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2374年,新紀元科技城,阿瑞斯軍事學院。
“劉院長,我決定了。我要申請‘深空計劃’,放棄‘軌道防御隊’的職位。”
林沐星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整齊的建筑群,決心已定。
劉院長愣了幾秒,眉頭緊鎖:“深空計劃?那個幾乎沒人知道的秘密項目?你確定要放棄軌道防御隊隊長的職位?”
林沐星平靜地笑了笑:“我一直以為,您是支持我做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的。”
“當然,但是…”劉院長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深空計劃需要切斷與過去的所有聯系,你會失去身份,你父親知道嗎?你和艾德的婚約呢?”
林沐星的手指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但眼神更加堅定:“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至于其他人…他們早就選擇了自己的路。”
幾年前,一場空間站事故中,林沐星的母親為保護她而暴露在危險的輻射中。
母親的大腦活動被緊急保存,但身體無法挽救。
父親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利用軍方的權限,啟動了“復制項目”——
將母親的記憶與一個人造身體融合,創造了一個復制品:韻。
韻完全繼承了母親的記憶和外貌,但性格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久后,父親與韻再婚,并很快有了一個女兒——林韻晨。
這本應是一個重組的家庭,但父親和韻卻越來越偏愛林韻晨,甚至將林沐星所有的資源和機會都暗中轉給了這個“妹妹”。
更讓她心碎的是,她的未婚夫艾德,軍方最年輕的指揮官,開始對林韻晨表現出越來越多的關注和好感。
林沐星離開學院的路上,秋雨悄然落下。
環形城市的天氣調節讓溫度恰到好處,但她依然感到一陣寒意。
一輛軍用車無聲地停在她身邊。
“上車!”艾德的臉出現在車窗里,表情嚴肅,“你去學院干什么?跟院長說清楚了嗎?”
林沐星沒有回答。
她確實已經說清楚了,但不是按照艾德期望的方式。
林韻晨從車內探出頭來,臉上帶著精心計算的笑容:“姐姐,艾德哥哥給我買了最新的訓練設備和模擬器,他說軌道防御需要最好的裝備。”
林沐星的目光落在林韻晨脖子上的項鏈上。
那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紀念,內置了家族珍貴的記憶。
如今,它戴在林韻晨的脖子上。
艾德注意到她的視線:“韻晨說她喜歡,等我們婚禮后我會給你更好的補償。”
林沐星心如刀絞。
在艾德眼中,母親的遺物只是一件普通物品,可以隨意轉送他人。
林韻晨突然表現出憂傷:“姐姐看起來不高興,是不是怪我接受了軌道防御隊的職位?對不起,是爸爸和媽媽堅持的…”
艾德立即安撫:“沐星,韻晨還小,你應該理解她的處境。”
他轉向林韻晨:“軌道防御隊的職位肯定是你的,我會確保一切順利。”
“你自己回去吧,好好想想未來的安排。”艾德對林沐星說道,隨后駕駛車離開。
車窗關閉前,林韻晨向林沐星投來一個得意的微笑,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林沐星站在原地,任憑雨水打濕衣襟。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記憶盒——這是艾德五年前送給她的禮物,說是將來痛苦時可以依靠它暫時忘卻。
如今看來,這記憶盒和艾德的承諾一樣,只是一個美麗的謊言。
林沐星將記憶盒丟進街邊的垃圾箱,看著它最后一次閃光。
她不需要忘記,她需要的是徹底離開。
林沐星回到家中,遠遠就聽到屋內傳來的歡聲笑語。
自從韻和父親生下林韻晨后,林沐星就成了透明人。
因為母親為救她而犧牲,她背負著無盡的愧疚,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退讓——從私人空間到生活用品,從父親的關愛到未婚夫的感情。
她如同一個被遺忘的存在,站在自己家門前,感覺像個不速之客。
里面的歡笑聲像是尖刀一樣刺入她的心臟。
推開門,屋內的歡聲立刻停止。
父親冷淡地指向角落的簡易食物機:“你的晚餐。”
食物機上放著一碗基礎食物和幾片合成蔬菜,而餐桌上卻擺滿了有機食物——這在資源緊缺的時代是極為奢侈的享受。
韻總是說林韻晨還在發育,需要最好的營養。
林沐星只能住在原本是儲物間的小隔間,吃著最基礎的合成食品。
沒人在意的是,林沐星也同樣需要良好的營養和關愛。
父親難得地站起身,將一塊珍貴的深海藻類放進林沐星的碗里:“這是你最喜歡的,嘗嘗吧。”
“爸,我對藻類過敏,喜歡吃這個的是韻晨。”林沐星平靜地說。
父親沒有像往常一樣發火,而是直視她的眼睛:“你跟學院說明情況了嗎?把軌道防御隊的職位讓給韻晨,你可以等明年再申請。”
林沐星沒有回答。
父親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你怎么能拒絕?你母親為了救你失去了生命,讓出一個職位有什么大不了?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責任。”
這時,父親的通訊器亮起,林沐星的舅舅——軍方高級官員林剛的影像出現在空中:“沐星,怎么回事?”
林韻晨立刻做出傷心的樣子:“舅舅,別怪姐姐,是我做得不夠好,我可能沒有資格接受那個職位…”
韻急忙安撫女兒:“寶貝,別這么說,那個職位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父親也承諾一定會解決問題,還會給林韻晨提供最先進的訓練設備。
林韻晨停止了“哭泣”,一臉無辜地看向林沐星:“姐姐,我不是想搶你的位置,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可以放棄的。”
舅舅怒視林沐星:“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一個小小的職位都舍不得讓給妹妹?立刻道歉!”
林沐星緊咬下唇,環視著這些所謂的親人,他們正聯手逼她屈服。
就在舅舅還要繼續責罵時,艾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沐星已經同意讓位了,今天已經去學院辦理了手續。”
父親和舅舅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父親冷冷地看著林沐星:“算你識相,既然韻晨要去接受訓練,你就去月球基地工作吧,為家里貢獻點什么。那里的環境雖然艱苦,但以你的體能,堅持幾年沒問題,足夠韻晨完成訓練。記住,這是你欠你母親的。”
林沐星望著父親,不敢相信這話出自生她養她的人。
“下個月就去報到,反正在家也是浪費資源。”父親補充道。
舅舅點頭表示贊同,隨后切斷了通訊。
父親和韻開始興奮地討論職位任命的細節,完全忽視了林沐星的存在。
她的存在,如同一個多余的人,需要時勉強接受,不需要時隨時可以拋棄。
林沐星回到她的小隔間,心已麻木。
陳舊的床鋪只能覆蓋她一半的身體。
昨晚的雨水從天花板的裂縫滲入,她的被褥濕冷發霉。
門外,她聽到父親對林韻晨說:“明天我們去領新的訓練設備,幫你提前適應軌道防御隊的工作。”
而她曾經請求修理漏水的天花板時,父親只是冷漠地說“不會淹死你”。
林韻晨擁有豪華的臥室,配備了最先進的學習系統和娛樂設備。
十年來,林沐星只能擠在這個狹小的隔間里,伴隨著漏水的天花板和老化的墻壁,無論寒暑,都無人關心。
春季的夜晚本應溫暖,她的心卻冰冷如同太空的虛無。
林沐星望著窗外的星空,想著很快,她就能徹底脫離這個冰冷的地方。
既然這個家不再需要她,那么她將真正消失。
這天晚上,林沐星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回到了小時候,父親溫柔地抱著她,眼中滿是慈愛,母親在一旁微笑著。
而還是個少年的艾德承諾會永遠保護她。
她沉浸在這溫暖的記憶中不愿醒來,但隨著林韻晨的出現,夢境扭曲了。
父親的面容變得冷漠,母親的身影消失,艾德轉身離去,他們都圍繞著林韻晨,將她遺忘在黑暗中。
林沐星驚醒過來,發現枕頭被淚水浸濕。
即使經歷了這么多,內心深處她仍然渴望被愛,被接納。
家門外傳來引擎聲,一輛軍用車停在院子里。
林沐星急忙整理儀容,走出去迎接。
“沐星,聽說你獲得了軌道防御隊的職位,很不錯。”
莫先生——艾德的養父,也是軍方的高級官員,對林沐星一直有特別的賞識。
他拍了拍林沐星的肩膀,然后看向身旁的養子:“看來你還記得為未婚妻慶祝,這點不錯。”
艾德尷尬地清了清喉嚨:“爸,這個慶祝不是為沐星準備的,她把職位讓給了韻晨。”
莫先生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林沐星急忙打圓場:“莫叔叔,您先休息吧,改天我再詳細解釋。”
她不想現在討論“深空計劃”,只想平靜地離開這個已經不再是家的地方。
莫先生狐疑地離開后,艾德壓低聲音對林沐星說:“關于我們的婚約,先別告訴我父親。還有,我希望你能向韻晨道歉,表現得大度一些。”
他繼續說:“韻晨要開始軌道防御隊的訓練了,你應該給她一些幫助和支持,就當是祝福吧。”
林沐星感到窒息:“你覺得我還有什么可以給?有你和我爸媽的偏愛,她還缺什么?”
艾德一時語塞,表情變得復雜:“既然我們已經訂婚,我不會違背承諾,只是結婚時間可能需要推遲。”
“艾德哥哥,你真的要和姐姐結婚嗎?”
門口,林韻晨站在那里,臉色蒼白,聲音顫抖:“我不想你和姐姐結婚,我也…我也喜歡你啊…”
她搖晃著身體,似乎隨時會倒下。
艾德頓時慌了,推開林沐星,沖向林韻晨。
林沐星被推得踉蹌后退,腰部撞在桌角上,疼痛如電流般蔓延全身,但沒有人注意到。
父親和韻聞聲趕來,兩人立刻將林韻晨扶上車。
臨走前,艾德冷冷地看了林沐星一眼:“沒想到你這么刻薄,故意刺激韻晨。”
林韻晨在被扶上車時,趁無人注意,對林沐星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眼中閃爍著計算好的惡意。
林沐星的心如墜冰窟,無人聽她解釋,她又一次成為了罪人。
林沐星回到房間,從制服內襯的隱藏口袋中取出一枚銀白色的身份卡——軌道防御隊隊長的授權卡。
曾經是艾德親手交給她,說這是他們共同未來的起點。
如今看來,只是一個諷刺的謊言。
她開始收集散落在狹小房間里的、艾德送給她的禮物,每一件都曾是她的珍寶。
現在,它們只是痛苦的提醒。
林沐星將所有禮物放在院子中央,啟動銷毀器。
藍光閃爍中,一塊記憶畫板從盒中滑落——那是他們訂婚那天,艾德承諾與她共度一生的留念。
畫板緩緩被藍光吞噬,如同他們的感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銷毀過程即將完成的那一刻,艾德回到院子,看著最后一件禮物在藍光中湮滅。
他臉色劇變,眼中涌現強烈的不安。
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他送的星空投影儀,他曾許諾帶她去探索宇宙的邊界。
艾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些都是我送你的禮物,為什么要銷毀它們?”
他似乎感到某種失控,一種無法名狀的恐慌。
林沐星注視著銷毀器中最后一件消失的禮物,直到藍光完全熄滅,才緩緩轉頭,用異常平靜的目光與他對視。
那一瞬間,艾德恍惚覺得眼前的女人即將從他的世界消失。
她眼中曾經的溫柔已被冰封,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陌生的決絕。
林沐星深吸一口氣:“這些東西已經過期了,所以銷毀吧。”
她本想直接告訴艾德一切都結束了,但想到還有幾周才能完全離開,便按捺住了沖動。
她雙手緊握,指甲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艾德長舒一口氣,點點頭:“銷毀也好,反正都是舊東西了,等我們結婚后,我會送你更好的禮物。”
他伸手想撫摸她的臉頰,林沐星本能地避開了。
艾德的手停在半空,尷尬地收回。
林沐星微微一笑,那笑容卻未達眼底。
他們不會結婚了,也沒有什么“婚后”。
艾德仔細思考,認為林沐星除了他別無選擇,不可能真的離開。
剛才的擔憂一定是多余的。
艾德神色重新變得自信,皺起眉頭:“不要總是這么倔強,韻晨還小,情緒不穩定,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已經長大了,沒必要和她計較。”
林沐星失笑,帶著一絲嘲諷反問:“那你告訴我,我擁有什么呢?”
父親的關愛?母親的關心?未婚夫的忠誠?
她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生活空間都沒有。
看看她身上這件已經褪色的制服,是莫先生兩年前給她的唯一一件新衣服。
就連這件衣服,林韻晨也曾當著父母的面故意弄臟又假裝道歉。
林韻晨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還要她讓什么?
艾德卻聽不得林沐星訴苦,不耐煩起來:“你不是有父母,還有我嗎?韻晨現在在醫院很痛苦,你去道個歉吧。”
林沐星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韻晨的情緒波動明顯是裝出來的,可他們一個個假裝看不見。
每次林韻晨表演完,偷偷露出的得意神色,難道他們都視而不見?
林沐星語氣淡漠:“她身邊有爸媽的陪伴,還有你的照顧,周圍還有一堆醫生,你覺得需要我去?”
艾德怒了:“你怎么一點同理心都沒有?韻晨現在情緒不穩定是你造成的。不管怎樣,你作為姐姐,必須負起責任。”
“到現在你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看來平時太縱容你了。林沐星,如果你不去醫院,我們的婚約就暫時擱置。”
說完轉身離開,似乎用婚約來威脅林沐星,她就會無條件服從。
林沐星沒有理會,望著車離開,神色平靜如水。
她低頭看著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感到一陣諷刺。
她回到屋內,想要收拾東西離開,卻發現整個房子里,沒有什么值得帶走的物品。
除了貼身的“深空計劃”申請卡,她竟然沒有任何個人物品。
晚上,父親和韻回到家,臉色陰沉,顯然還在責怪她刺激了林韻晨。
父親走到她面前,表情嚴肅:“沐星,你把艾德讓給韻晨吧,她喜歡上他了,在醫院情緒極不穩定,你是姐姐,應該懂事一點。”
即使知道父親偏袒林韻晨到了荒謬的地步,林沐星也沒想到會如此不講理。
父親的話,在微涼的春夜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林沐星臉色蒼白,盯著父親的眼睛,聲音沙啞:“爸,我是您親生的女兒,您一直說讓著韻晨,我都照做了,這些年讓的還少嗎?”
“家里任何新東西,餐桌上的好食物,我的房間,哪樣不給她了?軌道防御隊我已經放棄了,現在連艾德也要讓?如果她說想要我的命,我是不是也要死給她看?”
“爸,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
林沐星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發出靈魂的質問。
父親抬手一巴掌打在林沐星臉上,力道之大讓她撞在墻上,嘴角頓時溢出鮮血。
他神色充滿失望:“那是你親妹妹,你這樣對得起你母親嗎!你已經擁有生命,還要什么?”
“你舅舅說得對,你果然是不懂感恩的人,這次你不讓也得讓,否則你不是我的女兒。”
父親丟下殘忍的話,轉身離開。
韻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林沐星:“你太自私了,只考慮自己,韻晨還小,需要更多關愛和照顧。”
林沐星靠在墻上,嘴角的血順著下巴滴在地板上,像是點點紅色星辰。
窗外的城市燈光如同無情嘲諷的面孔,將她當作天大的笑話。
在他們眼中,她原來這么幸福啊。
沒多久,艾德回到院子,開門見山:“沐星,韻晨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們的婚約需要延遲。”
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林沐星摸了摸臉上的傷痕,苦笑著想,好在積累了足夠的失望,已經不再感到心痛。
“好啊。”
艾德沒想到林沐星不但沒有爭辯,反而痛快答應下來,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愣在原地。
林沐星沒有看艾德,目光落在院子外的星辰樹,想起十四歲那年,林韻晨陷害她,父親將她關進小屋幾乎窒息,驅逐出家門,孤苦無依絕望的時候,她蹲在星辰樹下哭泣。
是艾德走到面前,伸出手,溫柔地笑著:“跟我走吧。”
那時的他英姿勃發,像是照進黑暗世界的一束光,照亮了林沐星的人生,她從此有了依靠和希望。
艾德鼓勵她加入軌道防御隊,實現保衛人類家園的夢想。
于是在軍方招募時,林沐星日夜努力,終于獲得軌道防御隊隊長的職位,原本以為可以一直與艾德并肩作戰,如今看來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她抬手摸了摸臉上的傷痕,已經開始腫脹,但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曾經哪怕一點小傷,艾德都會心疼不已,如今她臉上帶傷,他竟無動于衷。
眼前的艾德早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一步步逼她妥協,為了林韻晨能接管軌道防御隊,寧愿推遲與自己的婚約,多么偉大的“犧牲”啊。
當艾德說延遲婚約的那一刻,林沐星的內心異常平靜,不再對他抱有任何幻想。
現在說延遲婚約,接下來必然是完全終止。
到時候她將失去一切,艾德也不會與她結婚。
這是毫無疑問的。
好在她沒有讓出軌道防御隊的職位,再過幾周,她就會離開這個傷心地,前往“深空計劃”,徹底與他們斷絕關系。
“沐星,你別想太多,我既然答應過你,肯定不會食言,主要是韻晨現在情緒不穩定,不想刺激她。”
艾德見林沐星不吵不鬧,冷靜的樣子讓他心里沒底,于是忍不住解釋。
他伸手想撫摸她的傷痕,卻在即將觸碰前猶豫了,最終收回了手。
林沐星收回落在星辰樹的目光,忽然問了一句:“艾德,你還記得十四歲那年,在星辰樹下,你答應過我什么嗎?”
艾德臉色微變,似乎記起什么,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可剛要開口,通訊器突然響起,顯示緊急聯絡:“長官,醫院那邊傳來消息,小姐的情緒又不穩定了。”
艾德皺起眉頭,再也顧不上林沐星,轉身沖向車。
臨走前,他的視線掠過林沐星臉上的傷痕,神情復雜,卻終究沒說什么。
車啟動的聲音蓋過了她的嘆息,也吹散了她最后一絲期待。
望著遠去的車,林沐星轉身回房間,那個狹小的隔間其實并沒有什么東西。
銷毀掉艾德贈送的禮物后,除了幾件破舊單薄的衣服,好像除了自己這條命,父親并沒有給過她什么。
曾經給過很多,但統統讓給了林韻晨。
她取出口袋里的醫療貼,這是莫先生上次見她時偷偷塞給她的,說是軍用醫療品,可以快速治愈傷口不留痕跡。
她猶豫片刻,最終沒有使用,讓傷痕留在臉上——這會是她記住一切的提醒。
艾德一去就是整整一周,這段時間,父母和他都在醫院照顧林韻晨,林沐星難得清閑,不用再看林韻晨假裝的面孔,也無需面對偏心的父母。
她聯系了莫先生,希望能加強體能訓練,提前適應“深空計劃”,既然決定加入這個項目,那么將來會面對許多未知危險。
莫先生沒有多問,只是看她上進,便安排了特殊訓練。
看到林沐星臉上的傷,莫先生眼中閃過震怒,但在林沐星的請求下沒有追問。
他只是說,如果需要幫助,隨時可以聯系他。
時間又過了一周,這天林沐星正在家附近的訓練場進行訓練,渾身是汗,但精神煥發。
她剪短了曾經及腰的長發,過去艾德說喜歡她柔美飄逸的長發,她便一直保持那個樣子。
現在她不需要為艾德而活,只為自己。
莫先生雖然不知道林沐星為何突然如此刻苦訓練,但或許猜到了什么,所以沒有點破。
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平靜的生活,最終被林韻晨的歸來打破。
林沐星正在訓練場做訓練,遠遠看見父母和艾德陪伴著林韻晨回到家中,四人說說笑笑。
林韻晨整個人幾乎依偎在艾德身上,關系極為親密,時不時用頭靠在他肩膀上,父母在旁邊視若無睹,甚至似乎還很滿意。
艾德也沒有拒絕,只是感覺到林沐星投來的目光,才意識到什么,輕輕將林韻晨推開。
林韻晨眼圈立刻泛紅:“艾德哥哥,你是不是嫌棄我?”
她聲音顫抖,像是隨時會崩潰。
艾德神色尷尬,只能繼續讓林韻晨靠近,甚至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撫。
這親密的動作曾經只屬于林沐星,如今卻給了另一個人。
林韻晨走進家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林沐星,眼神充滿挑釁和嘲諷。
見林沐星剪了短發,林韻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露出譏笑:“姐姐,你這樣子可真難看,艾德哥哥最討厭短發女孩了。”
林沐星神色平靜,似乎這四個人與自己無關,繼續專心訓練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兩個小時,林沐星訓練完畢,長舒一口氣,春日難得吹來一陣清風,她閉上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深空計劃?”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林沐星睜開眼,看到了艾德手中握著一份項目申請書,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與難以置信。
“你怎么會有‘深空計劃’的申請書?”
面對艾德的質問,林沐星神色平靜,并沒有立即解釋,而是拿起毛巾擦去額頭的汗水。
汗水流過臉上的傷痕,帶來刺痛,但她面不改色。
“回答我!”
艾德抓住林沐星的手臂,力道之大讓她皮膚上立刻浮現出紅痕。
他身體微微發抖,像是馬上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林沐星輕輕掰開曾經無數次渴望握住的手,此時內心毫無波動,淡然一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
她想起一周前自己為銷毀他送的禮物而真誠解釋,如今卻只想敷衍了事,連說謊都懶得認真。
艾德盯著林沐星的眼睛,試圖判斷她是否說謊。
他一直認為她不會對自己撒謊,所以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松了口氣。
他注意到自己用力過猛,看了看她手臂上的紅痕,皺了皺眉,卻沒有道歉。
他點點頭:“其實沒什么好看的,以你的條件不適合‘深空計劃’,還不如好好等待,明年再申請軌道防御隊。以你的能力,肯定會有機會的。”
林沐星不置可否:“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父親要求我下個月去月球基地工作,為韻晨的訓練提供經費,我很快就要走了。”
艾德臉色微變,欲言又止,似乎這陣子對林沐星有所虧欠,語氣軟了下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月球基地的,經費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已經準備好足夠的資源,韻晨的訓練不會有問題。”
林沐星自嘲一笑。
看吧,艾德對林韻晨真好,凡事面面俱到,不但逼她讓出軌道防御隊的職位,還為訓練準備了一切。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她抬手將被汗水打濕的短發向后捋去,露出利落的下頜線。
短發讓她原本柔和的輪廓變得堅毅干凈,眉眼間的決絕更加明顯。
這個動作曾經能讓艾德心動不已,如今他卻皺了皺眉,似乎不習慣她的新形象。
林沐星知道,如果林韻晨再演一出“情緒崩潰”的戲碼,偏心的父母肯定會逼她去月球基地,而艾德也只會沉默。
好在她早已看透一切。
艾德見她沉默,以為是在生氣,終于伸手摸了摸她的短發,表情復雜:“為什么突然剪成這樣?”
林沐星輕輕側頭避開他的觸碰:“訓練方便,不容易纏繞。”
艾德的手停在半空,尷尬地收回。
他已經感到一種失控,明明林沐星還在眼前,卻好像越來越遠。
“沐星,我們的婚約不會取消的,相信我,只是時間要延遲而已。”
艾德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換做從前,林沐星肯定會欣喜若狂,但此時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平靜淡漠的表情讓艾德更加不安。
“你不會真的在考慮‘深空計劃’吧?那個項目極度危險,據說沒有人能活著回來。”
艾德忽然想到什么,凝視著林沐星的眼睛,聲音低沉。
林沐星微微一笑:“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危險?月球基地不是更危險嗎?”
艾德語塞,眼神閃爍,不知如何回應。
二樓的窗口,林韻晨正悄悄觀察著樓下的兩人,眼中滿是妒忌與算計。
晚上,林沐星很早就休息了,除了不想看到父母對林韻晨的百般寵愛,還因為白天訓練太過疲憊。
第二天清晨,她離開家前往學院。
在劉院長的辦公室里,她見到一位身穿特殊制服的高挑女子,渾身散發出不容忽視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
對方自我介紹是“深空計劃”的負責人張上校,這次除了執行例行任務外,還要確認她的加入資格。
“林同學,‘深空計劃’是軍方最高機密,屬于前沿太空探索,所以不會走常規招募流程,也沒有公開信息。”
張上校聲音沉穩有力,“一周后我會來接你,屆時你將與過去的一切完全切斷聯系,你考慮清楚了嗎?”
林沐星點頭,眼神堅定:“考慮清楚了。”
“記住,一旦決定,就不能回頭,這個世界將不再有林沐星的記錄,你的親人甚至不會記得曾經有你這個人存在。”
“我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林沐星輕聲道。
完成交接后,林沐星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上校那種不畏一切的決然氣質,心生向往。
不久的將來,她也將蛻變成這樣的人,探索太空的奧秘,為人類開辟新的道路。
不再是替代品,不再因所謂的親情愛情而委屈求全,她將擁有自己的人生和價值。
當她回到家時,意外發現院子里停滿了軍用車輛,門廊掛著慶祝的彩帶。
林沐星這才想起,今天是父親的晉升慶典,軍方高層和各家族成員都會出席。
她悄悄從側門進入,希望不引人注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路過大廳時,她看到父親正與幾位軍方高官談笑,韻在一旁笑容滿面地招待客人。
林沐星咬了咬唇,快步上樓回到自己的小隔間。
剛推開門,她就發現林韻晨正坐在她的床上,用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著她。
“姐姐,艾德哥哥都開始送我禮物了呢。”林韻晨得意洋洋地展示著脖子上那條母親留給林沐星的項鏈,“明白了嗎?只要我想要,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林沐星已經有了新的方向,對于林韻晨的挑釁,根本不在乎:“隨你便。”
林韻晨本以為能激怒林沐星,逼她失控,但此時的林沐星神色平靜,如同一泓深不見底的湖水,讓她的挑釁如同石子投入,激不起半點波瀾。
“你為什么這么平靜?”林韻晨瞇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懷疑,“是不是又在計劃什么?想博取艾德哥哥的同情?”
林沐星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你多慮了。”
林韻晨不喜歡這種感覺,想起白天艾德對林沐星的承諾,妒火中燒。
即使她偽裝情緒崩潰,艾德也只是推遲與林沐星的婚約,并沒有徹底取消。
“我看透你了,姐姐。”林韻晨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樓下的慶典,聲音低沉,“你表面上裝得無所謂,其實還是想抓住艾德哥哥,對不對?”
林沐星不想繼續這無意義的對話:“我累了,你出去。”
林韻晨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沒放棄,但是姐姐,我是不會讓艾德哥哥回到你身邊的。”
林沐星警覺起來:“你想做什么?”
林韻晨轉身,微微一笑:“要是父親知道他的寶貝女兒竟然竊取軍方機密,意圖叛國,會怎么樣呢?”
“你在胡說什么?”林沐星皺眉,本能地感到一絲危險。
林韻晨突然大笑:“我什么都沒說啊,姐姐,只是覺得今晚的慶典很無聊,來,陪我到窗邊看看美麗的夜景吧。”
她突然一把抓住林沐星的手臂,眼中閃過狠毒的光芒:“你說,如果你死了,艾德會記住你么?”
林沐星臉色驟變,試圖掙脫。
在掙扎中,林沐星感到林韻晨悄悄將什么東西塞進了她的口袋。
“救命啊!姐姐要殺我!”林韻晨突然尖叫著,猛地推了林沐星一把,然后用頭撞向墻角,讓自己滿臉是血。
林沐星重心不穩,整個人從窗口墜落。
她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卻只捉到一片空氣。
身體重重砸在樓下的地面上,劇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肋骨可能斷了幾根,每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雙腿已經失去知覺。
林韻晨的慘叫引來了賓客。
人們沖出大廳,看到滿地鮮血和倒在地上的林沐星。
林韻晨趴在窗口,滿臉是血,哭喊著:“救命!姐姐瘋了!她偷了軍方機密,我發現后想阻止她,她就…就要殺我滅口!”
賓客們一片嘩然,林父沖上前,滿臉憤怒與震驚:“沐星,你做了什么?”
他迅速搜查林沐星的口袋,果然發現了一枚標有軍方絕密標志的數據芯片。
父親瞬間暴怒,沖上前一腳踹在林沐星腹部,怒吼道:“叛徒!你怎么敢背叛家族和軍方!”
林沐星呆呆地看著父親猙獰扭曲的面孔,所有想要解釋的話都哽在喉嚨。
鮮血從她嘴角溢出,染紅了身下的地面。
“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惡毒,竊取軍方機密不說,還想殺人滅口!你簡直比罪犯還要可怕,我不會再認你這個女兒!”
父親面目猙獰,眼中布滿血絲,對著地上的林沐星又是一腳,正好踢在她斷裂的肋骨處。
林沐星痛得蜷縮起來,卻發不出聲音,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韻已經跑到樓上,扶下了滿臉是血的林韻晨,滿臉淚水:“韻晨,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軍方醫院,你不會有事的!”
林韻晨滿臉是血,看上去傷勢嚴重,實際上只是些皮外傷。
她在父母看不到的角度,朝著林沐星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冷笑。
周圍的賓客議論紛紛,眼中滿是對林沐星的譴責。
軍方的安全人員迅速趕到,控制了現場。
“數據芯片確實是軍方絕密資料,這是叛國罪!”一位軍官嚴肅地說。
林沐星此刻的傷勢比林韻晨嚴重得多,從二樓墜落造成的傷害讓她全身疼痛難忍。
但她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承受眾人的指責和父親的毆打。
肉體的疼痛遠不如心靈的創傷。
家人毫無理由地選擇相信林韻晨,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在場的賓客,那些曾經對她微笑的人,現在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個罪犯。
“我親眼看到姐姐收藏著那些資料,”林韻晨弱弱地說,聲音顫抖,“我本來不想告發她,但…但那是軍方機密啊,關系到那么多人的安全,我只是想勸她放棄這個想法,沒想到她會…會這樣對我…”
她說著,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看起來無比可憐。
過了幾分鐘,林沐星掙扎著想要起身,全身卻疼痛難忍,雙腿幾乎失去知覺。
林韻晨見狀,更加放肆地表演起來:“姐姐,對不起,我不該告發你…我知道你討厭我,如果我死了能讓你滿意,我現在就去死,沒必要讓爸爸媽媽傷心…”
林沐星冷冷地看著林韻晨的表演,又看到眾人憤怒的目光,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都被絕望籠罩。
艾德剛從外面回來,看到這一幕,臉色驟變。
他迅速穿過人群,先是查看了林韻晨的傷勢,隨后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走到林沐星面前,聲音中充滿失望和怒火:“我都說了會照顧好你,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竊取軍方機密,還要傷害韻晨?她還只是個孩子,你就非要她死嗎?”
林沐星想解釋,卻只能從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呆滯地望著艾德。
他和所有人一樣,毫無條件地相信林韻晨。
在他們眼中,她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艾德搖頭,眼中充滿失望:“你的行為讓我心寒,我怎么能和一個竊取軍方機密、想殺自己妹妹的人在一起?林沐星,你真讓我失望。”
父親、韻和艾德不再多看林沐星一眼,合力將林韻晨抱上車,準備前往軍方醫院。
林韻晨回過頭,對著林沐星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那笑容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
軍方安全人員將林沐星押送到臨時羈押室。
在那里,她獨自一人,身體的疼痛幾乎讓她昏厥,但內心的絕望更加難以忍受。
直到深夜,當所有人都離開后,林沐星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已經麻木。
她用幾個小時才恢復一點氣力,勉強處理了自己的傷口。
夜如深淵,卻遠不及她內心的冰冷。
父母和艾德的行為,如同一把鈍刀,將她的心臟切成碎片。
林沐星像一只受傷的小獸,蜷縮在黑暗的角落里,淚水早已流干。
黎明時分,林沐星被一盆冷水驚醒。
尚未完全清醒,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起,拖到了審訊室中央。
父母和軍方高層已經在那里等候多時。
“軍方機密泄露是重罪,足以判處你終身監禁。”軍方負責人冷聲宣布,“但考慮到你父親的地位和請求,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
林沐星抬頭,目光平靜如水:“我是清白的,那些指控全是林韻晨的陷害,她把芯片塞進我的口袋,然后自導自演了一場墜樓戲碼。”
父親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到現在還敢狡辯!軍事法庭的判決已經下來,軍方機密上有你的指紋,韻晨的血也證明了她的受傷是真實的,證據確鑿!”
韻站在一旁,眼中滿是失望:“沐星,我們把你當親人,韻晨那么敬愛你,為什么你要這樣對她?”
這時,大門開啟,林韻晨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進來,額頭纏著繃帶,臉色蒼白。
“經醫院檢查,韻晨的脊椎受到嚴重損傷,可能再也無法正常站立了。”艾德推著輪椅,聲音冰冷,“醫生說是被推倒時頭部撞擊造成的神經損傷。”
林沐星難以置信地看著林韻晨,后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卻被其他人理解為痛苦。
林韻晨輕聲說道:“姐姐,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因為壓力太大才會這樣,我會為你求情的。”
林沐星冷笑一聲:“真是精彩的表演。”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父親再次揚起手,卻被艾德攔住。
“叔叔,別這樣。”艾德冷靜地說,“林沐星,我們的婚約自即日起取消,我會照顧韻晨一輩子,彌補你犯下的罪行。”
林韻晨推動輪椅,停在林沐星面前,聲音微弱卻充滿惡意:“姐姐,你恨我嗎?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現在我什么都沒有了,軌道防御隊的職位我也無法勝任了…”
林沐星沒有回應,目光穿過林韻晨,望向遠處的窗外。
很快,她將與“深空計劃”的張上校離開,徹底切斷與這個世界的聯系。
父親見她沉默,憤怒地抓住她的頭發:“你連道歉都不肯?看來我養了一個白眼狼!”
軍方負責人示意大家冷靜:“考慮到情況特殊,我們會安排林沐星前往月球基地服役,在那里反省自己的行為。”
林父點頭附和:“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林沐星已經無可救藥,讓她離開這里對大家都好。”
韻抱著林韻晨離開,艾德緊隨其后,臨走前最后看了林沐星一眼,眼中只有厭惡和失望。
父親最后剩下一句:“收拾好你的東西,三天后就滾出這個家。”
深夜,被送回家中的林沐星躺在床上,全身疼痛,但內心卻異常平靜。
她伸手從衣服內袋中取出“深空計劃”的申請卡,輕輕撫摸著上面的紋路。
這就是她的未來,她唯一的希望。
“再見了,林沐星。”她輕聲對自己說,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艾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沐星,我們需要談談。”艾德冷漠地說,“軍方已經決定將你送往月球監獄,但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如果你能參加我和韻晨的婚禮,表現得體,我愿意請求軍方撤銷對你的處罰。”
林韻晨的輪椅出現在艾德身后,眼中淚光閃爍:“姐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希望你能來參加我和艾德哥哥的婚禮。”
林父在一旁冷哼一聲:“放心,她不想來,我也會把她押去,她以為做錯事可以不負責任嗎?”
韻在林韻晨身后,語氣嚴厲:“你要是不參加婚禮,就永遠別想回這個家,直接去月球監獄吧!”
林沐星沒有看他們,只是平靜地收拾著自己僅有的幾件衣物。
不知為何,沒有看到林沐星往常那種受傷或憤怒的反應,艾德心中突然涌出一陣不安。
在他的認知里,林沐星應該歇斯底里,或至少流露出痛苦和嫉妒。
但她現在的平靜,反而讓他感到不安。
林沐星看著艾德的表情,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放心,我會準時參加婚禮的。”
那抹釋然的微笑,那異常平靜的語氣,像是一根看不見的針,深深刺入艾德心中。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四人離開后,再也沒有理會林沐星。
他們不關心她的傷勢是否痊愈,也不擔心她會不會逃走,更不在意月球監獄的威脅是否真的嚇到了她。
在他們眼中,林沐星無比在乎這個家,也無比愛著艾德。
茫茫宇宙,她無處可去。
接下來三天,林沐星確實沒有抗議,而是安靜地在家中養傷。
父母和林韻晨則忙著準備婚禮,婚禮地點選在軍方最高級的星光堂,那里平時只供軍方高層使用,對普通人來說是不可想象的奢華。
但為了滿足林韻晨的愿望,父母東奔西走,幾乎用盡了所有關系和積蓄。
林沐星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等待張上校的到來。
父母和林韻晨已經去了星光堂準備迎接賓客,艾德因為要準備軍禮服,獨自留在家中。
他走到林沐星面前,表情復雜:“沐星,我和韻晨只是舉行儀式,并不會立刻簽訂正式婚約,等她情況好轉,我還是會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
艾德信誓旦旦,就像十四歲那年,林沐星被父母趕出家門,蜷縮在星辰樹下哭泣時,是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那時他承諾永遠保護她,永遠不會離開。
但這才過去多久,艾德已經完全變了。
林沐星臉色平靜,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艾德松了口氣,真擔心林沐星會在婚禮上鬧事。
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認清了現實,以后會更乖一些。
艾德堅持要林沐星與他一同前往星光堂,但他始終在林沐星臉上看不到期待中的表情,內心不由得慌亂起來。
林沐星機械地回應著每一句話,仿佛面前的男人不再是曾經深愛的未婚夫,而只是個陌生人。
正當艾德想強行將她帶走時,通訊器響起,是林韻晨的聲音,焦急地催促他快點到場,說賓客們都等不及了。
艾德這才作罷,叮囑林沐星必須準時到場,否則以后再也沒有機會重修舊好。
望著艾德匆忙離去的背影,林沐星面無表情,拎起簡陋的行李包,走出了院子。
艾德的車剛剛離開,張上校的軍用飛行器就降落在了院外。
張上校問她是否要和家人告別。
林沐星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二十多年痛苦回憶的地方,她再也不想見到任何一個人。
“不需要。”
林沐星迅速登上飛行器,前往“深空計劃”基地。
下半生,她不想做父親的女兒,不想做艾德的妻子。
她要做自己,為探索宇宙奉獻終身。
飛行器路過星光堂上空,林沐星透過舷窗看到站在入口迎接賓客的一家人。
父親和韻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林韻晨坐在精致的輪椅上,雖然無法站立,但眼中滿是得意,艾德則站在一旁,表情略顯焦慮,不斷張望著遠處,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飛行器加速飛向高空,星光堂和那四個人,逐漸變成地面上的小點,最終消失在視線中。
張上校遞給她一份文件:“這是‘深空計劃’的最終確認書,簽下它,你將正式加入我們,成為探索宇宙深處的先驅者,同時,林沐星這個名字將永遠消失。”
林沐星接過文件,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最后一筆,她長舒一口氣,仿佛卸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擔。
飛行器飛向太空港,遠處,一艘巨大的星際飛船正等待著她的到來。
“歡迎加入‘深空計劃’,星辰號的航行員林星。”張上校微笑著說。
林星,這將是她的新名字,新身份,新人生的開始。
飛船駛向宇宙深處,地球漸漸變成背后的一個藍點。
林星站在觀測窗前,沒有留戀,沒有回頭。
前方是浩瀚宇宙,是無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