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1

一九九三年的夏天，我從縣城技校畢業(yè)后回到了家鄉(xiāng)楊柳鎮(zhèn)。那時的我，剛滿二十歲，年輕氣盛，不甘心回鄉(xiāng)務農，卻又沒本事去大城市打拼。

我家在鎮(zhèn)上西邊的李家村，父親是村里的木匠，母親則在家務農。盡管家里條件不算太差，但眼看同村的幾個小伙伴都去縣城找了工作，我心里難免有些失落。

「林大壯，你這孩子，整天無所事事的，也不幫你娘干點農活。」父親望著我，眉頭緊鎖，「既然不想種地，那就想想別的出路吧。」

我嘆了口氣，心里也著急，可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村里的王叔給我出了個主意。王叔在縣城冷飲廠工作，見我整天閑著，便對我說：「大壯啊，眼下可是夏天，正是賣冰棍的好時候，要不你去試試？我可以從廠里低價給你進貨，你騎著自行車到周邊的村子里去賣，肯定能賺錢。」

聽到這話，我眼前一亮。賣冰棍雖然算不上什么體面的工作，但至少能賺點錢，總比整天無所事事強。

2

第二天一早，我便騎著家里那輛破舊的二八大杠，帶著王叔幫我從冷飲廠弄來的一大冰箱冰棍，出發(fā)了。

那個老式的泡沫冰箱很大，我用繩子牢牢地綁在自行車后座上。冰箱里裝滿了各種口味的冰棍：有紅豆的、奶油的、水果的，還有孩子們最愛的跳跳糖冰棍。雖然種類不算多，但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這些冰棍對鄉(xiāng)下孩子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

我先去了離家最近的張家莊。那是個比我們村略大的村子，村口有棵大槐樹，是孩子們常聚集的地方。

「賣冰棍嘍！冰棍冰棍，清涼解暑的冰棍！」我學著縣城里小販的樣子吆喝著。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小孩子圍了過來。看到我打開冰箱，里面冒出的陣陣白氣和五顏六色的冰棍，孩子們的眼睛都亮了。

「大哥哥，我要一根紅豆的！」
「我要跳跳糖的！」
「給我來根奶油的！」

孩子們紛紛掏出攢了許久的零花錢，換取心愛的冰棍。看著他們吃得滿嘴是水的開心樣子，我心里也樂開了花。

這一天下來，我走了三個村子，冰箱里的冰棍賣了大半，收獲了二十多塊錢。雖然不算多，但對當時的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3

就這樣，賣冰棍成了我那年夏天的主要工作。每天早上，我都騎著自行車去縣城的冷飲廠進貨，然后挨個村子去賣。時間長了，周圍村子的人都認識了我，特別是孩子們，遠遠看到我就會興奮地喊：「冰棍哥哥來了！」

那是八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天，天氣格外悶熱。我騎車來到了離我們村有十多里地的青山村。這是個依山而建的小村子，以前我很少來，但聽說這里住戶不少，應該能賣出不少冰棍。

村口的小路上，幾個婦女正在樹蔭下乘涼。看到我推著自行車過來，她們好奇地打量著我。

「小伙子，是賣冰棍的吧？」一位中年婦女笑著問道。

「是啊，大嬸。今天天熱，來點冰棍解解暑吧。」我笑著回答。

「好啊，給我家小丫頭買兩根。」婦女說著，喊了聲，「小蘭，快來，買冰棍了！」

很快，從附近的一戶人家走出了一個年輕姑娘。她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扎著一條馬尾辮，穿著一件淡藍色的碎花裙子，清秀的臉龐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媽，什么事啊？」姑娘走過來，好奇地看著我和我的冰箱。

「給你買冰棍，你想吃什么味的？」婦女問道。

「我要一根草莓味的。」姑娘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點點羞澀。

我打開冰箱，拿出一根草莓冰棍遞給她。她接過冰棍時，我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我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謝謝。」姑娘紅著臉說道，然后趕緊低下頭舔起冰棍來。

4

那天在青山村，我賣得格外順利，幾乎把帶來的冰棍都賣完了。臨走前，我又遇到了那個叫小蘭的姑娘。她好像是特意在村口等我，見我推著車子準備離開，連忙跑過來。

「冰棍哥哥，你明天還來嗎？」她問道，聲音輕柔。

「來啊，只要天氣好。」我笑著回答。

「那太好了，我還想吃你的冰棍。」說完，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唐突，臉一下子紅了，轉身快步跑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這姑娘長得真好看，說話又好聽，要是能認識她就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guī)缀趺刻於紩デ嗌酱澹粸榱四芏嗫葱√m幾眼。我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每次去青山村前，都會特意把衣服洗得干干凈凈，頭發(fā)也梳得整整齊齊。

小蘭似乎也很期待我的到來，每次我剛到村口，她就會不知從哪里冒出來，買一根冰棍，然后站在一旁慢慢地吃，時不時偷瞄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啊？」有一天，小蘭終于鼓起勇氣問我。

「我叫林大壯，家住李家村。」我一邊忙著給別的孩子拿冰棍，一邊回答。

「林大壯，」小蘭輕聲重復著我的名字，「我叫張小蘭，今年剛高中畢業(yè)。」

5

就這樣，我和小蘭之間建立了一種奇妙的關系。每天見面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們都開始期待這短暫的相遇。有時候，村里的孩子不多，我們就會在村口的大樹下聊天。我得知小蘭是高中畢業(yè)后回家?guī)透改父赊r活，她很喜歡讀書，希望有一天能去城里工作。

「其實我一直想當老師，」小蘭告訴我，眼睛里閃爍著光芒，「但家里條件不好，上不起師范學校。」

「我相信你會實現(xiàn)夢想的。」我真誠地說。雖然我自己的未來也很迷茫，但看著小蘭充滿希望的樣子，我也不由得充滿了信心。

八月底的一天，天氣突然變得陰沉，烏云密布，眼看就要下大雨。我剛到青山村，還沒來得及吆喝，雨點就豆大般地落了下來。

「大壯！」小蘭撐著一把花傘跑過來，「快到我家躲雨吧！」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推著自行車跟著小蘭跑進了村子。小蘭家是個普通的農家小院，院子里種著幾棵果樹和蔬菜。屋內陳設簡單，但收拾得很干凈。

「我爸媽去地里干活了，估計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他們會直接去村部躲雨。」小蘭解釋道，「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看著小蘭在屋里忙前忙后的身影，我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很溫馨。如果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場景，那該多好啊。

雨越下越大，外面雷聲轟鳴。小蘭坐在我對面，我們聊起了各自的家庭和未來的打算。不知不覺中，我們的距離似乎拉近了許多。

「大壯，其實我很羨慕你，」小蘭突然說道，「雖然只是賣冰棍，但你可以到處走走，見識不同的地方和人。而我，從小到大就在這個村子里，連縣城都很少去。」

「有什么好羨慕的，」我笑著搖搖頭，「我也就是在附近幾個村子轉轉，賺點小錢而已。要說見識，你讀了高中，肯定比我強多了。」

小蘭笑了，她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明媚，驅散了雨天的陰郁。

6

那天的大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我向小蘭道別時，她送我到村口，依依不舍的樣子讓我心里一陣悸動。

「大壯，你明天還來嗎？」小蘭問道。

「當然來，不過天氣預報說明天又要下雨，可能要推遲一天。」我回答。

「那后天一定要來哦，我等你。」小蘭的眼睛亮亮的，充滿期待。

我點點頭，騎上自行車，一路哼著小曲回家。心里想著小蘭，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接下來的幾天里，天氣確實不好，時陰時晴，我沒能去青山村。這幾天里，我總是想著小蘭，想著她的笑容，想著她說話時的神態(tài)。我這是怎么了？難道我喜歡上了小蘭？

七天后，天氣終于放晴。我早早地去冷飲廠進了貨，直奔青山村。然而，讓我失望的是，我在村里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小蘭的身影。

「小伙子，找張小蘭啊？」村口的大嬸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問道。

「啊，是的，大嬸。她今天沒在家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小蘭前兩天說要去縣城辦點事，估計今天回不來。」大嬸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小子是不是對我們家小蘭有意思啊？」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沒事，小蘭是個好姑娘，你們年輕人多接觸接觸也好。」大嬸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不過你得抓緊，我聽說鎮(zhèn)上供銷社的小劉也對小蘭有意思呢。」

聽到這話，我心里不是滋味。原來小蘭有這么多追求者，我算什么呢？一個騎著破自行車賣冰棍的毛頭小子罷了。

7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低落，連吆喝賣冰棍的聲音都沒了往日的熱情。父親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關心地問我怎么了。

「沒事，爸。就是今天生意不太好。」我敷衍道。

「大壯，你賣冰棍也快兩個月了，攢了不少錢吧？」父親問。

「嗯，有一百多塊錢。」我如實回答。

「有想過以后做什么嗎？總不能一直賣冰棍吧。」父親的語氣變得嚴肅。

我沉默了。確實，賣冰棍只是暫時的工作，我需要考慮長遠的出路。但現(xiàn)在，我腦子里全是小蘭，根本無心考慮其他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剛吃完早飯，準備去縣城進貨，突然聽到院子里有人喊我的名字。

「林大壯在家嗎？」是個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

我趕緊走出屋子，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小蘭！她穿著一條淡綠色的連衣裙，手里拎著一個小布包，看起來有些緊張。

「小蘭？你怎么來了？」我又驚又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我想來看看你。」小蘭低著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這時，我母親從廚房里走出來，好奇地打量著小蘭。「大壯，這位是？」

「媽，這是張小蘭，青山村的。」我連忙介紹，「小蘭，這是我媽。」

「阿姨好。」小蘭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后從布包里拿出一個紙包，「這是我自己做的糕點，給您嘗嘗。」

母親眼睛一亮，笑瞇瞇地接過糕點，「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來，快進屋坐吧。」

我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小蘭來我家，這意味著什么？她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母親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沖我使了個眼色，然后說道：「我去給你們沏茶，你們年輕人聊吧。」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小蘭兩個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我打破沉默，問道。

「我問了賣冰棍的王叔。」小蘭的臉紅紅的，「他說你是他介紹去賣冰棍的，就告訴了我你家的地址。」

「你特意來找我？」我的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