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真實案件改寫，所用人名皆為化名，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lián)網(wǎng)，部分圖片非案件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聲明：作者專屬原創(chuàng)文章，無授權(quán)轉(zhuǎn)載搬運(yùn)行為一律追究到底！

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南方小鎮(zhèn)常見的濕潤空氣似乎也跟著移民到了這座繁華都市的城中村。

林薇準(zhǔn)時被手機(jī)鬧鐘吵醒，那聲音刺耳又熟悉，像極了她此刻不怎么舒坦的心情。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撐著酸痛的胳膊從那張只夠一個人躺平的硬板床上坐起來。

十平米的出租屋，是她在這個城市里唯一的據(jù)點。

墻壁是灰撲撲的，因為潮濕帶著一股霉味，角落里堆著幾個紙箱子，里面是她從老家?guī)淼牟欢嗟男欣詈鸵恍┥铍s物。

窗戶很小，正對著對面樓房的后墻，幾乎沒什么陽光能照進(jìn)來。

一張小桌子，一把椅子，一個簡易衣柜，就是全部的家具。

空氣里彌漫著昨晚泡面剩下的味道，混雜著廉價空氣清新劑試圖掩蓋的氣息。

林薇，23歲，大學(xué)畢業(yè)快一年了。

她來自幾百公里外的一個南方小鎮(zhèn)，家里是地道的農(nóng)民，父母靠著幾畝薄田和偶爾打零工，辛苦供她讀完了大學(xué)。

她心里憋著一股勁，想在大城市扎下根，不為別的，就為讓爸媽不再那么辛苦，為讓家里能寬裕一點。

可現(xiàn)實骨感，大學(xué)專業(yè)不好找工作，幾番碰壁后，為了先生存下來，她穿上了藍(lán)色的騎手服，成了一名外賣員。

“唉……”林薇輕輕嘆了口氣，甩甩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甩開。

活下去，賺錢，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她快速地洗漱，用的是冷水，能省一點電費。

鏡子里映出一張年輕秀氣的臉，皮膚白皙，眼睛很大，長長的睫毛因為沒睡好微微耷拉著。

按理說，這樣的長相在城里應(yīng)該挺吃香，但對林薇來說，這份“漂亮”有時更像是一種負(fù)擔(dān)。

穿上工服，戴上頭盔，臨出門前，她習(xí)慣性地把額前的劉海往下壓了壓，又拉高了脖套，盡量遮住自己的臉。

沒辦法，干這行，總會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人。

“喲，美女，又這么早啊？”隔壁房間的門開了，一個叼著煙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眼神在她身上毫不客氣地溜了一圈。

林薇心里一陣不舒服，但臉上還是擠出一點禮貌的微笑，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嗯，趕時間。”

說完，快步下了樓。

樓下巷子口，她的電動車已經(jīng)充好了電。

跨上車，發(fā)動，電機(jī)的嗡鳴聲宣告著新一天奔波的開始。

早高峰的訂單總是很多，林薇熟練地穿梭在車流和人流中。

她得搶時間，平臺有規(guī)定，超時會扣錢，還會影響好評率。

第一個訂單是去一家高檔小區(qū)送早餐。

等電梯的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跟她一起，眼神也是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

“妹妹，送外賣挺辛苦吧？”男人搭訕道，“看你年紀(jì)輕輕的，做什么不好，干這個風(fēng)吹日曬的。”

林薇低著頭，看著手機(jī)屏幕上的訂單信息，假裝沒聽見。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搭訕，一開始還會覺得委屈和憤怒，現(xiàn)在只剩下麻木和想快點離開的念頭。

“加個微信唄？以后有需要，我直接找你訂餐。”男人不死心。

“叮”一聲，電梯到了。

林薇趕緊走進(jìn)去，按下樓層，說了句“不好意思，忙”，就把男人的聲音關(guān)在了電梯門外。

送完早餐，下一個訂單是去寫字樓。

正是上班時間，大廳里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步履匆匆。

林薇抱著外賣箱，盡量貼著墻邊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覺得自己和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那些光鮮亮麗的白領(lǐng)，和一身汗味、穿著藍(lán)色工服的她，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林薇，你又來啦？”前臺的一個小姑娘倒是認(rèn)識她，笑著打招呼，“今天單子多不多？”

“還行，剛開始。”林薇也回以一個笑容，這是她一天中難得放松的時刻。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馬不停蹄的接單、取餐、送餐中度過。

汗水濕透了后背，頭盔下的頭發(fā)也黏糊糊地貼在頭皮上。

她盡量避開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也盡量忽略掉那些若有若無的指指點點。

為了賺錢，為了那個“在城市立足”的目標(biāo)，這點委屈，她只能忍著。

她心里默念著：沒事，習(xí)慣就好，拿到錢才是真的。

中午十二點半，正是外賣訂單最密集的時候。

林薇找了個稍微偏僻點的路邊樹蔭，停下電動車。

她從外賣箱的角落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里面是早上出門時買的兩個白饅頭。

這就是她的午餐。

擰開自帶的水壺，就著白開水，她一口一口地啃著干硬的饅頭。

不是不想吃點好的，實在是舍不得。

一份最便宜的盒飯也要十幾塊，一天下來光吃飯就得幾十塊，一個月就是小一千。

這筆錢，她寧愿省下來。

她一邊吃，一邊劃開手機(jī)屏幕，看著后臺的接單數(shù)據(jù)。

今天上午送了23單，離她給自己定的目標(biāo)——每天至少50單——還差一大截。

下午和晚上得更拼才行。

“喂，媽。”林薇接起電話，是家里打來的。

“薇薇啊，吃飯了沒？”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熟悉又帶著擔(dān)憂的聲音。

“吃了吃了，剛吃完，吃的紅燒肉蓋飯，還有青菜呢！”林薇撒了個謊，聲音盡量顯得輕松愉快。

她不想讓父母擔(dān)心。

“那就好，那就好。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錢夠不夠花？不夠跟媽說。”

“夠用呢，媽，我這邊挺好的，老板對我也不錯。”林薇繼續(xù)編織著善意的謊言，“你們在家怎么樣？爸的腿好點沒？”

“老樣子，陰天下雨就疼。你爸還念叨你呢，說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

“我挺好的，真的。等我再攢點錢，就給爸買好點的藥寄回去。”林薇鼻子有點酸，趕緊吸了吸。

“你顧好自己就行，家里你別操心……對了，你弟弟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母親的聲音有些猶豫。

“媽，我知道，我記著呢，放心吧，開學(xué)前我肯定把錢打回去。”林薇的心沉了一下，但語氣卻更加堅定。

掛斷電話，她用力嚼完最后一口饅頭，感覺像是吞下了一塊石頭。

弟弟的學(xué)費，父親的藥費，還有自己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的費用，像一座座大山壓在她心頭。

她必須更努力，送更多的單，賺更多的錢。

下午的陽光更加毒辣，曬在皮膚上火辣辣地疼。

林薇重新戴上頭盔，發(fā)動電動車，繼續(xù)投入到奔波中。

長時間保持一個騎行姿勢，她的膝蓋開始隱隱作痛，肩膀也因為一直背著外賣箱而變得僵硬。

她咬咬牙，忍著。

這點痛算什么？

比起家里的困難，比起那些冷眼和騷擾，身體上的疼痛似乎更容易承受一些。

她像一個陀螺，被無形的力量抽打著，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飛速旋轉(zhuǎn)。

經(jīng)過繁華的商業(yè)區(qū)，高檔的住宅樓，她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心里想著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在這樣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家，哪怕只是租的。

但很快，手機(jī)訂單的提示音就會把她拉回現(xiàn)實。

下一單，快！

有時候，她會遇到同樣穿著藍(lán)色工服的同行。

大家點頭示意，或者在等餐的時候聊上幾句。

“今天單子怎么樣？”一個年紀(jì)稍長的騎手問她。

“還行，就那樣。”林薇擦了擦額頭的汗。

“唉，這天兒，干我們這行真是遭罪。你看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大哥嘆了口氣，“注意安全啊。”

“嗯，謝謝大哥。”林薇心里掠過一絲暖意。

雖然辛苦，但偶爾也能感受到一點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傍晚時分，晚高峰如期而至。

城市的燈火逐漸亮起，霓虹閃爍，映照著林薇疲憊卻依舊匆忙的身影。

她還在為那50單的目標(biāo)努力著，汗水順著臉頰流下，和灰塵混在一起。

她顧不上擦，眼睛緊盯著前方的路和手機(jī)上的導(dǎo)航。

省吃儉用，拼命工作，她像一只勤勞的螞蟻，一點一點地積攢著微薄的希望，渴望在這個巨大的城市森林里，為自己，也為家人，筑起一個可以遮風(fēng)擋雨的巢。

這一天，天氣異常悶熱。

清晨開始，太陽就毫無遮攔地炙烤著大地，連一絲風(fēng)都沒有。

空氣粘稠得像化不開的糖漿，走在路上，感覺整個人都要被蒸熟了。

柏油馬路被曬得發(fā)軟，騰起一陣陣熱浪。

林薇像往常一樣早早出門。

剛騎上車，就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頭盔里更是悶得像個蒸籠。

她知道，今天會是格外辛苦的一天。

果然，手機(jī)APP推送了一條特別通知：【高溫預(yù)警！騎手專屬沖單獎勵！今日完成50單以上，額外獎勵80元！完成60單以上，額外獎勵150元！】

看著那紅色的字體和誘人的金額，林薇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150元！

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足夠她好幾天的飯錢，或者可以給爸爸買兩盒好一點的止痛藥了。

“拼了！”林薇咬了咬牙，心里做出了決定。

平時她都力求完成50單，今天有高額獎勵，說什么也要沖一沖60單，甚至更多！

高溫阻擋了很多人出門的腳步，外賣訂單量果然比平時多了不少。

林薇像打了雞血一樣，接單、取餐、飛馳、送達(dá)，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力求做到最快。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她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又被毒辣的太陽曬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鹽漬。

她感覺自己的嗓子在冒煙，皮膚被曬得生疼。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只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礦泉水，幾口就喝了大半瓶，剩下的留著后面潤嗓子。

她舍不得買飲料，更舍不得停下來休息。

時間就是金錢，尤其是在今天。

“小林，悠著點！這天太熱了，別中暑了！”一個相熟的餐館老板在她取餐時忍不住提醒道。

“沒事，老板，我還扛得住！今天有獎勵，得拼一把！”林薇抹了把臉上的汗，露出一個有些勉強(qiáng)的笑容，接過打包好的餐盒，轉(zhuǎn)身就跑。

電動車在滾燙的路面上飛馳，帶起的風(fēng)都是熱的。

林薇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頭盔下的臉頰滾燙，視線偶爾會有些模糊。

但一想到那150塊錢，她就強(qiáng)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不斷地在心里給自己鼓勁：再堅持一下，再送一單，離目標(biāo)就更近了！

中午，她依然是啃饅頭。

只是今天，饅頭似乎更難以下咽。

她強(qiáng)迫自己吃下去，補(bǔ)充體力。

看著手機(jī)上不斷跳動的訂單數(shù)字，已經(jīng)接近40單了，她稍微松了口氣，但不敢懈怠。

下午兩三點，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陽光刺眼，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許多。

林薇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jìn)了一個巨大的烤箱，連呼吸都帶著灼熱感。

她的嘴唇干裂，胳膊和脖子露出來的皮膚被曬得通紅，甚至有些刺痛。

她接了一個距離比較遠(yuǎn)的單子，送到一個老舊的小區(qū)。

爬上沒有電梯的六樓，敲開門，開門的是一位老奶奶。

“姑娘，這大熱天的，辛苦你了！”老奶奶接過外賣，顫巍巍地遞給她一瓶冰鎮(zhèn)的綠豆湯，“快喝點解解暑，看你熱得滿頭大汗的。”

林薇愣了一下，一股暖流瞬間涌上心頭，眼眶有點發(fā)熱。

“謝謝您，奶奶，不用了，我……”

“拿著拿著，奶奶自己家煮的，不值錢。快喝吧！”老奶奶不由分說地把瓶子塞到她手里。

“謝謝奶奶！”林薇的聲音有點哽咽。

她擰開瓶蓋，冰涼甘甜的綠豆湯滑入喉嚨，瞬間驅(qū)散了不少暑氣，也仿佛滋潤了她有些干涸的心田。

這是今天她感受到的最實在的清涼和慰藉。

道別了老奶奶，林薇下樓的時候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她看了一眼手機(jī)，45單了！

離60單的目標(biāo)越來越近。

她重新鼓起勇氣，頂著烈日，再次沖入車流。

她要抓住這個機(jī)會，為了那筆獎勵，也為了那一點點不期而遇的溫暖。

下午四點多，天空毫無征兆地變了臉。

剛才還晴空萬里、烈日當(dāng)空，轉(zhuǎn)眼間就烏云密布，黑壓壓的云層仿佛要塌下來一樣。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瞬間就連成了線，變成了傾盆大雨。

林薇剛?cè)×艘环莶停T車趕往下一個地點。

突如其來的暴雨讓她措手不及。

她趕緊把車停在路邊一個公交站臺的雨棚下，手忙腳亂地想給外賣箱套上雨披。

但風(fēng)太大了，雨水斜著打過來，沒一會兒，她的衣服就濕透了，冰冷的雨水順著脖子往里灌，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積水很快就漲了起來，幾乎漫過了腳踝。

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雨刮器一樣刮不干凈頭盔面罩上的水珠。

“該死！”林薇心里暗罵一聲。

這種天氣，路難走，時間肯定要耽誤。

但訂單還在手里，客戶還在等著。

她看了一眼手機(jī)上的時間，已經(jīng)快要超時了。

顧不了那么多了！

林薇咬咬牙，重新發(fā)動電動車，小心翼翼地駛?cè)胗昴恢小?/p>

雨水像是鞭子一樣抽打在她的臉上、身上，冷得她直哆嗦。

路面非常濕滑，她緊緊握著車把，全神貫注地控制著車速。

更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

為了抄近路，她拐進(jìn)了一條小巷。

這條巷子路面本來就不好，坑坑洼洼的，被雨水一泡，更是泥濘不堪。

她一個不留神，電動車的輪子陷進(jìn)了一個被積水覆蓋的泥坑里，車身一歪，差點摔倒。

“哎呀！”林薇驚呼一聲，趕緊用腳撐住地。

但車輪陷得很深，她使出渾身力氣，也沒能把車推出來。

雨水還在不停地下，沖刷著她的身體，也沖刷著她心里的焦急和委屈。

手機(jī)響了，是客戶打來的催單電話。

“喂？我的外賣呢？怎么還沒到啊？都超時多久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不耐煩的吼聲。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林薇趕緊道歉，聲音帶著哭腔，“今天雨太大了，路上不好走，我的車陷在泥里了，我正在想辦法弄出來，馬上就給您送過去，真的對不起！”

“我管你什么車陷泥里！下雨就不用送了嗎？我餓著肚子等了快一個小時了！你要是送不了就早說啊！耽誤我時間！趕緊的！不然我投訴你！”男人根本不聽解釋，語氣更加惡劣。

林薇握著手機(jī)，冰冷的雨水和心里的委屈一起涌了上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一邊哭，一邊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馬上，我馬上就到，您再等我一下，求您了……”

掛了電話，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淚水，看著陷在泥濘里的電動車，感到一陣絕望。

但她不能放棄。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連拉帶拽，試了好幾次，終于把沉重的電動車從泥坑里拖了出來。

顧不上滿身的泥水和濕透的衣服，她重新跨上車，繼續(xù)往前趕。

雨還在下，風(fēng)還在刮，她的身體凍得有些麻木，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點送到，不能再超時了，不能被投訴。

終于，她趕在最后時限前把那份已經(jīng)有些涼了的外賣送到了客戶手里。

開門的是剛才打電話的那個男人，他接過外賣，依舊沒好氣地抱怨了幾句“太慢了”，然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林薇站在門口，渾身濕淋淋的，雨水順著頭發(fā)滴下來，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里的。

她默默地轉(zhuǎn)身下樓，沒有停留，也沒有再掉眼淚。

她只是握緊了拳頭，跨上電動車，繼續(xù)接下一單。

雨還在下，但她不能停。

她告訴自己，還有訂單要送，還有獎勵要拿。

她不能被這點困難打倒。

夜幕早已降臨，暴雨在傍晚時分漸漸停歇，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濕冷的氣息。

路燈的光暈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倒影。

林薇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騎著電動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衣服從里到外都是濕的，冷風(fēng)一吹，凍得她瑟瑟發(fā)抖。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膝蓋像是灌了鉛，肩膀僵硬得幾乎抬不起來，頭也一陣陣地發(fā)暈。

但她的臉上，卻帶著一絲近乎麻木的滿足感。

她掏出手機(jī)，點開那個熟悉的APP。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今日完成訂單——66單。

下面還有一條系統(tǒng)通知：【恭喜您達(dá)成沖單獎勵！150元額外獎勵已發(fā)放到您的錢包，請注意查收！】

66單，150元。

她做到了。

頂著酷暑，冒著暴雨，忍受著客戶的呵斥和身體的極度疲憊，她終于拿到了這筆額外的收入。

這筆錢，可以給家里減輕不少負(fù)擔(dān)了。

可是，此刻她感覺不到任何喜悅，只有一種被掏空般的虛弱。

眼前的路燈似乎都在旋轉(zhuǎn)，耳朵里嗡嗡作響。

她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力氣，把電動車歪歪扭扭地騎回了那個熟悉的城中村巷口。

停好車，拔下鑰匙，她幾乎是憑著本能往樓上走。

樓梯又陡又窄，她每邁一步都覺得無比艱難，雙腿像是不聽使喚。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那個十平米小屋的門口，她哆哆嗦嗦地摸出鑰匙，手抖得好幾次都沒能插進(jìn)鎖孔。

終于，門開了。

她踉蹌著走進(jìn)去，連燈都忘了開，就那么直挺挺地朝著床的方向倒了下去。

甚至沒來得及脫下濕透的衣服，沒來得及換鞋，整個人就重重地砸在了那張硬板床上，瞬間失去了意識。

外賣箱滾落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遠(yuǎn)處傳來的隱約的城市喧囂。

第二天早上，太陽照常升起，陽光透過狹小的窗戶，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一小塊光斑。

住在隔壁的張大爺像往常一樣，端著搪瓷缸子去巷口打開水。

路過林薇門口時，他習(xí)慣性地看了一眼。

咦？

這姑娘今天怎么還沒出門？

平時這個點，她早就騎著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

更奇怪的是，房門居然虛掩著，露出一條縫隙。

“小林？小林？”張大爺試探著喊了兩聲，里面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他推開沒鎖的房門，探頭往里望去。

只見林薇還穿著昨天那身濕透了的藍(lán)色工服，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姿勢十分扭曲，旁邊還散落著一些外賣包裝。

張大爺心里一驚，趕緊走近幾步，又喊了幾聲：“小林！醒醒！你怎么了？”

床上的人依舊毫無反應(yīng)。

張大爺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冰涼一片。

他嚇得臉色發(fā)白，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老年手機(jī)，顫抖著按下了報警電話。

“喂？110嗎？我這里……我這里有人出事了！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