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三年前,我在村口撿到個昏迷著的英俊男人,將他帶回了女人村。
醒來后的男人失去記憶,我不顧村里人的阻撓跟他成了親,卻沒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會被禁軍按在地上,一個與我丈夫一樣長相的男人踩著我滿是繭子的手,言道:“如此粗鄙之人,不配做我皇弟的人,處置了吧!”
男人走后,全村人被屠,我站在血海中,被萬箭穿心!
再度睜開眼,我躺在簡陋的家中,英俊的男人雙眼含淚。
“綰綰,痛不痛,夫君給你吹吹!”
我冷笑一聲,裝得可真像。
1
腦袋上的鈍痛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活著,耳邊依稀還能聽見熟悉的嗚咽聲,我不敢睜開眼,害怕面對眼前的一切。
我原本應該死了,那萬箭穿心的痛仿佛還停留在心口。
三年前,我在村口撿到了一個受傷昏厥的年輕男人并將他帶回家,男人醒來后失去記憶近乎癡傻,纏著我又哭又鬧,還一直堅稱我是他娘子,我無耐,只能暫時將他留在家中,給他取名阿數,在我們這里其實是小傻子的意思。
我們這個村叫女人村,藏在偏僻的山中,鮮少有人知曉,村中皆是女子,如有女人想生育,可到后山的不老泉取水飲用,方可懷孕,但所生的孩子也都是女娃且出生就力大無窮。
這里的許多人這輩子都沒出過村子,我為了全村的生計,倒是常駕著牛車去很遠的鎮子上販賣山中雜貨或柴火。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帶著一個男人入村,遭到了全村人的反對,年邁的老村長更是極力勸阻我。
我原本想等這人好些就將他送出去,也方便他的家人前去尋找。
阿數雖然癡傻,卻很能吃苦,幫著母親早就去世的我干了不少活,盡他所能的討我歡心。
2
人心都是肉長的,從未體會過男女之情的我,漸漸對他暗生情愫。
我們女人村之所以建在如此偏遠的山中,相傳是在守護上一個王朝的寶藏。
而我們,也都是上任王朝留下的所謂“余孽”。
村長為了整個村子的安危,執意讓我送他離開。
我狠下心來,將他迷暈,送至遠處的鎮上,卻沒想到這人竟在半個來月后跑回了村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一見到我便昏死過去。
我本就對他有情,這段日子心里也不好過,還以為這輩子即是永別,此刻,見他滿身臟污,腳底板都快磨爛,心如針扎般疼痛,哭著求村長將他留下。
村子里為了這件事商量了許久,最后決定破例留下他,前提是此人這輩子不能離開村里。
即使要與我結為夫妻,也不能誕下屬于我們的孩子,在村子里出生的所有孩子必須是女娃,傳說這樣才能擁有能夠守護寶藏的神力。
我一一應下,以為這樣就能與他在一起,卻沒想到變故就發生在我快與他成親的前一夜。
數以千計的將士將村子圍了起來,為首的男人長了張與阿樹一樣的臉,由遠及近,語氣中皆是調笑。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鄰家大姐反抗后被砍下腦袋,血濺得一米開外。
那顏色與我家張燈結彩的紅諷刺的相似。
阿數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短短幾步,卻走出了器宇軒昂,與那個總是跟在我身后加我娘子的小傻子仿佛一下子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自始至終未曾給我一個眼神,走向那隊將士,有人給他披上了厚厚的裘服,叫了他一聲湛王爺。
湛王爺!是皇家的人,相處了這么久,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了,竟連名字都是假的。
他點了點頭,從容的跨上馬車,第一個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咬著牙,抽出腰間的短刀,放倒了最近的侍衛,剛抬起手,胳膊就被幾支弓箭射穿,一隊人一擁而上企圖將我制服,我一手掀翻了兩三人,踉蹌地后退幾步,兩肩又多了幾柄箭頭。
隨即被按倒在地。
有人用腳踩在了我的手上。
“如此粗鄙之人,不配做我皇弟的人,處置了吧!真是礙眼。”
我聽到了侍衛的抽刀聲。
“別殺她,你們要的是我朝的寶藏,我知道在哪里,我帶你們去,但你們不能再殺村里的人。”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是村長。
“等等,也好!讓她親眼看看前朝余孽是什么下場,留著最后殺。”
“你這老妖婦不知活了多少年,也敢跟本王講條件,頭前帶路,若有一句假話,當場誅殺。”
我痛苦地流下淚,看著村長被帶走。
腦中再次想起了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整座山都被大山燃盡,最后我也被萬箭穿心,死之前,我模糊的雙眼茫然地凝望著簌簌下落的雪花,滿臉血淚。
3
旁邊的嗚咽聲越來越大,緊接著是村長推門而入的聲音,我慢悠悠地睜開眼,就看到阿數蹲在我的破舊的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心中冷笑,可真能裝。
見我醒來,阿數一下子跳了起來,抓著我的手,小心地吻了吻。
“綰綰,你終于醒了,頭還痛不痛,夫君給你吹吹!”
我下意識地抽回手,向里縮了縮。
他一愣,皺起了英挺的眉,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小綰,感覺怎么樣了?我瞧瞧。”
村長坐在了我的床頭,就要檢查起我腦袋上磕出的大包。
這應該是我把阿數送出村的前個月,有次我倆一同上山砍柴,我不慎跌落山崖,磕到了腦袋。
沒想到自己竟死了一次,卻也沒完全死。
我望著村長慈愛的目光,內心涌出無限愧疚,是我一意孤行害了全村的人。
我坐起身,抱住了村長,在她的懷里放聲大哭。
阿數手足無措地看著我,小聲地低吟著什么。
這夜,我難以入眠,我知道阿數蹲在我的窗沿下一夜。
但那又怎么樣呢?都是假的。
4
第二日醒來,我去找了村長,并鎖上了大門。
“你說什么?他是皇室的人?你如何知曉的?”
我搖了搖頭,沒解釋緣由,只是堅定地望著村長。
她原本可親的眼神變得狠厲,透著一股威嚴。
“我們村建在此地上百年,從未有外人能夠找到,阿數受傷昏迷正巧倒在村口這點就夠可疑了,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我也見他不像是壞人,以為只是個巧合。”
“村長,我們村一直相傳的那個秘密,到底是不是真的?”
村長一愣,似乎很驚訝我會問這個問題。
隨即搖了搖頭。
“小綰,其實我也不知道,甚至我的母親,上一代村長也不知道真假,從沒有人見到過寶藏。”
我心痛的閉上眼,村長壓根就不知道寶藏在哪里,她為了護住我,定是被皇室的人殺害了。
我知道,現在唯有離開這里,才是保住所有人最正確的辦法。
我將利害關系分析給村長聽,她的眉間可見的蒙上了一層薄霧。
“阿數不能留!”她定定地望著我,以為我不忍心。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應聲道。
“我知曉,但即使我們殺了他也無用,皇室早就知道這里,不管阿數是死是活,他們終有一天會找上門來。”
“我們的先人,歷經了數代,都在此地繁衍生息,我們也靠著不老泉生育子嗣、延長壽命,離開這里,下了酒泉,真不知如何向先祖交代。”
我上前握住了村長干枯的手。
“我們為了這莫須有的寶藏,已經舍棄了太多,如今最重要的是大家的性命。”
我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阿數焦急地站在門口,見我回來,開心得像只看見主人的小狗。
“綰綰,你回來了?我做好了晚飯,我給你盛飯去。”
“不用了,我不餓,想休息了,你自己吃吧。”
我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向屋里,關上了門。
阿數吃了個閉門羹,委屈的敲了敲門。
“綰綰,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嗎?我們去找村里的林大夫看看。”
“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我白天去山里挖了不少鮮筍,煮了野菜湯,我去端給你嘗嘗。”
我忍無可忍,怒氣沖沖地打開門。
“能不能別煩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門外的阿數,穿得很單薄,可憐巴巴地站在夜色中,肩頭被降下的霜露染白。
高大的男人被我吼得瑟縮了一下,看起來就像真的在害怕。
我的腦海中閃過他從這間房子里走出去時冷漠無情的樣子,心如刀割的捏緊了拳。
“我很擔心你!”
5
阿數這幾日很是反常,雖然從前也會粘著我,但不至于粘成現在連去個鄰居家都要跟著的程度。
我很惱火,卻也不好發作,只當他是想探明山里寶藏的位置。
奇怪的是,他始終沒有問過,這與上輩子大相徑庭。
我記得他曾經偷聽過我和鄰居大姐的玩笑話,聽到了關于寶藏的事,還問過我,當時我們已經快成婚,我便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寶藏位于山里的事,具體位置我也不知。
那會兒他大概就悄悄給皇室送出了消息。
只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幾日后,村長與幾位村中的長者鄭重商議后,決定暫時搬離這里。
村長將這件事告訴我,我自告奮勇地提出可以引開阿數,村長憂心忡忡地望著我,幾位長者也不贊成,認為太危險。
但我知道,只有我能完成這個任務。
三天后,我趕著牛車,帶著阿數離開了女人村。
一路上,我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跟蹤我,人數不是很多,為了表現的不那么僵硬,我忍著不適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阿數的話。
他倒是開心得很,拿出烙餅遞給我。
“綰綰,你說的趕大集是什么樣的?我還沒見過!”
我和阿數離得很近,他望著我的眼里竟有些星光,我揉了揉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一個人是如何能對自己不喜歡的人表現出如此熱烈的愛意。
我被弄糊涂了。
“我也沒見過,還是鄰家二姐告訴我的,她外出賣山貨的時候聽鎮上的人說起的。”
阿數乖巧地點了點頭,滿臉期待。
我真希望此刻的他是真的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阿數,你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的家人嗎?”
見我突然這么問,高大的男人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我不記得了,但綰綰是我的娘子,就是我的家人啊。”
他笑得明媚俊朗,滿臉的真誠。
我接過他手上的烙餅,卻沒有接他的話,只是錯開相遇的目光,盯著前方的路。
許是感覺到我的抗拒,阿數沒再說話,只是攬過我的腰,把我往他懷里帶。
曾經讓我感到無比溫暖的臂彎,如今雖然有著同樣的溫度,但我卻覺得猶如冰窟。
6
趕了一天的路,到鎮上已經是傍晚,我在客棧要了兩間客房,阿數倒是不樂意,他嘀咕著誰會跟娘子分開睡。
我尷尬地沖著小二笑了笑,趕緊拉著他上樓。
“綰綰,你已經好久沒對我笑了,現在我們還要分開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將他推入房間,敷衍道。
“瞎想什么,我們還沒成親,如何能住在一個房間,在村里,雖然你住在我家,但我們也不曾同住一間房。”
聽到我的回答,他了然地點了點頭,笑得燦爛。
“那我們這次回去就成親好不好?我想和綰綰住在一間房里,想抱著綰綰睡覺。”
我的臉燒得通紅,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囑咐他早些休息。
第二天,我還沒起床,阿數就來敲門了。
我見他拿著一個沉甸甸的袋子,不解地問。
“這是什么?”
“我見你還沒起來,就去樓下逛了一會兒,在路口撿到這個袋子,里面好多閃亮亮的小石頭,跟咱們家里的很像,但比我們的多好多。”
我疑惑地接過袋子,打開一看,里面是滿滿的銀錢。
“這么多銀錢……恐怕是別人丟的,失主肯定很著急,你在哪里撿到的?咱們得去還給別人。”
阿數奇怪的歪著頭。
“我們為什么要還給別人?我看街上有人用這樣的小石頭賣好吃的,我們可以去買呀。”
“那怎么行?這本就不是我們的東西。”
我瞪著阿數,他被我兇得不敢作聲,我心中冷笑,堂堂皇室的王爺,怕也是跟著我過累了窮日子,這些錢他都覺得好。
我帶著他站在路口,等待著失主,沒過多久,真的有個衣衫華貴的年輕男人低著頭尋找著什么。
我趕忙上前詢問,確定他就是失主后,將一袋子銀錢鄭重的還給他。
那人為表謝意,大方地拿出幾塊銀錢塞在了我的手上,小跑著離開了。
我莫名其妙地轉過身,卻見阿數神色淡漠,見我回首,立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我將銀錢遞給他。
“你撿到的,歸你了。”
7
我和阿數在鎮子上待了好幾日,每日都是外出吃吃逛逛,仿佛真是一對碧人。
“綰綰,我給你買了一根發簪。”
說完,從身后變出一根精致的銀簪,款式新穎好看,上面雕刻著一只展翅的鳳凰。
我一愣,隨后皺起眉,上輩子阿數從沒送過我任何信物,可以說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愿。
他見我低頭不語,怯怯道。
“綰綰,你生氣了嗎?我拿你剛剛給我的小石頭買了這個,我看別人家娘子都有。”
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戲弄我的心思,才弄出個銀簪來,但這份禮我自然是不會收。
“你幫我保管著吧,我現在還用不上。”
阿數歪起腦袋,裝作一臉懵懂,我不禁心中涌出一抹苦澀,在我們這里男子贈簪于女子,是一生相許的意思,但他定是不知的。
游玩了幾日,到了我和村長約定的時間,村里人從后山的小道悄悄撤離,應該不會驚動監視的人,我們也并未帶許多物品,這也使得女人們的腳程能更快一些。
“阿數,你在客棧里等我一會兒,我去買幾包糖分給村里的女娃娃們,總不好空手回去。”
阿數不樂意的撇著嘴,抓著我的手,細細磨蹭。
“不要,我不想跟綰綰分開。”
“聽話!我們還有牛車,不方便去小巷子里,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我撒開他的手,屬于男人的溫熱離開我掌心的一刻,我自重生后一直懸著的心突然放了下來。
“那你要早點回來,我先去牛棚里把車趕出來,在路邊等你。”
我未應,只是沖著他笑了笑,點了點頭。
“綰綰,你總算對我笑了。”
8
我常年在山里砍柴、打獵,腳程很快,不過一盞燈的功夫,已經騎著不久前買下的馬離小鎮有了些距離。
我沒有立刻趕上村里的大部隊,也怕身后有人跟蹤。
村長是個謹慎的,為掩人耳目,她將村里的女人們分成了三批,半月后在指定的地點會合。
我沿著小路,專挑僻靜無人之地過夜。
能不入村便不入村,能不過鎮就不過鎮。
連過了幾日,在之前鎮子上買的食物基本消耗殆盡,不得已我才趁著天黑,潛入了一個小村莊。
這里離我們村已經很遙遠,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晚集似乎剛開始,村子雖然不大,倒是挺熱鬧,村口還有戲班子在準備演出。
我頭戴斗笠,來到一個面攤前,扔下銀錢準備吃個熱食。
面條剛端上來,后面的幾個村民便開始閑聊起來。
“我婆娘說昨日俺們村來了不少官兵,挨家挨戶搜查來著,我去山塘鎮買年貨了今天剛回來沒遇見,俺們村是咋了?”
“不知道咋了啊,就說來找人的,大晚上來的,黑燈瞎火的,俺家都睡下了。”
“找人?找啥人?”
“拿了個畫像出來,俺也沒看清,是個女人,還挺好看的,我婆娘多嘴問了一句這人是誰?就被當官的罵了一頓,嚇得俺們都沒敢說話了。”
“唉,這種事兒還是少問,關俺們平頭百姓啥事兒,吃面,吃面!”
我緊緊抓著手中的筷子,三兩下囫圇下了一碗面,買了幾個餅,快速離開了這個村。
雖然不能肯定這些官兵的目標是我,但我不能冒這個險。
想起被萬箭穿心的痛,我抓緊了自己的心口。
我得跑得再快些。
半月后,我成功和村里人會合。
值得高興的是大家都逃了出來,村長和幾位年長者雖然由于長途奔波顯得格外疲憊,好在都挺了過來。
村長和村中的幾位姐姐見到我歸來,都很開心,但我在她們的眼里卻見到了欲言又止。
“綰綰姐姐,我們路過了好幾個鎮子,每個鎮子都貼著你的畫像,把你畫得特別好看,不對不對,還是沒有你本人好看。”
村里的幾個女娃娃嘰嘰喳喳地跑到我跟前,分走了我手里的糖。
9
我咬著下唇,望著村長。
“村長,是皇室的人在找我嗎?”
村長為難地點了點頭。
“離這里遠些的鎮上都貼滿了,不過這里還算安全,雖然這座山頭不比我們村里那座,但我的祖母曾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外人不知地形的也很難找到這里。”
我知道村長怕我離開。
只要我待在這里一刻,這里就不會安全。
我望著村里的老老少少,還是咬著牙向后退了兩步。
“我不能留在這里,會再次連累大家的,幾位姐姐,照顧好大家,等風平浪靜一些,我再回來看大家。”
我說完,又騎著馬,不顧大家的反對,趁著夜色消失在山里。
冷風混合著我的淚,飄散在風中。
我們離開,他們一定會派人尋找前朝寶藏,如果真的有,定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實現了目的,為什么還要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