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話劇史上，兩個泰斗級人物，一個是石揮，另一個是于是之，兩人都在解放前后蜚聲舞臺。

由于年代久遠，現在追星的孩子們，乃至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可能都不知道了。

但在正統的藝術界，尤其科班出身的影視明星們，無人不知二人大名。

（于是之，1927—2013）

于是之演老舍的話劇出名。

《龍須溝》里的程瘋子，《茶館》里的王利發，《駱駝祥子》里的老馬，演得惟妙惟肖，深入人心。

但讓于是之更出名的，是1951年8月歌劇《長征》的演出。

此劇是楊尚昆的夫人李伯釗編劇，她是于是之的大領導，北京人藝的院長。

此劇破天荒的第一次把毛主席形象搬到了舞臺上。

而飾演毛主席的人，就是與主席頗有幾分相像的于是之。

（于是之在《駱駝祥子》中扮演的角色）

上一期飛春讀傳在文章中寫過，于是之為演好毛主席，導演和他是如何努力去學習、揣摩主席的每一個動作。

在于是之夫人的回憶錄中，她還透露一個細節：為演好主席形象，他曾入中南海近距離見到毛主席。

一個24歲的演員，當時也不是全國紅極一時的大人物，怎么能入中南海見毛主席呢？

其實，這不是正式接見，而是機遇巧合。

這里有個背景，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在解放前后是非常有地位的專業話劇劇院。

其前身是華北人民文工團，解放后在周總理等領導人的支持下，根據莫斯科大劇院的模式改建而成。

其下屬的樂團中，有個軍樂隊很受領導信賴，每次接見重要貴賓，都由他們派樂隊到中南海現場奏樂。

據于夫人回憶，1951年于是之在排演毛主席這一角色期間，軍樂隊又接到了一個到中南海奏樂的任務。

為了更好地學習毛主席，導演和劇院領導就決定，讓于是之加入軍樂隊，近距離接觸一次主席，觀察主席舉手投足、眼神和說話的每一個細節。

（軍樂隊配圖）

于是，在1951年5月24日這天，于是之作為軍樂隊一員，提著大鼓進了中南海勤政殿。

于是之認真觀看，牢牢記下主席接見貴賓的每一個細節：

“他有一雙凝視遠方的眼神，注意力集中。如果有3個人，他不會東一眼西一眼看不停，而是招呼一個，再招呼一個。”

于是之回憶，“主席與人握手時，眼神會凝視在你身上，聽你講話，誠懇聽完……他手常撫下顎，兩手常背后面。”

有了這些細節，于是之表演起來更有感覺了。

（1951年的《長征》節目單）

根據劇本，主席在第6場后半場出場，內容是：18名勇士在強渡大渡河前，接受毛主席接見。

師長、政委陪他從山洞中走出，從舞臺左側上場，然后走向高坡，師長報告情況，他轉身注視戰士，戰士們宣誓，然后他說：

“同志們，祝你們成功！”凝望勇士出發，落幕。

（1951年的《長征》宣傳冊）

戲份很少，臺詞就一句，但由于是第一次把主席形象搬到舞臺，所以是重中之重。

于是之回憶，排練時自己很緊張，當戰士們向他宣誓時，他手心出汗，腿發抖，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于是之在舞臺上扮演毛主席）

首次排演，觀眾看后提出了許多意見，說他“手背得太高了”“走路時腳離得太遠”“太文了”“眼神沒神”……

他和導演根據建議反復修改、排練，每天單獨“磨戲”，最終演出了自信。

8月正式上演前，劇院又請領導來看排演，提意見。胡喬木、彭真、聶榮臻、江青等都提出自己的看法。

有人覺得走路像，一看當場就樂了；有人認為湖南口音還不夠味兒，應該再慢點兒……

根據領導意見，他們又改，再練。

（于是之扮演的毛主席）

8月1日，《長征》在北京青年宮正式上演，現場座無虛席。雖然主席沒到場，但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等許多領導人在臺下觀看，這讓導演十分緊張。

當于是之出場時，全場觀眾爆發出長時間的熱烈掌聲。導演注意到，周總理等人雖然沒有鼓掌，但哈哈大笑起來，導演這才放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