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程醫生，
考慮清楚了嗎？娶我，
明天你就是科室副主任。"

林妍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奔馳車鑰匙，
在燈光下閃著光。我剛完成一臺八小時的心臟搭橋手術，
手術服上的血跡還沒干透。

她將我的副高評審表拍在墻上："我爸是學術委員會主席，
這一票，
可以讓你上天堂..."涂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用力，
"也可以讓你下地獄。"

"林科長，"我慢慢摘下手術帽，
"你知道我為什么選擇心外科嗎？"

她皺眉時，
我指向監護儀上跳動的心電波形："因為這里，
容不得半點虛假。"

三個月后的職稱評審會上，
當林院長正要宣布結果時，
會議室大門突然打開。

我的新婚妻子蘇晴穿著我從沒見過的藏青色制服走進來，
胸前別著的證件，
讓全場瞬間寂靜……

01

那天下午，
我剛從手術室出來，
手機就震了一下。是醫院人事處發來的消息，
提示我的副高職稱筆試成績已出，
順利通過了。我這輩子沒感覺自己笑得這么燦爛過，
憋了六年的副高夢終于有了眉目。正琢磨著要不要請科室同事吃飯慶祝，
醫教科王主任的電話打了進來。

“程主任，
林院長請你過去一趟，
說是有事情談。”

我心里一咯噔。雖然掛著副主任醫師的名頭，
但誰不知道我程巖就是個透明人，
院長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林院長辦公室門口，
我敲了三下門。

“進。”

推門進去，
林院長正翹著二郎腿坐在真皮沙發上，
手指夾著煙，
那架勢不像個醫院領導，
倒像個地產老板。

“來了啊，
小程。”
他點點頭，
示意我坐，
“聽說你副高筆試過了？”

“是的，
林院長?！?br/>

“不錯不錯，
咱們醫院就需要你這樣的技術骨干?！?br/>林院長吞云吐霧，
似乎在思考什么，
“對了，
今晚有空嗎？大家聚一聚，
算是給你提前慶祝。”

“今晚啊……”我正想找借口推掉，
林院長的表情已經冷了下來。

“我請客，
金源大酒店，
六點半。”
林院長掐滅了煙，
語氣不容拒絕，
“小妍也會來?！?br/>

我瞬間明白了什么。小妍就是林院長的女兒林妍，
醫政科的科長，
整個醫院出了名的大小姐脾氣。去年醫院年會上，
她喝多了對我表現出異常熱情，
后來科室里就有了風言風語。

“好的，
院長，
我一定準時到。”
我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晚上六點二十分，
我站在金源大酒店的包廂門口，
深吸一口氣。這頓飯吃與不吃，
都是個坑。但不吃的后果可能更嚴重——我在這家醫院干了十年，
太清楚那些交叉著水面下的暗流了。

推門進去，
林院長和幾個醫院中層已經坐好了，
中間位置空著一個座位，
旁邊坐著林妍，
一身香奈兒套裝，
涂著艷紅的口紅，
指甲也是同款紅色，
在杯盞間反著光。

“程醫生，
來來來，
這邊坐。”
林院長熱情地招呼我。

我只能規規矩矩地坐到了林妍旁邊。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濃得嗆人，
我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酒過三巡，
林院長開始旁敲側擊：“小程啊，
你今年也四十了吧？還單著呢？”

“是啊，
工作忙，
沒時間考慮這些。”
我笑著搪塞。

“哎，
人生不能只有工作啊。”
林院長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女兒，
“小妍也是，
老大不小了，
天天工作工作，
我和她媽都操心。”

林妍紅唇微啟：“爸，
你就別操心了?！?br/>她轉向我，
眼睛里閃著算計的光，
“程醫生，
聽說您這次副高評審很有希望？”

“希望順利吧。”
我謹慎地回答。

“其實啊，”林妍突然抬高了聲音，
讓整個包廂的人都能聽見，
“只要程醫生愿意，
明年就可以當科室主任。我們醫院正在籌備增設一個心外科二病區，
正缺人手呢。”

這話一出，
桌上其他幾位領導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我臉上笑容僵硬，
這算是什么？當眾逼婚還是明碼標價？

“林科長過獎了，
我可能不太合適……”

林妍打斷我：“怎么不合適？程醫生，
咱倆年齡也合適，
我父母都很欣賞你，
醫院里大家也看好我們。再說了，
我這個醫政科科長也不是白當的，
你娶了我，
以后在醫院里誰還敢給你氣受？”

她說這話時理所當然，
像是在談一筆再正常不過的交易。包廂里的其他人都默契地低頭喝酒，
裝作沒聽見。

“我想靠技術吃飯。”
我干巴巴地說。

“技術？”林妍笑了，
那笑容讓我后背發涼，
“程醫生，
你真以為這醫院里混，
光靠技術就夠了？沒點關系，
你再有本事也是案板上的肉，
任人宰割。”

林院長咳嗽了一聲，
示意女兒收斂點。但林妍已經被我的拒絕激怒了。

“程巖，
你別給臉不要臉。”
她放下酒杯，
聲音冷了下來，
“這醫院姓林，
想在這里有出息，
你知道該怎么做?！?br/>

我放下筷子，
站起身來：“林院長，
各位領導，
我突然想起還有臺急診手術要做，
先告辭了?！?br/>

走出金源大酒店，
夜風一吹，
我才感覺自己后背的襯衫已經濕透了。我知道，
我可能剛剛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但要我娶林妍那種女人，
還不如不要這個副高。在這一刻，
我突然明白，
原來在某些人眼里，
我這個人，
這條命，
不過就值一個職稱和一個科室主任的位置。

02

拒絕林妍的事情過去一周后，
我明顯感覺到醫院里的風向變了。原本預定給我做的幾臺大手術被安排給了別人，
就連科室會議也沒人再通知我。我被安排上了更多的夜班，
仿佛在一夜之間從科室骨干變成了透明人。

那天晚上十一點，
我正在值班室看文獻，
急診電話響了：“程主任，
有個急性心梗的病人送來了，
情況不太好?！?br/>

我立刻放下論文趕到急診室。病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面色蒼白，
大汗淋漓，
心電圖顯示是前壁廣泛心梗。

“立即準備溶栓，
同時聯系導管室。”
我迅速下達醫囑。

一個我不太熟悉的護士麻利地配好藥，
動作熟練得不像個普通急診護士。她準確地找到了老人的靜脈，
一針見血，
然后開始熟練地準備導管前的各項準備工作。

“你是新來的？”處理的間隙，
我忍不住問道。

“嗯，
我叫蘇晴，
上周從省人民醫院調過來的?！?br/>她頭也不抬，
繼續忙著手里的工作。

“省醫院急診科？難怪手法這么專業?！?br/>我有些驚訝，
省人民醫院可是比我們醫院高一個等級的醫院，
為什么會有人從那里調到我們這兒來？

老人被送進導管室后，
我注意到蘇晴正在仔細地記錄什么。她的記錄本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各種藥品名稱、劑量和醫生的用藥習慣。

“你在記什么？”我走過去問。

蘇晴微微一愣，
隨即露出職業性的微笑：“哦，
我在記錄各位醫生的處方習慣。聽說程主任您是心外科的專家，
我想多學習一下。”

“這么敬業啊?！?br/>我笑了笑，
“不過這些東西教科書上都有，
沒必要記得這么詳細吧？”

“科室要優化流程嘛，
了解每位醫生的習慣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br/>她解釋道，
語氣自然得讓我無法懷疑。

正說著，
林妍突然出現在急診室門口。作為醫政科科長，
她本不該這個點出現在這里。

“夜查崗?！?br/>她冷冷地看著我，
然后目光轉向蘇晴，
“你是新來的那個護士？”

“是的，
林科長?！?br/>蘇晴禮貌地回答。

林妍走過去，
故意用手肘碰翻了蘇晴放在護士臺上的護理盤，
里面的注射器、棉簽和藥瓶散落一地。

“哎呀，
不好意思啊?！?br/>林妍假惺惺地道歉，
但眼神中滿是輕蔑，
“臨時工就是毛手毛腳，
連個護理盤都放不穩?！?br/>

蘇晴臉色變了變，
但很快恢復平靜，
蹲下身開始撿拾物品。我看不下去了，
也蹲下來幫忙。

“程主任，
您可是大忙人，
怎么能做這種雜活呢？”林妍陰陽怪氣地說，
“這種小護士的活，
讓她自己做就行了?！?br/>

我抬頭看了林妍一眼：“林科長，
大半夜的不回家休息，
來急診查什么崗？”

林妍臉色一沉：“程巖，
你別以為自己技術好就了不起。在這家醫院，
我爸說了算，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遲早會后悔的。”

說完，
她扭頭就走，
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

“謝謝程主任。”
蘇晴站起身，
認真地道謝。

“沒事，
她就那樣，
你別往心里去?！?br/>我嘆了口氣，
覺得有必要提醒這個新來的護士，
“以后盡量避開她，
她是院長女兒，
惹不起?！?br/>

蘇晴點點頭，
眼睛里卻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程主任放心，
我知道怎么做?！?br/>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
我總覺得這個護士不簡單。但此刻的我，
還不知道她的出現會如何徹底改變我的人生。我只知道，
在這個醫院里，
像林妍這樣依仗權勢的人太多了，
而我們這些普通醫護人員，
只能夾著尾巴做人。這讓我感到無比憋屈——明明救死扶傷才是醫者本分，
卻要看權貴的臉色行事。

03

第二周一大早，
我就接到通知，
被調去門診值班。在我們醫院，
這基本上是變相的處罰——心外科醫生被安排長期坐門診，
就跟廚師被罰去刷碗差不多，
是明晃晃的冷板凳。

我苦笑著收拾東西，
心里其實早有預感。得罪了林妍，
不可能沒有后果。

門診一天下來，
我焦頭爛額。習慣了手術室的節奏，
突然要應付排長隊的門診病人，
簡直是一種折磨。正當我準備午休時，
一位老大爺拿著處方單找上門來。

“大夫，
這藥怎么不對啊？我明明是慢性支氣管炎，
怎么開了這么貴的抗生素？”

我接過處方單一看，
確實不對勁。這種抗生素是治療復雜性肺部感染的，
價格是普通抗生素的五六倍，
根本不適合這位老人的病情。

“您在哪里拿的藥？”我問道。

“就醫院一樓大藥房啊?！?br/>老大爺愁眉苦臉，
“一看價格我就懵了，
一個療程要兩千多，
我一個月退休金才三千啊?！?br/>

我讓老大爺稍等，
拿著處方單直奔藥房。在藥房窗口，
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周瑩，
林妍的閨蜜，
醫院藥劑科的科員。

“周主管，
這個處方有問題。”
我把單子遞過去。

周瑩接過一看，
臉色微變：“哦，
可能是配藥員看錯了，
我馬上讓他們重配?！?br/>

“不是配錯的問題。”
我盯著她的眼睛，
“原處方上明明寫的是阿莫西林，
怎么變成了頭孢他啶？這兩種藥的外包裝差別這么大，
配藥員不可能看錯。”

周瑩的表情頓時變得不自然：“程主任，
您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質疑我們藥房的工作？”

“我只是實事求是。”
我堅持道，
“這種隨意更換處方的行為是違規的。”

周瑩冷笑一聲：“程主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現在在門診部，
還是少管這些閑事為好。”

說完，
她拿起電話，
眼神示意我離開。我心里憋著一股火，
卻也無可奈何。

下班后，
我在醫院走廊碰到了護士蘇晴。她似乎剛下夜班，
看起來有些疲憊。

“程主任，
晚上好?！?br/>她禮貌地打招呼。

“你也下班了？”我點點頭，
突然注意到她手里拿著一疊什么東西。

順著我的目光，
蘇晴解釋道：“這是我要整理的一些資料。對了，
程主任，
我今天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想請教一下?！?br/>

“什么現象？”

她壓低聲音：“今天有一批新進的抗生素，
我按規定掃碼入庫，
但系統顯示的庫存數量明顯不符。按理說新藥入庫，
數量應該是增加的，
但系統里顯示部分批次的數量反而減少了。”

聽到這話，
我心頭一震，
想到了剛才在藥房看到的情形：“你確定？”

“我不會看錯的?！?br/>蘇晴肯定地說，
“而且不止這一次了?！?br/>

我正想追問，
一個刺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程巖，
蘇晴，
你們在這嘀嘀咕咕什么呢？”

回頭一看，
林妍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身后，
臉上帶著冷笑。

“下班了，
隨便聊聊?！?br/>我平靜地回答。

“哦？”林妍挑眉，
“一個副主任和一個小護士，
有什么好聊的？程巖，
我勸你別到處亂嚼舌根，
醫院里有些事情，
不是你能隨便議論的。”

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蘇晴突然開口：“林科長，
我只是在請教程主任一些專業問題。作為新來的護士，
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學習。”

林妍上下打量了蘇晴一番，
語氣中充滿輕蔑：“一個小護士，
少往醫生面前湊。醫院規矩多著呢，
不是什么人都能爬得上去的?！?br/>

說完，
她扭頭離開，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連串令人煩躁的聲音。

“別理她。”
我對蘇晴說，
“關于你說的那個庫存問題，
有空我們詳細聊聊?！?br/>

蘇晴點點頭，
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

第二天的周會上，
我剛坐下沒多久，
林院長就點名道：“近期有個別同志，
以為自己技術好就能無視醫院紀律，
到處指手畫腳，
這是非常錯誤的想法。我們醫院是一個整體，
每個人都要遵守規則，
服從管理?！?br/>

他雖然沒有直接點我的名字，
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他在說誰。會后，
科室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
語重心長地說：“老程啊，
你也四十歲的人了，
怎么還這么不懂事？這醫院誰說了算，
你心里沒點數嗎？”

“我只是覺得那些藥品管理有問題……”

“問題？”主任打斷我，
“醫院這么大，
什么問題也輪不到你一個副主任去操心。你就老老實實做你的手術，
評你的職稱，
其他的少管，
明白嗎？”

我沉默了，
因為我心里很清楚，
這醫院里很多問題并不是表面那么簡單。那些藥品異常的背后，
肯定隱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墒怯袡嘤袆莸娜宋锎ㄒ粴?，
我一個小小的副主任能做什么呢？

想到這里，
我不禁感到一陣無力和憤怒。

04

被發配到門診兩周后，
我的工作熱情降到了冰點。每天面對大量的門診病人，
卻無法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治療方案，
這種無力感幾乎要把我壓垮了。

那天晚上，
我值完夜班后，
想去檔案室調幾份以前的病歷，
為即將到來的副高面試做準備。雖然被穿小鞋，
但我還是不想放棄這次評審的機會。

推開檔案室的門，
我意外地發現蘇晴正蹲在一堆廢棄的處方單前，
仔細地翻看著什么。聽到聲音，
她明顯嚇了一跳，
手忙腳亂地把那些單子塞進了一個文件夾。

“這么晚了，
你在這做什么？”我不解地問。

“程主任！”她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我在整理一些歸檔資料。醫院最近在做信息化建設，
需要掃描一些歷史處方記錄?！?br/>

雖然她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
但直覺告訴我，
事情沒這么簡單。

“深更半夜的，
整理廢棄處方？”我走近幾步，
“這些不是已經作廢的單子嗎？還需要歸檔？”

蘇晴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個……是有特殊意義的一批處方單，
領導特別交代要單獨處理?！?br/>

我正想進一步追問，
突然整個檔案室陷入了一片漆黑——停電了。

“別怕，
應該只是跳閘了。”
黑暗中，
我摸出手機，
打開手電筒功能。

讓我吃驚的是，
蘇晴在一片漆黑中居然直接走到了墻角，
麻利地打開了應急燈的開關。這種熟練的動作，
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檔案室了。

應急燈亮起，
蘇晴的臉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可能是老化線路問題，
這棟樓經常停電?！?br/>

“你怎么知道應急燈在那個位置？”我忍不住問。

“哦，
我之前來整理資料時，
有人告訴我的。”
她解釋道，
語氣卻有些心虛。

我沒再追問，
幫她把散落的文件收拾好。當我們一起離開檔案室時，
她突然問道：“程主任，
你相信這個醫院里所有的藥品都是按規定流程采購和使用的嗎？”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
我頓了頓：“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
就是好奇。”
她輕描淡寫地說，
“我在省醫院實習時，
聽說過一些醫院的藥品管理漏洞，
所以有些敏感?！?br/>

我看著她認真的眼神，
決定實話實說：“任何大型醫院都難免有灰色地帶。我們這里……可能也不例外?！?br/>

蘇晴點點頭，
沒再說什么，
但她的眼神讓我感到她似乎早有預料。

第二天一早，
醫院里炸開了鍋——藥房主任周瑩被停職調查了。傳言是因為藥品管理混亂，
庫存賬目嚴重不符。這個消息一出，
整個醫院都沸騰了，
畢竟周瑩是林妍的閨蜜，
背后站著林院長這棵大樹。

我正在門診看病，
林妍突然闖了進來，
不顧有病人在場，
指著我的鼻子罵道：“程巖，
是你舉報的對不對？你敢背后捅刀子！”

我示意病人先出去，
關上門后才冷靜地說：“林科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裝蒜！”她氣得臉色發白，
“周瑩出事，
不是你在背后搞鬼是誰？你不就是看我們不順眼嗎？”

“林科長，
我一個小小的副主任，
哪有這么大能量讓周主任被停職？”我反問道，
“再說了，
如果周主任真的存在問題，
被查也是咎由自取，
跟我有什么關系？”

林妍氣得發抖：“程巖，
你別得意太早。我爸是這個醫院的院長，
只要他一句話，
你的副高就泡湯了，
你信不信？”

“如果因為個人恩怨就能左右職稱評審，
那這個副高我寧可不要?！?br/>我平靜地說。

林妍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等著瞧吧，
我會讓你在這個醫院待不下去的！”

她摔門而出，
留下我獨自思考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周瑩被停職，
藥品庫存問題被查，
再聯想到蘇晴之前提到的異常情況和她在檔案室的行為……難道這一切都有關聯？

看來，
這家醫院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我原以為只是個簡單的職場糾紛，
沒想到背后竟然牽扯到藥品管理的諸多問題。作為一名醫生，
我對此感到憤怒——如果藥品管理真的出了問題，
那受害的最終是患者。想到那些可能被坑害的病人，
我內心的醫者良知告訴我，
不管后果如何，
這件事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05

周瑩被停職的事件在醫院里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林院長在全院大會上公開表示，
這只是例行檢查中發現的小問題，
不必大驚小怪。但我注意到，
以往囂張跋扈的林妍，
最近變得出奇安靜。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
我正準備下班，
突然聽到急診室傳來一陣騷動。走近一看，
原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對著醫護人員大吼大叫。

“你們醫院就是騙子！給我老母親開那么貴的藥，
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我要投訴你們！”

我認出那是之前在我門診看過的一位老太太的兒子。當時我給她開的是普通抗生素，
但不知為何被換成了那種貴得離譜的進口藥。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上前解釋時，
蘇晴已經走上前去：“這位先生，
請您冷靜一點。您母親的情況我們很清楚，
如果藥物沒有效果，
我們會調整治療方案……”

“放屁！”那人一把推開蘇晴，
力道之大讓她踉蹌后退，
手臂撞在了醫療推車的銳角上，
當場擦破了一大片皮。

“住手！”我沖上前，
擋在蘇晴面前，
“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說，
動手就不對了！”

那人看我穿著白大褂，
氣勢稍微弱了點：“你是哪個科室的？”

“心外科程巖?！?br/>我亮出工牌，
“令堂的處方是我開的，
但藥房可能有些問題，
我們會調查清楚。您先別激動，
這樣對病情沒有幫助?！?br/>

聽我這么一說，
那人的火氣消了大半。我安撫好他，
讓他先回病房陪老人，
然后轉身看向蘇晴的傷口。

“疼不疼？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蘇晴搖搖頭：“沒事，
小傷而已?！?br/>

“別硬撐，
醫護人員也是人，
不是鋼鐵做的?！?br/>我堅持道，
拉著她去了處置室。

給她清理傷口時，
我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幾處舊傷痕。見我注視，
她淡淡地說：“以前實習的時候留下的。我們這行，
誰沒挨過幾次醫鬧啊?！?br/>

處理完傷口，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醫院附近的小餐館都關門了，
我請她去醫院對面的便利店買了兩個面包當晚飯。

“謝謝程主任?！?br/>她接過面包，
微微一笑。

“叫我程巖吧，
醫院外就別那么見外了?！?br/>我說著，
突然想起什么，
“你住哪兒？這么晚了，
我送你回去吧。”

她猶豫了一下：“我住醫院附近的育才小區，
走路十分鐘就到，
不用麻煩你了。”

“不麻煩，
正好我也順路?！?br/>我堅持道。其實我家在相反方向，
但看到她手臂上的傷，
我不太放心讓她一個人走夜路。

來到她租住的小區，
電梯上到六樓，
蘇晴打開了一間不到五十平的單身公寓。房間簡單整潔，
但令人驚訝的是，
墻上貼滿了各種醫療政策文件、流程圖和一些我看不太懂的表格。

“你對這些很感興趣？”我指著墻上的資料問道。

蘇晴略顯尷尬：“嗯，
我在準備一個項目，
關于醫院管理流程優化的?！?br/>

我點點頭，
目光落在茶幾上的一個藥盒上：“你生病了？”

“哦，
那是給你準備的?！?br/>她拿起藥盒，
“上次看你總是揉脖子，
應該是頸椎不好。這是我自己配的中藥，
對頸椎病很有效?！?br/>

我有些驚訝：“你還懂中醫？”

“略懂一二。”
她微笑著從廚房拿出一個保溫瓶，
倒出一杯棕褐色的液體，
“我已經煎好了，
趁熱喝吧。”

接過杯子，
我小心地嘗了一口，
眉頭立刻舒展開來：“這比我們醫院的代煎藥強多了！又不苦，
還有點甜味。”

“加了一點陳皮和蜂蜜調味?！?br/>她笑道，
“不能光講療效不講口感啊?！?br/>

在她的小公寓里，
我們聊了很多。關于醫院的事，
關于醫生這個職業的理想與現實。蘇晴的見解讓我吃驚，
她雖然只是個護士，
卻對醫療體系有著透徹的理解。

“其實，
只要還有像程醫生這樣堅持醫德的人在，
這個行業就有希望?！?br/>臨別時，
她真誠地說。

回家路上，
我一直在想她的話。多少年了，
我已經習慣了在這個體制內妥協，
習慣了低頭做人。蘇晴的出現，
讓我重新思考起當初選擇這個職業的初心。

第二天一早，
醫院里突然炸開了鍋——有人舉報林院長的女兒林妍和藥房勾結，
大量更換處方牟利。院紀委介入調查，
林妍被暫停了工作。

下午，
我正在門診室寫病歷，
林妍帶著幾個保安突然闖了進來，
臉色鐵青：“程巖，
是不是你和那個小護士在背后搞鬼？”

“什么小護士？”我裝糊涂。

“別裝了！”林妍咬牙切齒，
“你和那個蘇晴，
不就是串通好了要整我嗎？她一個小護士，
剛來醫院就對藥房的事這么清楚，
明擺著有問題！”

我冷笑一聲：“林科長，
如果你們沒做虧心事，
怕什么調查？”

“你……”林妍氣得說不出話來，
轉身對保安說，
“去，
把那個姓蘇的護士宿舍給我突擊檢查一遍！”

我立刻站起身：“你沒有權力這么做！”

“我有沒有權力，
不是你說了算?！?br/>林妍冷冷地說完，
帶著人直奔護士宿舍。

我趕緊給蘇晴打電話，
但她沒接。心急如焚之下，
我直接跑到了育才小區。敲了半天門，
蘇晴才開門，
似乎剛睡醒。

“林妍帶人去查你宿舍了！”我喘著氣說。

蘇晴反應出奇地平靜：“沒關系，
我在宿舍沒什么東西，
他們查不到什么?！?br/>

“可是……”

“程醫生，”她打斷我，
“謝謝你特意來提醒我，
但真的不用擔心。”

看著她沉著的樣子，
我突然有種感覺，
蘇晴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

果然，
晚些時候林妍氣勢洶洶地來找我，
臉上卻是掛不住的難堪：“窮酸護士，
連個像樣的宿舍都沒有，
也配勾引副主任？”

我沒理會她的侮辱，
只是平靜地說：“林科長，
做人要厚道，
不然早晚會遭報應的。”

林妍冷笑一聲：“程巖，
你以為自己是誰？不就是個沒背景的副主任嗎？得罪了我，
你在這家醫院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吧！”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我心中反而輕松了許多。這種明目張膽的威脅，
只能說明她已經亂了陣腳。而蘇晴，
這個看似普通的護士，
似乎遠比我想象的要堅強。

06

接下來的日子，
醫院里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林妍被調查的事情不了了之，
但她明顯收斂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樣囂張。周瑩被停職的事情也沒了下文，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我卻無法忘記蘇晴。那晚在她家喝的中藥，
讓我困擾多年的頸椎病明顯好轉。我時常找借口去急診室轉轉，
就為了能多看她一眼。漸漸地，
我們開始了更多的接觸——下班后一起吃頓飯，
聊聊醫院里的事情，
或者就簡單地散散步。

在這個過程中，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欣賞她。蘇晴不僅專業能力強，
而且有著超出年齡的成熟與智慧。她的眼神清澈堅定，
言談舉止中透露著一種我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三個月后，
在一個普通的周末，
我約蘇晴去了城郊的一個小山村。那里有一家我很喜歡的農家樂，
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吃過晚飯，
月亮升起來了，
我們坐在小院子里喝茶。月光下，
蘇晴的側臉顯得格外柔和。

“蘇晴，
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深吸一口氣，
鼓起勇氣，
“我們在一起吧?！?br/>

她明顯愣了一下，
久久沒有說話。

“怎么了？”我有些忐忑，
“是不是覺得我太老了？”

蘇晴搖搖頭，
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復雜情緒：“不是。程巖，
我很喜歡你，
但……我的工作可能會影響到你的職稱……”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問。

“我……我不是一個簡單的護士。”
她欲言又止，
“如果和我在一起，
你可能會面臨更多的壓力?！?br/>

我笑了：“蘇晴，
我已經四十歲了，
還會怕什么壓力？再說了，
你在我眼里就是個護士啊，
一個我喜歡的，
溫柔又堅強的護士。”

“可是……”

我打斷她：“沒什么可是的。只要你愿意，
我們就在一起。至于職稱，
大不了不要了，
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們醫院能工作?！?br/>

蘇晴的眼睛濕潤了：“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考慮得非常清楚?！?br/>我堅定地說，
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打開，
里面是一枚簡單的鉆戒，
“蘇晴，
嫁給我好嗎？”

月光下，
她眼中的淚水閃閃發光。許久，
她點了點頭：“好?！?br/>

一個月后，
我們領了結婚證。按理說這該是件喜事，
可醫院里幾乎沒人祝福我們。

“程主任，
您真的想好了嗎？為個合同工護士得罪院長家族……”科室同事私下勸我。

“程醫生這是瘋了吧？副高肯定黃了啊。”
一些閑言碎語在醫院里傳得沸沸揚揚。

最讓我惱火的是，
林妍居然群發了一封匿名郵件，
暗示蘇晴是“靠睡上位”才嫁給我的。更過分的是，
人事處突然對蘇晴啟動了背景調查，
理由是“例行核查”。

面對這些，
蘇晴始終保持冷靜，
甚至比我還要淡定?！皠e擔心，”

她總是這么安慰我，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我卻為她感到心疼。原本以為結婚是件幸福的事，
卻沒想到給她帶來了這么多麻煩。有時候我甚至在想，
是不是做錯了決定？可每當看到她對我溫柔的笑容，
這些疑慮都煙消云散了。

那天下班后，
我去醫院門口接蘇晴，
卻看見一個陌生男人正和她說話。那人西裝革履，
氣度不凡，
看起來像個成功人士。

“程巖，
這是我師兄，
趙明?！?br/>蘇晴介紹道，
“師兄，
這是我丈夫?！?br/>

趙明伸出手，
與我握了握：“久仰大名，
程醫生。聽說你手術技術在全市都是一流的?！?br/>

我有些驚訝：“蘇晴和你提起過我？”

“當然，
她經常在我面前夸你?！?br/>趙明笑道，
語氣中透著一種我說不清的深意。

正聊著，
林妍從醫院大門出來，
一眼就看到了我們。她走過來，
上下打量了趙明一番，
然后譏諷地說：“喲，
蘇護士，
這是你鄉下來的親戚吧？穿得人模人樣的，
也掩飾不了那股子土氣?！?br/>

趙明似乎對這種侮辱習以為常，
只是禮貌地笑笑，
沒有生氣。我卻忍不住了：“林科長，
請你尊重人。”

“尊重？”林妍冷笑，
“像他們這種底層人，
值得什么尊重？”

說完，
她揚長而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抱歉，
我們醫院領導素質有點差?！?br/>我尷尬地對趙明說。

“沒關系，
我見多了這種人?！?br/>趙明輕描淡寫地說，
眼睛里卻閃過一絲冷意，
“這種人，
早晚會有人治她的。”

送走趙明后，
我問蘇晴：“你師兄是做什么的？看起來氣場很強啊?！?br/>

蘇晴支吾了一下：“他……在政府部門工作?！?br/>

“看得出來是個大人物?！?br/>我點點頭，
沒有深究。

第二天，
醫院突然通知，
我的副高評審標準被調整——原本重點考察的手術成績和論文數量變成了次要指標，
“醫德醫風”和“團隊協作”被提到了首位。這種臨時改規則的做法，
明顯是針對我的。

更糟的是，
我的一些手術記錄突然被人篡改，
多例成功手術被標注為“術后并發癥”。面對這種赤裸裸的打壓，
我幾乎要絕望了。

然而就在此時，
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曾經被我手術過的患者，
竟然陸續找到醫院，
主動為我作證，
稱手術恢復良好，
根本沒有所謂的并發癥。

林院長見狀，
臉色陰沉得可怕，
卻不得不收回了那些篡改的記錄。

“有人在幫我們?！?br/>回家路上，
我對蘇晴說，
“這也太巧了?！?br/>

蘇晴只是淡淡一笑：“老天總是眷顧好人的?！?br/>

看著她平靜的表情，
我突然有種感覺，
這一切背后，
也許正是她在運籌帷幄?？伤秊槭裁从羞@么大的能量？一個普通護士，
怎么可能讓這些病人主動出面作證？

帶著這些疑問，
我的副高評審日期一天天臨近。在醫院里，
關于我肯定會被刷下來的傳言甚囂塵上?？晌覅s出奇地平靜——有蘇晴在身邊，
我似乎已經不那么在乎這個職稱了。

07

評審這天，
醫院會議廳里座無虛席。全院大小領導悉數到場，
我是最后一個述職的。坐在等候區，
我能清楚地聽到隔壁會議室里林院長底氣十足的發言聲。

“今天我們要嚴格把關，
決不能讓不符合條件的人蒙混過關……”

蘇晴請了假來陪我，
握著我的手說：“別緊張，
一切都會好的?！?br/>

“我不緊張。”
我笑了笑，
“副高評上了固然好，
評不上也沒關系。有你在，
我已經很滿足了?！?br/>

她眼里閃過一絲復雜，
欲言又止。就在這時，
會議室的門開了，
工作人員喊道：“程巖，
輪到你了?！?br/>

站在講臺上，
我看著臺下一張張或冷漠或嘲諷的面孔，
平靜地開始了我的述職。我講述了這十年來做過的手術，
發表的論文，
以及我對醫學的熱愛和堅持。

講到一半，
會議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三個身著制服的人走了進來。

“林志明在嗎？”為首的人大聲問道。

林院長站起身：“我就是，
你們是……”

“省紀委。”
那人亮出證件，
“有人舉報你在藥品采購和職稱評審中存在嚴重貪腐行為，
請跟我們走一趟?！?br/>

全場嘩然。林院長臉色蒼白，
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這……這是誰在誣陷我？”他強作鎮定，
“我是學術委員會主席，
正在主持重要會議……”

他話音未落，
林妍從座位上站起來，
尖叫道：“不可能！我爸是學術委員會主席！你們憑什么帶走他？知不知道我們家是什么背景？”

就在此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會場后排站起，
緩緩走向主席臺——是蘇晴！

她走到臺上，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