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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要結(jié)婚了。”李軍握著電話，聲音有些顫抖。

電話那頭的王秀芳停下了手中分揀廢品的活兒，“好孩子，媽替你高興。”

“女方家要見見您。”

王秀芳看了看自己滿是污漬的雙手，沉默了很久，“媽...媽會去的。”

01

1990年臘月的一個深夜，鵝毛大雪下個不停，整個城市都被裹在厚厚的白雪里。

凌晨三點，街上除了偶爾開過的出租車，幾乎看不到人影，王秀芳推著那輛吱呀作響的三輪車，艱難地在小巷里穿行。

車輪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印子，每推一步都格外費力。她的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呼出的熱氣在空中形成白色的霧團。

“這鬼天氣，冷死個人。”王秀芳嘟囔著，停下來搓了搓凍僵的雙手。

王秀芳今年45歲，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雙手因為長期拾荒而布滿了老繭。丈夫三年前因病去世，留下一屁股債，她每天都要從凌晨干到深夜，才能勉強維持生計。

推著車走到垃圾站附近時，王秀芳突然聽到了一個很微弱的聲音。起初她以為是風聲，但仔細一聽，那分明是嬰兒的哭聲。

“哪來的小孩兒？”王秀芳心里一緊，趕緊循著聲音找過去。

在一個垃圾堆旁邊，有一個被雪花覆蓋的破紙箱，哭聲就是從那里傳來的，而且越來越微弱了，王秀芳急忙跑過去，用顫抖的手撥開紙箱。

里面蜷縮著一個只有幾個月大的男嬰，小臉蛋凍得紅彭彭的，嘴唇都發(fā)紫了。孩子身上只包著一條薄薄的毯子，毯子已經(jīng)被雪水浸濕了一大半。

“哎呀，這是哪個狠心的，這么冷的天把孩子扔在這兒！”王秀芳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趕緊把孩子抱起來，貼在自己懷里。孩子的身體冰涼冰涼的，但還有微弱的呼吸。王秀芳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溫暖，仿佛這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仔細查看時，王秀芳發(fā)現(xiàn)毯子的角落里夾著一張折疊的小紙條，被雪水浸濕了一半。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面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能隱約辨認出“...對不起...”幾個字。

王秀芳識字不多，看不懂紙條的完整內(nèi)容，但她能感覺到這里面有什么秘密。猶豫了一下，她把紙條小心地藏進了衣服口袋里。

“不管是誰扔的，這孩子跟我有緣。”王秀芳看著懷里的小生命，內(nèi)心做出了決定。

“大不了我少吃一口，也不能讓這孩子凍死在這兒。”

王秀芳脫下自己唯一的棉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包起來，自己只穿著單薄的毛衣在雪夜中瑟瑟發(fā)抖。她把孩子緊緊貼在胸前，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

“乖寶寶，馬上就到家了，馬上就暖和了。”王秀芳一邊推著三輪車往家趕，一邊不停地哄著懷里的孩子。

回到家里，王秀芳趕緊生火取暖。她住在城郊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破房子里，屋頂經(jīng)常漏雨，墻皮也掉了不少，但至少能遮風避雪。

火燒起來后，屋里漸漸暖和了。王秀芳把孩子放在床上，仔細地檢查他的身體。除了有些受涼，倒沒有什么大礙。

“小家伙，你命真大。”王秀芳輕撫著孩子的小臉，眼中滿是憐愛。

沒有奶粉，王秀芳就用溫水沖了些糖水喂給孩子。孩子似乎餓壞了，小嘴貪婪地吮吸著。看到孩子有了精神，王秀芳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夜深了，王秀芳把孩子抱在懷里，輕聲哼著自己編的童謠。孩子在她的懷抱里漸漸睡著了，小臉上露出了安詳?shù)谋砬椤?/p>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孩子了。”王秀芳在心里默默地說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神秘的紙條藏進了一個生銹的鐵盒子里。

她有種預感，這個秘密也許永遠不該讓任何人知道。

02

第二天一早，鄰居李大娘就聞聲過來了。

“秀芳啊，哪來的孩子？”李大娘看著王秀芳懷里的嬰兒，一臉驚訝。

“昨天晚上撿的，扔在垃圾堆旁邊，差點凍死。”王秀芳如實說道。

李大娘搖搖頭，“你這是何苦呢，自己都養(yǎng)不活還養(yǎng)別人家的孩子。這孩子將來長大了，知道不是親生的，還不得翻臉啊。”

王秀芳抱緊了懷里的孩子，“不管咋說，這孩子跟我有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你想給他取個什么名字？”李大娘問道。

王秀芳想了想，“就叫李軍吧。將來把他送去當兵，保家衛(wèi)國。”

說這話的時候，王秀芳的眼里閃著光。她雖然沒什么文化，但樸素的想法很簡單：希望這個孩子將來能有出息，能當個兵，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第一次對著他喊“小軍”的時候，孩子竟然笑了，那種天真無邪的笑容讓王秀芳覺得這就是天意。

接下來的日子，王秀芳真正體會到了做母親的不容易。孩子半夜經(jīng)常哭鬧，她就抱著他在屋里走來走去，嘴里哼著自己編的童謠。

“小軍乖，小軍睡，媽媽陪你到天黑。小軍笑，小軍鬧，媽媽心里樂陶陶。”

沒錢買奶粉，王秀芳就用米湯和糖水喂孩子。白天她要出去拾荒，就把孩子背在身上，用大棉襖把他包得嚴嚴實實的。

“小軍啊，媽沒本事，讓你跟著受苦了。”王秀芳經(jīng)常對著孩子自言自語。

李軍很爭氣，雖然條件艱苦，但長得白白胖胖的，很少生病。鄰居們都說這孩子有福氣，跟著王秀芳能吃飽穿暖。

有一次，李軍六個月大的時候突然發(fā)高燒，王秀芳嚇得魂不守舍。那是個深夜，她背著孩子跑遍了城里的診所，挨個敲門求醫(yī)生看病。

“醫(yī)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王秀芳跪在一個老醫(yī)生面前，眼淚嘩嘩往下掉。

老醫(yī)生被她的真情感動了，免費給孩子看了病，開了藥。王秀芳感激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一個勁兒地鞠躬道謝。

“這孩子有你這樣的媽媽，是他的福氣。”老醫(yī)生感慨地說。回到家里，王秀芳整夜沒合眼，不停地給李軍物理降溫。看著孩子慢慢好轉(zhuǎn)，她的心才放下來。

“小軍啊，你可不能有事，媽就指著你過日子呢。”

李軍兩歲的時候，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了一個意外的情況。

那天王秀芳抱著他去買菜，路上遇到一個開著大奔馳的中年男人。

那人看到李軍的時候，臉色突然變了，急忙走過來問王秀芳：“大姐，這孩子...這孩子是你的嗎？”

王秀芳警覺地抱緊李軍，“關你什么事！”

那人欲言又止，看了看李軍，又看了看王秀芳，最后只是嘆了口氣，開車離開了。王秀芳注意到他的車牌號，心里覺得有些不安。

晚上，王秀芳失眠了。她總覺得那個人很奇怪，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又想不起來。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算了，管他是誰，小軍是我的孩子，誰也別想搶走。”王秀芳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

生活雖然艱苦，但王秀芳和李軍母子倆過得很溫馨。王秀芳用撿來的舊衣服給李軍改制新衣服，雖然補丁摞補丁，但洗得干干凈凈。她還用撿來的廢報紙教李軍認字，一筆一畫地教他寫自己的名字。

李軍很聰明，不到三歲就能認識很多字。鄰居們都夸這孩子有出息，王秀芳聽了心里美滋滋的。

“小軍啊，媽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養(yǎng)大了你。”王秀芳經(jīng)常這樣對李軍說，眼中滿是驕傲和滿足。

03

李軍四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懂事了，他知道媽媽養(yǎng)家辛苦，經(jīng)常幫著分揀廢品，小手雖然嫩得很，但干活特別認真。

“媽媽，這個瓶子還能賣錢嗎？”李軍舉著一個塑料瓶問道。

“能，都能賣錢。小軍真乖，知道幫媽媽干活了。”王秀芳摸摸兒子的頭，心里暖暖的。

李軍從來不要零食，不要玩具，只要能和媽媽在一起就滿足了，有時候看到媽媽累了，他會主動給她捶背，雖然力氣小得像撓癢癢，但王秀芳覺得比什么都珍貴。

“媽媽，我長大了要賺很多錢，給你買大房子，買好吃的。”李軍奶聲奶氣地說。

王秀芳聽了，眼圈都紅了，“小軍真懂事，媽媽不要大房子，只要小軍健康長大就行。”

為了讓李軍上學，王秀芳開始拼命攢錢。她每天的收入本來就微薄，為了攢學費，她更加節(jié)儉，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頓飯。

夜深人靜的時候，王秀芳會偷偷拿出攢的錢來數(shù)。一張張皺巴巴的紙幣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珍貴。

“小軍啊，媽一定要讓你讀書，不能讓你像媽一樣沒文化。”李軍上學的第一天，王秀芳比他還緊張。她給李軍背上了用麻袋改制的書包，里面裝著她用廢紙訂成的筆記本。

在學校門口，王秀芳看著其他孩子都有爸爸媽媽一起送，心里有些酸楚。李軍察覺到了媽媽的情緒，主動抱了抱她。

“媽媽，我有你就夠了。”

王秀芳強忍著眼淚，目送兒子走進校園。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親。

李軍在學校表現(xiàn)得特別好，成績優(yōu)異，而且很有禮貌。老師們都很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班主任還專門家訪過一次，看到他們的生活條件后，也會偷偷給李軍準備了一些學習用品。

“李軍很聰明，將來一定有出息。”老師對王秀芳說，王秀芳聽了高興得一夜沒睡著覺。她覺得自己這些年的辛苦都值了。

李軍十二歲的時候，開始對自己的身世產(chǎn)生了好奇。有一次，他忍不住問王秀芳：“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王秀芳愣了一下，眼睛有些紅，“小軍，你就是媽的親兒子，比親生的還親。”

李軍雖然心里還有疑問，但看到媽媽難過的樣子，就再也不敢追問了。他不想讓媽媽傷心，在他心里，王秀芳就是他的親媽媽，這一點這輩子都不會改變。

有一天，李軍看電視里播放閱兵式，看到那些威武的軍人，眼睛里閃著光。

“媽，我將來要當兵。”

王秀芳既自豪又擔心，“當兵好，保家衛(wèi)國。”

“媽，我當了兵，能給你寄津貼，你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王秀芳心里五味雜陳，既希望兒子有出息，又舍不得他離開。但她知道，不能因為自己的舍不得就耽誤了孩子的前程。

“有志氣，媽支持你。”

04

中學時代，李軍不僅成績好，體育也很棒，是學校的風云人物。班主任多次找王秀芳談話，夸李軍是個好苗子，建議他考軍校。

“李軍這孩子品學兼優(yōu)，身體素質(zhì)也好，很適合走軍校這條路。”班主任認真地說。

王秀芳每次聽到老師夸獎兒子，心里比吃了蜜還甜。晚上回家，她會把老師的話一字不差地重復給李軍聽。

“小軍啊，老師說你適合當兵，看來你從小的志向是對的。”

高考前夕，為了給李軍補營養(yǎng)，王秀芳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雞蛋都留給了他。李軍發(fā)現(xiàn)后，偷偷把雞蛋又留給媽媽。

“媽，你不吃我也不吃。”最后總是兩人一起分享，王秀芳看著懂事的兒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小軍，你這么懂事，媽這輩子值了。”

軍校錄取通知書到的那天，王秀芳激動得手都在發(fā)抖。她拿著那張紅色的通知書，像捧著什么珍寶一樣。

“小軍！小軍！你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李軍從屋里跑出來，抱著媽媽轉(zhuǎn)了好幾圈，“媽，我沒讓你失望吧？”

“沒有，沒有！媽為你驕傲！”

鄰居們聽到消息都跑來祝賀，王秀芳臉上的笑容比過年還燦爛。她逢人就說：“我兒子考上軍校了，以后要當軍官了！

臨走前一個月，王秀芳開始準備李軍的行李。每一件衣服都洗得干干凈凈，疊得整整齊齊。她還偷偷在李軍的行李箱里放了一些家鄉(xiāng)的土特產(chǎn)。

“孩子，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想家了就給媽打電話。”王秀芳一遍遍地叮囑著。

“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等我畢業(yè)了就接你去享福。”送李軍上軍校的那天，火車站臺上人來人往。

王秀芳強忍著眼淚，不停地叮囑李軍要注意身體，要好好學習。

“記住，不管走到哪里，要做個好人。”

李軍的眼睛也紅了，“媽，我會經(jīng)常回來看你的。”

火車開動的那一刻，王秀芳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她看著火車漸漸遠去，心里空落落的。

05

李軍在軍校表現(xiàn)出色，很快就成為同屆學員中的佼佼者。他每周都給媽媽寫信，匯報自己的學習和生活情況。

“親愛的媽媽，我在軍校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這里的生活很充實，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教官說我很有當兵的天賦，還讓我當了班長...”

王秀芳每次收到信都要找鄰居李大娘代讀，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她雖然不識字，但能感受到兒子字里行間的關愛。

“我兒子出息了，在軍校里還當了班長呢！”王秀芳逢人就夸，臉上寫滿了驕傲。

第一次探親回家，李軍穿著軍裝出現(xiàn)在小區(qū)里，整個小區(qū)都轟動了。王秀芳看到英姿颯爽的兒子，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小軍，你...你這身軍裝真好看。”王秀芳眼中含著淚水。

鄰居們都圍過來看這個“軍官兒子”，七嘴八舌地夸獎著。王秀芳站在人群中，臉上有光。

李軍悄悄塞給媽媽一個信封，“媽，這是我的津貼，你拿著花。”

“不行，這是你的錢，媽不能要。”

“媽，你養(yǎng)我這么大，花了多少錢？這點錢算什么？”王秀芳最終收下了錢，但她舍不得花，全都存了起來，說是給李軍將來娶媳婦用。

李軍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后，分配到某部隊任職。王秀芳雖然不懂什么是“排長”，但知道兒子當官了。

第一次收到兒子寄來的工資，王秀芳高興得逢人就說：“我兒子現(xiàn)在是軍官了，每個月還給我寄錢呢！”

兩年后，李軍因為表現(xiàn)突出晉升為連長。王秀芳聽到消息后，特意去照相館拍了張照片寄給兒子。

“媽想讓你知道，媽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李軍收到照片時，發(fā)現(xiàn)媽媽老了很多，頭發(fā)都白了，心里很心疼。他知道媽媽肯定還在拾荒，生活依然艱苦。

“等我再升一級，就把媽接到部隊來享福。”李軍在心里暗暗發(fā)誓。

06

在一次軍民聯(lián)誼活動中，李軍認識了在縣醫(yī)院工作的護士小雅。小雅長得很清秀，溫柔善良，對李軍一見鐘情。

“你就是李連長吧？我經(jīng)常聽別人提起你。”小雅主動跟李軍打招呼，李軍被小雅的笑容深深吸引，第一次約會時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

“你...你喜歡看電影嗎？”

“喜歡啊，你呢？”兩人的感情發(fā)展得很快，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小雅的父親張建國是當?shù)赜忻慕ㄖ蹋揖骋髮崱Ｄ赣H是退休教師，知書達理，一家人其樂融融。

李軍初次見到小雅家的豪華別墅時，內(nèi)心有些自卑。

“小雅，我家里條件不好，你不會嫌棄吧？”

“怎么會呢？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家庭條件。”小雅握住李軍的手，溫柔地說，交往三個月后，李軍決定向小雅坦白自己的身世。

“小雅，我有件事必須告訴你，我不是我媽親生的。我是被人遺棄的，是我養(yǎng)母把我撫養(yǎng)長大的。”小雅聽后愣了一下，然后更緊地握住李軍的手。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個好人。你的養(yǎng)母一定很偉大，能把你培養(yǎng)得這么優(yōu)秀。”

“我很想見見阿姨，她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李軍每次提到媽媽，眼里都有光，這讓小雅更加敬佩王秀芳。

“等我們結(jié)婚了，我一定要好好孝敬阿姨。”兩人的感情日漸深厚，開始談論結(jié)婚的話題。在一個月圓的夜晚，李軍向小雅求婚。

“小雅，嫁給我吧，我會用一生來愛你。”小雅含著眼淚點頭同意，兩人擁抱在月光下。

“李軍，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07

李軍怯生生地給媽媽打電話：“媽，我交女朋友了。”電話那頭的王秀芳一愣，然后笑了：“好事啊，媽替你高興。女孩子人怎么樣？”

“人很好，她想見見你。”

王秀芳沉默了一會兒，“媽...媽會去的。”掛了電話后，王秀芳坐在床邊發(fā)呆。她看著鏡子里滿臉皺紋、頭發(fā)花白的自己，心里很不安。

“我這副模樣，會不會給小軍丟臉？”

鄰居李大娘安慰她：“秀芳，你養(yǎng)大了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有什么可自卑的？”

為了見未來的兒媳婦，王秀芳特意去城里的商場買了一套新衣服。這是她二十年來第一次為自己買新衣服，花了她半個月的收入。

在試衣鏡前，王秀芳反復照了好幾遍，擔心自己不夠體面。

“小軍的對象家里肯定很有錢，我可不能給他丟人。”

與此同時，小雅興奮地向父母介紹李軍和他的養(yǎng)母。

“媽，李軍的養(yǎng)母很了不起，靠拾荒把他養(yǎng)大，供他讀書，現(xiàn)在他當軍官了。”

母親表示很期待見到這位偉大的女性，但父親張建國聽到“靠拾荒為生”時，臉色有些奇怪。

“建國，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妻子關切地問。

“沒...沒事，就是有點累。”張建國敷衍道，實際上，張建國內(nèi)心已經(jīng)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他私下向女兒打聽王秀芳的詳細情況。

“她...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王秀芳，住在城郊。爸，你問這些干什么？”

當聽到“王秀芳，住在城郊”時，張建國臉色煞白，差點站不穩(wěn)。

夜深人靜的時候，張建國一個人坐在書房里抽煙，一支接一支。腦海中浮現(xiàn)出25年前那個雪夜的場景，這些年來，他無數(shù)次想過那個夜晚，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老天爺，這是要我贖罪嗎？”張建國痛苦地自問。

從那以后，張建國開始找各種借口推遲見面。

“爸，你為什么突然不想見李軍的媽媽了？”小雅感到困惑。

“工作太忙，過段時間再說吧。”張建國敷衍道。

小雅和李軍都感到了張建國的冷淡，心里很不安。李軍察覺到未來岳父的態(tài)度變化，內(nèi)心忐忑不安。

“小雅，是不是你爸爸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是不是嫌棄我的出身？”

“不會的，可能真的是工作忙。”小雅安慰他，但心里也沒底。

王秀芳從兒子的語氣中聽出了異常。

“小軍，是不是人家嫌棄媽？”

“媽，你別胡思亂想，他們都很好。”王秀芳心里明白，可能是自己的身份讓人家不滿意，但她不想給兒子添麻煩。

08

盡管張建國態(tài)度冷淡，婚禮還是按計劃舉行了。王秀芳穿著新買的衣服，緊張地來到婚禮現(xiàn)場，看到豪華的酒店和穿著華麗的賓客，她更加局促不安，雙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媽，今天你是最美的。”李軍過來攙扶著媽媽，想讓她放松一些。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但王秀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注意到新郎的父親張建國一直在避開她的目光，臉色也很難看。

當王秀芳走向主桌時，張建國正好從包廂里出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時間仿佛靜止了。

張建國的臉瞬間變得蒼白，雙手顫抖著捂住了臉，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

“不...不可能...怎么會是你...”

王秀芳也認出了這個熟悉的面孔，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所有的賓客都愣住了，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小雅急忙跑過來。

“爸，你怎么了？你們認識嗎？”

張建國掩面痛哭，聲音哽咽：“...是你...真的是你...”

李軍沖過來，“到底怎么回事？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