軍官的語氣軟化了些,“在雨中跪著對身體不好。”
“不,除非見到周將軍。”玉淑固執地說。
軍官嘆了口氣:“我不能保證周將軍會見你,但我可以報告這件事。現在,請你先去休息,明天再來。”
“不,”玉淑堅定地搖頭,“我會一直跪在這里,直到見到周將軍。”
軍官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夜幕降臨,雨勢漸大。軍區門口的值班室亮起了燈光,照在玉淑身上,形成一個孤獨的剪影。
寒風呼嘯,雨水如刀割在臉上。玉淑的膝蓋早已失去知覺,但她的意志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她想起了崔東浩的笑容,想起了他教她折紙鶴的那個夏日,想起了他離開時的叮囑:“記住我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但玉淑仍跪在原地,臉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一些當地居民得知她的事跡,自發送來熱水和食物,但她只喝了幾口水,繼續她的長跪。
“你真是個固執的女人,”一位老大爺搖搖頭,“但也是個有情義的人。你丈夫有你這樣的妻子,也算值了。”
第二天下午,人群中的竊竊私語突然停止。玉淑抬頭看去,只見人群自動分開,一位頭發花白的軍裝老人緩步走來。雖然沒有人介紹,但玉淑立刻知道,這就是她要找的周建國將軍。
周將軍身材瘦高,約莫六十多歲,面容威嚴,眼神卻透著疲憊和滄桑。他在玉淑面前停下,沉默地注視著這個已經跪了近四十個小時的朝鮮女人。
“你就是周將軍?”玉淑艱難地擠出這句話,兩天的跪立讓她聲音嘶啞。
老人點點頭:“我是周建國。聽說你在找一個人。”
“是的,”玉淑顫抖著從懷中掏出那張照片,“我丈夫,崔東浩。五年前來中國援建,之后杳無音信。”
周將軍接過照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玉淑注意到他的手微微發抖。
“您認識他,對嗎?”玉淑急切地問。
周將軍將照片還給她,聲音平靜:“你為什么認為我會認識他?”
“因為我查到,他可能用過另一個名字——林浩。而林浩曾經救過您的命。”玉淑直視著將軍的眼睛,“我只想知道他是否還活著,是否安全。”
周將軍的眼神閃爍,似乎在進行激烈的內心斗爭。最終,他緩緩開口:“跟我來吧。”
玉淑試圖站起來,但長時間的跪立使她的雙腿完全失去了知覺。周將軍示意旁邊的軍官上前攙扶。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朝鮮女人被帶進了那座神秘的軍事堡壘。
在一間簡樸的辦公室里,周將軍親自倒了一杯熱茶給玉淑。她捧著茶杯,感受著久違的溫暖,靜靜等待著將軍開口。
“你丈夫的名字,叫什么?”將軍摘下眼鏡,疲憊地問。
“崔東浩。”玉淑說道,室內驟然安靜。
將軍的臉色變了,手中的眼鏡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恐懼,“他怎么會是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