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穿回了他給我表白的那一天。
他穿著泛白的帆布鞋,指骨捏著我最愛的巧克力。
耳尖微微泛紅。
前世,我拒絕并將他奚落一頓。
可當我被假千金找人綁架侮辱,瘋瘋癲癲之際。
其他人都落井下石。
只有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報復所有傷害我的人。
如果不是我,他本該有個更好的結局。
重新回到他表白的這一天,我的小跟班們正對他冷嘲熱諷。
我卻對著他莞爾一笑,從他手里接過了巧克力。
1.
前世,我爸的私生女找人綁架了我跟我媽。
我媽不堪受辱,吞下玻璃自殺。
而我,也成為別人口里的瘋子,被人肆意嘲笑玩弄。
我最絕望的時候,黎默出現了。
他報復了那些害了我的人,將他們加諸我身上的痛苦,一一還給了他們。
我死在我們最相愛的那一年。
再次睜眼。
便看見黎默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一盒巧克力,是我最愛的牌子。
他的耳尖微微泛紅,耳垂有一顆小痣。
這是上輩子我離開這個世界,彌留之際停頓在我眼前的畫面。
話語間,黎默被人用力推到墻上,痛意自他眉間散開。
他手上的東西也被搶走。
那盒巧克力砸到地面,變形的外包裝好像此時的他,受人唾棄,不喜。
就在巧克力要遭受踩踏時,少年踉蹌地將它護到懷里。
“不就是一盒破東西。”
剛剛將巧克力搶走的人踩到少年的脊背上,用力轉動腳尖,直至印上灰色印記,露出輕蔑的笑意。
旁邊的男女也跟著哈哈大笑。
少年拳頭緊握,額頭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瞼,讓人看不清神色。
這次我沒像上一世一樣冷眼旁觀。
也不會再將……少年的愛意踐踏在腳下。
“住手。”
我低聲喝道,冷厲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臉帶笑意的幾人身上,音雖不高,卻讓他們的嘴角僵在臉上。
同樣頓住的人還有黎默。
“珂姐?”
為首的人尷尬地放下踩在黎默背上的腳。
這些人都是我的狐朋狗友,準確來說是我的小跟班。
他們家或多或少跟蘇家有生意上的聯系,所以平常以我唯首是瞻。
也……仗著我的身份沒少干壞事,后來我走上歪路和他們關系匪淺。
其中一個女生走近我,雙手環住我的手肘,話語帶著親昵:“蘇珂,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們惹你不高興了?”
問得很好,把我捧得高高且又顧及我的感受。
我本就是眾星捧月長大,阿諛奉承越厲害我反而更加信任他們。
不過,在歷經從高處墜落狠狠跌落在泥濘里的我,不會再將這種虛情假意當做真心。
我躲開沈明月溫熱的手臂,將她良善的臉龐收入眼底,前世她可是將我推入泥潭的一把好手。
“我只是有點不舒服,今晚的聚餐你們去吧,我就不湊熱鬧了。”
話畢,我捂著胃,裝作難受。也圓了剛剛躲開的動作。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沈明月皺眉,似乎很擔心的模樣。
“不用了,等會兒司機會來接我。
“你們去吧,今晚的消費算我頭上。”
聽完我的話,沈明月果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雖然稍縱即逝,可還是被我快捷地捕捉到了。
沈家本就是暴發戶,沈明月愛貪小便宜不是一天兩天,以前我從沒放心上,只拿她當好友。
臥室的東西每次她來都會順走一兩件,我也從來都是一笑置之。
打發走幾人,我總算卸下面具,還不能與他們撕破臉,不然這部戲就沒有角了。
身后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是黎默拍了拍身上的灰,對上我的眼,欲言又止。
2.
我向他伸出手,嘴角微微彎起:“巧克力不是要送給我的嗎?”
黎默搖搖頭往后退了一步,巧克力藏在身后,小心翼翼瞧著我的臉色,吐出一個顫音:“臟。”
我向前一步,黎默就后退一步,直至退到墻角,無路可退。
那紅云又緩緩升到少年的脖頸。
我不禁在想,這就是往后叱咤商界的大佬嗎,難得有點可愛。
我忍住揉揉他發頂的沖動,板著臉,出口的話卻染上嬌俏:“快點啦,不然我生氣了。”
黎默僵著身子貼在墻上,對我的話沒有絲毫動作。
看到他的模樣,反倒激起了我的好勝心,他不給,我偏要。
我將他堵在墻上,少年的臉頓時漲成了嫣紅色,他無措撇過臉,不敢對上我清明的目光。
我把手伸到他的身后,從背后看來,像是我將他擁到懷里。
我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我的發落到他的肩,他許是感覺到癢意,輕輕扭動脖子。
“拿到了!”
我和他拉開距離,揚起手中的盒子,像是得到寶物的孩子,對他咧嘴一笑。
黎默定住的身形才略微放松。
我拍去盒子上的灰,換上認真的神色:“一點都不臟。”
在黎默錯愕的眼神中,我拆開盒子,剝開錫紙包裹的巧克力,放入口中并著一聲:“真甜。”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羞澀溫柔的笑意自黎默的眉眼傾斜開來,就像晃動的擺鐘在我心上狠狠地敲了一記。
我鬼使神差地剝了一塊巧克力塞到他的嘴里,那軟唇的觸覺讓我縮回身側的指尖微微泛紅。
“甜、甜不甜?”
我欲蓋彌彰地拋出問句,試圖掩蓋內心的慌亂。
黎默的眸子閃著光亮,濃密的睫毛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在額骨處投下一簇陰影。
“甜。”
“咕咕。”我的肚子卻在這時叫嚷了起來,我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說:“我餓了。”
我強硬將黎默拉到一個攤位上,點了好多我以前一直想嘗卻沒嘗試過的小吃。
眼前的麻辣燙飄來混著多種調料的香氣,我迫不及待扯開筷子要大塊朵頤。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腕:“不、不是胃、胃不舒服嗎,吃這、這個。”
一碗粥推到了我面前,上面飄著幾片綠油油的菜葉。
我就說,他剛剛怎么點了一碗粥,我好脾氣地解釋:“我沒事,剛剛不過編了個借口,好打發他們。”
“為、為什么?”黎默的眼中閃著不解。
在他的印象里,我跟那些人一定還是形影不離的好友。
“因為他們不重要啊,你更重要。”我趁這個間隙端起碗,吸溜喝了一口湯,噯,原來麻辣燙是這個味道,真香。
聽到我的話,黎默彈開放在我腕子上的手,不慎打落了桌上的筷子。
我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多曖昧,還貼心地拿了一雙干凈的筷子遞給他:“快吃,不然涼了不好吃了。”又抓了一把串串放他面前。
黎默沒接筷子,手心裹住我的手背,很暖。
“你也是最重要的。”
這或許是我聽到過,他說過最完整的一句話。
3.
我的臉倏地紅得跟個火燒云,眼神落到黎默一張一合的唇上,明明是男生,唇卻比女生還要紅潤。
“吃、吃東西吧。”
我握緊手中的筷子,面上裝作毫無波瀾抽開他掌心的手,暗暗抹了把嘴角。也不知是油,還是口水。
吃完后,我揉揉圓滾滾的肚皮,與黎默并肩往來時的方向走。
“你……”
“我……”
我倆的話語一同響起,雙方的默契讓我們都笑了起來。
我將滑落到胳膊肘的包包提回肩上:“你先說。”
“我傍晚的、的話你、你不要有負擔,我只想告訴你、我的心意。”
“你不、不需要回復我。”
黎默停了下來,我也跟著停下腳步。
或許是第一次說了這么長的話,黎默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
“謝謝你的喜歡。”我看向他,眼里真摯清澈。就像是跨越時空,向那一世的黎默道謝,無論喜歡與否,這都是我欠他的回復。
現如今我對他其實還算不上喜歡,至多只是好感與感激。
感激他在前世狠狠回擊了那些傷害我的人,也感激他在我彌留之際抱緊我,為我真誠落淚,帶給我最后的溫暖。
是他讓我知道,原來從高處跌落,染上滿身腌臜,也還有人愛我如初。
聽到我的回復,黎默望向天空,眼角瞇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我順著他的視線,也望向天,薄云遮住了月亮,惹得周圍的星光更加閃耀。
我的視線回到黎默棱角分明的側臉,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會喜歡上他,很喜歡,很喜歡那種。
“你會追我嗎?”我輕輕開口,詢問他。
我明顯察覺到黎默的睫毛顫了顫,諸多復雜的情緒在他口中化成一個字:“好。”
我卻因這個字亂了心神。
我才細細品味到,自己剛剛那句話有些撒嬌的意味,而他在嬌縱我。
意識到這一點,我腳尖在地面畫了一個圈,有點開心。
黎默將我送回家門口才轉身離去。
手搭在把手上,胃里的不適感爭先恐后翻滾起來,我扭曲著臉,蹲坐在地上。
應該是剛剛的麻辣燙和串串,我自小胃不好,家里從來不讓我吃外面的東西。
可能是剛活過來,腦子一時興奮,想要將上一世自己沒有嘗過的東西嘗一遍。
倒忘了自己的胃有多么脆弱。
我強忍著痛轉動了把手,內里的歡笑也因我的到來戛然而止。
4.
“在外鬼混了這么多天,舍得回來了?”
剛換好拖鞋,大廳傳來我爸的嘲諷。
他旁邊坐著的女生是我妹妹,也是蘇家的私生女,蘇云櫻。
注意到我的視線,蘇云櫻咬住下唇,顫抖著身子,杏眼里滿是面對我的恐懼。
再重新見到她時,腦海中對她的嘶吼像一頭巨獸,緊緊地禁錮住我的靈魂,恨,太恨了。
若不是她,我的媽媽不會含恨吞下玻璃自殺。
我也不會成為上流社會人人口中談笑的瘋子,凄慘死在那個陰暗的角落。
我閉上雙眼,將恨意掩去,胃中的翻騰讓我的唇色慘白,像是從地獄爬回來索命的惡靈。
我無視他們,往二樓的方向走去。
“蘇珂!你給我站住。”
“你現在這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剛剛那是什么眼神?”
“過來與你妹妹道歉,你上回把她推下樓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我爸像上了火苗的炮仗,對著我就是一頓輸出。
旁邊的蘇云櫻聽了,縮了縮纏了繃帶的右腳,挽上我爸的手臂:“爸爸,你就別怪姐姐了,都是我說錯了話。你看,我不是好多了嗎?”
多惡毒的一句話,妹妹僅是說錯話,姐姐就把她推下樓。
事后妹妹還善良,不追究。
說罷,蘇云櫻放開挽著我爸的手,起身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在半途中“哎呦”一聲跌坐在沙發上。
好一朵嬌弱又善解人意的小白花。
我冷眼看著她故作姿態,我爸的臉色從欣慰變成心疼,又轉向憤怒。
蘇云櫻該去當演員,科班出身的都沒有她令人情緒起伏轉變更厲害。
在我爸又想逮著我罵時,我搶先一步開了口:“對不起。”
我爸的臉色稍微明朗,蘇云櫻眼中閃過不可置信。
驕傲如我,第一次低頭道歉,我狡黠一笑。
“在你不顧我的拉扯撲向樓梯時,我該成全你,給你補上一腳。”
聽了我的話,蘇云櫻慌亂地低下頭,低呼一聲裝作腳痛。
她不就是捏準了我的性子,不會解釋。
前世也是,在她的一遍遍挑撥下,我爸對我越加失望。
我爸狐疑地掃了一眼蘇云櫻,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不然也坐不到現在的位置上。
只要他查查那天發生的事,就能發現蘇云櫻口中的破綻。
不過是他對蘇云櫻的疼愛,加注了諸多信任。
以前的我傲嬌也不屑解釋,現在我不會再任由蘇云櫻踩在我的頭頂,往我身上潑臟水。
有些事情,點到為止。
你慌了,蘇云櫻。我們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5.
回到臥室吐干凈胃里的東西更難受了。
我找到胃藥就著溫水吞了下去,一旁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我媽打來了視頻通話,我有些激動地摁下接聽,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她那空洞的眼神和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身軀,每回都讓我從噩夢中驚醒,一切恍如昨日。
“媽……”
屏幕中的女人依舊風姿卓麗,溫婉動人。
她還活著,真好。我強撐著牽起嘴角,不讓她發現我的情緒。
“可可,你最近怎么樣,媽媽過兩天就回去了。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又貪吃了?”
可可是我的乳名,我媽總是會溫柔地喊著我的名字,對我諸多囑咐,可以前我總覺得煩。
“我沒事,媽媽。你治療完就快些回來吧,我想你了。”
我學著從前的模樣,向我媽撒嬌。
我媽的臉可見地掛上欣喜。
“好,媽媽聽你的。”
我爸媽原本感情很好,可是自從得知蘇云櫻是我爸的私生女后,他倆的關系降到了冰點,我媽受不了我爸騙了她這么久,沒日沒夜沒完地爭吵,后來我媽診斷出抑郁癥。
一向溫柔如水的她變得歇斯底里,隨時都會情緒爆發。
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媽媽變成一個怨婦,頭一回對她說了狠話。
話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媽淚眼蒙眬,滿臉都是傷痛。
現在,我只想彌補,我要愛她勝過從前,還要保護她不再受到傷害。
畢竟,她只剩我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我掐著時間出了門,司機已在門外等候許久。
在后排的蘇云櫻面色焦灼,我記得她今天有一個面試。
看到我,她明顯放下心來,臉色恢復如常:“姐姐你好了。”又向前排的司機發話:“李叔,那我們快點吧,我趕時間。”
“下來。”我雙臂緊抱,居高臨下望著她吐出兩字。
“什么?”蘇云櫻愣住了。
“聽不懂人話?需要我請人抬你下來嗎?”
“不是,今天就只有這輛車了,其他送去保養了,另一輛爸爸……”
我拉開車門,打斷她的話:“我不喜歡跟外人同乘。”
蘇云櫻坐在車上不動。
這時李叔往后視鏡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為難:“二小姐,不如今天委屈你打車吧,公司有個會快到時間了。”
蘇云櫻只好灰溜溜下了車。
“等等。”
蘇云櫻停下一瘸一拐的腳步。
“你的東西帶走。”
我搖下車窗,把她的包包扔出去。
蘇云櫻撿起地上的包包,提手被她捏得變了形,抿嘴駐足在那冷眼瞧我。
我沒再留意她,不過是只會在暗地咬人的一只惡犬罷了。
6.
開完會我在辦公室無聊地刷著手機。
發現昨晚遺漏了沈明月的消息,我點開聊天框。
“蘇珂,這是昨晚的賬單。”末尾還加上一個賣乖的表情包。
點開圖片,是他們一群人昨晚在KTV的消費清單,二十萬?這真是當我冤大頭了。
我向一旁的助理勾勾手指:“小言,下班后幫我去這結了賬。”
助理點點頭表示明白。
我曲手五指在桌上輕輕敲打,該怎樣讓沈明月好好回報我呢?
畢竟一個人做冤大頭太寂寞了。
沉思間看到了茶幾上的一束花,我眼里滑過疑惑。
察覺到我的目光,小言開口為我解惑:“珂姐,這是早上那會黎家小少爺送來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把它拿走。”
黎家小少爺?黎默?
這就是他的追求?人也不過來。
黎默比我小兩歲,如今還上大四,在自家公司實習。
我制止了小言,讓她找個瓶子把花插好。
我想到他昨天腳上那雙像穿了許久的帆布鞋,他過得很不好。
黎家人不喜他私生子的身份,可始終是黎家的血脈,他爸才不情不愿將他接了回去。
我給黎默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花我收到了,我很喜歡。然后問他等下有沒有空。
對面立馬彈來一條信息:“有,等我。”
感情他一直盯著手機呢,我還以為要等好一會。
“上班時間摸魚,扣錢。”
對面回了一個捏臉的小人。
黎默很早就在樓下等我了,看見他,我勾起嘴角小跑過去。
“怎么這么早?”
“提前把工作做完了。”他抽出插口袋的手,將我隨意搭在兩側的圍巾圍好,他微涼的指尖觸及我的脖子,我冷得一個激靈。
但是他好像沒有察覺,看著某一處出神。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沈明月一行人,我不由得皺眉。
卻發現黎默將我護在了身后,他回握住我的手:“別怕,有我在。”
即使看不到他的臉,他繃緊的后背也讓我知道了,他在警惕。
是怕我受到傷害嗎?
前世的畫面在我腦海一幕幕閃過。
親眼看著我媽因不堪受辱在我面前吞玻璃自盡,我強撐的情緒終于爆發,只能不停地驚叫、哭喊。
那些人用鐵鏈套在我的脖子上,把我當牲畜一樣在輪船上拖拽。
我麻木地跪倒在地,耳邊一遍遍響起我媽臨終前說的。
“可可,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