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銀行卡在我手里沉甸甸的，我盯著它看了兩年。

這是老張留給我的最后一件東西，藏在他舊衣服的夾層里。

“桂花專用”，紙條上的字跡有些顫抖。

我不知道該不該用它，害怕里面什么都沒有，那最后的希望也會破滅。

“阿姨，需要幫忙嗎？”年輕的銀行職員笑著問。

我深吸一口氣，將卡遞了過去。

“查一下余額。”我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當那個數字出現，我的世界突然安靜了。

01

我叫劉桂花，今年六十五歲，在這個城市的角落里住了大半輩子。

丈夫走得早，剩下我一個人在三十平方米的小屋子里，每天聽著墻上的老鐘滴答響，像是在計算我剩下的日子。

春天的一個早晨，我在樓下的小花園里收拾枯枝時，隔壁的王大姐領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走過來。

“桂花，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老張，前年搬到咱們小區的，也是一個人住。”王大姐笑著說。

老張沖我點點頭，臉上的皺紋像是被歲月刻意雕琢過的。

“你好，聽王姐說你種的花養得不錯。”

我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消磨時間。”

從那天起，老張常到小花園里來。

他話不多，但總能找到事情做。

幫我提水、搬花盆，修理壞了的園藝工具。

慢慢地，我習慣了他的存在，像習慣了每天早上的陽光。

“一個人吃飯沒意思，要不咱們搭個伙吧。”

有一天，老張突然提議，“我做飯你洗碗，或者反過來也行。”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老

張的提議像一塊石頭，扔進了我平靜的生活，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好啊，那就試試看。”我聽見自己說。

我們沒有辦結婚證，只是搬到了一起。

老張的房子比我的大一些，有七十平方米，陽臺上能曬到整天的太陽。

我把自己的小屋子租了出去，租金存進了銀行，算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和老張一起生活很簡單。

早上他去買菜，我收拾房子。

中午一起做飯，吃完后他看報紙，我看電視。

晚上我們在小區里散步，聊聊孩子們的近況。

老張的兒子張偉在外地工作，很少回來，我的女兒在國外，十年才見一次。

老張喜歡喝茶，每天下午都要泡一壺龍井，坐在陽臺上慢慢品。

我則喜歡在陽臺的角落里種些小蔥和香菜，看著它們一天天長高。

“桂花，認識你是我晚年的福氣。”有一次，老張突然說。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但心里暖烘烘的。

三年的時間，我們的生活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像兩條平行的河流終于匯聚成一條。

老張有個習慣，每個月都要去一趟銀行。

我問他做什么，他只是笑笑說：“老頭子的小秘密。”

我也就不再追問。

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小秘密，這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僅有的樂趣之一。

02

那是個普通的早晨，我正在廚房里準備早飯。

老張說他頭有點疼，想再躺一會兒。

我端著熱豆漿進臥室時，看見他側躺在床上，臉色發白。

“老張？”我輕聲叫道。沒有回應。

我放下豆漿，慌忙去搖他的肩膀。他的身體已經冷了。

“老張！老張！”我大聲喊著，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

鄰居們聞聲趕來，有人叫了救護車。

但一切都晚了。醫生說是突發心臟病，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度過那天的。

只記得有人扶我坐下，有人給我倒水，有人拍著我的背說節哀。

我的眼淚像是用完了，一滴也流不出來。

老張的兒子張偉接到消息，第二天就趕回來了。

他是個高個子，西裝革履，說話帶著一股城里人的傲氣。

他看了我一眼，問：“你是？”

“我是劉桂花，和你爸一起生活了三年。”我說。

“哦，搭伙的。”他點點頭，語氣生硬，“謝謝你照顧我爸，不過現在我回來了，會處理好一切的。”

我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幫忙準備喪事。

老張生前喜歡簡單，喪禮也辦得很簡單。

幾個老朋友來了，坐在一起回憶過去。

張偉全程都在接電話，似乎有很重要的工作。

火化那天，我站在最后面，看著老張的骨灰盒被放進骨灰堂。

張偉走過來，對我說：“劉阿姨，我爸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你......也該回自己家了吧？”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朽。

“我們明天要把房子清理一下，你今天就收拾東西吧。”張偉的語氣不容拒絕。

“可是......”我想說什么，但張偉已經轉身走開。

我回到老張的家。

我慢慢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三年的生活，我的物品竟然不多，只裝了兩個箱子。

衣服、日用品、幾本書，還有老張送我的一個保溫杯。

臨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陽臺上的小蔥還在生長，不知道誰會照料它們。

茶幾上放著老張常看的報紙，已經積了一層薄灰。

張偉站在門口，看著我拖著箱子出來。

“劉阿姨，我爸沒有留下什么遺囑，也沒有給你留下什么。你們只是搭伙過日子，沒有法律上的關系。”

他說，“不過，這是一點心意，算是感謝你這幾年對我爸的照顧。”

他遞給我一個信封，里面是五千塊錢。

我沒有接。

03

我只是看著他說：“老張生前說過，要給我留一筆錢，說是放在銀行里了。”

張偉冷笑一聲：“我查過我爸所有的賬戶，沒有這回事。你年紀大了，可能記錯了。”

我沒有再說什么，拖著箱子離開了。

身后的門“砰”地一聲關上，像是徹底斷絕了我和老張之間的聯系。

那天晚上，我住進了遠房侄女小李家。

她是個好孩子，沒說什么，給我在客廳里搭了一張折疊床。

“姑姑，你就暫時住這里吧，等找到合適的地方再搬。”小李說。

我點點頭，感激地看著她。

但我知道，小李家只有六十平方米，她和丈夫還有一個上小學的孩子，已經很擁擠了。

我的存在無疑是個負擔。

接下來的日子很難熬。

我只有兩千多的退休金，除了基本生活開支外，幾乎沒有余錢。

每天早上，我起得很早，盡量不打擾小李一家。

晚上，我等他們都睡了，才輕手輕腳地鋪床。

小李從不抱怨，但我能感覺到她丈夫的不滿。

有時候我進門，能聽到他們在臥室里壓低聲音的爭吵。

“她到底要住到什么時候？”男人的聲音傳來。

“她是我姑姑，現在有困難，我們能幫就幫一下。”小李說。

“已經三個月了！我們家又不是收容所。”

我站在門外，心如刀絞。

決定第二天就去找工作。

找工作并不容易。

我六十五歲了，除了做家務，沒有其他技能。

跑了幾家超市和餐廳，都被婉拒了。

最后，一家寫字樓的物業公司愿意雇我做保潔員，每天工作十小時，月薪兩千二。

工作很辛苦，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到寫字樓。

拖地、擦窗戶、倒垃圾，一整天下來，腰酸背痛。

但我很珍惜這個機會，至少能減輕小李家的負擔。

我把每個月的工資和退休金攢起來，希望能盡快租一個小房子。

獨居的日子雖然孤單，但至少不用看人臉色。

有時候，我會想起老張。

想起他泡的龍井茶，想起他給我修理花盆的樣子，想起他溫和的笑容。

這些回憶像是一把雙刃劍，既溫暖又刺痛我的心。

老張為什么不給我留點什么呢？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年，難道在他心里，我只是一個搭伙的陌生人？

每當這個念頭出現，我就責備自己的貪婪。

老張已經給了我三年的陪伴，我還奢求什么呢？

04

一個月后，我攢夠了錢，在城郊租了一個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單間。

沒有獨立廚房和衛生間，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柜和一張小桌子。

但這是我的“家”，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

搬出小李家那天，她送了我一套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

我淚流滿面地抱住她：“謝謝你，小李，姑姑欠你的情。”

小李擦擦眼淚說：“姑姑，有什么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我笑著點頭，但心里知道，我不會再麻煩她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負擔，我不能成為她的累贅。

小單間在五樓，沒有電梯。

每天下班后，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爬樓梯，像是一次小小的登山。

房間里沒有空調，夏天熱得像蒸籠，冬天冷得像冰窖。

但我很滿足，至少有了自己的天地。

為了省錢，我每天只吃兩頓飯，早上一個饅頭，晚上一碗面條。

中午在寫字樓的休息室里喝熱水，說是減肥。

同事們都以為我是個愛美的老太太，不知道這是無奈之舉。

工資和退休金除了房租和生活費，我幾乎沒有其他開銷。

每個月能存下一千多塊錢，存在一個專門的存折里。

我給這個存折取名為“尊嚴儲蓄”，希望有一天能用它買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有一次，我在菜市場遇到了王大姐，就是當初介紹我認識老張的那位鄰居。

她驚訝地看著我：“桂花，你怎么瘦了這么多？聽說你被老張的兒子趕出來了？”

我勉強笑了笑：“沒有的事，我自己想搬出來住。”

王大姐搖搖頭：“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張偉那孩子太不像話了，他爸爸剛走，就把你趕出來，太沒良心了。”

我不想多說，只是轉移了話題：“老張的房子怎么樣了？”

“聽說張偉準備賣掉，已經找中介來看過幾次了。”

王大姐說，“你當初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現在還能收回來住嗎？”

我搖搖頭：“合同簽了五年，還有一年多才到期。”

分別時，王大姐塞給我一袋水果，說是給我補充維生素。

我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回家的路上，我流下了眼淚。不是因為生活的艱難，而是因為人情的溫暖。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我的工作很穩定，雖然辛苦但收入有保障。

身體也逐漸適應了高強度的勞動，不再像剛開始那樣經常腰痛。

存折里的錢也在慢慢增加，給了我一些安全感。

05

冬天到了，小單間里特別冷。

我買了一個小電熱毯，每天晚上睡覺時開著，省得大半夜被凍醒。

有天下班回家，發現門鎖被撬過，嚇得我趕緊報了警。

警察來了，查看了現場，說可能是小偷看這房子簡陋，沒找到值錢的東西就走了。

我檢查了一下，果然沒丟什么東西。

只有床頭柜的抽屜被翻過，里面放著我的存折和一些老張留下的遺物。

等警察走后，我仔細整理這些遺物。

有幾張老張和我的合影，還有他用過的老花鏡和一塊手表。

這些東西在別人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但對我來說卻是無價之寶。

當我整理到老張的一件舊毛衣時，發現夾層里有個小口袋，摸起來鼓鼓的。

我小心地拆開縫線，里面竟然藏著一張銀行卡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用顫抖的筆跡寫著一串數字，下面是“桂花專用”四個字。

我盯著這張卡看了很久，心跳加速。

這是老張留給我的嗎？為什么要藏在衣服里？卡里會有多少錢？

我想立刻去銀行查詢，但又害怕失望。

萬一卡里只有幾百塊錢呢？或者已經被張偉發現并取空了呢？

我沒有立即行動，而是把卡和紙條又放回了原處。

我需要時間思考。

接下來的日子，這張卡像是一個魔咒，時時刻刻縈繞在我的心頭。

我工作時想它，吃飯時想它，睡覺時也夢到它。

但我就是沒有勇氣去銀行查詢。

我害怕希望破滅。現在至少還有一線希望，可一旦查詢后發現卡里沒有錢，那最后的希望也會破滅。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春天。

我的“尊嚴儲蓄”已經攢到了三萬多。

按照現在的速度，再過幾年，或許能付個小房子的首付。

我的生活開始有了新的期待。

有一天，我在單位打掃衛生時，聽到兩個年輕人在聊天。

“你知道嗎，我奶奶被騙了十萬，說是什么投資理財。”一個男孩說。

“現在騙子太多了，專門盯著老年人。”另一個男孩說，“我媽還說，有些老人把銀行卡藏起來，結果卡過期了，里面的錢取不出來了。”

我停下手中的拖把，心一驚。

銀行卡也會過期？老張的那張卡已經放了兩年多，會不會已經過期了？

06

那天下班后，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銀行。

柜臺前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見我進來，禮貌地笑了笑：“阿姨，需要幫忙嗎？”

我緊張地從包里拿出那張銀行卡，遞給她：“麻煩查一下這張卡的情況，是不是還能用？”

女孩接過卡，在電腦上操作了一下，說：“這張卡還在有效期內，明年七月才到期。”

我松了一口氣：“那...里面有錢嗎？”

“需要查詢余額是嗎？請您輸入密碼。”女孩指著密碼器。

我顫抖著輸入了紙條上的數字，心跳如鼓。

女孩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抬頭對我說了一個數字。

我聽到這個數字，瞬間呆滯在原地，雙腿像是被抽走了力氣，差點跪倒在地。

我扶住柜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