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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鎮是個川南的小地方，山不高，水不深，日子卻緊巴巴。
42 歲的張麗娟是鎮上有名的硬骨頭，一個人撐起一家小農機廠。
她個子不高，嗓門卻大，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手上滿是修機器留下的老繭。
16 歲那年，她輟了學，跟著爹娘在地里刨食，風吹日曬，沒過上幾天舒坦日子。
20 歲嫁給李大根，生下兒子小寶后，日子還是窮得叮當響。
李大根是個老實人，可命不好，三年前一場車禍沒了，留下張麗娟和三歲的小寶。

她哭了三天，眼淚干了就咬牙借了高利貸，盤下鎮上那個快倒閉的小農機廠。
白天跑客戶，晚上修機器，硬是憑著一股子倔勁把廠子撐了起來。
張麗娟脾氣潑辣，誰偷懶她就罵誰，廠里幾個年輕小伙子沒少挨她的訓。
可她心腸好，從不拖欠工人工資，逢年過節還給工人發米面油。
鎮上人說起她，都得豎大拇指：“張麗娟，硬骨頭，真不簡單！”
她自己倒不覺得啥，只想著讓小寶過上好日子，別像她似的吃苦。
三月底，廠里接了幾筆大單，張麗娟忙得腳不沾地，心里卻樂開了花。
眼看著月底要發工資，她像往常一樣，提著個破舊帆布袋，晃悠著去了青石鎮信用社。
柜臺后面是小梅，二十出頭，手腳麻利，長得水靈。
張麗娟把單子遞過去，粗聲說：“小梅，30 萬現金，快點，我廠里忙著呢?！?br/>小梅笑著應了聲 “好嘞”，麻溜地數錢、捆好，遞給她。
張麗娟接過錢，塞進袋子就走。
她忙得暈頭轉向，壓根沒心思驗鈔 —— 廠里電話一個接一個，客戶催貨催得急，她哪顧得上細看？
回到廠里，她把帆布袋往財務小劉桌子上一扔：“小劉，分下去，月底了，大家等著錢過日子。”
小劉是個瘦高個，戴副眼鏡，辦事靠譜。
他點了頭，挨個兒把工資發下去。
工人們拿到錢，個個樂呵呵，有的說要給娃買新鞋，有的打算攢著蓋房。
張麗娟聽著這些，心里也熱乎乎的。
她坐在辦公室里，點根煙，瞇著眼想：這日子，總算有點盼頭了。
可她哪想到，這 30 萬里藏著個天大的窟窿。
第二天一早，廠門口就炸了鍋。
王大牛，廠里干活最賣力的壯漢，怒氣沖沖闖進她辦公室，手里攥著一疊鈔票往桌子上一摔：“張姐，這錢咋回事？昨晚我拿去買種子，人家老板說有假的，今早找人驗了，還真是！”
張麗娟一愣，皺著眉接過錢，摸了摸，紙質硬邦邦，顏色也怪怪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還是硬：“不可能！這錢我從信用社提的，咋會有假？”
“張姐，你別跟我犟，我驗了好幾遍，就是假的！” 王大牛瞪著眼，嗓門更大了，“我昨晚跑了三家店，人家都說這錢不對勁！”
張麗娟皺眉，拿起一張鈔票對著光看，水印模糊，紙邊還有點毛刺。
她心里一沉，喊來小劉：“快，把昨天發的錢都收回來，咱們查查?！?br/>小劉忙了一上午，跑得滿頭汗，最后臉色發白地跑回來說：“張姐，不好辦了，30 萬里有 10 萬是假的?！?/p>

張麗娟一聽，腦袋嗡的一聲，10 萬啊！
廠子利潤薄得像紙，這一下等于白干半年。
她氣得手抖，煙頭燙了手指都沒感覺。
她猛地站起來，抓起那疊假鈔，咬牙切齒地說：“王大牛，你別急，這事我給你解決！”
說完，她拎著帆布袋，直奔信用社。
到了信用社，張麗娟一腳踹開門，直沖經理辦公室。
趙國強正坐在那兒喝茶，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眼皮耷拉著，看到她氣勢洶洶進來，眼皮都沒抬：“喲，張老板，啥事這么急?。俊?br/>張麗娟把假鈔往桌子上一拍，聲音都顫了：“趙經理，你給我解釋解釋，這錢咋回事？我昨天在這兒提的 30 萬，有 10 萬是假的！”
趙國強瞥了眼鈔票，慢悠悠地說：“張老板，你可別賴我們，沒證據的事我可不認。取錢是你的事，錢出了柜臺就不歸我們管了。”
張麗娟氣得拍桌子：“放屁！我錢是你們給的，假鈔咋會到我手上？你當我傻??？”
趙國強推了推眼鏡，語氣還是不緊不慢：“那你說咋辦？要不看看監控？”
監控室里，張麗娟死盯著屏幕。
畫面里，她昨天提錢的過程清清楚楚，小梅數錢、捆錢、遞給她，沒啥異常。
可張麗娟瞇著眼看了一遍又一遍，總覺得小梅遞錢那一下手勢不對。
她指著屏幕喊：“這兒！慢放，小梅這動作有貓膩！”
技術員把畫面放慢，果然，小梅手指像是故意遮了下錢。
張麗娟扭頭瞪著趙國強：“你看清楚了沒？這丫頭有問題！”
趙國強干咳兩聲，打圓場：“張老板，小梅是我們培訓過的柜員，手腳干凈得很，不會有錯。”
張麗娟冷笑：“干凈？干凈我能拿到 10 萬假鈔？你糊弄誰呢？”
她越說越氣，嗓門震得監控室玻璃都嗡嗡響。
趙國強看她不依不饒，擺擺手說：“行吧，別在這兒吵了，去我辦公室談?！?br/>辦公室里，張麗娟站著，趙國強坐著，氣氛跟拉緊的弓弦似的。
趙國強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說：“張老板，昨天你取錢時咋不驗鈔？現在賴我們，我們也沒義務幫你一張張查啊?！?br/>張麗娟一聽，火氣蹭地竄上來：“趙國強，你少跟我耍花腔！這錢從你們庫里出來的，你們不查誰查？我信你們才沒驗，誰知道你們里頭有鬼！”

她越說越激動，拍著桌子，手掌都紅了。
趙國強放下杯子，攤手：“那你說咋辦？報警？還是咋地？”
張麗娟咬牙切齒：“我要你們查這錢哪兒來的，我就不信 10 萬假鈔能憑空冒出來！”
趙國強皺了皺眉，嘆口氣：“行吧，明天你再來，我讓人查查庫房。”
張麗娟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摔門走了。
第二天一早，張麗娟又殺到信用社，揪著趙國強不放。
她站在柜臺前，嗓門大得整個大廳都聽得清：“趙國強，你查得咋樣了？別跟我拖！”
趙國強讓人去庫房翻了半天，回來跟她說：“張老板，那批錢是從省城調來的，入庫時驗過，沒問題?！?br/>張麗娟一聽，肺都氣炸了：“沒問題？沒問題我手里咋有 10 萬假的？你當我三歲小孩好哄??？”
她越想越不對勁，腦子里全是小梅那遮遮掩掩的手勢。
她指著趙國強鼻子罵：“你們信用社有貓膩，我非查清楚不可！”
趙國強被吵得頭疼，揉著太陽穴說：“張老板，你冷靜點，這事真不怪我們。你要查，自己去查，別在這兒鬧。”
張麗娟怒火中燒，正要再跟他理論，可趙國強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瞬間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