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林曉雨坐在醫院長廊冰冷的鐵椅上。
她指尖捏著那張薄薄的化驗單,卻覺得它有千斤重。
一行刺目的黑字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往她心里鉆——尿毒癥。
旁邊的醫生推了推眼鏡,聲音平靜地作出專業判斷:“姑娘,你這情況,最佳治療方案是腎移植。”
“換腎?”林曉雨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茫然。
醫生點點頭:“是的,越快越好。
手術加后期治療,初步估計至少要三十萬。”
三十萬。
這三個字像三座大山,轟然壓在林曉雨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比墻壁還蒼白。
她是怎么走出醫生辦公室,怎么回到繼母王翠花在云州市臨時落腳的小旅館的,林曉雨已經記不清了。
腦子里嗡嗡作響,全是那句“至少三十萬”。
王翠花正坐在床邊嗑著瓜子,見林曉雨失魂落魄地推門進來,眉頭一皺:“怎么才回來?
檢查結果呢?
醫生怎么說?”
林曉雨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媽……醫生說……是尿毒癥,要換腎。”
“什么?”王翠花手里的瓜子殼掉了一地,聲音陡然拔高,“尿毒癥?
要多少錢?”
林曉雨垂下眼,聲音帶著顫抖:“三十萬……至少。”
“三十萬!”王翠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她在狹小的房間里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三十萬,我們到哪里去弄這么多錢?
這不是要我們全家的命嗎?”
她猛地停住腳步,眼睛盯著林曉雨,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只有煩躁和抱怨:“你說你怎么就得了這種富貴病?
我們這種普通人家,哪里生受得起!
你爸走了才幾年,家里好不容易緩口氣,你又來這么一出!”
林曉雨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
她知道家里沒錢,可這不是她的錯。
王翠花還在繼續數落:“你弟弟小軍眼看就要考大學了,正是用錢的時候。
你這一病,家底都得掏空了,往后日子還怎么過?”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陰沉沉的,像是要塌下來一般。
小旅館的燈光昏黃,映著王翠花煩躁的臉,也映著林曉雨那雙盛滿了絕望的眼睛。
她緊緊攥著那張診斷書,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林曉雨的親生母親,在她七歲那年就因一場急病撒手人寰了。
那段日子,是林曉雨記憶里最灰暗的時光。
她常常在夜里哭醒,喊著要媽媽。
父親林建民一個粗手笨腳的男人,既要下地干活,又要照顧年幼的女兒,常常手忙腳亂。
大概半年后,有人給林建民介紹了鄰村的王翠花。
王翠花那時剛結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沒有孩子,人看著也還算勤快。
沒過多久,王翠花就嫁進了林家,成了林曉雨的繼母。
剛開始那幾年,王翠花對林曉雨也還算過得去。
雖然不像親媽那樣噓寒問暖,但至少一日三餐,衣食冷暖,都還顧及著。
林曉雨也乖巧懂事,從不惹是生非,處處討這個新媽媽的歡心。
她會主動幫忙做家務,放學回家就寫作業,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
林建民看在眼里,心里也稍感安慰。
他時常對林曉雨說:“曉雨,你王阿姨也不容易,你要聽話,要孝順她。”
林曉雨總是乖乖點頭。
她心里渴望母愛,也曾偷偷幻想過,王翠花能真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
后來,王翠花生下了兒子王小軍,比林曉雨小了整整十歲。
家里添了新丁,王翠花的重心自然全放到了小軍身上,對林曉雨便漸漸淡了許多。
有時候林曉雨想跟她說說話,她也只是嗯嗯啊啊地應付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搖籃里的小軍。
林曉雨雖然有些失落,但也理解。
她想,有了弟弟,家里熱鬧些也好。
真正讓這個家,也讓王翠花對林曉雨的態度發生根本性轉變的,是三年前林建民的意外去世。
林建民在鎮上的一個建筑隊做小工,那天腳手架突然垮塌,他從三樓摔了下來,當場就沒了氣息。
家里的頂梁柱塌了,林曉雨的天也塌了。
那年,她剛上高三,正全力沖刺高考。
喪事過后,王翠花的臉上再也沒了往日的笑容。
她看林曉雨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不對勁,充滿了嫌棄和不耐煩。
家里的農活,屋外的瑣事,幾乎都壓在了還在讀書的林曉雨和日漸衰老的王翠花身上。
王翠花開始抱怨林建民沒留下什么積蓄,抱怨林曉雨讀書費錢,是個拖油瓶。
以前林建民在時,她多少還有些顧忌,如今,便再無遮掩。
林曉雨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她知道繼母不容易,一個女人拉扯兩個孩子。
她把悲痛和委屈都咽進肚子里,更加拼命地學習。
她想著,等考上了大學,有了好工作,就能賺錢養家,讓這個家好起來,也能讓繼母對自己另眼相看。
高考結束,林曉雨考上了省城的一所普通本科。
學費是她靠著助學貸款和假期打零工勉強湊夠的。
她每個月都極力節省,把生活費省下來一部分寄回家里。
可王翠花拿到錢,也只是淡淡一句“知道了”,從未問過她在外面過得好不好,錢夠不夠花。
大學期間,林曉雨每年只有春節才回家。
那個曾經還算溫暖的家,變得越來越讓她感到窒息。
飯桌上,好吃的菜永遠先緊著弟弟小軍。
王翠花跟小軍有說有笑,對她卻總是冷言冷語,不是嫌她書呆子氣,就是說她不懂人情世故。
林曉雨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
她不再奢求什么母愛,只盼著早日畢業,徹底獨立。
從云州市回來后,林曉雨的病情并沒有因為診斷明確而有絲毫好轉,反而因為心情郁結,身體愈發沉重。
她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浮腫,連下地走路都覺得費力。
王翠花拿著從親戚那里借來的幾千塊錢,勉強維持著林曉雨每日必需的藥物,但對于那天文數字般的手術費,卻是杯水車薪。
跑了幾家親戚,能借的都借了,多數人聽到“尿毒癥”三個字,便都面露難色,推三阻四。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林曉雨算是徹底體會到了。
“媽,要不……我們把老家的房子賣了吧?”
一天,林曉雨靠在床頭,虛弱地對正在納鞋底的王翠花說。
那是父親林建民留下的唯一財產,雖然只是青葉鎮上幾間破舊的平房,但或許能湊個幾萬塊。
王翠花停下手里的針線,眼睛一瞪:“賣房子?
曉雨,你說的輕巧!
房子賣了,我和你弟弟小軍住哪里去?
睡大馬路嗎?
你弟弟還要讀書,將來還要娶媳婦,哪一樣不需要錢,不需要房子?”
林曉雨咬著嘴唇,沒再說話。
她知道,繼母心里只有弟弟。
過了幾天,王翠花從外面回來,臉上帶著一絲異樣的疲憊和煩躁。
她沒像往常一樣一進門就數落林曉雨,只是默默地做著家務,時不時地嘆著氣。
到了晚上,林曉雨迷迷糊糊間,聽到隔壁王翠花的房間里傳來壓低了的說話聲。
她起初沒在意,但那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一種不同尋常的焦灼,讓她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曉雨的病……拖不起了……那可是一大筆錢啊……”是王翠花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緊接著,似乎是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么,王翠花的聲音更低了,還帶著一絲猶豫和掙扎:“……我知道……我知道……這也是沒辦法了,只能這么辦了……
對方條件是苛刻了點,但總比……總比眼睜睜看著她……唉……”
后面的話,林曉雨沒聽清,王翠花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林曉雨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對方條件苛刻”。
“只能這么辦了”。
這些字眼像小蟲子一樣鉆進她的腦海。
繼母這是在跟誰打電話?
難道是為了她的醫藥費,在想什么鋌而走險的辦法嗎?
是去借高利貸,還是……林曉雨不敢再想下去。
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她隱約覺得,繼母似乎瞞著她在進行著什么她無法預測的事情,而這件事,很可能與她的命運息息相關。
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仿佛自己正被一步步推向一個未知的深淵。
那些斷斷續續的、充滿不安的詞語,在林曉雨的腦海里盤旋了好幾天。
她不敢問王翠花,怕聽到更讓自己絕望的答案。
她的身體愈發虛弱,每日的湯藥也只能勉強維持,絲毫不見好轉。
這天午后,王翠花從外面回來,臉上帶著一種異樣的、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的表情。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先去廚房,而是直接走進了林曉雨的房間。
“曉雨,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王翠花坐在床邊,有些不自然地搓著手。
林曉雨的心提了起來,她預感王翠花要說的事情,恐怕與那晚的電話有關。
王翠花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你也知道,你這病……不是個小數目。
家里這點錢,東拼西湊,連個零頭都不夠。”
林曉雨默默聽著,沒有插話。
這些都是她早已知道的事實。
“前些天,我托人給你打聽了個事。”王翠花的聲音壓低了些,“鄰村……就是青葉鎮那邊,有個叫李峰的男人,他……他愿意出十萬塊錢。”
十萬塊!
林曉雨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但隨即又黯淡下去。
十萬塊雖然不少,但離三十萬還差得遠。
而且,平白無故,誰會拿出這么多錢?
王翠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接著說道:“這李峰……今年大概四十八歲了。
家里條件還行,是獨門獨戶的兩層小樓。
就是……就是他腿腳有些不方便,是個殘疾人,所以一直沒娶上媳婦。”
林曉雨的心猛地一沉,她好像明白了王翠花的意思。
“媽,你……”
王翠花打斷她,語速有些快:“李峰的意思是,他出十萬塊錢做彩禮,把你娶過去。
這十萬塊,正好可以先給你治病。
他說,他不嫌棄你生病,只要你肯嫁過去,他會好好待你。”
林曉雨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她萬萬沒想到,繼母竟然會打這樣的主意!
這不是明擺著要把她賣了嗎?
賣給一個大她二十多歲,還是殘疾的陌生男人!
“媽!你怎么能這樣!”林曉雨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我是你的女兒啊!
你怎么能把我當貨物一樣賣掉?”
王翠花被她吼得一愣,隨即臉上也浮現出怒氣和委屈:“我怎么了?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為了給你治病!
要不是這樣,誰愿意把自家閨女往這種人家送?
那李峰是殘疾,可人家至少有房子,有錢給你治病!”
她頓了頓,語氣又軟了下來,帶著哭腔:“曉雨,媽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那晚電話里說的‘條件苛刻’,就是指這個。
李峰那邊說了,這十萬塊是拿出來給你救命的,但前提是你得點頭同意這門親事,不然一切免談。
媽知道你委屈,可總比眼睜睜看著你沒錢治病,活活等死強吧?”
王翠花的話,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下割在林曉雨的心上。
她明白了,那晚電話里所謂的“對方”,所謂的“苛刻條件”,原來就是指這個李峰,這樁用她的婚姻換來的救命錢。
林曉雨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她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病,更因為繼母這番冷酷無情的話語。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明碼標價的商品,隨時可以為了錢而被犧牲掉。
“我不嫁!”林曉雨哽咽著,卻異常堅定地說道,“我寧愿不治了,也不要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買走!”
王翠花見她如此堅決,也急了,聲音又大了起來:“你不嫁?
你不嫁你拿什么治病?
難道真要我去借高利貸,把這個家都搭進去嗎?
小軍以后怎么辦?
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不懂事,這么自私呢!”
“自私?”林曉雨慘笑一聲,“到底是誰自私?
為了十萬塊錢,你就能把我推進火坑嗎?”
母女倆的爭吵,最終不歡而散。
王翠花氣沖沖地摔門而去,留下林曉雨一個人在房間里,淚流滿面,心如死灰。
她對這個家,對這個所謂的母親,徹底絕望了。
爭吵過后的幾天,王翠花沒有再提嫁人的事,但家里的氣氛卻壓抑到了極點。
她依舊每日給林曉雨煎藥,卻一句話也不跟她說,臉上更是沒有半點笑容,仿佛林曉雨是她的仇人一般。
林曉雨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她知道自己拖不起了。
那十萬塊錢,像一根救命稻草,又像一道催命符,日夜在她腦中盤旋。
她不甘心就這樣被“賣”掉,可求生的本能又讓她無法徹底拒絕這唯一的希望。
這天,王翠花鐵青著臉走了進來,將一套半舊的衣服扔在林曉雨床頭:“換上。
今天去李家看看。”
語氣生硬,不容置喙。
林曉雨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反抗是徒勞的。
在金錢和弟弟面前,她這個繼女的意愿,根本無足輕重。
去青葉鎮李家的路不算遠,但林曉雨覺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王翠花雇了一輛三輪摩托車,一路顛簸,林曉雨本就虛弱的身體更是難受,臉色也愈發蒼白。
李峰的家在村子邊上,確實是一棟兩層小樓,收拾得還算干凈。
一個中年婦女出來開了門,自稱是李峰的遠房表姐,平日里偶爾過來幫襯一下。
進了堂屋,林曉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人。
他大概就是李峰了。
四十八九歲的年紀,頭發有些花白,面容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有些過分的白凈,但眉眼間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郁。
他穿著樸素的衣褲,雙腿無力地垂著。
李峰并沒有像林曉雨想象中那樣急切或者猥瑣,甚至沒有多看她幾眼,只是淡淡地對王翠花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的沉默寡言,反而讓林曉雨感到更加壓抑和不安。
王翠花則一改在家里的冷漠,滿臉堆笑地跟李峰的表姐拉著家常,不住地夸贊李家房子敞亮,日子過得好。
李峰的表姐引著她們在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嘴里說著:“李峰這人啊,就是命苦。
年輕時候也是個好小伙,后來出了意外,腿就這么落下了。
這些年一個人過,也是冷清。”
她看向林曉雨,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和同情,“姑娘,你別嫌棄他。
他人不壞,就是話少了點。”
林曉雨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能說什么呢?
說她不愿意?
說她是被逼來的?
這些話,在這種場合,又有誰會真的在意呢。
中午,李峰的表姐做了一頓還算豐盛的午飯。
飯桌上,李峰依舊沉默,只是偶爾會給林曉雨夾一筷子菜,動作有些笨拙。
林曉雨沒什么胃口,勉強吃了幾口。
她偷偷打量著李峰。
他吃飯的動作很慢,似乎連吞咽都有些費力。
他的眼神大多數時候都落在空處,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曉雨無法從他那張平靜甚至有些木然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
這讓她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嫁過來之后,會面臨怎樣的生活。
那十萬塊錢,真的能買來她的命,還是會把她推向另一個更深的深淵?
她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和無力。
王翠花則在飯桌上不停地暗示著婚期的事情,李峰只是不置可否地聽著,偶爾含糊地應一聲。
吃過午飯,王翠花便急著要帶林曉雨離開,說是讓她回去再考慮考慮。
臨走時,李峰終于正眼看了林曉雨一眼,那眼神很復雜,有審視,有探究,似乎還有一絲林曉雨看不懂的悲憫。
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卻什么也沒說。
回到家里,林曉雨徹底病倒了,高燒不退,意識也有些迷糊。
王翠花看著她這個樣子,嘴上雖然還在埋怨,但行動上卻也慌了神,請了鎮上的赤腳醫生來看了幾次,總算把高燒暫時退了下去。
林曉雨清醒過來后,身體卻更加虛弱了。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再不動手術,恐怕真的就……
王翠花大概也是怕她真的死在家里,這幾天對她的態度緩和了一些,不再逼得那么緊。
但林曉雨心里明白,那樁婚事,就像懸在她頭頂的一把刀,隨時都可能落下來。
這天傍晚,王翠花端了一碗粥進來,放在床頭柜上,聲音有些沙啞:“曉雨,吃點東西吧。
李家那邊……托人傳話了,說錢已經準備好了。
只要……只要你點頭,隨時可以送你去云州市大醫院。”
林曉雨看著那碗粥,胃里一陣翻騰。
她沒有力氣再跟王翠花爭吵,只是閉上了眼睛。
王翠花見她不說話,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可你想想,這是十萬塊救命錢啊。
難道你真要眼睜睜放棄這個機會?
李峰那個人,我今天又托人仔細打聽了,都說他雖然殘疾,但心不壞,就是性子孤僻了些。
你嫁過去,至少有口飯吃,有地方住,還能把病治了。
總比……”
“別說了。”林曉雨虛弱地打斷她,“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王翠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轉身出去了。
房間里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曉雨睜開眼,看著窗外漸漸沉落的夕陽,血紅的光芒照進屋子,帶著一種末日般的凄美。
她覺得自己就像這殘陽,即將燃盡最后一點光和熱。
難道,真的要認命嗎?
用自己的一生,去換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值得嗎?
就在她心灰意冷,幾乎要徹底放棄掙扎的時候,房門又被輕輕推開了。
林曉雨以為是王翠花,沒有理會。
腳步聲很輕,慢慢走到了她的床前。
林曉雨有些不耐煩地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張陌生的,卻又在幾天前見過的臉。
是李峰。
他不知何時來了,此刻就坐在他的輪椅上,停在她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手里,還提著一個網兜,里面裝著一些水果和罐頭。
林曉雨有些錯愕,掙扎著想坐起來:“你……你怎么來了?”
李峰將手里的東西放在床頭柜上,聲音依舊沙啞,卻比上次見面時多了一絲溫和:“我來看看你。
聽說你病得更重了。”
他的目光落在林曉雨蒼白憔悴的臉上,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兩人一時無話,氣氛有些尷尬。
良久,李峰才慢慢開口,打破了沉默:“你這病,得趕緊治。
這十萬塊你先拿著,明天就去大醫院,治病要緊。”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用舊報紙包著的小包,遞向林曉雨。
林曉雨徹底愣住了。
她沒想到李峰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和她預想的,和王翠花描述的那個“苛刻”的李峰,完全不一樣。
就在她震驚得不知所措時,李峰又從貼身的口袋里,慢慢取出一個用紅布小心包著的東西。
他將紅布一層層打開,露出里面一個已經磨得有些發亮的小木雕——那是一只不成形,卻依稀可辨的小鳥。
林曉雨的瞳孔在瞬間急劇收縮,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她死死盯著那只熟悉又陌生的小鳥,又猛地看向李峰那張寫滿滄桑的臉,一股難以言喻的電流從頭竄到腳,讓她渾身控制不住地輕顫起來。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有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尖叫。
這……這是……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