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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春天的下午，陽光挺好，照進講堂里。

43歲的趙燕春正在講臺上，給來聽講座的人說說她對現(xiàn)代詩的看法。

她是這所重點中學(xué)的語文老師，教書有些年頭了，人看著挺溫柔，懂的也多，學(xué)生們都挺喜歡她。

快結(jié)束的時候，有人提問，一個有點熟又有點陌生的聲音響起來。

“趙老師，您好，我是陳家俊。”

趙燕春順著聲音看過去，最后一排站起來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人。

眉眼有點像她記憶里的一個學(xué)生，但看著成熟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愣頭青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以前的事。

陳家俊，她以前班上的學(xué)生。

那時候在課堂上，一提到文學(xué)，他眼睛就發(fā)亮。

作文寫得特別好，但有時候也挺犟的。

畢業(yè)這么多年了，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他現(xiàn)在居然成了小有名氣的作家。

講座一完，陳家俊就走上前來了，笑著說：“趙老師，真巧在這兒碰到您。

您講得還是那么好。”

趙燕春也笑了：“家俊啊，你可變樣了，差點沒認出來。

恭喜啊，聽說你出了新書，賣得挺火？”

“那還得謝謝老師您當(dāng)年教得好，還老鼓勵我，” 陳家俊看著她，眼神挺實在，“其實我今天來，除了想聽聽您講課，還有個事兒。

我最近寫新東西遇到點問題，想跟您請教請教。”

就這樣，兩人又聯(lián)系上了。

起初是聊寫作上的事，后來就什么都聊。

他們約在學(xué)校旁邊一個挺安靜的茶館見面。

喝著茶，從最近有什么好書聊到各自過得怎么樣，從寫作卡殼了怎么辦聊到生活里的一些想法。

陳家俊說話有意思，想法也挺新，真不是當(dāng)年那個啥都要老師指點的小孩了。

而趙燕春呢，她說話做事那種穩(wěn)當(dāng)勁兒，還有看事情的細致，也讓陳家俊覺得，這位老師除了講臺上的樣子，還有挺吸引人的一面。

聊得多了，陳家俊才偶然知道一件事。

原來當(dāng)年他家里挺困難，差點上不起學(xué)，是趙燕春偷偷幫了他一把，用匿名的錢資助了他。

要不是這筆錢，他可能早就輟學(xué)了，更別說后來還能堅持寫作。

知道這事兒后，陳家俊心里特別不是滋味，又感動又復(fù)雜。

再看著眼前這位溫和的趙老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慢慢冒了出來。

他開始更勤快地聯(lián)系趙燕春，有時候是正經(jīng)討論寫作，有時候就是閑聊幾句家常。

趙燕春一開始沒多想，就覺得這學(xué)生好學(xué)，愿意指點他幾句。

可慢慢地，她也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陳家俊看她的眼神，好像不光是尊敬，還帶點別的意思。

比如過馬路，他會很自然地伸手擋一下車；看她皺眉頭了，會小聲問一句“怎么了趙老師，不舒服嗎？”；她過生日，他會送個小禮物，不貴，但看得出用了心。

這些小細節(jié)，像小石子丟進平靜的水里，讓趙燕春心里起了波瀾。

她單身很多年了，習(xí)慣了一個人安安靜靜過日子，但也確實有點想身邊有個人能說說話，暖暖心。

陳家俊的出現(xiàn)，就像生活里突然照進一道光。

可是，年齡差得太大了，這是個坎兒。

她43，他才24，快差了二十歲呢！別說想法可能不一樣，光是周圍人的眼光就夠讓人受不了的。

果然，兩人來往稍微多了點，學(xué)校里就開始傳閑話了。

“哎，聽說了嗎？趙老師好像跟一個年輕作家走得挺近。”

“是她以前的學(xué)生吧？差著輩兒呢！”

“這……師生戀啊？不太好吧？”

這些話零零碎碎傳到趙燕春耳朵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挺在乎名聲的，更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陳家俊。

所以，她開始有意識地躲著點陳家俊，見面次數(shù)少了，回信息也盡量簡單客氣。

陳家俊當(dāng)然感覺到了趙燕春的冷淡。

他有點失落，但沒放棄。

他大概猜到趙老師在擔(dān)心什么，可他心里認定了。

他沒再像以前那樣老找她，而是換了種方式。

他不是出了新書嗎？開新書發(fā)布會那天，當(dāng)著好多記者和讀者的面，他特別鄭重地感謝了趙燕春。

“我要特別感謝我的高中語文老師，趙燕春老師。”

他對著話筒說，“她是我文學(xué)路上的啟蒙者，也是一直指引我的人。”

這話說得挺大方，既表達了感謝，也沒讓人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反而幫趙燕春澄清了一些不好的猜測。

后來，他又搞了個文學(xué)寫作班，請趙燕春去做指導(dǎo)老師。

“趙老師，您經(jīng)驗比我豐富多了，來給我們這些年輕人把把關(guān)吧？” 他這么一說，趙燕春也不好拒絕。

這樣一來，兩人又有了不少在工作上交流的機會。

一起討論作品，一起指導(dǎo)學(xué)生，聊起共同喜歡的文學(xué)，好像那些年齡、身份的隔閡都淡了不少。

趙燕春那顆一直懸著、防著的心，面對陳家俊這種不張揚卻很實在的關(guān)心和堅持，也慢慢有點軟化了。

有天下著小雨，傍晚，寫作班活動結(jié)束，陳家俊開車送趙燕春回家。

車里放著輕音樂，雨刷“唰唰”地響。

一路沒什么話，快到趙燕春家小區(qū)門口的時候，陳家俊忽然把車停在路邊，轉(zhuǎn)過頭來，聲音有點緊：“趙老師，我知道我下面要說的話可能不太合適，也知道咱倆情況挺特殊的。

但是……我還是想跟您說清楚。”

他吸了口氣，看著趙燕春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我喜歡您。

不是學(xué)生對老師那種尊敬，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那種喜歡。”

車里一下子安靜了，只剩下雨點打在車窗上的聲音。

趙燕春心跳得飛快，她不敢看陳家俊的眼睛，扭頭看著窗外濕漉漉的街道，腦子很亂。

理智告訴她，不行，絕對不行！差這么多歲，又是師生，傳出去像什么樣子？周圍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可另一方面，她能感覺到陳家俊不是說著玩兒的，也能感覺到自己心里好像……好像也有點動搖。

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fēng)。

她定了定神，盡量平靜地說：“家俊，謝謝你這么想。

但是，你想想，我們倆差多少歲？別人會怎么看？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希望我們以后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是師生，也是朋友，好嗎？”

這話一說出口，她自己心里也挺難受的。

陳家俊眼神里的光明顯暗了下去，但他沒說什么過激的話，只是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后輕輕說：“我明白您的顧慮。

但是，趙老師，我會向您證明，年齡真不是問題，別人怎么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自己。

請您……給我個機會，也給您自己一個機會，行嗎？”

打那以后，陳家俊雖然沒再明確提這事兒，但也沒真的放棄。

他保持著距離，卻總在趙燕春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

她生病了，他會托人捎來藥和容易克化的吃的；

工作上遇到麻煩了，他會想辦法幫忙出主意；

她無意中說過喜歡什么，他都記在心里…… 他不逼她，但他的關(guān)心就像空氣一樣，讓趙燕春總能感覺到。

這份堅持，像溫水煮青蛙，一點點暖化了趙燕春的心。

她開始琢磨，難道就因為怕別人說閑話，怕年齡差距，就真要錯過一個可能讓自己幸福的人嗎？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

可現(xiàn)實的麻煩還是來了。

陳家俊的媽媽知道了這事兒，老太太氣得不行，覺得兒子這是昏了頭。

“她多大歲數(shù)了？還是你老師！這像什么話！”

老太太直接找到趙燕春，話說得挺客氣，但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趙燕春能“高抬貴手”，“放過”她兒子。

還有些八卦媒體，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風(fēng)聲，開始瞎寫，把兩人的關(guān)系寫得很難聽，給趙燕春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你看那些報紙上寫的，我們成了什么了？” 趙燕春拿著報紙，又氣又委屈。

信任也開始受到考驗，兩人因為這些現(xiàn)實的問題，吵了好幾次架。

趙燕春覺得太累了，身心俱疲，甚至跟陳家俊說：“要不……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都冷靜冷靜，好好想想。”

那段分開的時間，兩人都不好過。

趙燕春一個人反復(fù)想，心里很亂。

陳家俊呢，一邊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著急了，一邊想辦法解決問題。

他沒放棄，還是耐著性子跟他媽解釋，說自己對趙燕春是真心的，不是一時沖動。

對那些瞎寫的報道，他也找了律師，要告他們誹謗。

時間久了，事情慢慢有了轉(zhuǎn)機。

陳家俊一直堅持，做事也越來越穩(wěn)重，他媽媽看在眼里，態(tài)度也軟和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樣強烈反對了。

陳家俊的堅持和擔(dān)當(dāng)，也讓趙燕春看清楚了，這個年輕人雖然年紀不大，但確實是個值得依靠的人。

在家人的逐漸理解和他們倆共同的努力下，那些困難總算是慢慢克服了。

差不多過了一年吧，他們的感情穩(wěn)定下來了。

陳家俊的事業(yè)也越來越好，算是證明了自己不是光靠嘴說。

趙燕春也下了決心，跟學(xué)校申請了提前退休。

“我想換個活法，不想再被‘老師’這個身份框著了。” 她這么跟陳家俊說。

這時候，她47歲，陳家俊28歲。

退休申請批下來的那天，陳家俊跟她求婚了。

沒搞什么花哨的儀式，就拿出一個簡單的戒指，很認真地看著她說：“燕春，嫁給我吧。

以后的日子，我們一起過。”

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快二十歲，但眼神無比堅定的男人，趙燕春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以前那些擔(dān)心、害怕、委屈，好像一下子都煙消云散了。

她用力點了點頭：“嗯！”

婚禮辦得很簡單，就請了關(guān)系最近的家人和朋友。

大家都是真心祝福他們。

交換戒指的時候，趙燕春看著陳家俊年輕的臉，心里又激動又有點說不出的慌張。

真的嫁給他了，嫁給這個自己曾經(jīng)的學(xué)生，這個比自己小這么多的男人。

婚禮結(jié)束，客人都走了。

新房里貼著紅喜字，燈光暖暖的。

陳家俊讓她先去洗澡。

浴室里，熱水嘩嘩地沖在身上，趙燕春的心卻靜不下來。

幸福感是真的，但緊張和擔(dān)心也是真的。

她想起結(jié)婚前兩人的一次談話。

當(dāng)時她提出來，考慮到兩人生活習(xí)慣可能不一樣，都需要點個人空間，婚后是不是可以不用非得每晚睡在一起。

陳家俊當(dāng)時答應(yīng)了，說理解她，尊重她的想法。

可現(xiàn)在，這可是新婚第一晚啊！那個約定這時候想起來，怎么那么別扭呢？

水汽把鏡子都弄花了。

趙燕春看著鏡子里模糊的自己，眼角的皺紋，好像沒那么緊致的皮膚……年紀確實不小了。

雖然平時也注意保養(yǎng)，看著比一般同齡人年輕點，但跟陳家俊那種年輕飽滿的狀態(tài)一比，差別還是挺明顯的。

“他會不會后悔？”

“我這個年紀，還能像個真正的妻子那樣嗎？”

“那個分開睡的約定，他當(dāng)時答應(yīng)，是不是心里其實有點別的想法？”

她關(guān)了水，用浴巾裹住自己，心里亂糟糟的。

等下走出這個門，怎么面對陳家俊？新婚之夜，難道真就各睡各的？趙燕春不知道該怎么辦，同時又對自己的年齡和身體狀況，感到一陣陣的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