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灤縣的田野里,烈日曬得人頭暈眼花,67歲的李老漢揮著鋤頭,汗水淌了一身。
突然,“咣”一聲,鋤頭撞上硬東西,震得他手發麻。
“啥玩意兒?”他嘀咕著,蹲下刨開泥土,一個銹跡斑斑的木箱露了出來,箱蓋上刻著鬼子字樣的日文。
李老漢心頭一緊,皺眉道:“這咋回事?埋這兒的?”
他找來撬棍,咬牙撬開箱蓋。
李老漢臉色唰地變了,破口罵道:“畜生!這幫鬼子真不是東西!”
河北灤縣的夏日,田里熱得像火爐子,67歲的李老漢扛著鋤頭,慢悠悠地翻土,汗水順著額頭淌,濕了粗布褂子。
他叫李長根,村里人都喊他“老李頭”,身板兒還硬實,可眼神里總透著點孤單,像是藏了啥心事。
李老漢生在1958年,那年月村里窮得叮當響,家家戶戶吃糠咽菜。
他小時候,爺爺常把他抱在膝頭,講抗戰的老事兒。
“長根,記住了,鬼子那會兒燒咱們村,搶糧食,害人命,你老太爺就是被他們抓去修工事,活活累死的!”爺爺瞪著眼,胡子抖得厲害,小長根嚇得縮成一團,可心里卻種下了根,對鬼子恨得牙根癢癢。
他常問:“爺爺,鬼子咋那么壞?”爺爺嘆氣:“壞?那不是人,是狼!”
長大后,李老漢成了村里的硬漢,膀大腰圓,沒人敢惹。
1970年代,他應征入伍,去了部隊。
風吹日曬,他黑得跟炭似的,練出一身腱子肉,還學會了識字斷句。
退伍那天,班長拍他肩膀,笑著說:“長根,你這倔脾氣,回去可別跟人打架啊!”他咧嘴回:“放心,我老實著呢!”
可那股子倔勁兒,骨子里改不了。
回了灤縣,他娶了翠蘭,模樣俊,心眼兒好。
翠蘭做飯手藝頂呱呱,烙的餅子噴香,李老漢吃一口就樂得瞇眼。
兩人生了兒子李強,閨女叫秀芝,日子清貧卻暖心。
晚上,翠蘭常念叨:“長根,咱不求大富大貴,平平安安就成。”他握著她的手,點頭:“嗯,有你這話,啥都夠了。”
可好日子沒多久,1990年代,村里土地被征用,修了個破工廠,補償款讓村干部吞了大半。
李老漢氣得眼珠子都紅了,帶著幾戶人家找鄉里評理,拍桌子罵村主任:“你們貪這黑心錢,不怕祖宗戳脊梁骨?”
那嗓門,震得屋頂嗡嗡響。
那回,他硬是討回點公道,可也落了埋怨。
村里人背地里說他軸,勸他別太較真。
他梗著脖子回:“軸咋了?這地是咱們的命根子,憑啥讓他們坑?”
可沒過幾年,兒子李強受了閑氣,跑去南方打工,起初還寄信,后來連個音兒都沒了。
秀芝嫁到外縣,逢年過節才回趟娘家。
五年前,翠蘭得了肺病,拖了半年,人就沒了。
送葬那天,李老漢沒掉淚,一個人坐在墳前,抽了半宿的旱煙。
村里老哥們勸:“老李,兒女大了,你也得往前看。”他悶聲說:“往前看?心空了,咋看?”
如今,李老漢獨守老屋,屋頂漏雨,墻角長了青苔。
幾畝薄田是他全部家當,每天早出晚歸,累了就坐田埂上,點根煙,瞇眼看天。
村里年輕人跑光了,剩下幾個老頭老太太,聚一塊兒嘮嗑,凈說些陳年舊事。
他愛聽收音機里的戲曲,咿咿呀呀的調子,能讓他想起翠蘭哼曲兒做飯的模樣。
有時,他也擺弄兩下老屋里的破柜子,里頭塞著翠蘭的舊衣裳,舍不得扔。
這天晌午,他扛著鋤頭回家,路過老王頭家。
王頭蹲門口啃玉米棒子,嚷嚷:“老李,咋蔫了吧唧的?又跟誰較勁了?”李老漢擺擺手,皺眉道:“較啥勁,地里活兒多,累的!”
王頭嘿嘿笑:“你這老倔驢,閑下來不得跟你家翠蘭似的,念叨兩句?”李老漢一愣,瞪他一眼:“少提她!提她我心里堵!”
說完,他悶頭往家走,可王頭的話卻像根刺,扎得他心口疼。
回了家,他倒了碗涼水,咕咚咕咚灌下去,靠在炕頭喘氣。
外頭蟬鳴嗡嗡響,屋里靜得讓人發慌。
李老漢的日子像灤縣田里老黃牛拉的車,吱吱呀呀,轉來轉去一個樣。
清晨,天剛蒙蒙亮,他就扛著鋤頭下地,汗水濕了粗布褂,地里莊稼稀稀拉拉,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他瞅著那幾畝薄田,嘆口氣,嘀咕:“這地咋就養不活人了?”
晌午,太陽毒得能烤熟雞蛋,他才拖著疲憊的腿回家。
老屋破得像個篩子,屋頂漏雨,墻角青苔爬了一片。
他想修修,可翻遍口袋,幾個鋼镚兒都不夠買瓦。
晚上,他窩在炕頭,點上旱煙,聽收音機里咿咿呀呀的戲曲,腦子里全是翠蘭的身影。
村里早沒啥生氣,年輕人跑去城里打工,留下空蕩蕩的院子,偶爾幾只野貓竄來竄去。
剩的老頭老太太聚一塊兒,嘮的全是陳年舊事,誰家閨女嫁了,誰家兒子又沒音信。
李老漢懶得摻和,村里人說他:“老李,你咋總板著臉?跟誰欠你二斗米似的!”他哼一聲:“沒啥好樂的,地里刨食,夠活就行。”
可這話說得硬,心里卻空得慌。
更糟的是,新上任的村主任王貴,三十來歲,油頭粉面,仗著縣里有人,橫得不行。
他推了個“旅游開發”的名頭,要征村后那片荒地,偏偏李老漢的幾畝田就在里頭。
王貴頭一回上門,還算客氣,笑瞇瞇地說:“老李頭,時代變了,地放著也是荒,簽個字,分你點好處,咋樣?”李老漢眼皮都沒抬,悶聲回:“好處?那是俺一輩子的根,啥好處能換?”
王貴臉一沉,撂下話:“你可想好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天起,王貴隔三差五找茬,帶人來量地,弄得雞飛狗跳。
村里老王頭勸李老漢:“老李,算了吧,王貴那號人,斗不過的。簽了字,落點錢,省心。”李老漢瞪他,咬牙道:“省心?省得我連祖墳都守不住?翠蘭在,指定也不讓我簽!”
他越想越氣,攥著拳頭,恨不得跟王貴干一架。
可他也明白,這年頭,拳頭不頂用,硬來只會吃虧。
這天傍晚,李老漢在地里忙活完,坐在田埂上抽煙,煙霧飄散,天邊的火燒云紅得刺眼。
他想起翠蘭,過去她總在這時候喊他回家吃飯,嗓門兒脆生生:“長根,回來啦!飯熱著呢!”
如今,家空了,飯也冷了。
他狠狠吸了口煙,嘀咕:“翠蘭,你說這日子咋過?地保不住,心也空了。”
遠處,村里狗吠了幾聲,顯得更冷清。
回到家,他推開吱吱響的木門,屋里一股霉味。
桌上擱著個搪瓷碗,里頭是晌午剩的窩頭,硬邦邦的。
他咬了兩口,嚼得牙疼,索性放下,點上收音機。
戲曲聲斷斷續續,唱的啥他沒心思聽,腦子里全是王貴那張得意的臉。
他越想越窩火,拍了下桌子:“這王八蛋,真當老子好欺負?”
可拍完又泄了氣,他一個老頭子,拿啥跟人斗?
夜深了,村里靜得只剩蛐蛐叫。
李老漢躺在炕上,盯著房梁發呆。
老屋的梁上還刻著翠蘭的名字,是當年蓋房時他親手刻的。
他摸了摸,心口堵得慌,嘀咕:“翠蘭啊,咱這地,守不守得住?不守,咋跟你交代?”
他翻了個身,閉上眼,可怎么也睡不著。
外頭風吹得窗戶嘩嘩響,像在敲他的心。
第二天一早,他照舊下地,鋤頭揮得比平時重,仿佛要把心里的火氣刨出來。
半道上,碰見老王頭騎個破自行車,吱吱呀呀地過來。
王頭喊:“老李,昨兒王貴又來村里晃悠,說你不識抬舉,咋辦?”李老漢停下鋤頭,抹了把汗,沉聲道:“咋辦?他敢動我的地,我跟他拼了!”
王頭咧嘴笑:“拼啥呀,你這老倔驢,氣大傷身!聽我一句,松口吧。”李老漢哼一聲,扛起鋤頭就走,扔下一句:“松不了!這地里有我家的根!”
他回了田里,狠狠刨了幾鋤,土塊翻飛,可心里的疙瘩卻越結越大。
灤縣的黃昏,火燒云把天邊染得紅彤彤,李老漢扛著鋤頭往家走,汗水浸透了粗布褂,黏得難受。
他心里還堵著王貴那檔子事兒,步子邁得沉,像踩在棉花上。
剛到村口,遠遠瞧見個陌生人,背著個大包,戴副眼鏡,瘦得跟竹竿似的,正低頭看張破地圖。
村里好久沒來外人,李老漢皺眉,嘀咕:“這誰啊?又來瞎折騰啥?”
那人抬頭,瞧見李老漢,忙小跑過來,笑得有點拘謹:“大爺,您是本村的吧?我叫張遠,從省城來的,想問問路。”李老漢上下打量他,哼一聲:“省城的?問路干啥?俺這破村有啥好逛的?”
張遠推推眼鏡,掏出個工作證,遞過去:“大爺,我是搞歷史研究的,專查抗戰那會兒的事兒,聽說灤縣有老物件,我想來瞅瞅。”
李老漢接過證件,瞇眼瞧了瞧,上頭寫著“文物研究所”,還有張遠的照片。
他心里犯嘀咕:這城里人,跑這兒折騰啥?
張遠見他不吭聲,趕緊接著說:“大爺,我聽縣里人提,您家祖上抗過鬼子,是真的吧?我想找您打聽打聽。”
這話戳中李老漢的心窩,他爺爺的事兒,村里沒幾個人提了。
他頓了頓,沉聲道:“是有這回事兒,咋了?你問這個干啥?”
張遠眼睛一亮,忙從包里掏出個筆記本,翻開幾頁,指著上頭的潦草字跡:“大爺,您看,灤縣這塊兒,抗戰時鬼子干了不少壞事,強征勞工,搶糧食,興許還留了啥東西。我想查清楚,給歷史留個底。”
李老漢聽這話,腦子里閃過爺爺講的那些慘事——村里被燒的房子,失蹤的鄉親。
他皺眉,問:“留東西?啥東西?鬼子還能留啥好玩意兒?”
張遠壓低嗓門,神秘兮兮地說:“不好說,興許是日志啊,文件啊,啥物件都有可能。找到這些,能證明鬼子干的壞事,不讓后人忘了那段血債!”
李老漢心頭一震,盯著張遠,沒吭聲。
張遠又補一句:“大爺,您要知道啥線索,帶我瞅瞅,成不?”
李老漢擺擺手,悶聲道:“線索?俺就一老農民,種地的命,哪懂這些!”
可他心里卻翻了浪。
張遠的來頭不小,說的那些事兒,跟爺爺的故事對得上號。
他瞅著張遠那張認真的臉,戒心松了點,嘀咕:“這城里人,瞧著不像壞人。”
他頓了頓,說:“行吧,你先說說,到底想干啥?俺這村,可沒啥寶貝。”
張遠樂了,忙把地圖攤開,指著村后那片荒地說:“大爺,這塊地,抗戰時興許是鬼子的據點,我想去轉轉。您熟門熟路,帶個路唄?”
李老漢一聽“荒地”,臉沉下來,那不就是王貴要搶的地?
他冷笑:“那地?哼,有人惦記著呢!你去那兒,怕是撞槍口上!”
張遠一愣,追問:“咋回事?有人搶地?”李老漢擺手,沒好氣地說:“別問了!跟你沒關系。想看就明天來,俺帶你溜一圈。”
說完,他扛起鋤頭就走,張遠在后頭喊:“大爺,謝了!明天我準來!”
李老漢沒回頭,可步子慢下來,心想:這年輕人,跑這兒查啥?鬼子的破事兒,真能翻出啥名堂?
回到家,他推開吱吱響的木門,屋里一股霉味。
他倒了碗涼水,咕咚喝下去,靠在炕頭,盯著墻上翠蘭的照片發呆。
“翠蘭啊,這城里人說的事兒,跟咱爺爺講的像不像?你說,俺該管不管?”他嘀咕著,點上旱煙,煙霧飄散,屋里靜得只剩戲曲聲。
夜深了,村里狗吠了兩聲,李老漢翻來覆去睡不著。
張遠的話像根刺,扎在他心頭。
爺爺的故事,他小時候聽過無數遍:鬼子抓人,燒村,鄉親們死的死,逃的逃。
他想起爺爺臨死前,攥著他的手,喘著氣說:“長根,咱村的賬,不能忘了!”
那會兒他還小,只覺得爺爺眼神嚇人,可如今,他67了,那些話卻越來越沉。
第二天一早,李老漢照舊下地,鋤頭揮得比平時慢,心思全在張遠身上。
晌午,張遠果然來了,背著包,手里多倆饅頭,笑呵呵遞過來:“大爺,吃口熱的,咱邊吃邊聊!”
李老漢接過饅頭,咬了一口,嚼得咯吱響,沒好氣地說:“說吧,你到底想找啥?俺可沒空陪你瞎轉悠!”
張遠嘿嘿笑,坐下來說:“大爺,實話跟您說,鬼子那會兒興許留了證據,藏在村里。要找到,咱灤縣的苦就沒白受!您幫個忙,帶我去荒地瞅瞅,行不?”
李老漢瞇眼瞧他,心想:這小子,嘴甜,可事兒不小。
他頓了頓,沉聲道:“荒地不是啥好地方,最近不太平。你真要去,晚上吧,別讓人瞧見。”
張遠一聽,忙點頭:“成!大爺您說了算!”
李老漢揮揮手:“先干活去,別在這兒礙眼!”
張遠笑著跑開,李老漢卻皺起眉,心頭沉甸甸的。
他知道,這事兒一沾上,怕是沒那么簡單。
李老漢這幾天心煩得不行,張遠那小子的話像根刺,扎得他晚上睡不著。
灤縣的早晨,霧氣蒙蒙,他照舊扛著鋤頭下地,田里莊稼蔫了吧唧,映著他那張皺巴巴的老臉。他揮兩下鋤頭就得喘口氣,腦子里全是爺爺講的抗戰慘事,還有張遠說的“鬼子留的東西”。他嘀咕:“啥證據不證據的,折騰啥?俺這把年紀,還能翻出啥花兒來?”可沒兩天,村里炸了鍋。有人從縣城帶回話,說最近有人高價收抗戰的老物件,啥破紙爛鐵都行,只要跟鬼子沾邊,就能換幾千塊。
這消息像長了翅膀,傳得滿村嗡嗡響。
老王頭蹲在村口,嚼著玉米棒子,沖李老漢嚷:“老李,聽說沒?縣里人瘋了,挖地三尺找鬼子東西!你說,咱村后荒地會不會也埋了啥?”李老漢皺眉,哼一聲:“埋啥?埋一堆晦氣!”可他心里卻咯噔一下,荒地不就是張遠說的“據點”?
他瞪老王頭:“少嚼舌頭!這事兒不靠譜,瞎摻和啥?”話雖這么說,李老漢心里卻犯了嘀咕。他想起爺爺講的,村里失蹤的人,燒了的房子,興許真有啥見不得光的事兒埋著。
晚上,他躺在炕上,盯著房梁發呆,翠蘭的照片在昏黃的燈光下晃眼。他嘀咕:“翠蘭,你說這事兒咋整?不管,怕對不住爺爺;管了,怕惹一身騷。”
外頭蛐蛐叫得煩人,他翻個身,夢里全是爺爺瞪著眼,指著他罵:“長根,你咋不管?村里的賬,誰來算?”
第二天,麻煩找上門。
王貴又來了,帶著倆膀大腰圓的漢子,堵在李老漢家門口。王貴油光滿面,笑得假模假式:“老李頭,地的事兒,考慮得咋樣?簽個字,省得大家撕破臉。”李老漢靠在門框上,點根旱煙,慢悠悠吐口煙圈:“撕啥臉?地是俺的,你說征就征?有王法沒有?”王貴臉一沉,斜眼瞅他:“王法?老李,你可別不識抬舉!這村里,誰敢跟我犟?”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聽說縣里有人收老物件,荒地里興許有貨。你守著那破地,啥也落不著!”李老漢心頭一緊,王貴咋知道這茬兒?
他瞇眼盯著王貴,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你打聽啥?俺的地,輪不到你操心!”王貴冷笑,扔下句:“行,你倔,咱走著瞧!”說完,帶著人走了,揚起一地灰。
李老漢攥緊拳頭,煙頭燙了手都沒覺著。他心想:這王八蛋,怕是跟縣里那幫人攪和一塊兒了!他越想越不對勁,下午找到張遠。
張遠正蹲在村口,埋頭看筆記本,臉上灰撲撲的。李老漢劈頭就問:“小張,你老實說,你來查啥?縣里收老物件的事兒,是不是你捅出去的?”張遠一愣,忙擺手:“大爺,冤枉啊!我就是查歷史,哪會干那缺德事?”
他翻開筆記本,指著幾行字:“您看,我查到點眉目,鬼子那會兒在這兒搶了不少東西,興許藏了啥證據,荒地是關鍵。可這事兒得保密,傳出去,怕有人搗亂。”李老漢聽完,皺眉道:“搗亂?王貴那狗東西,已經惦記上了!他今兒還來堵我,話里話外,像是知道啥。”張遠臉色一變,壓低嗓門:“大爺,這可不妙。鬼子的東西,可能是日志、文件,記著他們的壞事。落到壞人手里,證據就沒了!”李老漢瞪眼:“沒了?那不白折騰?小張,你說,俺咋幫你?可別讓俺白忙活!”張遠咬咬牙,說:“大爺,咱得快點,去荒地探探。可得小心,別讓人盯上。”李老漢沒吭聲,心里卻翻江倒海。他想查清楚,為爺爺、為村里討個公道,可又怕惹禍,連累自己這把老骨頭。他想起翠蘭,過去她總勸他別沖動,可如今,他覺得不干點啥,心里的火憋不住。他拍拍張遠的肩,沉聲道:“行,俺幫你!可你得跟俺說明白,這事兒有多大?”張遠點頭,鄭重地說:“大爺,找到證據,灤縣的苦就沒白受,鬼子的罪得讓后人記住!可這路不好走,有人不想讓真相出來。”李老漢哼一聲:“不想出來?俺偏要弄清楚!”他轉身回了家,步子比平時重,像是下了啥決心。屋里,收音機還在咿咿呀呀唱,他卻沒心思聽,腦子里全是荒地、王貴,還有那不知藏了啥的秘密。
李老漢這幾天心像貓撓,張遠說木箱可能是鬼子罪證,藏著灤縣的老賬。他攥著鋤頭,地都不想下了,腦子里全是爺爺講的慘事。晚上,他跟張遠蹲在老屋,借著油燈翻那破木箱。張遠皺眉念叨:“大爺,這箱子興許是鬼子據點的線索,荒地還得去挖!”李老漢哼一聲:“挖?王貴那狗東西盯著呢,咋整?”張遠推推眼鏡,低聲道:“夜里去,悄悄的,興許有大發現!”深夜,月光冷得像刀子,李老漢和張遠摸到村后荒地,帶上鋤頭和撬棍。荒地靜得瘆人,只有蛐蛐叫。
李老漢咬牙刨土,汗淌進眼,嘀咕:“這破地,真有東西?”張遠指著個土丘:“大爺,就這兒,挖!”兩人輪番干,鋤頭“咣”一聲撞上硬物。李老漢心跳得擂鼓,刨開泥,露出個大木箱,刻著鬼子番號。他喘粗氣:“又一個!這啥玩意兒?”張遠催:“大爺,快開!”撬棍一使勁,箱蓋吱吱響,崩開一條縫,里頭黑乎乎的,透著股霉味。手一用力,箱蓋徹底掀開。他低頭瞅,臉色唰地變青,猛地一拍大腿,破口大罵:
“畜生!這幫王八蛋,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