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
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李護士剛剛結束了夜班交接,正準備離開。
腕表指向凌晨兩點,她疲憊地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身后忽然傳來微弱的呼喚:"李護士,李護士..."
她轉身,看見503病房的年輕女患者劉桂芝正費力地向她招手。
「李護士,麻煩您過來一下。」劉桂芝聲音虛弱,臉色蒼白如紙。
李護士快步走到病床前,輕聲問道:「怎么了桂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劉桂芝微微搖頭,艱難地從枕頭下摸出一個揉皺的紙團,顫抖著塞進李護士的手中。
「請您...等我公公不在的時候...看看這個...」她的眼神中帶著懇求與復雜的情緒。
李護士剛要詢問,病房門口就傳來腳步聲,劉桂芝慌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王德明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走了進來,臉上的皺紋在燈光下格外明顯,眼中卻滿是關切。
「桂芝還沒睡啊?我熬了紅糖水,趁熱喝點,對身體好。」他的聲音溫厚而慈祥。
李護士悄悄將紙團塞進口袋,向王德明點頭致意后,離開了病房。
走廊盡頭的值班室里,李護士終于打開了那個紙團。
隨著紙張展開的聲音,她的表情逐漸凝固,最后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脊背發涼,一滴眼淚無聲地滑落。
2
王德明從未想過,自己六十歲的人生會再次承擔起如此重擔。
五年前,他從鄉村衛生院退休,本想安度晚年。
兒子王建軍在縣城電子廠工作,兩年前娶了鄰村的姑娘劉桂芝。
小兩口感情好,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王德明看在眼里,心里甜如蜜糖。
去年冬天,王建軍接到廠里調往城里分廠的機會,薪水翻倍,卻要長期駐廠。
彼時劉桂芝已有三個月身孕,不便同行。
「爸,我不在家,桂芝就拜托您照顧了。」臨行前,王建軍懇切地對父親說道。
「放心去吧,桂芝就跟我閨女一樣,我一定照顧好她和肚子里的娃。」王德明拍著兒子的肩膀承諾道。
自那以后,王德明每天變著法子給兒媳做可口的飯菜,操持家務,照顧得無微不至。
劉桂芝也十分貼心,常說:「爹,您對我比親爹還親,這輩子我都記在心里。」
然而,隨著孕期推進,劉桂芝的身體狀況卻每況愈下。
起初只是偶爾頭痛,后來變得越來越頻繁,還經常感到胸悶氣短。
王德明用自己的老經驗給兒媳按摩穴位、煲湯滋補,可收效甚微。
「桂芝,要不咱們去縣醫院檢查一下吧?」一天晚飯后,王德明提議道。
「不用了爹,可能就是懷孕的正常反應,過幾天就好了。」劉桂芝不想給家里增加負擔。
誰知當晚,王德明聽到廚房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沖過去時,劉桂芝已經昏倒在地。
3
那是個雨夜,村里的土路泥濘不堪。
王德明背起昏迷的兒媳,心急如焚地向村口跑去。
他本想找鄰居老張開拖拉機送醫,卻發現老張家漆黑一片,人不在家。
六十歲的老人顧不得膝蓋的老傷痛,咬牙背著兒媳踏上了通往鎮醫院的泥濘小路。
「桂芝,堅持住啊,爹帶你去醫院,會沒事的...」他一邊艱難地在泥濘中前行,一邊喃喃自語,更像是給自己打氣。
夜雨越下越大,老人的衣服早已濕透,但他感覺不到寒冷,只覺得背上的兒媳仿佛一團將要熄滅的火,必須趕緊送到醫院。
三里泥濘山路,王德明走了近一個小時。
終于到達公路時,幸運地遇到一輛返鄉的摩托車,好心司機見狀立刻載著他們奔向鎮醫院。
「醫生!快救人啊!我兒媳婦懷孕五個多月了,昏迷不醒!」王德明沖進急診室,聲音嘶啞地喊道。
鎮醫院的張醫生聞聲立刻組織護士展開急救,很快發現情況比想象中嚴重。
「王大叔,你兒媳婦情況不太好,初步判斷是先天性心臟病,加上懷孕,心臟負擔過重。」張醫生嚴肅地說,「我們這里條件有限,建議馬上轉縣人民醫院。」
王德明如遭雷擊,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張醫生,求你了,先救救她啊!縣醫院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撐不到啊!」老人哀求道。
張醫生見狀,立即采取了緊急措施穩定病情,同時安排救護車轉院。
「王大叔,你先去交一下急診費,然后準備轉院的事情吧。」李護士輕聲提醒道。
王德明這才想起醫藥費的問題,摸了摸口袋里的皺巴巴的錢包,里面只有不到三百塊錢。
「李護士,我現在手里錢不夠,能不能先救人,我這就去借錢...」老人的聲音顫抖著。
李護士看著這位滿頭白發、衣衫襤褸卻依然挺直腰板的老人,悄悄抹了抹眼角。
「王大叔,您別擔心,我先墊上,您安心陪著兒媳婦吧。」
4
縣人民醫院的診斷結果猶如晴天霹靂。
「先天性心臟病合并妊娠期心力衰竭,需要立即手術,同時情況危急,可能要做出選擇...」主治醫生語氣凝重。
「怎么選擇?」王德明心頭一緊。
「孕婦和胎兒可能只能保一個。」醫生直視王德明的眼睛,「而且手術費用大約需要八萬元,還需要家屬簽字決定。」
王德明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兒子王建軍電話打不通,想必是在廠區深處沒有信號。
老人緊握著拳頭,深吸一口氣說:「醫生,無論如何,先保大人。」
「至于醫藥費...」他頓了頓,「請給我一天時間,我一定湊齊。」
走出醫生辦公室,王德明的腿有些發軟。
他顫巍巍地掏出存折,里面是他一輩子的積蓄——三萬二千元。
這是他準備給未來孫子或孫女的教育基金,如今卻要用來救兒媳的命。
王德明毫不猶豫地取出了全部存款,又給村里幾個老友打了電話,東拼西湊了兩萬多元。
還差將近三萬元,上哪兒去找呢?
醫院旁的建筑工地上,工人們正在搬運水泥袋。
「師傅,我想打工掙錢,能收我嗎?」王德明走上前,懇切地問道。
工頭上下打量著這位滿頭白發的老人,皺眉道:「大爺,您都這把年紀了,干不了這重活啊。」
「我能行!我以前干過農活,力氣還在!」王德明堅定地說,「我只求一份工錢,多少都行。」
看著老人焦急的眼神,工頭終于松了口:「那行,您試試吧,按小時給工錢。」
就這樣,六十歲的王德明開始了他從未做過的苦力活。
每當雙手被水泥袋磨破,鮮血滲出來時,他就想起病床上蒼白的兒媳,咬牙繼續。
「桂芝啊,你一定要挺住,爹一定想辦法救你和孩子...」他在心里默默祈禱。
5
手術前一天的下午,劉桂芝終于清醒了一會兒。
她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床邊椅子上打盹的公公。
那雙粗糙的手上滿是傷痕和水泥的痕跡,曾經烏黑的頭發此刻竟有一半變成了灰白。
「爹...」她輕聲呼喚。
王德明一個激靈醒來,欣喜若狂:「桂芝!你終于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爹,您...您的手怎么了?」劉桂芝注意到公公手上的傷痕。
「沒事沒事,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王德明連忙把手藏到身后,「你好好養著,醫生說明天就手術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建軍...他知道嗎?」劉桂芝微弱地問道。
「通知了,但可能廠里信號不好,電話打不通。」王德明安慰道,「不過別擔心,我已經托人捎信過去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劉桂芝點點頭,眼淚悄悄滑落。
「爹,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不測,您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孩子和建軍...」
「胡說什么呢!」王德明佯裝生氣,「你肯定沒事的!我答應建軍要照顧好你,就一定會做到!」
這時,李護士進來測量生命體征。
「王大叔,您去走廊透透氣吧,我來照顧一下病人。」李護士善意地提醒道。
王德明點點頭,走出了病房。
剛一出門,他就忍不住靠在墻上,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
病房里,劉桂芝抓住了李護士的手。
「李護士...我想寫點東西,能給我紙筆嗎?」
李護士猶豫了一下,還是取來了紙筆。
劉桂芝用顫抖的手寫了一張紙條,鄭重地疊好。
「請您...在手術后...把這個交給我公公...」
6
第二天清晨,李護士值完夜班,正準備交接時,突然看到王德明匆匆跑向醫院后門。
出于好奇,她跟了上去,看到令人心酸的一幕:
王德明正從一個工頭手里接過幾百元錢,然后又急沖沖地趕回病房區。
「王大叔!」李護士叫住了他。
王德明回頭,看到是李護士,尷尬地笑了笑:「李護士啊,我剛辦點事。」
李護士的目光落在老人磨破的手上,心中一酸:「王大叔,您是去工地打工了?」
老人沉默了片刻,終于點點頭:「還差一些醫藥費...」
「您這是何苦呢?您都六十歲了啊!」李護士心疼地說。
「沒事,我身體硬朗著呢!」王德明挺了挺胸膛,「只要能救桂芝和孩子,我做什么都行!」
李護士再也忍不住,從口袋里掏出那張她已讀過的紙條:「王大叔,這是桂芝讓我轉交給您的。」
王德明接過紙條,顫抖著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