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陜西的黃土地,在入秋后愈發顯得蒼涼。
連續數月的干旱,讓塬上人家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幾口老井都見了底。
王富貴蹲在自家院子那口早已干涸的土井邊,黝黑的臉上布滿了愁云。
井口不大,黑洞洞的,仿佛一只擇人噬的怪獸張著巨口。
“他爹,你看這天,一絲云彩都見不著,這旱情怕是還要熬啊?!?/p>
婆姨李秀蓮端著一盆渾濁的洗衣水,從土坯房里走出來,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焦慮。
“家里的水缸都空了好幾天了,再不想辦法,人都要渴死了?!?/p>
王富貴悶著頭,從腰間摸出旱煙袋,“吧嗒吧嗒”抽了幾口,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咳嗽起來。
“唉,誰說不是呢?!?/p>
他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去鎮上拉水?你算算,一天兩天還行,長久下去,那點家底夠折騰幾回?再說,我今兒聽說了,鎮上的井水也快供不上了,再過些日子,怕是想拉都沒處拉?!?/p>
李秀蓮嘆了口氣,愁眉不展:“那可咋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渴死吧?孩子這兩天嘴皮都干裂了。”
王富貴猛吸一口煙,狠狠心道:“我尋思著,把這老井再往下掏掏看!死馬當活馬醫,總比干等著強?!?/p>
“這口井?”
李秀蓮有些猶豫,“都枯了這么些年了,還能有水?再說,你一個人,萬一有個好歹……”
“怕啥!”
王富貴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我喊上二愣子他們幾個年輕力壯的搭把手。這井啊,聽我爺爺說,是他太爺爺那輩留下來的,有些年頭了。當年挖到泉眼就停了,誰知道底下還有沒有更深的水脈?挖出水來,不光咱家,全村人都能沾光!”
李秀蓮見他主意已定,知道勸不住,只能小聲囑咐:“那你可千萬小心,不行就上來,別硬撐著。”
“知道了,你個婆娘家,啰嗦!”
王富貴嘴上不耐煩,心里卻是一暖。
接下來的幾天,王富貴借來了村里的轆轤、繩索和鐵鍬、鋤頭,又請了村里幾個小伙子幫忙,其中就有平日里和他關系不錯的二愣子。
“富貴哥,這井底下黑咕隆咚的,真能挖出水來?”
二愣子年輕,有些沉不住氣。
“少廢話,讓你挖你就挖!”
王富貴瞪了他一眼,“不試試咋知道?你要是怕,就待在上面拉繩子?!?/p>
“嘿,我怕啥!”
二愣子梗著脖子,“我就是覺著這井邪乎乎的?!?/p>
枯井不深,約莫七八米的樣子,但往下挖,土質卻越來越堅硬。
最初幾天,進展還算順利,每天都能往下掘進一兩尺。
然而,越往下,光線越暗,空氣也越發沉悶。
王富貴是主要下井的人。
他赤著膊,汗水浸濕了黃土,泥漿糊滿了全身。
“富貴哥,慢著點,下面石頭多,別把鋤頭給崩了!”
井上的伙伴不時提醒。
“知道了!”
王富貴在井下甕聲甕氣地回應。
有時,他會隱約聽到井壁深處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像是石頭摩擦,又像是某種東西在蠕動。
“二愣子,你們在上面有沒有聽到啥怪動靜?”
他朝井口喊。
“沒有啊,富貴哥,”二愣子探頭道,“就聽見你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了。是不是太累,聽岔了?”
王富貴皺了皺眉,只當是土層結構發出的聲音,并未在意。
這天下午,日頭毒辣,井底更是悶熱如蒸籠。
王富貴一鋤頭下去,突然感覺觸感不對,不像是往常的硬土,反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韌性。
他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用手扒開周圍的浮土。
隨著泥土被一點點清除,一抹詭異的暗紅色,在昏暗的井底若隱若現。
他停下了動作,抬頭朝井口喊了一聲:“二愣子,把煤油燈給我遞下來!我好像挖到啥東西了!”
“啥東西?是泉眼嗎?”
井口上的二愣子興奮地問道。
“不像,顏色不對。”
王富貴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燈光搖曳著降下來,照亮了井底的一隅。
他湊近一看,那暗紅色的東西,似乎是一塊巨大的、不規則的甲殼邊緣。
他用鋤頭柄輕輕敲了敲,發出沉悶的“叩叩”聲。
“富貴哥,咋了?挖到大石頭了?”
井口的二愣子探頭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焦急。
王富貴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這東西,冰涼堅硬,絕對不是普通的石頭。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枯井之下,似乎潛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王富貴壓下心中的悸動,對井上的人喊道:“都別急,我再看看!這東西有點古怪!”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小心翼翼地挖掘那暗紅色甲殼的邊緣。
泥土簌簌落下,露出的部分越來越多。
甲殼的弧度逐漸清晰,表面布滿了奇異的紋路,在搖曳的燈光下閃爍著幽暗的光澤。
他越挖越心驚,這東西的體積,遠超他的想象。
僅僅是露出來的一角,就已經有臉盆那么大。
他順著邊緣摸索,觸手冰涼堅硬,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質感。
“富貴哥,到底是個啥玩意兒???要不要拉你上來?”井口上的二愣子他們有些等不及了,聲音里帶著擔憂,“你在下面待太久了,別中了暑氣!”
“別…別慌!我沒事!”
王富貴強作鎮定地回應,但聲音已經有些發顫。
他咽了口唾沫,決定擴大挖掘范圍。
鋤頭和鐵鍬輪番上陣,泥土被大塊大塊地刨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井底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王富貴只覺得口干舌燥,后背的冷汗一層層往外冒。
終于,在一聲沉悶的土塊塌落聲后,一個龐然大物的輪廓,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煤油燈的光芒,只能照亮它的一小部分。
那是一段如同鋼鐵鑄就的肢體,覆蓋著暗紅色的甲殼,關節處連接著粗壯的肌肉組織,隱約可見。
肢體的末端,是一個猙獰的、閃著寒光的巨大利爪。
“我的老天爺!”
王富貴倒吸一口涼氣,腿肚子都有些發軟。
他本能地向后退去,卻撞到了身后的井壁。
他顫抖著舉高煤油燈,試圖看清這怪物的全貌。
燈光所及之處,皆是令人心悸的景象。
這似乎是一只蝎子,但其體型之巨大,簡直聞所未聞!
僅僅是一節肢體,就比他的大腿還要粗壯。
暗紅色的甲殼在潮濕的泥土中泛著令人不安的光澤,仿佛浸染了無數歲月的陰冷。
“蝎……蝎子……”王富貴的聲音干澀無比,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快!快拉我上去!快!”
井上的人聽到他驚恐的呼喊,不敢怠慢,七手八腳地轉動轆轤。
等王富貴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地面,面色依舊蒼白如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指著井口,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富貴哥,你臉色咋這么難看?底下到底有啥?是不是塌方了?”
二愣子等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王富貴灌了一大口水,才緩過勁來,聲音發顫地說道:“里…里面…有個…有個大家伙!像…像蝎子!老天爺啊,怕是有兩米長!”
“啥?兩米長的蝎子?”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
一個年輕人叫道:“富貴哥,你不是開玩笑吧?蝎子哪有那么大的!”
另一個膽小的已經往后縮了:“乖乖,兩米長,那不成精了?”
王富貴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急道:“千真萬確!我騙你們做啥!那爪子,比我手掌還大!黑紅黑紅的,嚇死個人!就埋在泥里,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短暫的寂靜之后,人群中爆發出嗡嗡的議論聲。
恐懼、好奇、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兩米長的蝎子,聞所未聞?。 ?/p>
“會不會是看花眼了?井底下那么黑?!?/p>
“富貴不像說謊的樣子,你看他嚇得那樣?!?/p>
這口枯井,似乎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變成了一個神秘而危險的所在。
幾個膽大的年輕人將信將疑,湊到井口往下看,但光線太暗,什么也瞧不清。
只是那股從井下隱約傳來的、帶著一絲腥臊和土腥味的壓抑氣息,讓每個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夜幕降臨,王富貴家卻燈火通明。
小小的院子里擠滿了人,村里的男女老少,幾乎都聚集在他家,議論著白天在井下發現的巨蝎。
恐懼漸漸被一種莫名的興奮和好奇所取代。
“富貴啊,你確定那蝎子有多大?真有兩米?”
村長老李頭嘬著旱煙,眉頭緊鎖地問道。
王富貴比劃著,心有余悸地說:“只多不少!我當時離得近,看得真真切切!那家伙,就跟個小牛犢子似的,盤在那兒??粗袷撬?,或者…或者被埋太久,動彈不得。但那塊頭,要是活蹦亂跳的,十個我也不是對手?!?/p>
人群中,一個常年在外跑江湖、略懂些偏方草藥的游醫“趙半仙”眼珠子一轉,擠上前來,清了清嗓子道:“各位鄉親,富貴兄弟,這可是天降奇物?。 ?/p>
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他。
趙半仙得意地捋了捋山羊胡:“尋常蝎子入藥,便有通絡止痛、祛風除濕之奇效。這么大的蝎子,老夫我走南闖北幾十年,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必然是吸收了天地精華,修煉了數百年的靈物,其藥用價值,更是不可估量啊!”
王富貴一聽“藥用價值”,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趙先生,您的意思是……這蝎子很值錢?”
趙半仙點點頭,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蠱惑的語氣:“何止是值錢!特別是那蝎尾,乃蝎身精華之所在。若是用來泡酒,那可是大補之物!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不在話下。你想想,這么大的蝎子,天下獨一份!那些有錢的、達官貴人,哪個不惜命?哪個不想多活幾年?只要東西夠奇,別說幾百,就是幾千上萬,甚至……嘿嘿,賣出個百萬高價,也并非不可能!”
“百……百萬?”
王富貴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數字像一道驚雷在他腦中炸開。
他窮怕了,苦怕了,對金錢的渴望幾乎是本能的。
百萬售價,那是什么概念?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多錢!
“趙先生,此話當真?”
王富貴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富貴兄弟,我趙某人何時說過誑語?”趙半仙拍著胸脯,“當然,前提是能把那蝎尾完整地取下來。這等靈物,處理起來可得小心。”
李秀蓮在一旁聽著,越聽越心驚肉跳,連忙拉了拉王富貴的衣袖,小聲道:“他爹,那東西看著就邪乎,咱們還是別招惹的好。萬一……萬一是個兇物,驚動了它,怕是要出大事的!”
“婦道人家懂什么!”王富貴此刻滿腦子都是“百萬售價”,哪里還聽得進勸,一把甩開李秀蓮的手,粗暴地打斷了她,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這是老天爺睜眼,賜給我的財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什么兇物邪乎的,只要能換成白花花的銀子,就是好東西!”
在趙半仙的慫恿和眾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王富貴那點殘存的理智,很快就被對財富的渴望所吞噬。
他當即拍板:“干了!明天就想辦法把那蝎子弄上來!特別是那條尾巴,一定要完整無缺!”
第二天一早,王富貴找來了村里最膽大也最孔武有力的幾個年輕人,其中包括二愣子。
他們準備了粗壯的繩索、鐵叉,甚至還有人帶上了打獵用的土銃。
“富貴哥,真要下去弄那大家伙?”二愣子還是有些犯怵,“萬一它活過來……”
“怕個鳥!”王富貴給自己壯膽,也給眾人打氣,“它要是能動,昨天就把我給吃了!咱們人多家伙齊,還怕它不成?想想趙半仙說的,百萬啊!干完這一票,咱們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再次下到井底,那只巨蝎依舊靜靜地蟄伏在泥土中,仿佛一座暗紅色的雕塑。
這一次,借著更亮的火把光芒,他們終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兩米多長的身軀,八條粗壯的節肢,一對巨大的螯鉗,以及那高高翹起的、末端泛著幽藍毒光的尾巴,無一不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動手!”
王富貴咬了咬牙,率先舉起了手中的鐵叉。
他知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富貴險中求!
幾個年輕人也壯著膽子,用繩索套向巨蝎的螯鉗和尾巴。
那巨蝎似乎被驚動了,巨大的身體微微蠕動了一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甲殼摩擦聲。
“不好!它要醒了!”二愣子驚呼道,“快!快用叉子按住它!”
王富貴也是心頭一緊,也顧不上什么活捉了,抄起旁邊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著巨蝎的頭部砸了下去!
“嘭!”
一聲悶響,石塊應聲而碎。
巨蝎的頭部甲殼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紋,但它并沒有立刻死去,反而猛地揮動起螯鉗,尾巴也瘋狂地甩動起來,發出“呼呼”的風聲。
“我的娘欸!它真活了!”
一個年輕人嚇得怪叫。
“別慌!都別慌!它受了傷,正是虛弱的時候!一起上,砸死它!”
王富貴紅了眼,嘶吼著指揮眾人用鐵叉、鋤頭,不停地攻擊巨蝎相對脆弱的關節和腹部。
井底空間狹小,眾人躲閃不及,一片混亂。
鐵器與甲殼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泥土飛濺,腥臭味彌漫。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塵土飛揚和令人作嘔的氣味中,那只不可一世的巨蝎終于漸漸停止了掙扎。
它的身體抽搐了幾下,幾條腿無力地蹬了蹬,便徹底不動了。
王富貴等人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身上臉上全是泥土和巨蝎身上濺出的不明液體。
“死…死了?”
二愣子顫聲問道,驚魂未定。
王富貴爬過去,用鐵叉使勁捅了捅巨蝎的身體,確認它真的沒有反應了,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劫后余生的獰笑:“死了!終于死了!他娘的,可真費勁!”
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那條依舊高高翹起的蝎尾上,閃爍著貪婪與興奮的光芒:“快,把尾巴給老子完整地割下來!”
將那條近一米長的蝎尾從巨蝎身上完整地切割下來,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蝎尾的甲殼異常堅韌,王富貴他們用柴刀和斧頭輪番上陣,崩壞了好幾個刃口,才終于將其與身體分離。
當那條猙獰而完整的蝎尾被吊上井口時,地面上圍觀的村民們發出了一陣驚呼。
“乖乖!這尾巴,比小孩胳膊還粗呢!”
“看那毒針,烏藍烏藍的,要是被蜇一下,怕是神仙也難救!”
王富貴顧不上處理巨蝎的尸身——那龐大的軀體想要弄上來,也是個大麻煩,而且在他看來,除了蝎尾,其他部分也沒啥大用。
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這條蝎尾上。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這條蝎尾,像是捧著一件稀世珍寶,生怕磕了碰了。
按照趙半仙的指點,王富貴找來了村里最大的一個泡菜壇子,里里外外清洗得干干凈凈,又去鎮上咬牙買了好幾斤最烈性的高粱白酒。
他將蝎尾仔細地盤在壇中,然后將高度數的白酒盡數倒入,直到淹沒整個蝎尾。
透明的酒液中,巨大的蝎尾靜靜地蟄伏著,仿佛只是暫時沉睡,隨時可能再次蘇醒。
“富貴啊,這蝎尾泡酒,真能賣大價錢?”
有村民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畢竟“百萬售價”太過駭人聽聞。
王富貴此刻信心滿滿,他拍著胸脯,唾沫橫飛地說:“那還能有假?沒聽趙半仙說嘛,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寶貝!吸收了天地精華的靈物!等泡上些時日,藥性都浸到酒里,我親自帶到省城去,找那些大藥鋪、大戶人家,不愁賣不出去!到時候,別說百萬,說不定更多!”
“售價百萬”,這個數字在他腦海里盤旋,讓他走路都有些輕飄飄的。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大把大把地數著銀元,婆姨孩子都穿上了綾羅綢緞,村里人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
消息很快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十里八鄉。
“陜西王富貴,枯井掘出兩米巨蝎,搏殺后取尾泡酒,欲售百萬!”
一時間,王富貴成了遠近聞名的“奇人”。
有人羨慕他的好運,說他祖墳冒了青煙;有人議論他的膽大,稱他為“打蝎英雄”;也有人暗地里撇嘴,覺得他是在癡人說夢,被野道士給忽悠了。
王富貴家的門檻,一時間快要被踏破了。
有來看熱鬧的,有來打探消息的,甚至還有些自稱是藥材商的人,也聞訊趕來,想要一睹那“百萬蝎尾”的真容。
“王老板,聽說您得了件奇寶?”一個穿著長衫,留著兩撇鼠須的男人拱手道,“能否讓我等開開眼?”
王富貴將那個泡著蝎尾的酒壇子,寶貝似的供在堂屋最顯眼的位置,用一塊嶄新的紅布蓋著,輕易不示人。
每當有人重金求看,他便會故作神秘地掀開紅布一角,讓人瞥一眼,然后又迅速蓋上,吊足了眾人的胃口。
“這可是無價之寶,輕易示不得人啊?!蓖醺毁F捻著不存在的胡須,學著趙半仙的強調,“誠心想買的,價錢好商量。”
他變得有些飄飄然了,地里的活計也徹底撂下了,整日里守著那個酒壇子,逢人便吹噓自己即將發大財。
村里人見了他,也比往日客氣了許多,一口一個“王大哥”、“富貴哥”地叫著,還有人開玩笑叫他“王百萬”。
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讓王富貴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李秀蓮看著丈夫的轉變,心里卻越來越不安。
那只巨蝎死前的慘狀,以及那條泡在酒里的蝎尾,總讓她覺得有些邪門。
她勸過王富貴幾次。
“他爹,我看那蝎子怨氣重得很,那尾巴泡在酒里,我瞅著都瘆得慌。要不……要不咱們還是把它埋了吧?錢財是身外之物,平平安安才是福啊。”
李秀蓮憂心忡忡地說道。
但王富貴哪里聽得進去?
他只覺得婆姨是頭發長見識短,擋了他的財路。
“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屁!”他總是這樣不耐煩地回應,“這是天大的福分!是老天爺賞飯吃!什么怨氣不怨氣的,少在這兒給我觸霉頭!等我把這蝎尾酒賣了,咱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到時候你想要啥金銀首飾,我都給你買!”
李秀蓮還想說什么,被他一瞪,只能把話咽了回去,暗自垂淚。
日子在王富貴的憧憬和李秀蓮的擔憂中一天天過去。
那壇蝎尾酒,在堂屋的角落里,散發著越來越濃烈的酒氣,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易察覺的異樣氣息。
村里關于巨蝎的議論漸漸平息,但王富貴心中的那團火,卻越燒越旺。
他堅信,自己離百萬財富,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好景不長。
就在王富貴沉浸在即將發財的美夢中時,一些細微的、令人不安的變化,開始悄然發生。
最先出現異常的,是家里的牲畜。
王富貴家養了幾只雞和一頭老黃牛。
往日里,雞叫晨鳴,牛哞晚歸,都是村里最尋常的景象。
可自從那蝎尾泡進酒壇之后,家里的雞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夜里常常無故驚叫,下的蛋也越來越少,蛋殼薄得像紙一樣,有的甚至直接是軟殼蛋。
那頭平日里溫順的老黃牛,也開始變得不對勁。
它常常對著空無一物的角落甩頭刨蹄,眼神里充滿了驚恐。
喂草料的時候,它也只是聞聞,便不再理會,短短幾天就瘦了一圈,肋骨都清晰可見。
“他爹,你看牛是不是病了?眼睛都發紅了,要不要請個獸醫來看看?”
李秀蓮看著日漸消瘦的老黃牛,急得不行。
王富貴也覺得有些奇怪,但他此刻的心思全在蝎尾酒上,對這些“小事”并不怎么上心。
“秋草干,牲口掉膘也正常。再說,請獸醫不要錢???等我賣了蝎酒,換頭壯實的牛給你!”
他隨口敷衍道。
緊接著,王富貴自己也開始出現了一些狀況。
他晚上睡覺,總是做噩夢。
夢里,那只被他砸死的巨蝎一次次地出現,暗紅色的甲殼閃著幽光,巨大的螯鉗揮舞著,猙獰的毒針直刺他的面門。
每次從噩夢中驚醒,他都是一身冷汗,心悸不已。
“又做噩夢了?”李秀蓮被他驚醒,擔憂地問,“是不是白天想那蝎子想多了?”
“沒事沒事,”王富貴嘴硬,“就是有點熱,睡不安穩?!?/p>
白天,他也常常感到一陣莫名的恍惚,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著自己。
尤其是在靠近那個裝著蝎尾酒的壇子時,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
壇口雖然用紅布蓋著,但他似乎能聞到一股除了酒氣之外的、淡淡的腥味,和井底巨蝎身上的氣味有些相似。
院子里的那口枯井,自從挖出巨蝎之后,就被王富貴用石板和泥土草草封死了。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李秀蓮偶爾會聽到從井口的方向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撓石板,又像是風吹過空洞發出的嗚咽。
她跟王富貴提過,王富貴卻不以為然:“哪有什么聲音,是你自己嚇自己!”
村里開始有些風言風語,說王富貴挖出了不干凈的東西,沖撞了地下的神靈。
還有人說,那巨蝎是山里的精怪,被他害了性命,遲早要來報復。
這些話傳到王富貴耳朵里,他嘴上罵那些人是嚼舌根,見不得他好,但他的心里,也漸漸蒙上了一層陰影。
那壇價值百萬的蝎尾酒,此刻在他眼中,似乎也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
這天夜里,月黑風高,窗外連一絲蟲鳴都聽不見,寂靜得可怕。
李秀蓮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心慌意亂。
王富貴倒是鼾聲如雷,睡得正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秀蓮忽然被一陣極輕微的、異樣的聲音驚醒。
那聲音不是從院子里傳來的,也不是從屋外,而是……從堂屋里!
她屏住呼吸,側耳細聽。
“水……給我水……”
一個微弱、沙啞、又帶著幾分熟悉的男人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堂屋的方向傳來。
李秀蓮嚇得一個激靈,這不是……這不是他爹王富貴的聲音嗎?
剛才那聲音,她聽得清清楚楚,就是王富貴的聲音,帶著一種極度的干渴和痛苦。
難道……難道是自己真的聽錯了?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聲音似乎是從存放蝎尾酒壇子的方向傳來的。
一種莫名的恐懼攫住了她。
她躡手躡腳地爬下床,點亮了桌上的油燈,顫抖著端著燈,一步一步走向堂屋。
堂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油燈的光芒在搖曳。
那口巨大的酒壇子,靜靜地立在墻角,壇口的紅布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水……好渴……”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更加清晰,也更加凄厲!
的確是王富貴的聲音,而且,就是從那壇子里發出來的!
李秀蓮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油燈差點掉在地上。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壇子里有東西!
她爹的聲音怎么會從壇子里出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驅使著她,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揭開那塊紅布。
她李秀蓮尖叫一聲,猛地把紅布扯開!
看到紅布內場景的一瞬間,那聲音突然拔高,變成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