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真實案件改寫,所用人名皆為化名,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lián)網,部分圖片非案件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聲明:作者專屬原創(chuàng)文章,無授權轉載搬運行為一律追究到底!
深夜,李建明回到家,依舊是滿面愁容,眉宇間的“川”字紋似乎又深了幾分。
他對妻子劉蕓抱怨著公司沒完沒了的會議、日益嚴苛的業(yè)績指標以及對未來的經濟焦慮。
兩人都對獨居老父親李振華的狀況深感擔憂,父親年紀大了,身體雖尚可,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獨,卻是他們這些做子女的鞭長莫及的痛。
李建明常常自責,卻又在繁忙的工作與家庭瑣事中分身乏術,只能在心里嘆息“真希望能有個三頭六臂”。
就在他為此輾轉反側的一個晚上,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自稱是“晨曦物業(yè)”的王經理,聲音聽起來十分干練且充滿“親和力”。
他熱情地表示,他們物業(yè)公司本著“服務社區(qū),關愛老人”的宗旨,新近推出了一個名為“暖心養(yǎng)老”的特色計劃,希望能為像李振華老人這樣的獨居長者提供全方位的專業(yè)幫助,同時也想與家屬李建明先生先行溝通,了解需求。
李建明心中一動,這似乎是解決父親養(yǎng)老難題的一個契機。
他壓下心頭因陌生推銷而慣有的戒備,約了王經理次日在父親家里詳談。
第二天,王經理如約而至。
他約莫四十多歲,一身合體的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恰到好處的熱情笑容,手上還提著一個包裝精致的果籃。
一進門,他就熟絡地與開門的老李打招呼,聲音洪亮:“李大爺,您好您好!”
“我是晨曦物業(yè)的經理,我姓王。”
“您這屋子真敞亮,收拾得也干凈!”
他又轉向李建明,握了握手:“李經理,百忙之中打擾您了。”
落座后,王經理便從隨身的皮包里拿出一疊制作精美的宣傳冊,滔滔不絕地介紹起那個“暖心養(yǎng)老”計劃。
從專業(yè)的上門護理、定期的健康監(jiān)測、個性化的膳食安排,到豐富的文化娛樂活動、緊急情況的快速響應機制等等,他描繪了一幅無微不至、幸福安逸的晚年生活圖景。
他還特意在房間里踱了幾步,打量著房型,不經意般贊嘆道:“李大爺,您這房子位置真好,南北通透,采光一流。”
“現(xiàn)在這地段,這種戶型可不多了,絕對是黃金屋啊!”
老李聽著王經理天花亂墜的描述,眼中閃過一絲向往,但隨即又有些遲疑,小聲問道:“聽著是真不錯,可……可這得花不少錢吧?”
王經理立刻滿臉堆笑地擺擺手:“李大爺,您先別考慮費用的事。”
“我們這個計劃,主要是為了回饋社區(qū),承擔我們企業(yè)應盡的社會責任。”
“當然,物業(yè)公司運營也是有實實在在的成本的,”他話鋒一轉,目光投向李建明,語氣變得更加懇切,“所以呢,為了保障這個項目的可持續(xù)性,我們需要和老人家簽訂一份正式的養(yǎng)老服務協(xié)議。”
“其中有一個條款,就是在老人家享有我們全套的暖心服務、安享晚年直至百年之后,其名下的這套房產,將由我們公司進行統(tǒng)一的接收和后續(xù)運營。”
“所得的部分收益,我們會繼續(xù)投入到這個養(yǎng)老項目中,去幫助更多像您父親這樣的老人。”
李建明對房產處置的條款自然十分敏感,他皺眉問道:“王經理,關于這個房產處置,協(xié)議里具體是怎么約定的?”
“如何保障雙方的權益,尤其是老人的權益?”
“李經理您問到點子上了!”
王經理立刻從包里拿出另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協(xié)議范本,指著其中幾處,“您看,所有條款都是公開透明的,我們也會建議您請專業(yè)的律師幫您審閱把關。”
“我們絕對是正規(guī)操作,一切以法律為準繩,陽光透明。”
“我們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李大爺晚年能舒心、安心,您作為子女也能更專注于自己的事業(yè)和家庭,對不對?”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專業(yè)”與“誠懇”。
李建明拿著那份印刷精美的協(xié)議,與妻子劉蕓反復商量了好幾天。
劉蕓始終對房子的事情耿耿于懷,覺得那是老人一輩子的根。
而李建明則在“我們現(xiàn)在哪有那么多精力全身心照顧?”和“萬一爸一個人在家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辦?”的巨大焦慮中,越來越傾向于接受這個看似能一勞永逸解決當前困境的方案。
他不斷安慰自己,也安慰妻子,協(xié)議中關于房產的條款畢竟是“百年之后”的事情,還很遙遠,“先讓爸安安穩(wěn)穩(wěn)、開開心心地度過晚年,其他的,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最終,在王經理又幾次登門,“苦口婆心”地強調他們的服務多么專業(yè)、用心,以及對老人晚年生活質量將帶來多么顯著的提升之后,加上老李本人也流露出對有人陪伴、規(guī)律生活的些許渴望,李建明懷著一種“為父親好”的復雜心情,說服了父親,并代表家人在協(xié)議的家屬欄上簽下了名字。
協(xié)議生效后,“晨曦物業(yè)”的服務看起來確實迅速到位了。
派來的第一位護理員叫小萍,是個二十出頭、看上去手腳麻利、笑容甜美的姑娘。
她每周上門三次,打掃衛(wèi)生、做飯、陪老人聊天、讀報,老李原本有些沉寂的生活,因為小萍的到來,確實增添了不少生氣,臉上也漸漸有了久違的笑容。
李建明周末去看望父親時,老李會主動提起小萍的好,樂呵呵地對他說:“建明啊,這個小萍還真不錯。”
“勤快,做飯味道也好,還知道陪我這個老頭子說話解悶,比你這個大忙人可強多了!”
看到父親精神狀態(tài)的積極變化,李建明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也稍稍落下了一些,覺得自己的決定或許是對的。
王經理也總會“適時”地打來電話,言語熨帖地詢問老李的近況以及小萍的服務是否令人滿意。
李建明自然是表示感謝。
在一次通話中,王經理在一番噓寒問暖之后,又貌似“隨意”地提起:“對了李經理,為了我們后續(xù)服務的規(guī)范化管理,以及應對一些不可預見的緊急情況,您看什么時候方便,把老爺子的一些重要的健康檔案資料,還有就是那個……嗯,房產文件的復印件,交給我們物業(yè)這邊統(tǒng)一登記備案一下?”
“這也是流程要求,您理解。”
李建明雖然隱約覺得對方對房產文件的“關心”似乎比對老人本身的健康細節(jié)還要上心和急切了些,但轉念一想,王經理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大型機構也許真的有自己的一套規(guī)范流程,便沒有深究,答應抽空整理好就送過去。
然而,平靜之下,也并非毫無波瀾。
有一次,小萍在打掃衛(wèi)生時,老李似乎聽到她在陽臺小聲接電話,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小萍的語氣顯得有些緊張和唯唯諾諾,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一個低沉男人的聲音,似乎在指示著什么。
老李問起時,小萍只說是家里有點事,便岔開了話題。
還有一次,老李用了大半輩子的一個紫砂茶壺的壺蓋被小萍“不小心”打碎了,那可是他過世老伴送的,老李心疼不已。
小萍雖然一個勁兒地道歉,說會賠償,但老李總覺得她那道歉里缺了點真誠,反而像是急于了結此事。
這些小事,像微塵一樣,偶爾讓老李心里泛起一絲不易察察的漣漪。
一次老同學聚會,李建明在酒桌上略帶輕松地提及了為父親安排的這個養(yǎng)老服務。
在座有位做律師的同學老周,聽完后立刻警覺起來,嚴肅地提醒他:“建明,這事兒你可千萬得留個心眼兒!”
“現(xiàn)在這種打著‘以房養(yǎng)老’旗號的騙局可不少,條款你看仔細了沒?”
“別到時候讓老爺子吃了大虧,你也跟著惹一身麻煩。”
老周甚至還提到,他隱約聽說過有家專門針對老年人房產的公司,手段不太干凈,雖然名字不叫“晨曦”,但也讓他多加小心。
李建明當時正享受著解決了一樁心事的輕松感,只覺得老周是職業(yè)病,太過謹慎了,笑著擺了擺手,并未將朋友的提醒真正放在心上,覺得是正規(guī)注冊的物業(yè)公司,又有自己這個當兒子的盯著,能出什么大問題呢?
初冬的一個傍晚,寒流突襲,氣溫驟降。
那天小萍恰好“臨時有急事”請了假,物業(yè)公司說會盡快安排替班,但直到傍晚也沒見人影。
李建明正在公司主持一個季度末的沖刺動員大會,手機在會議模式下震動個不停,他看了一眼是陌生號碼,便按掉了。
散會后才發(fā)現(xiàn)是社區(qū)醫(yī)院打來的幾個未接來電,他心頭一緊,回撥過去,電話那頭告知他父親李振華在家中摔倒,已被鄰居發(fā)現(xiàn)后送醫(yī),初步診斷是股骨頸骨折,情況比較緊急,讓他立刻趕到醫(yī)院。
李建明只覺得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眼前瞬間一片空白,手里的會議紀要散落一地。
他也顧不上跟下屬交代后續(xù),抓起外套和車鑰匙就往醫(yī)院狂奔。
一路上,車窗外的霓虹燈在他因極度焦慮而充血的眼中扭曲變形,懊悔、自責、恐懼像無數只冰冷的手,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急忙給妻子打電話,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告知了情況。
趕到醫(yī)院,急診室里一片忙亂,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氣息。
老李面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因疼痛而不住地呻吟。
醫(yī)生簡單告知了病情的嚴重性,以及必須馬上進行手術治療。
就在李建明手足無措、焦頭爛額地辦理各種手續(xù)時,本不該這么快得到消息的王經理,竟然帶著兩名下屬,“神兵天降”般出現(xiàn)在了急診室門口,手里還捧著一束包裝過度的鮮花,臉上則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悲切與關懷。
“李經理,您可算來了!”
“老爺子這真是……唉,太突然了!”
“我們物業(yè)也是剛接到社區(qū)網格員的通知,第一時間就組織人手趕過來了,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您盡管開口!”
王經理緊緊握住李建明的手,語氣沉痛。
但在等待手術的漫長間隙,王經理把李建明單獨拉到走廊僻靜處,臉上的悲色迅速褪去,換上了一種公事公辦的嚴肅表情,他嘆了口氣,貌似推心置腹地說道:“李經理,您是明白人,老爺子這次摔得可不輕啊,就算手術成功,以后這生活自理恐怕也是個大問題了。”
“說句您可能不太愛聽的,他這個狀況,已經完全符合我們之前簽訂的協(xié)議中關于啟動后續(xù)集中照護和資產管理的條件了。”
“您看,為了避免老爺子再受類似的苦楚,也為了我們能夠順利地按照協(xié)議精神為他提供更妥善、更安全的專業(yè)護理,我們這邊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應的轉院和房產全權代管文件。”
“您和老爺子現(xiàn)在簽個字,剩下的所有事情都由我們來辦,保證給您辦得妥妥帖帖,也免了您的后顧之憂。”
他說話間,甚至從包里隱約露出幾份文件的邊角。
李建明心中的警鈴在這一刻被拉到了極致,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父親還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王經理關心的卻全然不是老人的安危,而是那份協(xié)議和那套房子!
他強壓下幾欲噴薄而出的怒火,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但還是盡量克制地冷冷回應:“王經理,現(xiàn)在我父親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手術結果如何還未可知。”
“其他任何事情,都請等到他情況穩(wěn)定下來,我們再談。”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救人要緊,我們都理解。”
王經理臉上又立刻堆起了虛偽的笑容,連聲應和著,但眼神深處那抹一閃而過的貪婪與不耐煩,卻像毒刺一樣深深扎進了李建明的心里。
手術進行了數小時,萬幸的是,還算成功。
老李被推出手術室時,麻藥勁還沒完全過去,他虛弱地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到守在床邊的李建明,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眼角滾下了渾濁的淚珠,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句話:“建明……我的兒……爸……爸不想去什么養(yǎng)老院……我就想……想回我的家……”
李建明緊緊握住父親那只因輸液而冰涼的手,感受著老人掌心微弱的顫抖,心中酸楚與憤怒交織。
他俯下身,在父親耳邊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地說道:“爸,您放心養(yǎng)身體!”
“等您好些了,咱們就回家!”
“哪兒也不去!”
這話,與其說是安慰父親,不如說更是說給旁邊一直以“關心”姿態(tài)陪護、實則虎視眈眈的王經理聽的。
老李在醫(yī)院住了近兩個月,總算是勉強能夠拄著拐杖顫巍巍地下地了。
在這期間,王經理幾乎隔三差五就會以探望為名,實則不斷或明或暗地向李建明施壓,反復強調老李的身體狀況已不適合獨居,催促他們“顧全大局”,“履行協(xié)議”。
李建明不顧王經理的種種“好意”勸說和暗示,態(tài)度堅決地為父親辦理了出院手續(xù),將他接回了家。
他對王經理明確表示,父親的意愿是回家休養(yǎng),作為兒子,他會竭盡全力負責照顧。
王經理的耐心似乎也消耗殆盡,語氣也變得越來越強硬,甚至在電話里帶著一絲威脅的口吻指責李建明“意氣用事,不識好歹”,并反復強調老人居家養(yǎng)老的“巨大風險”,聲稱物業(yè)公司是“嚴格按照協(xié)議辦事,更是出于對老人生命安全的極端負責!”
回家后,為了更好地照顧父親,李建明不得不請了一個全天候的保姆,這筆高昂的費用幾乎耗盡了他多年來的積蓄。
而之前晨曦物業(yè)承諾的那些“暖心服務”,在老李出院回到家的那一刻起,便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徹底停止了。
小區(qū)里還開始發(fā)生一些蹊蹺的事情:老李家門口的樓道燈“意外”壞了好多天沒人修;樓上時不時在深夜傳來家具拖拽的巨大聲響和刺耳的裝修噪音,攪得老李根本無法安生休息;甚至有一次,老李家的水表也“恰巧”壞了,導致停水近一天,給本就行動不便的老人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李建明向物業(yè)投訴,王經理總是以“正在調查”、“人手不足”、“其他住戶的自由”等各種理由搪塞推諉,解決問題的效率低得令人發(fā)指。
王經理本人倒是又親自“登門拜訪”了幾次,臉上那層溫情脈脈的偽裝早已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冰冷面孔和毫不掩飾的貪婪。
他直接將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拍在桌上,對著李建明和病榻上的老李,以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李建明先生,李振華先生,根據我們雙方自愿平等簽訂的《暖心養(yǎng)老服務協(xié)議》第X條第X款之規(guī)定,鑒于李振華先生目前的身體狀況已明顯無法獨立完成日常生活起居,其健康狀況已完全符合協(xié)議中關于啟動房產交接及后續(xù)集中供養(yǎng)程序的既定條件。”
“這是房產過戶意向書和我們指定合作養(yǎng)老機構的入住申請表,請你們盡快簽署,配合我們辦理后續(xù)手續(xù)。”
老李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王經理,嘴唇哆嗦著,連聲說:“我……我還活著!”
“我……我還能動!”
“我……我不簽!”
“那是我的家!”
李建明也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怒斥道:“王經理,你們晨曦物業(yè)這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吧!”
“我父親只是暫時行動不便,正在積極康復,憑什么就要強行收走他的房子?”
“這協(xié)議當初可不是這么跟我們解釋的!”
“白紙黑字,條款清清楚楚地寫在那里,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
王經理則是一副有恃無恐的冷笑,“當初你們簽字的時候就應該逐字逐句看明白,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
“如果你們拒不配合,我們只能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我們之間的‘糾紛’了。”
“到時候,法庭傳票、強制執(zhí)行,恐怕對李老先生的清譽和你們整個家庭的安寧,都不是什么好事。”
說完,他便帶著他的人,留下一堆冰冷的文件,揚長而去。
李建明又氣又急,連忙找到了做律師的老同學老周。
老周在仔細研究了那份處處是陷阱的協(xié)議后,眉頭緊鎖地告訴他,這份協(xié)議中的確有幾條關于“生活無法自理”的界定非常模糊,解釋權幾乎完全掌握在物業(yè)公司手中,如果對方鐵了心要打官司,憑借他們更專業(yè)的法律團隊,李建明這邊恐怕會非常被動。
老周提醒他,務必多加小心,提防對方在法律之外再耍什么陰險花招。
就在李建明一籌莫展,四處奔走咨詢,想為父親討個公道的時候,晨曦物業(yè)那邊卻一反常態(tài)地偃旗息鼓了好幾天,不再上門催逼。
正當李建明稍微松了一口氣,以為他們可能真的打算先走法律程序時,一個名叫小田的年輕物業(yè)員工,提著大包小包包裝精美的“營養(yǎng)品”和水果,笑容滿面地出現(xiàn)在了老李的家門口,聲稱是王經理對他之前的“服務疏忽”深感歉意,特意派他這個“經驗最豐富、最會照顧老人”的優(yōu)秀員工,來接替之前那位“不太盡心”的小萍,專門負責老李接下來關鍵的“康復期營養(yǎng)調理”。
這個小田看上去比小萍更年輕,也更會說話,嘴巴像抹了蜜一樣甜。
他表現(xiàn)得極為殷勤,對老李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甚至主動提及之前樓道燈和噪音的問題,連聲道歉說“都是我們物業(yè)管理不到位,給您老人家添麻煩了,王經理已經嚴厲批評了相關部門,保證以后不會再發(fā)生”。
老李經歷了一連串的打擊和折磨,身心俱疲,加上李建明這幾天因為一個十萬火急的項目,不得不去了鄰市短期出差,老李不想再讓兒子為自己這點“小事”操心勞碌,看著小田那張“真誠無害”的年輕臉龐,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默許了他登堂入室,開始了他所謂的“精心照料”。
一周后,李建明拖著因連續(xù)熬夜而布滿血絲的雙眼從外地趕回來,第一時間就奔向了父親的家。
然而,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七天時間,父親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形容枯槁,瘦得皮包骨頭,眼窩深陷,眼神渙散無光,像一截即將燃盡的蠟燭,蜷縮在床上,氣息奄奄,生命之火仿佛隨時都會被狂風吹滅。
與一周前他離開時雖然虛弱但精神尚可的狀態(tài)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床頭柜上,還放著一只小田特意送來的、只喝了一半的所謂“滋補湯碗”,里面殘留的湯汁散發(fā)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微弱卻刺鼻的怪異藥味。
恰在此時,那個小田又提著一個嶄新的保溫桶,哼著小曲,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李建明,他臉上習慣性地堆起那副招牌式的殷勤笑容:“哎呀,李經理,您出差回來啦?”
“我正算著時間,要給李大爺喂今天的特制養(yǎng)生粥呢。”
李建明猛地回過頭,雙眼瞬間布滿了駭人的血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死死地盯住小田,以及他手中那個冒著“熱氣”的保溫桶,嘶啞地低吼道:“這幾天,你……你都給我爸吃了些什么?!”
小田被李建明這副擇人而噬的兇狠模樣嚇得一個哆嗦,手里的保溫桶“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深褐色的粥湯混雜著不明藥材的碎末四下飛濺。
他慌忙擺著手,臉色煞白地辯解道:“沒……沒什么啊李經理……就是……就是王經理特別交代廚房那邊,給李大爺熬的一些……一些大補的湯藥……說是對……對老人家身體恢復有奇效……”
“滋補?”
“奇效?!”
李建明一步一步地逼近小田,他注意到小田那不自然地插在口袋里的手,以及口袋那異常的鼓脹。
他一把揪住小田的衣領,將他頂在墻上,厲聲喝道,“我爸好好的一個人,怎么短短幾天就被你們‘滋補’成這個鬼樣子了?!”
“你口袋里揣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猛地伸手從小田那拼命想捂住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深棕色小藥瓶,里面還剩下一些可疑的透明液體。
看清楚上面字體的一瞬間,李建明瞬間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