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很多人說，在親情面前，尊嚴往往一文不值。可現實中，有多少人能真正放下尊嚴向親人開口求助？尤其是那些長期被家族忽視的人。我想分享我和母親的故事。

1994年的夏天，我高考成績出來了，超過一本線15分。全家都為我高興，但隨之而來的是沉重的學費問題。父親因工傷癱瘓在床，家里的收入全靠母親做小生意維持。大學四年的學費加生活費，對我們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

"小雅，媽帶你回外婆家看看。"母親神色復雜地對我說。我知道她的意思——去娘家借錢。自打我記事起，母親就很少回娘家。偶爾過年回去，也是匆匆一天就離開。外婆家條件很好，舅舅在縣城開了家建材店，生意紅火。

坐在前往外婆家的長途汽車上，母親一直緊張地絞著手指，臉色蒼白。她反復叮囑我："到了那里，你別亂說話。如果有人問起你爸，就說他在工地上班。"

我不解地點點頭。其實我知道，母親和娘家關系不好，尤其是和大舅。但具體為什么，她從來不肯多說。

到了外婆家，接待我們的只有外婆一人。她見到母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圈就紅了。

"蘭子，你終于肯回來了。"外婆拉著母親的手，眼淚就下來了。母親沒說話，只是低頭，我能看到她緊繃的下巴。

我們在外婆家住下了，但母親每天都心神不寧，欲言又止。學費的事，她一直沒開口。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第三天早晨，院子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

"蘭子回來了？帶閨女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在外面響起。

母親的身體猛地一震，握著碗的手指關節發白。她低聲對我說："是你大舅。"

大舅推門進來的那一刻，整個屋子的空氣都凝固了。他個子很高，濃眉大眼，看起來很威嚴。他的目光從母親身上掃過，又落在我身上，眼神復雜。

"這就是小雅？都這么大了。"大舅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考上大學了。"母親輕聲回答，眼睛始終沒抬起來。

屋內的氣氛尷尬到極點。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感受著兩人之間無形的隔閡。外婆在一旁欲言又止，眼神不停地在母親和大舅之間游移。

晚飯時，大舅喝了不少酒，臉色泛紅。他突然拍桌而起："蘭子，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那些事嗎？"

母親的手微微發抖，卻固執地沉默著。

"你回來是不是有事？"大舅逼問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女兒考上大學了，是不是為學費的事？"

母親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又迅速低下頭去。她輕聲說："沒事，就是帶小雅回來看看外婆。"

大舅冷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逞強。當年你不顧家里反對，非要嫁給那個窮小子，我們也沒攔你。現在有困難了，又端著架子。"

"夠了！"母親突然站起來，眼中含著淚，"我們明天就走。不該回來的。"

我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沖突震住了。母親從來沒在我面前這么激動過。我看向外婆，希望她能說點什么，但外婆只是嘆息著搖了搖頭。

那晚，我聽見母親在屋里低聲啜泣。我輕輕推門進去，看見她蜷縮在床邊，肩膀微微顫抖。

"媽......"我小聲叫她。

母親擦了擦眼淚，勉強笑道："沒事，媽沒事。明天我們就回去。"

我鼓起勇氣問："我們是不是真的來借學費的？"

母親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后疲憊地點點頭："本來是想問問你外婆和舅舅能不能幫忙的，但是......算了，我們回去想別的辦法。"

我徹夜難眠。母親和舅舅之間到底有什么過節？為什么連學費這樣的大事，母親也難以開口？我不明白，家人之間為什么會有這么深的隔閡。

第二天一早，母親就收拾好了行李。我們悄悄地向外婆道別，外婆塞給母親一個信封，被母親堅決推回。

"媽，我不是為錢回來的。"母親固執地說。

離家的那一刻，我回頭看了看這個我幾乎沒什么記憶的外婆家。秋日的陽光照在老舊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冷清。

我和母親拖著簡單的行李走向村口的長途車站。就在我們即將上車的那一刻，一輛嶄新的面包車急駛而來，猛地在我們面前停下。

大舅從車上跳下來，臉上帶著復雜的表情。

"蘭子，等一下！"

"小雅，你先上車。"母親推了我一下，聲音很輕。

我猶豫地站在車門口，不想留下她一個人面對大舅。但母親堅定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好踏上了車的第一級臺階，卻沒有完全上去，回頭看著他們。

大舅大步走到母親面前，神色復雜："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么倔。"

"沒什么好說的。"母親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能聽出她在強忍情緒。

"你女兒考上大學了，多大的事啊！你就這么帶她回來一趟，什么都不說就走？"大舅的聲音提高了。

村口已經有幾個閑人駐足觀望，竊竊私語。母親的臉色更難看了："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大舅忽然笑了，笑容卻帶著苦澀："你現在有多少錢供她上學？嫁給那個沒用的男人，二十年了，日子過得怎么樣？我都知道，他早就癱了吧？你一個女人撐著家，容易嗎？"

我看到母親的肩膀微微顫抖，卻依然抬著頭："二哥，你別說了。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后悔。"

"選擇？"大舅的聲音忽然放輕了，卻比剛才更令人心驚，"當年非要嫁給他，爸媽攔著，我攔著，你說什么都不聽。他連彩禮都出不起，是我們看不起他嗎？不是！而是他那個人......"

"夠了！"母親突然打斷他，"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怪任何人，你們也別再管我。"

大舅的眼睛紅了："傻妹子，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家人是最在乎你的人。當年你一走了之，爸氣得病了大半年。這么多年，媽天天念叨你，你知道嗎？"

母親的眼淚終于落下來："我也想過回來......"

大舅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塞進母親手里："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給小雅上學用的。你別拒絕，就當是舅舅的禮物。"

母親看著信封，手微微發抖："這......"

"拿著！"大舅的聲音忽然嚴厲起來，"你要是真不想要，等小雅畢業了再還我。但今天，你必須拿著。"

就在這僵持的瞬間，我從車上跳了下來，站到母親身邊："大舅，謝謝您。但是..."

大舅看向我，眼神一下子柔和下來："孩子，你媽這些年不容易。你好好上學，別辜負她的心血。"

我突然感覺有些哽咽。雖然不明白大人們之間的恩怨，但大舅眼中的真誠讓我動容。

"蘭子，爸走得早，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大舅的聲音帶著顫抖，"但你記住，不管發生什么，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母親終于崩潰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從未見她這樣失控過，平時在家里，她永遠是那個堅強的母親，從不在我面前示弱。

車上的乘客開始不耐煩地催促，司機按了喇叭。大舅突然拉住準備上車的我們："別走了，我送你們回去。"

在返程的路上，母親講述了她和娘家的恩怨。原來父親年輕時有過一段不光彩的歷史，而這正是娘家人反對他們婚事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