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創作
“你的名字是王志明,對吧?”民警張建國放下電腦鼠標,嗓子突然干澀得說不出話。
他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干瘦的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是我,怎么了?我資料有問題嗎?”王志明緊張地搓著雙手,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01
王志明今年56歲,臉上的皺紋比同齡人要深得多。他的眼神有些躲閃,不太敢與人對視,這是在監獄里養成的習慣。
28年前,他還是個28歲的年輕小伙子。
那時候,鄧小平南巡講話剛剛發表,全國上下都在談論改革開放。王志明在縣城一家國營工廠做工,月收入不到兩百元,但他很知足。
他和妻子小芳結婚三年,有個剛滿周歲的兒子。家里雖然不富裕,但日子過得還算舒心。每天下班后,他都會騎著自行車回家,路上給兒子買個小玩具或者糖果。
王志明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沒離開過那個小村莊。他是家里唯一的兒子,也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畢業生,算是父母的驕傲。
那年夏天的一個晚上,他在工廠附近的小飯館吃飯,隔壁桌一個醉漢無緣無故找他麻煩,兩人發生了爭執。
那人先動的手,王志明只是下意識地推了一把,誰知道那人重心不穩,摔倒時后腦勺正好磕在桌角上。
“我真沒想到會這樣。”王志明后來在法庭上一遍遍地解釋,“我只是自衛,沒想打人。”
但沒有人相信他。目擊證人的證詞對他不利,法醫鑒定也表明死者顱腦損傷嚴重。檢察官描述他為“暴力傾向明顯的危險分子”。
醫院搶救了三天,那人還是走了。法院判他過失傷人罪,十年有期徒刑。可后來因為監獄里的一些事情,他的刑期一延再延,最終在里面待了整整28年。
初入監獄的頭幾年,王志明幾乎每天晚上都做噩夢。他夢見自己回到那個小飯館,嘗試著不同的方式避免那場悲劇。
有時他選擇忍氣吞聲,有時他提前離開,有時他報警求助...但無論如何嘗試,結局總是相同的:他被帶走,被關押,失去自由。
王志明在監獄里表現得很安分守己。他學會了木工技術,每天按時完成工作任務,從不惹事。木工車間成了他唯一的避風港,在那里,他可以暫時忘記自己是個囚犯。
他制作的小木凳、茶幾和書架,線條流暢,做工精細,得到了獄警的贊賞。他們有時會額外給他一些木材,讓他制作些小物件帶回家送給孩子。
一開始,妻子和父母會定期來看他。小芳每次來都會帶著他們的兒子。孩子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王志明只能通過這些短暫的探視時間了解兒子的成長。
“爸爸什么時候回家?”四歲的兒子問道。
王志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摸著兒子的頭說:“爸爸要工作,等工作結束就回家。”
漸漸地,小芳的來訪間隔越來越長。她每次都顯得疲憊而憔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勉強。王志明能感覺到,她正在慢慢放棄這段婚姻。
十年后,小芳帶著離婚協議書來見了最后一面。她已經認識了另一個男人,打算改嫁。
“對不起,志明,我等不了了。”小芳低著頭,聲音中帶著歉疚,“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王志明沉默地簽了字。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責怪她,也沒有能力給她和兒子一個正常的生活。
幾年后,他的父母相繼去世。他沒能見到他們最后一面,甚至沒能參加葬禮。親戚們也漸漸斷了聯系,仿佛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王志明成了一個被世界遺忘的人。
他的世界縮小到了監獄的高墻內,日子過得機械而單調:早上六點起床,七點吃早飯,八點開始勞動,十二點午餐,下午繼續勞動,五點晚餐,八點熄燈睡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像一臺精確運轉的機器。
他最大的遺憾是錯過了外面世界的巨大變遷。
監獄里偶爾會放些新聞片段,他從中得知了社會的發展:高鐵、智能手機、電子支付、互聯網...這些詞匯對他來說如同天書。
有次,一位新來的獄警在閑聊中提到自己用手機點了外賣。
“外賣?”王志明不解地問,“什么是外賣?”
獄警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解釋:“就是用手機APP點餐,然后他們送到你家門口。現在城里人基本上都不自己做飯了,一部手機就能解決吃喝穿用。”
王志明點點頭,裝作理解的樣子,實際上心里充滿了疑惑。他無法想象這個已經變得陌生的世界。
更讓他心痛的是,他再也沒能見到自己的兒子。孩子出生時他剛入獄不久,現在應該已經是個三十出頭的大人了。妻子離婚后帶著兒子改嫁,從此再無音訊。
有時,王志明會試著想象兒子的樣子。他長得像誰?是否繼承了自己的倔強性格?有沒有考上大學?結婚了嗎?但這些問題永遠得不到答案。
十五年過去了,二十年過去了,二十五年過去了...王志明的頭發從烏黑變成了花白,他的背也微微駝了下來。
監獄里的新囚犯都叫他“王老頭”,連獄警都忘了他的真名,只記得他是個做木工的老犯人。
他偶爾會想起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王志明,一個曾經有家庭、有工作、有未來的普通人。但那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02
2023年的春天,王志明終于獲得了自由。
走出監獄大門的那一刻,他站在原地許久,不敢邁步。刺眼的陽光讓他不停地眨眼,28年的牢獄生活已經讓他習慣了陰暗的環境。
“王志明,這是你的出獄證明和存折,里面是你這些年的勞動報酬。”負責辦理手續的干警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有什么打算嗎?”
“回老家看看吧。”王志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干警點點頭:“社會變化很大,你要慢慢適應。臨走前,獄長讓我轉告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系我們的社區幫扶中心。”
王志明道了謝,背著簡單的行李,走出了這個困了他大半生的地方。他沒有回頭看一眼,那扇鐵門在他身后緩緩關閉,發出沉重的“咣當”一聲。
28年的時光,就這樣結束了。
監獄門口,王志明不知所措地站著。他不確定該往哪個方向走,世界對他來說太陌生了。遠處,一輛出租車正緩緩駛來。
王志明趕緊招手,出租車停下了。這是他第一次坐上現代化的出租車,車內的設備讓他眼花繚亂。司機見他一臉茫然,好心地多解釋了幾句。
“大爺,去哪啊?”
“縣城汽車站。”
“好嘞。”司機踩下油門,汽車平穩地駛出,“剛出來?”
王志明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現在都用手機打車了,你這樣在路邊等,不一定等得到。”
“手機打車?”王志明不解地問。
“對啊,滴滴打車、曹操專車,還有花小豬...很多APP都能叫車。”司機看了他一眼,“你不會連智能手機都沒有吧?”
王志明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司機似乎明白了什么,沒再多問。車內的廣播正播放著一首流行歌曲,曲調輕快,但歌詞王志明一句也聽不懂。
汽車穿過城市,王志明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世界: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馬路上車水馬龍,人們行色匆匆,幾乎人人手里都拿著一個小方塊——那應該就是智能手機吧。
他記憶中的小縣城已經變成了一座現代化的城市。曾經熟悉的街道現在布滿了他不認識的店鋪:星巴克、麥當勞、優衣庫...這些名字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路邊的廣告牌上,年輕的明星們擺著各種姿勢,推銷著各種產品。他一個也不認識。
出租車在一處寬闊的廣場前停下。“到了,汽車站。”司機說道,“一共38元。”
王志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嶄新的五十元錢,遞給司機。他注意到這錢的樣子也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給你找12元。”司機遞給他零錢,“要不要我教你下載個打車軟件?以后出行方便。”
王志明搖搖頭:“我沒有那個...智能手機。”
“那得趕緊買一個了,現在沒手機寸步難行。”司機友善地提醒道,“祝你好運,大爺。”
到了汽車站,王志明傻了眼。電子顯示屏、自助取票機、安檢門、驗票閘機...這些都是他不熟悉的東西。
曾幾何時,上車買票就是喊一嗓子“去某某地”,然后給售票員遞幾張皺巴巴的錢,就完事了。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該從哪個入口進去。
一位好心的工作人員見他站在原地發愣,主動上前詢問:“大爺,要去哪兒?需要幫忙嗎?”
“我想去淮安縣城。”王志明感激地說。
“淮安縣已經撤縣改區了,現在叫淮安區。”工作人員耐心地解釋,然后帶他去窗口買票,教他如何檢票上車。
三個小時的車程后,王志明終于回到了闊別28年的家鄉。
下車后,他茫然地站在車站前,不知道該往哪走。這里的一切都變了,他認不出任何一條街道。
“師傅,淮安縣城綠水村怎么走啊?”王志明攔住一位摩的師傅。
“綠水村?那地方早就拆了,現在叫翠湖花園,是個高檔小區。”
王志明頓時如遭雷擊。他的家,他出生和長大的地方,竟然不復存在了。
“那...那里的人都搬到哪去了?”
“政府給補償款了,有的買了新房,有的去了新農村。具體的我不清楚,我是外地人。”摩的師傅回答道,“要不我載你去翠湖花園看看?”
王志明點點頭,上了摩托車。
翠湖花園確實如其名,環境優美,一棟棟高樓圍繞著一個人工湖而建。保安亭前,穿著制服的保安正在檢查出入人員。
“這里以前真的是綠水村?”王志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真萬確,我小時候還在這邊的池塘里釣過魚呢。”摩的師傅肯定地說,“城市發展太快了,幾年的工夫,面目全非。”
王志明花了一整天時間,四處打聽自己的親人,卻一無所獲。老家的房子早已被拆遷,親戚們不是搬走就是去世,沒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他試著回憶小芳娘家的地址,希望能通過她的家人找到兒子的消息。但那個小村莊也已經被并入了城市,原來的村民早已四散。
天色漸暗,王志明渾身疲憊,精神上更是受到了重創。他在附近找了一家廉價旅館住下。
“身份證給我看一下。”前臺的年輕女孩說。
“我的身份證...過期了。”王志明掏出那張已經發黃的老式身份證。
女孩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個太舊了,系統都無法識別。”她猶豫了一下,“這樣吧,您有其他證件嗎?”
王志明拿出出獄證明。女孩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還是幫他辦理了入住手續。
“您要住幾天?”
“不確定,先一天吧。”
房間雖小,但干凈整潔。王志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是因為床鋪不習慣——監獄的床比這還要硬得多——而是因為未來的迷茫。
他望著陌生的天花板,思緒萬千。他該如何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一個可以投靠的地方。更糟的是,他的技能和知識都已經過時了。
第二天,王志明去了當地的民政部門,登記了自己的情況。工作人員告訴他,他屬于“刑滿釋放人員”類別,可以享受一些基本的社會救助。
“目前我們有個臨時安置點,可以讓您先住下來。”工作人員說道,“同時,我們也會幫您聯系就業指導中心,看看有沒有適合您的工作。”
接下來的日子,王志明住在當地政府安排的臨時安置點。
那是一棟老舊的集體宿舍,住著一些和他情況類似的人:刑滿釋放人員、無家可歸者、特困群體。條件雖然簡陋,但比流落街頭要好得多。
他每天就坐在小區的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感覺自己像個外星人,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
小區里的孩子們騎著五顏六色的自行車呼嘯而過,手里拿著平板電腦玩游戲。
年輕人戴著耳機,低頭走路,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老人們聚在一起,不是打牌就是看手機。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安靜的中年人,沒有人知道他的故事。
靠著出獄時的那點積蓄,他勉強維持著生活。但他知道,錢總有用完的一天,他必須學會適應這個陌生的世界。
在安置點的社工幫助下,王志明學會了使用基本的智能手機功能。社工小李從自己家里拿來了一部舊手機送給他,教他如何打電話、發短信、使用微信。
“微信能干什么?”王志明好奇地問。
“幾乎什么都能做。”小李笑著說,“聊天、支付、看新聞、點外賣、打車...現在到處都是掃碼支付,沒有微信很不方便。”
王志明驚訝于這個小小的設備竟然集合了電話、相機、地圖、銀行等多種功能。他像個孩子一樣,對這個新世界充滿了好奇。
“這個是什么?”他指著屏幕上的一個圖標問道。
“這是抖音,可以看短視頻的。”小李打開APP給他演示,“現在年輕人都喜歡刷抖音,很多網紅都是靠這個平臺火起來的。”
“網紅?那是什么?”
小李耐心地解釋著現代社會的各種新名詞、新概念。王志明聽得似懂非懂,但他決心要學會這些,融入這個社會。
他也慢慢熟悉了現代交通工具。共享單車、地鐵、公交卡...這些詞匯逐漸變得不再陌生。他學會了用手機地圖導航,不再害怕在陌生的城市迷路。
但每當看到別人熟練地掃碼支付,他還是會感到一絲落伍和無力。因為他沒有銀行卡,無法綁定微信支付和支付寶。
“我能幫你辦一張銀行卡。”小李提議道,“但需要身份證。”
王志明苦笑著搖搖頭:“我的身份證早就過期了。”
“那得趕緊去派出所補辦。”小李說,“否則很多事情都辦不了。”
03
一個月后,王志明遇到了一個大問題——身份證。
他在監獄里的那張身份證早已過期,而沒有有效身份證,他幾乎寸步難行:找工作要身份證,租房要身份證,辦理醫保也要身份證,甚至連去醫院看病都需要實名登記。
“大爺,您得去派出所重新辦理。”安置點的社工小李告訴他,“帶上您的戶口本、出獄證明和舊身份證,應該就可以了。”
王志明點點頭,但心里充滿了忐忑。監獄生活讓他對任何執法部門都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經刑滿釋放,是一個自由人了。
他把材料準備好,裝在一個塑料文件袋里。他反復檢查,生怕漏掉什么。戶口本已經泛黃,但幸運的是,監獄在他出獄時把這些證件都還給了他。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床了。站在鏡子前,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希望看起來體面一些。社工小李給了他幾件二手衣服,雖然有些舊,但很干凈。
王志明嘗試著整理頭發,但那些灰白的頭發怎么也梳不平整。他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眼角的皺紋像蜘蛛網一樣密布。
鏡子里的男人已經兩鬢斑白,眼角的皺紋像蜘蛛網一樣密布。他不由得想起28年前第一次被帶進派出所時的樣子:年輕、慌張、不知所措。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長達28年的牢獄生涯。
如果可以重來,他會選擇那天晚上不去那家小飯館嗎?或者他會選擇忍氣吞聲,不與那個醉漢爭執嗎?但這些假設都沒有意義了,時光不可逆轉。
現在,他又要去派出所了,雖然身份變了,但那種忐忑和不安的感覺卻如出一轍。
他知道自己的檔案上寫著“前科人員”。這個標簽會不會讓警察看不起他?辦事的時候會不會刁難他?這些念頭在王志明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想起監獄里流傳的一些故事:有些出獄的人因為前科,找不到工作,租不到房子,最后又重新走上犯罪道路,再次入獄。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其中一員。
“不能這么想,”王志明對自己說,“我已經失去了28年,不能再自暴自棄了。”
他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氣。不管怎樣,他都要勇敢面對,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過去的錯誤已經用28年的時光贖清了,現在的他是自由的,有權利過正常人的生活。
但他沒有選擇。如果想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就必須跨出這一步。
社工小李本來要陪他一起去的,但臨時有事不能來。王志明決定自己去,這也是他融入社會的第一步。
小李給他寫了詳細的路線指導,他把字條和地圖截圖保存在手機里。他還查了公交路線,確保能準確到達目的地。
早晨八點,王志明準時出發了。他穿著最整潔的衣服,戴著小李給他的帽子,顯得精神了許多。
公交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下,王志明深吸一口氣,走了下去。
現代的派出所和王志明記憶中的大不相同。寬敞明亮的大廳,自助服務一體機,電子叫號系統……這里更像是一個服務大廳,而不是執法場所。
大廳的墻上掛著“為人民服務”的大字,下面是各種便民服務的宣傳海報。空調吹出的涼風讓整個空間十分舒適,完全沒有王志明印象中派出所的那種壓抑感。
前臺坐著兩位穿制服的女警,面帶微笑地接待著前來辦事的群眾。角落里的便民服務臺上擺放著開水、紙杯和便民雨傘,墻上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安全防范知識。
王志明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環境,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走進去。
“您好,請問辦理什么業務?”前臺的女警問道。
“我...我來辦身份證。”王志明聲音有些發抖。
女警熟練地操作電腦,打印出一張號碼牌遞給他:“您拿著這個,去右邊的等候區等叫號就行。現在人不多,應該很快就能辦理。”
王志明接過號碼牌,默默走到等候區坐下。他緊張地握著那張塑料號碼牌,生怕弄丟了。
等候區坐著十來個人,有老人、年輕人,還有抱著孩子的婦女。他們有的在看手機,有的在低聲交談,氣氛很輕松。
王志明在等候區坐下,拿著號碼牌,局促不安地等待。周圍的人們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有人在填表,有人在自助機前操作,還有人在低頭玩手機。
“為什么大家都低著頭?”王志明疑惑地想。在他那個年代,人們見面總是要打招呼聊兩句的。
一個年輕媽媽推著嬰兒車進來,孩子哭鬧不停。她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動畫片,孩子立刻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王志明暗自感嘆這個“神奇的小盒子”的魔力。他也想過要不要買一部智能手機,但想到那復雜的操作和不菲的價格,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小李給他的這部二手手機已經夠用了。
他看著周圍的環境,感覺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他記憶中的派出所是陰暗、壓抑的,警察是嚴肅、威嚴的。而現在,一切都變得親民和現代化了。
墻上的電視正播放著一則新聞,說的是某地警方破獲了一起電信詐騙案。王志明聽得津津有味,他在監獄里很少能看到外面的新聞。
一位老人坐在他旁邊,似乎是來辦理戶口遷移的。老人看起來七十多歲了,精神矍鑠,正熟練地用手機發語音消息。
王志明忍不住偷偷觀察著這位老人。他比自己大個十幾歲,卻比自己適應現代社會得多。老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友善地笑了笑。
“第一次來辦事?”老人問道。
王志明點點頭:“是的,來辦身份證。”
“現在方便多了,以前要跑好幾趟,現在一次就能辦好,拍照、采集指紋、填資料,一氣呵成。”老人說,“我那個年代,辦事還要托關系呢。”
王志明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不想告訴這位老人,自己其實已經與社會脫節了28年。
“A36號請到3號窗口。”電子屏幕上閃爍著王志明的號碼。
他緊張地走到窗口前,將材料遞給坐在電腦前的年輕民警。
“您好,我是來辦身份證的。”王志明的聲音有些發抖。
“身份證辦理?”名牌上寫著“李偉”的年輕民警接過材料,“請出示您的戶口本和舊身份證。”
王志明把所有材料都交了上去,包括那張已經泛黃的出獄證明。
李偉翻看著材料,在電腦上錄入信息。他看起來二十多歲,皮膚白凈,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舉止很有禮貌。
當他看到出獄證明時,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然保持著專業的態度。
“您之前的身份證已經過期很久了,系統顯示您有……呃,特殊情況。”李偉委婉地說道,“我需要請示一下所長,您稍等。”
王志明的心一沉。果然,前科的烙印無法抹去。他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感覺所有人都在看他,雖然實際上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里的中年男子。
李偉拿著材料走進了一間辦公室。透過玻璃門,王志明看到他正在和一位頭發花白的警官交談。那警官接過材料,仔細查看,然后敲擊鍵盤,查詢著什么。
幾分鐘后,李偉回來了,身后跟著那位年近六旬的警官。
“這位是我們張所長。”李偉介紹道。
張建國,這位頭發花白的老警官,身材高大,面容和藹,舉止沉穩。他接過王志明的材料,認真地翻看起來。
當他看到王志明的名字和照片時,臉色突然變得凝重。他的手微微顫抖,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他反復核對著電腦上的信息,又看了看站在窗口前的王志明,眼神復雜。
“我們這個系統需要更新一下您的信息。”張所長的語氣異常平靜,“李偉,你去處理一下其他事情,這個案子我來辦。”
李偉點點頭,離開了窗口。
“您跟我來一下辦公室。”張所長的聲音有些沙啞。
王志明忐忑地跟著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難道自己的材料有問題?還是因為前科,需要特殊審批?
他們走進一間小辦公室,張所長關上門,示意王志明坐下。
辦公室不大,但很整潔。墻上掛著各種證書和獎狀,書架上擺滿了法律書籍和檔案袋。張所長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相框,照片里是一家四口人,看起來很幸福。
張所長坐在辦公桌后,再次仔細地查看材料,時不時抬頭看王志明一眼,似乎在確認什么。
“您是王志明,1995年因過失傷人罪入獄的那個王志明?”張所長問道,聲音微微顫抖。
“是的。”王志明低下頭,“我已經改過自新了,希望能……”
沒等他說完,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張所長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轉過身去,肩膀微微顫抖。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但眼淚仍然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他轉過身,當著辦公室里其他民警和前來辦事的群眾的面,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