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盯著手機上一夜之間冒出的一百多個未接來電,頭疼得要命。
“憑什么要他去?當初分房子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他?”
“你少說兩句!不找他找誰?你敢去簽字嗎?”
“我爸都這樣了,你們還吵什么吵!趕緊多打幾個,他要是再不接,咱們就直接上門去!”
站在醫院走廊,我握緊了手機,大姐夫說的那句話讓我心跳加速:“老弟,有件事你不知道,關于你岳父為什么這次所有人都找你...”
01
三年前,我和妻子小張結婚時,我們剛買了套小兩居,背著幾十萬的房貸。
岳父張大伯是個傳統的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對我這個小女婿從來沒給過好臉色。
婚禮那天,他全程板著臉,我敬酒時只是碰了一下杯就放下了。
對大女婿孫強和二女婿王明卻熱情得不得了,不停地給他們夾菜,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夸他們能干。
“我爸就這樣,別往心里去,”婚禮后小張握著我的手小聲說,“他對我姐夫們也是幾年后才熟起來的。”
我點點頭沒說什么,想著老一輩人思想不同也正常。
畢竟我和小張是真心相愛的,岳父的態度影響不了我們的感情。
每次去岳父家,他對我雖然表面客氣,但那種疏遠感一目了然。
從倒水杯到吃飯座位,都能感覺到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低。
每逢節假日全家聚餐,座位安排特別明顯:岳父岳母坐中間,小張哥哥坐岳父旁邊。
大姐夫二姐夫緊挨著岳母,而我,總是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
“爸,你為什么總把小李安排在那個位置?”有次小張忍不住問道。
“坐哪不都是坐嗎?有什么關系,”岳父嘴上這么說,下次聚餐時我還是坐在角落。
我心里明白,在岳父眼里,我這個小女婿根本比不上大女婿和二女婿。
但我想開了,只要小張和我感情好就行,其他的不那么重要。
結婚第二年,我在外企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小張也在設計公司當了主管。
我們開始有意識地改善與岳父的關系,每次去他家都帶些水果和補品。
過年過節時,我會給岳父岳母準備些體面的禮物,雖然他表面推辭,但態度確實緩和了些。
“小李,你這孩子還挺懂事的,”有次岳父當著眾人的面夸了我,讓我心里有了點成就感。
02
去年春節,岳父突然提出要處理老家房子的事,那是他和岳母年輕時在農村蓋的兩層小樓。
他們年紀大了很少回去住,大部分時間都在城里的小區房里生活。
“老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分給你們幾個,”他在飯桌上說,“每人一間,以后回老家也有地方住。”
“那挺好的,”大姐立刻說,“老家空氣好,周末能帶孩子去住住。”
我沒太當回事,畢竟是岳父家的房子,他想怎么分配是他的事。
一個月后,小張回家時臉色不太好,我問她怎么了,她低聲說:“我爸把老家房子分好了。”
“分得怎么樣?”我隨口問道,沒想太多。
“大姐一間,二姐一間,我哥一間,我一間...”小張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挺好啊,你也有一間,”我笑著說,不知道她為什么不高興。
“可是...沒有你的份,”她終于說出實情,“我爸說那是我們張家的房子,只分給姓張的人。”
我愣住了,雖然小張嫁給我姓了李,但她終究是張家的女兒,而我,永遠是個外姓人。
“沒關系,我們也很少回老家,”我強裝無所謂,“你有一間就夠了,我們一起住不就行了。”
小張搖搖頭:“我問過了,我爸說那間房只能我一個人住,不能帶你。”
“他說那是張家的祖產,不能讓外姓人占了,”小張說這話時眼睛都紅了。
我心里一陣刺痛,但還是笑了笑:“別往心里去,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想法。”
“我們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嗎?不用和他們計較這個,”我安慰她,雖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張紅著眼圈說:“可這太不公平了,大姐夫、二姐夫都有份,為什么就你沒有?”
原來岳父給每個子女一間房,還給大姐夫和二姐夫各留了一間小雜物間,說是可以改成書房。
唯獨我,什么都沒有,這差別待遇太明顯了。
“他們結婚早,和你爸相處時間長,更親近些也正常,”我安慰道,“而且他們確實對你父母很孝順。”
大姐夫在岳父家附近開了家小超市,經常給岳父送東西;二姐夫是木匠,常幫岳父家修修補補。
相比之下,我工作忙,確實做得少些,但這不代表我不孝順。
“那也不能這樣區別對待!”小張很不服氣,“我要去找我爸說清楚。”
“別,”我拉住她,“為這點小事傷了父女感情不值得,那房子本來就是你父母的,他們想怎么分是他們的權利。”
小張勉強點點頭,但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我也一樣,只是不想表現出來罷了。
幾天后,我下班路過岳父家,想順路去看看他們,剛到樓下就聽見樓上傳來說話聲。
岳父家窗戶開著,他正和幾個鄰居聊天,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下來。
“外姓人憑什么分我們家的東西?”岳父的語氣很不屑,“我閨女嫁出去是她的事,但我們張家的東西憑什么給外人?”
“你說得對,”一個鄰居附和道,“現在年輕人不懂規矩,以為結了婚就是一家人了,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我那兩個大女婿不一樣,他們懂規矩,每次來都帶東西,”岳父繼續說,“那個小女婿倒是斯文,但就是不懂規矩,還真把自己當張家人了。”
我站在樓下,心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原來在岳父眼里,我所有的努力都比不上“外姓人”這個身份。
他給大姐夫二姐夫分房,不是因為他們做得多,而是他們“懂規矩”——會用物質討好他。
我默默走開,沒有上樓,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沒對小張說,不想讓她夾在父親和丈夫中間為難。
就這樣,老房子分配的事過去了,我表面裝作無所謂,但心里卻埋下了根刺。
每次去岳父家,我都會想起那天聽到的話,心里隱隱作痛,但為了小張,我選擇不說。
分房事件后,我和岳父的關系更加微妙了,表面禮貌,心里都明白有些隔閡已經無法消除。
隨著時間推移,我和小張的生活越來越好,我在公司升職加薪,她的設計工作也做得越來越出色。
我們開始計劃要孩子,對未來充滿期待,就在這時,岳父病倒了。
一個普通的周三,我正在開會,突然接到小張急促的電話。
“老公,我爸突發心臟病,現在在市中心醫院,你能過來一下嗎?”她的聲音里滿是焦慮。
我二話不說,立刻向領導請假趕去醫院,到醫院時小張一家人已經在急診室外等著了。
岳母神情焦慮,不停地絞著手指;小張和姐姐們靠在一起小聲啜泣。
“醫生怎么說?”我輕聲問道,盡量保持冷靜。
“需要做搭橋手術,費用可能要十幾萬,”小張的哥哥回答,聲音有些發抖。
我環顧四周,沒看到大姐夫和二姐夫,便問:“他們倆呢?”
“大姐夫說店里走不開,二姐夫說在外地出差,”小張的大姐擦著眼淚說。
我點點頭沒說什么,此時指責別人不合適,當務之急是解決岳父的治療問題。
“手術費我來出,”我對岳母說,“阿姨別擔心,叔叔會沒事的。”
岳母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說,她點點頭,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手術很順利,岳父轉危為安,在他住院期間,我幾乎每天都去看望,陪他聊天,幫他處理事情。
大姐夫和二姐夫偶爾也會露面,但總是匆匆來去,說工作忙,而我即使公司項目緊張也會抽時間來。
出院那天,我請了一天假,開車接岳父,辦完手續后把他安頓回家。
“小李,謝謝你,”岳父拉著我的手真誠地說,“這段時間多虧了你。”
“應該的,叔叔,”我笑著回答,心里升起一絲暖意,或許岳父對我的看法已經改變了。
岳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了句:“辛苦你了。”
這是她能給的最大認可,也標志著我與這個家庭關系的緩和。
岳父出院后,我們的關系明顯改善,他不再當著我的面說那些刺耳的話。
每次去他家,他會主動給我倒水,問我工作累不累,雖然稱呼還是“小李”不是“女婿”,但態度柔和多了。
我暗自高興,覺得時間和付出終于讓岳父接受了我,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03
去年冬天,小張懷孕了,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大喜訊,期盼已久的孩子終于要來了。
我們把好消息告訴兩家父母,我父母高興得不得了,馬上表示要來城里幫忙照顧小張。
岳父的反應卻出乎意料,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掩飾了起來。
“懷孕了好啊,”他笑著說,“不過你們工作那么忙,孩子生下來怎么照顧?”
“要不送來我這兒吧,我幫你們帶,”岳父的語氣不容拒絕。
小張猶豫了一下說:“爸,我公婆說他們想來幫忙帶孩子...”
岳父臉色立刻變了:“什么意思?嫌我帶不好?我可是帶過四個孩子的人!”
“不是,爸,”小張解釋道,“就是公婆家離我們近點,方便些...”
“近?他們家在郊區,我家在市區,哪個更近?”岳父聲音提高了八度,“你結婚了就向著婆家了是吧?”
我趕緊打圓場:“叔叔,您別生氣,我們還沒決定呢,等孩子出生后再商量也不遲。”
“有什么好商量的?”岳父冷哼一聲,“自己的外孫,憑什么讓外人帶?”
我心里一陣苦澀,又是這種劃分親疏的說法,在他眼里,我父母永遠都是“外人”。
回家路上,小張沉默不語,我知道她很難過,夾在父親和丈夫中間很不好受。
“別想太多,”我握住她的手,“孩子還沒出生呢,以后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的健康。”
小張點點頭,但眼圈還是紅的,我能感受到她的為難,不想讓她更難過。
隨著小張孕期推進,岳父來我們家的次數也多了,他會帶些對孕婦有益的食物,教小張一些孕期注意事項。
盡管他對我的態度依然冷淡,但為了小張,我選擇忍讓,畢竟她懷孕了,需要安心靜養。
直到那天晚上,一場激烈的沖突完全改變了我們的關系,也讓我清醒地認識到,岳父對我的看法從未改變。
小張已經懷孕七個月,腰酸背痛很厲害,那天岳父來我們家,看到小張躺在沙發上休息,我在廚房做飯。
“你看看你,大著肚子還讓你老公做飯,”岳父走進來責備小張,“女人就該負責家務,男人忙了一天回來,應該好好休息。”
“爸,現在不比從前了,”小張從沙發上坐起來,“家務是夫妻共同的事,誰有空誰做。”
“再說我現在行動不便,老公主動多做些也很正常,”小張輕聲解釋。
“什么不比從前了?規矩就是規矩!”岳父聲音提高了,“我看你是被你老公慣壞了!”
“爸,您別這樣說老公...”小張急得眼睛都紅了。
“我怎么了?我說錯了嗎?”岳父越說越激動,“他對你好是應該的!”
“我告訴你,男人都一個樣,你現在對他太好,他以后肯定會騎在你頭上...”岳父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
我聽不下去了,從廚房走出來:“叔叔,您這話就不對了,我和小張是平等的伴侶關系,不存在誰騎在誰頭上的問題。”
岳父冷笑一聲:“我活了大半輩子,什么沒見過?你們年輕人懂什么?”
“爸,您別這樣...”小張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怎么樣了?我說的都是為你好!”岳父越說越激動,“你看看你,現在為了他連爸的話都不聽了!”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冷靜:“叔叔,小張現在需要安靜休息,我們改天再聊好嗎?”
“好,好,我走,我這個當爸的礙你們眼了是吧?”岳父開始收拾東西,“我算看明白了,外人永遠比不上自家人親!”
就在他轉身要走的那一刻,突然回過頭,指著我的鼻子說了一句讓我至今難忘的話:“記住,你永遠都不是這個家的人!”
這句話像把刀直接插進我心臟,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不管我做什么,在岳父眼里,我永遠都是個外人。
岳父摔門而去后,小張哭得不行,我抱著她安慰,但內心已經筑起了一道墻。
“老公,對不起...”小張抽泣著說,眼淚打濕了我的衣服。
“不怪你,”我擦去她的眼淚,“別太難過,對孩子不好。”
從那天起,我很少主動聯系岳父,雖然過年過節還會和小張一起去拜訪,但不再像以前那樣熱心幫忙。
我開始保護自己的感受,設立自己的界限,即使為了小張,我也不能一味忍讓,讓自己的尊嚴受損。
小張理解我的決定,她也開始和父親保持一定距離,每次岳父打電話來嘮叨,她都會轉移話題,避免談及我們的家庭決定。
就這樣,我們與岳父家維持著表面和平,直到兩個月前,小張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孩,我們的小家庭終于完整了。
04
孩子出生后,我們的生活徹底改變,夜里要起來喂奶換尿布,白天還要忙工作,又累又困。
我父母主動提出來幫忙,住進了我們家附近的出租屋,白天來照顧孩子,晚上回去住,給我們留出私人空間。
岳父知道后非常不滿,他堅持認為外孫應該由外公帶,多次打電話給小張,說要搬來和我們一起住。
“爸,我們家就這么大,公婆已經來幫忙了,您來真的住不下啊...”小張一邊哄孩子一邊對著電話解釋。
“什么住不下?我可是你爸!我帶外孫天經地義!”電話那頭,岳父的聲音連我都能聽見。
“爸,等孩子大點,我們再接您來輪流帶,好嗎?”小張試圖安撫父親。
“什么叫輪流?為什么要輪流?我才是最親的人!”岳父的聲音里滿是憤怒和不滿。
小張無奈地看著我,我只能搖搖頭,示意她隨便應付過去,知道現在說什么岳父都聽不進去。
掛了電話,小張嘆氣道:“老公,我爸就這脾氣,你別往心里去。”
我笑笑說:“習慣了,你休息會兒吧,我去哄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岳父幾乎每天都要打電話來“督戰”,詢問孩子情況,對我父母的帶娃方式指手畫腳。
我們只能一邊聽著,一邊按自己的方式來,畢竟孩子是我們的,最終決定權在我們手里。
直到有一天,岳父突然造訪,那是個周六下午,我正給孩子換尿布,小張在廚房準備晚飯。
門鈴響了,我開門看到岳父站在門口,手里提著大包小包,臉上寫滿了不滿。
“叔叔,您怎么來了?”我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快,但還是保持著禮貌。
“我來看外孫還要提前打招呼?”岳父冷冷地回答,徑直走進屋內,連鞋都沒換。
見到孩子,他立刻換上了慈愛的面孔,伸手就要抱,我猶豫了下,還是把孩子遞給了他。
“我的乖孫子,想死外公了!”岳父抱著孩子,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仿佛剛才的冷漠從未存在過。
小張從廚房出來,看到父親,驚喜地說:“爸,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想外孫了,就過來看看,”岳父回答,眼睛盯著孩子,“怎么這么瘦?是不是沒吃好?”
“孩子很健康,”我解釋道,“醫生說他的體重發育都正常。”
岳父撇嘴道:“什么醫生不醫生的,我帶過四個孩子,什么沒見過?這孩子肯定是沒吃飽!”
我正想反駁,小張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別說話,我只好忍住不滿,繼續保持沉默。
岳父來這一趟,主要是想看孩子,順便“指導”我們如何帶孩子,他對我父母的帶娃方式提出了各種批評,認為他們太“科學育兒”了,不如傳統方法好。
“現在這些年輕人,整天什么科學育兒,我看都是胡扯!”岳父一邊給孩子穿他帶來的新衣服,一邊說,“孩子嘛,就是要裹得嚴實一點,捂一捂才長得快!”
我和小張對視一眼,都沒有反駁,那天晚上,我父母來吃飯,看到岳父在,明顯有些尷尬。
但他們很懂事,沒有和岳父起沖突,只是在飯桌上少說話,氣氛有些凝重,只是為了孩子和小張,大家都在努力維持表面的和平。
飯后,岳父突然宣布:“我決定搬過來和你們一起住一段時間,幫忙帶孩子。”
我和小張都愣住了,我們的房子只有兩室一廳,本來就不大,哪里還住得下岳父?
“爸,我們家太小了...”小張試圖解釋,臉上滿是為難。
“小怕什么?我睡沙發就行了!”岳父打斷她,“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享福的。”
我看了看小張,她眼中滿是為難,我知道她不想拒絕父親,但又擔心我的感受。
“叔叔,”我斟酌著開口,“我們真的很感謝您的好意,但現在孩子還小,晚上經常哭鬧,您睡沙發會很辛苦。”
“不如等孩子大一點,我們再接您來住?”我盡量委婉地拒絕。
岳父臉一沉:“什么意思?你這是不歡迎我?”
“不是,叔叔,我是擔心您休息不好...”我試圖解釋,但被岳父打斷了。
“少來這套!”岳父怒視著我,眼里滿是不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就是不想讓我和外孫親近!”
小張趕緊打圓場:“爸,老公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真的考慮到居住條件有限...”
“閉嘴!”岳父怒視著小張,聲音里充滿了失望,“你現在向著外人說話了是吧?我白養你這么多年了!”
我父母坐在一旁,尷尬得不知所措,我爸咳嗽一聲,輕聲說:“要不我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不用走,”我攔住他們,然后轉向岳父,聲音里有些忍無可忍的憤怒,“叔叔,請您尊重一下我父母,他們也是長輩,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好,好,我懂了,”岳父站起身,怒氣沖沖地收拾東西,“在這個家里,我這個親爸還不如外人重要!”
“爸,您別這樣...”小張急得直掉眼淚,想要挽留父親,但岳父已經聽不進去了。
“小張,你不用解釋了,”岳父看都沒看小張一眼,滿臉的失望和憤怒,“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現在是李家的人了,不再是我張家的女兒了!”
說完,他拿起包就往外走,小張想追,被我攔住了,這個時候追出去只會火上澆油。
“讓他冷靜一下吧,”我輕聲道,“現在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
岳父離開后,我父母也告辭了,臨走前,我媽拉著我的手說:“兒子,委屈你了。”
我搖頭說:“我沒事,媽,只是心疼小張夾在中間。”
那晚,小張哭了很久,我抱著她安慰,卻不知道該如何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第二天一早,岳父就打電話來要求小張去他家,小張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
中午回來時,她眼睛又紅了,我能想象岳父說了些什么,但我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地抱住了她。
“爸說了什么?”最終,我還是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小張搖搖頭:“沒什么,就是說了一些難聽的話。”
我沒有追問,但能猜到大概內容,岳父肯定是指責小張不孝順,偏向我和我父母。
從那以后,我和岳父之間的關系降到了冰點,每次必要見面,我們都只是簡單打個招呼,沒有多余的交流。
小張夾在中間很痛苦,但她理解我的感受,沒有責怪我,我們達成一種默契:我不干涉她與父親的關系,她也不強求我和岳父親近。
每次她去看望父母,我都會送她到門口,但很少上去,這種狀態維持了大約兩個月,我們的生活漸漸恢復平靜。
05
直到那個夜晚,我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那是個普通的周四晚上,我剛哄完孩子睡覺,準備洗澡休息。
突然,手機連續不斷地響起來,我拿起一看,全是岳父家那邊親戚的電話,有些甚至是素未謀面的遠房親戚。
“喂?”我接通了小舅子的電話,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姐夫,不好了!我爸突發腦溢血,現在在市中心醫院搶救呢!”小舅子的聲音焦急而顫抖。
我心里一驚:“什么時候的事?情況怎么樣?”
“今天下午發作的,現在醫生說可能需要手術,”小舅子的聲音抖得厲害,“你能不能來一趟醫院?姐姐電話打不通。”
我這才想起來,小張帶孩子去我父母那里了,說是要教我媽一些照顧孩子的經驗,她可能把手機靜音了。
“好,我現在就去醫院,你別急,我打電話通知小張,”我趕緊答應道。
掛了電話,我立刻聯系小張,告訴她岳父的情況,她一聽就慌了,說馬上趕過去,讓我先去醫院看看。
匆忙換好衣服,我開車趕往市中心醫院,路上,手機還在不停地響,全是岳父家的親戚打來的。
到了醫院,我在急診部看到了小舅子和兩個姨子,他們圍在一起,神情焦慮,見到我,連忙圍上來。
“姐夫,你來了,”小舅子看到我,快步走過來,臉上寫滿了著急和無助。
“情況怎么樣?”我直奔主題。
“醫生說需要做開顱手術止血,風險很大,”小舅子聲音低沉,“需要家屬簽字。”
“那你們簽了嗎?”我問道,以為這種事應該由直系親屬來決定。
小舅子和兩個姨子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最后,大姨子開口了:“我們還在商量...這手術風險太大了...”
我皺了皺眉:“那現在叔叔的情況怎么樣?”
“在搶救室呢,醫生說再不手術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二姨子小聲說道,眼神飄忽不定。
“那還猶豫什么?趕緊簽字啊!”我有些急了,不明白為什么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還要猶豫。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氣氛更加詭異,二姨子小聲說:“姐夫在嗎?大姐夫和二姐夫呢?”
我搖搖頭:“我來的路上沒看到他們,小張應該馬上就到了。”
就在這時,醫生從搶救室出來,詢問家屬簽字的事,見大家都在猶豫,我上前一步:“醫生,到底是什么情況?手術有多大風險?”
醫生看了看我:“您是?”
“我是病人女婿,”我如實回答。
“手術風險確實很大,有30%的可能會出現后遺癥,最壞的情況可能會影響語言和行動能力,”醫生嚴肅地說,“但不手術的話,出血點可能會繼續擴大,危及生命。”
我轉向小舅子三人:“現在情況危急,先救人要緊,簽字吧。”
小舅子看看二姐,二姐看看大姐,大姐咬了咬嘴唇,然后說出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那個...姐夫,要不你先簽?”
“我?”我愣住了,“為什么是我簽?你們是直系親屬啊。”
“就是因為我們是直系親屬,”大姐解釋道,眼神躲閃,“如果...如果手術出了問題,我們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你是女婿,責任會小一些...”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我聽得清清楚楚。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岳父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們居然在考慮推卸責任?
這些平時自詡為“自家人”的直系親屬,在關鍵時刻卻想把責任推給我這個“外人”?
“你們...”我剛要發作,就看到小張匆匆跑來,臉色蒼白,眼中滿是焦慮。
“老公,我爸怎么樣了?”她氣喘吁吁地問。
我把情況簡單告訴了她,包括她哥哥姐姐們不愿意簽字的事,小張臉色一變,立刻轉向他們:“你們怎么能這樣?爸病危了,你們還在想這些?”
“小張,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姐辯解道,“我們只是在考慮最壞的情況...”
“最壞的情況就是我爸因為你們的猶豫而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小張怒道,“我來簽!”
她轉身就要去找醫生,被大姐拉住了:“你現在姓李了,也不是直系親屬了。”
小張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我是不是爸的女兒和我姓什么有關系嗎?”
眼看爭執越來越激烈,我上前一步:“行了,我簽。”
大家都愣住了,看著我,仿佛我說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
“我說我簽字,”我的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叔叔現在情況危急,再耽誤下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小張,我們去找醫生。”
小張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去找醫生,在簽字的過程中,我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諷刺。
岳父一直視我為外人,認為我配不上分到他家的房子;而現在,他的親生子女卻在推我這個“外人”去承擔最大的風險。
手術很快開始了,我們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漸漸地,親戚們都來了,包括一直沒露面的大姐夫和二姐夫。
他們對我點點頭,神情復雜,似乎有話要說,但最終都沒有開口,只是尷尬地站在一旁。
小張緊緊握著我的手,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我輕聲安慰她:“別哭,叔叔會沒事的。”
“老公,我知道你和我爸關系不好,但你還是第一個站出來的,謝謝你,”小張哽咽道,眼中滿是感激。
我搖搖頭:“別這么說,他畢竟是你爸。”
手術持續了四個小時,期間,我的手機一直在響,一看來電顯示,全是岳父那邊的親戚,有些甚至是我都沒見過的遠房親戚。
為什么突然間所有人都想聯系我?這個問題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總覺得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大姐夫走過來,打斷了我的思緒:“老弟,有件事你不知道,關于你岳父為什么這次住院所有人都找你...”
我疑惑地看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