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人名地名皆是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不好意思,這里沒地方住。”陳軍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說道。
“自家兄弟,十年沒見,連個水都不讓我喝?”陳遠拖著行李箱,疲憊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十年前你走得干脆,現在回來干什么?”陳軍的聲音冷若冰霜。
“爸媽……還好嗎?”陳遠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軍眼中閃過一絲痛色:“爸媽都不在了,你回來又有什么用?”
窗外炮竹聲陣陣,年味漸濃。陳遠站在曾經的家門外,卻如同站在萬丈深淵前。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
01
2005年春節前的一個下午,縣城汽車站人頭攢動。
陳遠拖著一個滿是補丁的行李箱,站在站臺上深吸了一口氣。十年了,家鄉的空氣還是那么熟悉,卻又有些不同。這座小縣城比他記憶中的要繁華了一些,站口新開了幾家店鋪,馬路也寬了不少。
“師傅,去永安村多少錢?”他攔下一輛摩托車,嗓音有些沙啞。
“二十塊,這會兒路不好走,山路結冰。”摩托車師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回家過年?”
“嗯,回家。”陳遠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二十塊在當時已經不算小數目,但他沒有討價還價,徑直上了車。一路上,他緊緊抓著摩托車把手,目光在路邊熟悉又陌生的風景上掃過。老廠房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新建的低矮樓房;當年的小溪變窄了,水也不如從前清澈。
“師傅,那個……現在村里情況怎么樣?”陳遠想找些話聊。
“挺好的,比前幾年強多了。”摩托車師傅喊道,“你是哪家的?”
“我姓陳,陳家灣的。”
“哦,陳家那幾戶啊。”師傅的聲音透著一絲微妙,“有一戶陳家的小伙子現在在鎮上開了裝修公司,生意做得不錯呢。”
陳遠沒再說話,只是望著前方的山路。半個小時后,摩托車在一個村口停下。他掏出二十塊錢遞給師傅,拎起行李箱往村子里走去。
永安村不大,三條主要的街道交錯,形成一個簡單的格局。盡管已經過去十年,陳遠還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自家的方向。沿著石板路走了約十分鐘,拐過兩個彎后,他停在了一座青磚瓦房前。
這房子比他記憶中的要破舊,但門前的兩棵老槐樹還在,證明他沒有找錯地方。陳遠的心砰砰直跳,十年未見,此刻站在家門前,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木門。
“來了來了,誰啊?”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逐漸靠近。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個比陳遠矮半頭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約莫三十出頭,穿著一件褪色的毛衣,臉上的輪廓和陳遠有七分相似,只是表情顯得更為滄桑。
“軍……軍子。”陳遠聲音有些哽咽,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這是他離家十年未見的親弟弟陳軍。
陳軍先是一愣,接著瞇起眼睛打量了陳遠幾秒,臉上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變成了冷淡。
“哥?”他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陳遠勉強笑了笑,“十年了,你變化不小啊。”
陳軍沒有接話,只是站在門口,既不邀請他進去,也不出來寒暄。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家里人都還好吧?”陳遠試探著問。
陳軍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爸媽都不在了,你回來干什么?”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陳遠臉色瞬間蒼白:“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人告訴我?”
“告訴你?”陳軍冷笑一聲,“誰知道你在哪里?你這十年連個人影都沒有,現在回來問家里人?”
這時,門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啊?”緊接著,一個瘦高的女人出現在陳軍身后,好奇地打量著門外的陳遠。
“沒事,你先進去。”陳軍對女人說,然后轉向陳遠,“我老婆,去年結的婚。”
陳遠點點頭,想說句祝福的話,卻被陳軍打斷:“哥,不是我不歡迎你,家里現在真沒地方住,你看……”
陳遠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他明白弟弟這是在下逐客令。十年前離家時的情景在腦海中閃過,他沒想到再次團聚會是這樣的場景。
“那……我先找個地方住下,改天再來看你。”陳遠強撐著笑了笑,“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事可以聯系我。”他掏出一張紙條遞過去。
陳軍接過紙條,隨手塞進口袋:“行,有空再聯系吧。”說完,他便關上了門,連個再見都沒說。
陳遠站在門口,聽著門內傳來的竊竊私語,心如刀絞。他慢慢轉身,拖著行李準備離開,卻發現幾個鄰居正站在不遠處偷看,見他望過去,立馬轉身假裝忙自己的事。
“這不是老陳家大兒子嗎?回來了?” “噓,別說,人家兄弟不和,剛被關門外呢。” “這十年沒回來,聽說連父母喪事都沒參加,怪不得啊。”
細碎的議論聲傳入耳中,陳遠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他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回到家鄉,等待他的竟是這樣的冷遇。
02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陳遠拖著行李箱在村里唯一一家小飯館前停下。這家飯館開在村口,名叫“金雞飯店”,是村里唯一的公共場所,也是過年前少有的還在營業的店面。
推門進去,飯館里只有幾桌客人,大都是些趕著回家過年卻錯過了末班車的外地人。陳遠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份回鍋肉和一碟青菜,又要了半斤白酒。
“給,二兩白酒,一份回鍋肉,一份炒青菜。”服務員將菜放在桌上,隨口問道,“一個人啊?過年不回家?”
“回了,沒地方住。”陳遠自嘲地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遠哥?”一個驚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真是你?”
陳遠回頭,看到一個身材結實、面帶笑容的男人站在那里。他微微一愣,仔細打量對方:方臉、濃眉、高鼻梁……這張臉讓他感到熟悉。
“輝子?陳輝?”他試探著問道。
“哈哈,真是你!”對方大笑著走過來,一把抱住陳遠,“十年了,你小子終于回來了!”
陳輝是陳遠的堂弟,比他小兩歲,從小一起長大。在陳遠的記憶里,陳輝一直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子,現在卻成了一個穩重的男人。
“坐,坐下聊!”陳輝熱情地坐在對面,對服務員喊道,“小麗,再拿雙筷子來,再來兩個下酒菜,好的!”
“你這是……”陳遠掃了一眼飯館,有些疑惑。
“哦,這店是我開的。”陳輝笑道,“三年前開始做裝修,掙了點錢,就把這店盤下來了,平時讓老婆看著,我忙裝修的事。”
陳遠由衷地笑了:“不錯啊,看來這些年混得不錯。”
“還行吧,飯碗總歸是有了。”陳輝給兩人都滿上酒,“說說你這些年去哪了?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陳遠的笑容黯淡下來:“走南闖北,哪里有活路就去哪里。”他停頓了一下,“我去過廣州、深圳,后來又去了浙江,這幾年在福建一家工廠當工頭。”
“那你怎么……”
“工廠倒閉了,老板跑路,工資一分沒拿到,就剩這點積蓄了。”陳遠搖搖頭,“想著十年沒回來,就回來看看。”
陳輝點點頭,沒有多問,而是舉起酒杯:“不管怎樣,能回來就好。來,干一個!”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酒過三巡,陳遠的心情略微好轉,他猶豫了一下,終于問出了壓在心頭的問題:“輝子,我爸媽……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輝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叔叔是八年前走的,肝癌晚期,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救了。嬸子是五年前,說是心臟病,但我看多半是想叔叔想的。”
陳遠的手緊緊握住酒杯,指節泛白:“他們……臨走前有沒有提起我?”
“提了,當然提了。”陳輝嘆了口氣,“尤其是嬸子,總念叨你什么時候回來。”
一滴淚水無聲地從陳遠臉上滑落。十年前,他不得不離開家鄉,為的就是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沒想到最終連父母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那軍子他……為什么對我那個態度?”陳遠低聲問道。
陳輝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這個……可能你們之間有些誤會吧。先別想這些了,你這次回來準備住哪?”
“還沒想好,可能找個旅館。”
“旅館?過年期間哪有旅館開門啊。”陳輝一拍桌子,“這樣,你先去我家住,我那房子還空著幾間呢!”
陳遠搖頭:“不行,不能麻煩你。”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咱倆誰跟誰啊!”陳輝站起身,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就這么定了,待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回家。”
就這樣,陳遠在飯館吃過晚飯后,跟著陳輝來到了他位于村子另一頭的新房子。這是一棟兩層的小樓,雖不奢華,但在村里算是不錯的住所了。
“老婆,我帶客人回來了!”陳輝推開門,大聲喊道。
一個溫婉的女人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陳遠時有些驚訝:“這位是……”
“我哥,陳遠,我親堂哥。”陳輝笑著介紹,“遠哥,這是我老婆林小芳。”
“嫂子好。”陳遠有些靦腆地打招呼。
“哎呀,快請進!”林小芳熱情地招呼道,“我正好做了些宵夜,你們吃不吃?”
“吃,當然吃!”陳輝摟著陳遠的肩膀,“遠哥,別客氣,就當自己家!”
晚上,陳輝帶陳遠參觀了他的新家。二樓有兩間空著的客房,陳輝把其中一間收拾出來給陳遠住。房間雖小,但干凈整潔,窗戶正對著村子的小廣場,遠處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
臨睡前,陳輝敲開了陳遠的房門,手里拿著一瓶白酒和兩個小杯子。
“睡不著吧?咱倆喝兩杯。”不等陳遠回答,他已經倒好了酒,遞給陳遠一杯。
陳遠接過酒杯,兩人默契地碰杯,一飲而盡。
“說說吧,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陳輝看著陳遠的眼睛,認真地問道。
陳遠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那年家里遇上了大麻煩,爸爸投資的養魚塘失敗了,還欠了高利貸。債主天天上門討債,家里實在沒辦法,我就決定出去打工。”
“就這么簡單?”
“當然不是。”陳遠苦笑著搖頭,“我走之前,跟他們約定好,我出去掙錢,每個月寄錢回來還債。軍子還在上學,不能讓他輟學。”
“你確實寄錢回來了?”陳輝敏銳地問道。
“當然,每個月都寄,一次沒落下。”陳遠的聲音有些哽咽,“最多的時候寄過八百,從沒少過三百。這十年,我寄了至少三萬多。”
陳輝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可是……”
“可是什么?”
“算了,不說這個了。”陳輝給兩人再次倒滿酒,“明天開始,你就在我公司上班,正好缺個懂行的師傅。”
“我?”陳遠有些意外,“我只會木工活。”
“正好!裝修最需要的就是木工!”陳輝拍著胸脯保證,“包食宿,月薪兩千,過年還有紅包。”
在2005年的小縣城,這份工作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待遇了。陳遠感激地看著堂弟,舉起了酒杯:“謝了,輝子。”
“客氣啥,都是自家兄弟。”陳輝笑著碰杯,“從明天開始,新生活就要開始了。”
03
年前的裝修活格外多,陳遠很快就適應了新工作的節奏。他從小就對木工活有天賦,這些年在外漂泊,這門手藝反而越發精進。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在陳輝的裝修公司站穩了腳跟,成為了大家口中的“陳師傅”。
一天上午,陳遠正在鎮上的一戶人家安裝衣柜,路過一家理發店時,聽見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那個哥啊,真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十年前一走了之,連個信都沒有,害得我爸媽操心死了。”
是陳軍的聲音。陳遠停下腳步,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看到弟弟正坐在理發椅上,正跟理發師聊天。
“你哥前幾天不是回來了嗎?我看見他在陳輝家幫忙呢。”理發師一邊剪頭發一邊說。
陳軍冷笑一聲:“回來了有什么用?爸媽都走了,他連個面都沒見著。這十年,家里的苦都是我一個人扛的,他倒好,一走了之,連個消息都沒有,現在厚著臉皮回來了。”
“他就是典型的不孝子,當年為了不還債,撇下家里跑了,害得我爸媽擔驚受怕,最后郁郁而終。”陳軍越說越激動,“他知道我媽臨終前多想見他一面嗎?他知道我爸病重時天天念叨他嗎?”
陳遠站在門外,心如刀絞。他沒想到弟弟會對他有這樣的誤解。他想推門進去解釋,但又怕場面太過尷尬,最終只是默默走開了。
下午收工后,陳遠特意繞道去了村里的小賣部。這家小賣部的老板娘王嬸是村里的“活字典”,對村里的事情無所不知。
“喲,是遠娃兒回來了?”王嬸一眼認出了陳遠,熱情地招呼道,“這次回來住多久啊?”
“還沒定。”陳遠買了包煙,點上一根,猶豫了一下問道,“王嬸,我想打聽點事。”
“啥事你說。”
“我爸媽……是怎么走的?”
王嬸嘆了口氣:“你爸是肝癌,走得挺突然的。你媽啊,是心臟病,走之前一直念叨你,說想見你一面。”
陳遠的心一陣刺痛:“他們走之前,有沒有收到我寄的錢?”
“錢?”王嬸疑惑地看著他,“啥錢?”
“我這十年,每個月都往家里寄錢啊,怎么沒人知道?”
王嬸搖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你爸媽生病那段時間,家里確實挺緊張的,軍娃兒到處借錢看病。”
這個回答讓陳遠更加困惑。如果他寄的錢家里人都收到了,為什么還會鬧到需要借錢的地步?
離開小賣部,陳遠又去了一趟老宅附近。他在村口遇到了老鄰居李大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是他父親生前的好友。
“遠娃兒?真是你啊!”李大爺驚喜地看著陳遠,“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呢!”
寒暄幾句后,陳遠把自己的疑惑告訴了李大爺。老人思索片刻,說道:“你說的那些錢,我確實不知道。不過你爸臨終前,確實經常提起你,說你是個有孝心的好兒子,只是命苦。”
“他真這么說?”
“千真萬確。”李大爺認真地點點頭,“你走后沒多久,你爸就跟我說過,你在外面打工很辛苦,但一直記掛著家里。只是后來……”
“后來怎么了?”
李大爺欲言又止:“這個……你還是問問軍娃兒吧,家里的事,我這個外人不好多說。”
離開李大爺家,陳遠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既想立刻質問弟弟,又擔心會破壞眼前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
當晚,他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陳輝。堂弟聽完后,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遠哥,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陳輝斟酌著詞句,“軍子這些年確實不容易,一邊上學一邊照顧叔叔嬸子,后來又要還債,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那我寄回來的錢呢?”
陳輝搖搖頭:“這個我真不清楚。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先站穩腳跟,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說。”
看著陳遠仍然憂心忡忡的樣子,陳輝拍拍他的肩膀:“別急,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你先在公司好好干,等過完年,咱們再慢慢理清這些事。”
接下來的日子,陳遠埋頭工作,盡量避免與陳軍碰面。每天早出晚歸,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裝修工作中。很快,他憑借精湛的木工技術在公司站穩了腳跟,不僅負責帶新人,還接了幾個大項目。
春節過后,公司業務更加繁忙。這天,陳遠被安排去鎮上的一家新開美容院做隔斷和柜臺。他帶著兩個學徒剛到工地,就看到了讓他意外的人——陳軍正在和美容院老板交談。
陳軍看到陳遠,臉色明顯變了:“你怎么在這?”
“來做裝修。”陳遠平靜地回答,“你呢?”
“我……”陳軍似乎有些尷尬,“來談點事。”
美容院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看到兩人的反應,好奇地問:“你們認識?”
“我哥。”陳軍簡短地回答,然后轉身對陳遠說,“你先忙,我還有事。”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陳遠沒多說什么,開始指揮學徒測量尺寸,準備工作。中午休息時,美容院老板熱情地招呼他們吃午飯,閑聊間提到了陳軍。
“你弟弟前段時間剛在我這借了五千塊錢,說是家里有急用,年后還。”老板隨口說道,“你們兄弟關系不好?”
陳遠苦笑了一下:“有些誤會。”
“那你知道他借錢干什么嗎?”
“不知道。”陳遠搖頭,“我們……很久沒聯系了。”
老板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他兒子生病了,挺嚴重的,好像是要去省城看病。這年頭,看病貴啊,尤其是去大醫院。”
這個消息讓陳遠心頭一緊。他和弟弟雖然有誤會,但侄子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當天晚上,陳遠把這件事告訴了陳輝。堂弟皺起眉頭:“軍子的兒子生病了?怎么沒聽他說起過?”
“不清楚,但那個美容院老板沒必要騙我。”
“我明天去打聽打聽。”陳輝拍了拍陳遠的肩膀,“別擔心,應該不會太嚴重。”
然而第二天,陳輝帶回來的消息并不樂觀。陳軍的兒子小杰確實生病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感冒發燒,而是一種罕見的血液疾病,需要去省城的大醫院治療。
“聽說軍子最近到處借錢,家里存款都拿出來了,還不夠。”陳輝嘆了口氣,“小杰才五歲啊,這病要是治不好……”
陳遠沉默了許久,最終下定決心:“明天我去看看。”
“你確定?”陳輝有些擔憂,“軍子現在對你那態度……”
“不管怎樣,小杰是我侄子。”陳遠堅定地說,“血濃于水,這個時候,我不能不管。”
04
第二天一早,陳遠請了假,直接去了陳軍家。敲了好幾次門,才有人應聲。開門的是陳軍的妻子,見到陳遠,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了冷淡。
“有事嗎?”她站在門口,沒有請陳遠進門的意思。
“聽說小杰生病了,我來看看。”陳遠盡量保持友善的語氣。
“不用了,我們自己能處理。”她剛要關門,陳軍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誰啊?”
“你哥。”
腳步聲響起,陳軍出現在門口,臉色疲憊,眼睛布滿血絲,明顯沒休息好。他看了陳遠一眼,嘆了口氣:“進來吧。”
屋內簡樸但整潔,墻上掛著幾張全家福,沙發上散亂地放著幾件衣物和藥盒。陳遠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感到一絲不自在。
“小杰怎么樣了?”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陳軍坐在對面,神情疲憊:“剛送去省醫院,初步診斷是白血病,需要做骨髓移植。”
“嚴重嗎?”
“醫生說及時治療的話,有希望。”陳軍苦笑了一下,“但費用太高了,光前期檢查和治療就要十幾萬。”
陳遠沉默了一會兒,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陳軍:“這里有一萬五,你先拿去用。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
陳軍驚訝地看著信封,沒有接:“你哪來這么多錢?”
“這幾個月的工資,加上之前的一點積蓄。”陳遠將信封放在桌上,“拿著吧,小杰是我侄子。”
陳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信封,聲音有些哽咽:“謝謝。”
“不用謝,我們是兄弟。”陳遠看著弟弟憔悴的臉,想說些安慰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十年的隔閡,不是一時半會能消除的。
“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陳軍突然問道。
陳遠苦笑了一下:“還行吧,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
“為什么不聯系家里?”陳軍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
陳遠愣了一下:“我每個月都寄錢回來啊,從沒斷過。”
陳軍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什么錢?我怎么不知道?”
“我從廣州開始,每個月都往家里寄錢,一開始是三百,后來漲到五百,最多的時候寄過八百。”陳遠認真地說,“十年了,從沒斷過。”
陳軍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你別開玩笑了,要是真寄了這么多錢,家里怎么會這樣?爸媽生病時,連醫藥費都湊不齊。”
“這是真的,我可以拿出匯款憑證。”陳遠急切地解釋,“我不知道錢去哪了,但我確實每個月都寄。”
兩人陷入沉默,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這時,陳軍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表情越來越凝重。
“什么?需要配型?”他握緊手機,“好,我們馬上去。”
掛斷電話,陳軍對陳遠說:“醫院說小杰需要進行骨髓配型,越快越好。我和他媽媽都要去檢查。”
“我也去。”陳遠站起身,“親屬配型成功率高,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
陳軍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于是,兩兄弟一起趕往省城醫院。一路上,陳遠借機了解了更多情況。原來小杰去年冬天開始頻繁發燒,吃藥也不見好轉,后來又出現貧血癥狀,這才去醫院檢查,被確診為白血病。
“醫生說如果能找到匹配的骨髓,治愈率還是很高的。”陳軍說,語氣中透著一絲希望。
陳遠點點頭:“會沒事的,小杰那么小,肯定能挺過去。”
到了醫院,兩人立即去了血液科。醫生詳細解釋了骨髓配型的重要性和緊迫性,然后安排他們做了相關檢查。
“結果最快明天出來。”醫生說,“希望能有好消息。”
離開醫院時,已經是傍晚。兩兄弟找了家附近的小飯館吃飯,氣氛依然有些尷尬。
“我給嫂子打個電話,讓她知道我們在這邊。”陳遠提議。
陳軍搖搖頭:“她住在醫院陪小杰,電話關機了。”
“那……”陳遠猶豫了一下,“我們今晚住哪?”
“醫院附近有個小旅館,很便宜。”陳軍指了指街對面,“我前幾天就住那。”
兩人辦理了入住,分到了同一個房間。簡單的雙人間,兩張單人床,一個小衛生間,還算整潔。
陳軍躺在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其實不管配型結果如何,錢都是個大問題。醫生說全部治療下來,少說也要二三十萬。”
陳遠安慰道:“錢的事慢慢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借,先把小杰治好。”
“借?”陳軍苦笑,“我已經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能湊的都湊了,還差很多。”
“我……我再想想辦法吧。”陳遠躺下,望著天花板,“兄弟,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夜深了,陳軍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陳遠卻仍然清醒。他想起了這些年的漂泊生活,想起了未能見到父母最后一面的遺憾,想起了弟弟對他的誤解……最后,他的思緒落在了那些寄回家卻不知去向的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