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云南的機票和酒店我都訂好了，你可以開始收拾行李了?！?/p>

我剛掛斷電話，就聽見父親冷冷地說：「不用收拾了，我把照顧你奶奶八年的李阿姨辭退了，你媽退休正好接手?！?/p>

01

「媽，到時候昆明氣溫大概多少度？我該帶件薄外套嗎？」

我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媽媽碗里，笑著問。

今天是為媽媽慶祝退休的家庭聚餐，餐桌上擺滿了她愛吃的菜。

媽媽眼睛亮晶晶的，退休后的她仿佛年輕了十歲。

「四月的昆明溫度適宜，帶件薄外套就行?！顾呎f邊打開手機，「你看，我和護士站的姐妹們都約好了，下周就出發，先去大理，再去麗江...」

媽媽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終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這些年一直想去云南看看，但工作太忙，從來沒時間?！?/p>

我點點頭，為媽媽感到由衷地高興。

母親摘掉護士長的胸牌那天，科室里的年輕護士們紅著眼眶送了她一束向日葵。

三十年如一日，她把青春都獻給了醫院和家庭。

我記得她曾經無數次熬夜加班，頂著黑眼圈回家繼續做飯洗衣。

父親突然平靜地說：「張麗，你退休了，我把李阿姨辭了。」

餐桌上一下子安靜下來。

媽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什么意思？」我放下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字面意思。」父親夾了一塊紅燒肉，慢條斯理地說，「你媽退休了，有的是時間，正好可以照顧你奶奶，何必花那冤枉錢請保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爸，李阿姨照顧奶奶已經八年了，奶奶適應她的照顧，現在說辭就辭？」

「養老金省下來不好嗎？一個月五千，一年就是六萬?！垢赣H頭也不抬，繼續吃飯，「你媽一個護士長，照顧老人不是小菜一碟？」

媽媽放下手機，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國強，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退休后要先休息一段時間，和同事去旅游...」

「旅游？」父親冷笑一聲，「退休了不就該安心在家嗎？出去瞎折騰什么？那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

我的手在餐桌下攥成拳頭。

「爸，您這太不公平了。媽忙活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退下來，難道不該為自己活幾天嗎？」

「什么叫自己的生活？」父親放下筷子，眉頭緊鎖，「家不就是她的生活嗎？你奶奶需要人照顧，她是兒媳婦，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媽在醫院工作這么多年，天天照顧病人，回家還要做家務，她已經付出太多了...」

「那不是她應該做的嗎？」父親打斷我的話，語氣不容置疑，「我掙錢養家，她負責家務，這不是很合理？」

媽媽拉住我的手，搖搖頭。

「算了，小雨，別說了。」她聲音很輕，眼睛里卻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失落，「我...我可以改期，先照顧好奶奶再說?！?/p>

「媽！」我還想爭辯，媽媽卻已經站起身，默默地收拾起餐桌。

父親滿意地點點頭。

我看著媽媽收拾碗筷，她的背影有些傴僂，原本充滿光彩的眼睛也黯淡下來，一種沉甸甸的難受壓在我的心頭。

我媽一輩子都在遷就別人——醫院的病人，家里的老人，丈夫的事業，從不曾為自己活過。

那一刻，我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她爭取這份遲來的自由。

02

第二天，我帶著咖啡去看望父親。

他正在書房整理文件，桌上擺著一份文件，標題赫然寫著《區級模范家庭評選表》。

「爸，您被提名模范家庭了？」我假裝驚訝地問。

父親難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嗯，單位推薦的。評上了對我評優有幫助，說不定能提前進區管理層?！?/p>

我放下咖啡，隨口問了句：「那挺好，評委會要來家里嗎？」

「下周三，來我們家。」父親頭也不抬地說。

「那正好，媽退休在家，您們一起接待?！?/p>

「對，你媽在醫院是先進工作者，形象也好?！垢赣H點點頭。

我突然意識到，這是改變家庭關系的機會。

離開父親書房，我直接去了醫院。

媽媽的老同事護士長王姐見到我，熱情地招呼我進辦公室。

「小雨啊，你媽退休了，我們科室都挺想她的。就她最有耐心，病人家屬最認她?！?/p>

我笑了笑：「王姐，我想問問，我媽在醫院三十年，有沒有留下什么榮譽證書之類的？」

王姐瞪大眼睛：「有啊，太多了！你媽是我們醫院的臺柱子，省市級嘉獎沒十個也有八個。」

她翻開抽屜，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

「你看，這是我們給她辦的退休紀念冊，里面有她歷年的榮譽和工作照。」

我翻開相冊，一張張照片記錄著媽媽的職業生涯。

她在病房照顧危重病人，她在臺上領獎，她帶領團隊抗擊疫情...

相冊最后幾頁是一摞感謝信，都是病人家屬寫給她的。

「我能借走嗎？」我問。

回到家，我坐在床上，盯著那本相冊發呆。

如果用這些證據去質問父親，可能會傷害他的自尊，甚至影響他的仕途。

但如果不爭取，媽媽的晚年生活就會在照顧奶奶中消磨殆盡。

我該不該利用這個機會？

手機響起，是媽媽發來的信息：「今天給奶奶洗澡，她不肯配合，我累得腰疼?！?/p>

看到這條信息，我做出了決定。

03

「我不吃！這什么難吃的東西！」

我推開門，正看見奶奶把碗里的飯菜推到地上，瓷碗碎片和飯菜散落一地。

媽媽蹲在地上，一言不發地收拾著。

「奶奶，這是媽媽花時間做的紅燒排骨，您最愛吃的。」我走過去扶起媽媽。

「什么排骨！柴得像木頭！小李做的才好吃！」奶奶氣呼呼地說，「我要吃外賣！」

媽媽疲憊地看了我一眼：「別說了，我去訂外賣?！?/p>

等媽媽出去后，奶奶冷哼一聲：「養兒防老，現在兒媳婦都想逃避責任，動不動就要出去玩，家里老人算什么？」

深夜，我接到媽媽的電話。

「小雨，你能不能來一下？奶奶又按鈴了，這是今晚第四次了。」

我趕到父母家，發現媽媽眼圈發黑，神情憔悴。

「怎么回事？」

「你奶奶說她腿抽筋，要我按摩。我剛按完，她又說肚子不舒服，要熱水...」媽媽嘆氣，「一整晚都這樣，根本睡不了覺?！?/p>

「爸呢？」

「他說要準備模范家庭的材料，早早就睡了，還把臥室門反鎖了?！?/p>

我走進奶奶房間，看見她正悠閑地看電視。

「奶奶，已經凌晨兩點了，您該休息了?！?/p>

「我睡不著！」奶奶提高音量，「我要喝牛奶！」

「您九點已經喝過了，醫生說您晚上不能再喝了?！?/p>

「那個死老頭懂什么！我想喝就喝！你媽不是護士長嗎？讓她去弄！」

我深吸一口氣，走出房間。

「媽，你先去睡吧，今晚我來照顧奶奶?！?/p>

三天后，我發現媽媽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睛布滿血絲。

「醫院體檢結果怎么樣？」我問。

「血壓升高了，醫生說是睡眠不足和壓力大?！箣寢尶嘈Γ肝乙粋€醫護人員，現在自己都成病人了?！?/p>

04

接下來的周末，我直接去找了醫院的營養科主任李醫生。

她是媽媽的老同事，聽說情況后立刻答應幫忙。

「老年人味覺退化，普通家常菜確實可能不合口味?！估钺t生說，「我給你設計一套適合老年人的食譜，既營養又美味。」

我拿著食譜和精心挑選的新鮮食材回到父母家，和媽媽一起研究烹飪方法。

「這個糖醋排骨要加點蜂蜜提味，老年人對甜味比較敏感。」媽媽看著食譜說。

我們整整忙活了一下午，終于做出五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奶奶看著桌上的飯菜，眼睛亮了起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看起來倒是不錯，不知道味道怎么樣?！?/p>

她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入口中，眼睛微微睜大，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還行吧，勉強能吃?！?/p>

但我注意到，她的碗很快就空了。

解決了飲食問題，接下來就是夜間照顧的困擾。

我在網上訂購了智能床墊和呼叫系統，安裝在奶奶的床上和房間里。

「這個床墊可以監測睡眠狀態和體位，如果奶奶長時間不動，系統會提醒翻身。」我向媽媽解釋，「呼叫器按不同顏色分類，紅色是緊急情況，黃色是需要幫助，綠色是日常需求?！?/p>

奶奶好奇地看著這些新玩意，嘴上還是不肯認輸：「這些電子玩意兒靠譜嗎？別半夜出故障?！?/p>

「奶奶，這可是醫院用的專業設備?！刮夜室馓Ц呗曇?，「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每晚睡您隔壁?！?/p>

奶奶立刻擺手：「不用不用，我睡覺輕，不想被打擾?！?/p>

晚上，我沒回自己家，而是留在了父母家的客房。

果然，半夜奶奶按了綠色按鈕，說要喝水。

我端著早已準備好的保溫杯進去，奶奶有些意外：「你怎么在這兒？」

「我留下來幫媽媽適應新系統?！刮倚χ卮?，「奶奶，您知道嗎，媽媽這些年在醫院救了很多人，有個老爺爺因為她的細心照顧，從ICU里奇跡般康復了。」

我打開手機，給奶奶看媽媽工作時的照片和視頻。

「這是醫院的感謝墻，您看，媽媽的名字被提到最多。」

奶奶盯著屏幕，眼神漸漸柔和。

「她工作是挺認真的...」

「是啊，她對病人都那么好，對家人更是傾盡全力?！刮逸p聲說，「您知道嗎，她退休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帶您去公園曬太陽，可惜現在太累了，沒精力?！?/p>

奶奶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你回去睡吧，我不渴了?！?/p>

第三天早上，我驚訝地發現奶奶居然主動幫媽媽擇菜。

「兒媳婦，你歇會兒，我眼睛還行，能幫你干點輕活?！?/p>

媽媽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對她眨眨眼。

05

一天晚上，我接到媽媽急促的電話：「小雨，快來，奶奶情況不太好?！?/p>

趕到家里，看見奶奶坐在床邊，臉色痛苦，媽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怎么了？」

「奶奶已經三天沒有排便了，現在腹脹嚴重?！箣寢寜旱吐曇?，「需要做灌腸和人工排便，但我一個人搬不動她?！?/p>

奶奶近七十公斤，媽媽一個人確實難以完成這項專業護理。

在我們手忙腳亂的處理過程中，奶奶突然厲聲呵斥：「你輕點！疼死了！你是故意的吧！」

媽媽面露難色：「媽，我盡量輕了，這個步驟必須要做...」

「李阿姨做就不疼！」奶奶喊道，「你一個護士長，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處理完排便問題，媽媽癱坐在沙發上，額頭上全是汗水。

「媽，你還好嗎？」

「還行。」她勉強笑笑，「就是這種專業護理一個人做確實有難度。」

正說著，奶奶的房間又傳來喊聲：「兒媳婦！我找不到遙控器了！」

媽媽嘆口氣，剛要起身，卻突然捂住腰部，臉色一白。

「媽？」

「沒事，老毛病了，干了一輩子護士，腰早就不好了。」

兩天后，情況更加糟糕。

奶奶開始出現老年癡呆癥狀，時常認不出家人，有時甚至會攻擊照顧她的人。

「你是誰？偷東西的吧！」奶奶突然抓起床頭的拐杖，朝正在整理衣柜的媽媽揮去。

媽媽躲閃不及，手臂被打出一道紅痕。

我沖進去制止，奶奶卻越發激動：「救命啊！有小偷！」

直到她吃了鎮靜藥才漸漸平靜下來。

媽媽坐在客廳，默默地給手臂上藥。

「現在的情況，一個人確實照顧不了?！刮艺f，「爸必須重新考慮請保姆了?！?/p>

媽媽苦笑：「你爸認定我能搞定，他不會答應的?！?/p>

我正要說話，媽媽的手機響了，是醫院老同事的微信語音：「老張，退休生活怎么樣？我們下周去大理，你真不跟我們一起嗎？」

媽媽看了一眼，沒有回復，眼神中的落寞讓我心疼。

一天深夜，母親在幫奶奶翻身時突然腰部劇痛，摔倒在地。奶奶不但不理解，還大聲呵斥：「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父親聞聲趕來，看到癱在地上的妻子，不但沒有關心，反而冷冷地說：「你是專業護士長，連這都應付不了？保姆都能做的事，你做不好？」

母親忍著劇痛，艱難爬起，一滴淚滑落下來：「國強，我真的盡力了...」

父親轉身離去前丟下一句話：「如果連這都做不好，我真懷疑當初娶你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