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老王娶我媽30年,立了個鐵律:絕不踏進我房間半步。
媽媽剛下葬第三天,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遞給我一封信,眼眶通紅地說:"看完你就明白了,別恨我。"
我撕開信封,第一行字就讓我淚流滿面。
收拾媽媽張桂花的遺物時,我的手指在每一件物品上停留,心里翻涌著說不清的復雜情緒。
30年了,我一遍遍想起老王那些讓人費解的舉動,每一個細節都像針一樣扎在心上。
5歲那年媽媽改嫁,老王就定下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的規矩:我的房間他絕不進去,哪怕一步都不行。
記得我第一次高燒到40度,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老王在門口急切地問媽媽:"要不要送醫院?"
可他就是站在門檻外,伸長了脖子往里看,卻怎么也不肯跨進來。
當時年幼的我并不理解,為什么別人家的爸爸可以抱著生病的孩子去醫院,而我的繼父卻像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
"你爸就是這性子,心里疼你著呢。"媽媽總是這么解釋,可我從她眼中看到的是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和心疼。
我感受到的只有疏離,那種讓人窒息的疏離。
同學們的繼父會陪著寫作業,會參加家長會,會在生日時送禮物,而我的繼父老王卻像個徹底的陌生人。
每次學校需要家長簽字,他總是推給媽媽。
開家長會的時候,他從不露面,哪怕媽媽生病去不了,他也寧愿讓我一個人去面對老師。
我考上省里的大學那天,全家人都高興得不行,親戚們都來祝賀,他也只是在門外說了句"好好讀書"就轉身走了,連正眼都沒看我一下。
鄰居王大嬸經常在背后嘀咕:"這老王也是的,慧慧這孩子多懂事,從小就乖巧得很,他咋就這么見外呢?真是搞不懂。"
每次聽到這些話,我的心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一樣疼。
"可能是男人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處吧,畢竟不是親生的。"有人這樣替老王說話,可這話聽在我耳朵里,更像是一把刀。
這些閑言碎語像毒藥一樣在我心里擴散,我開始懷疑自己在這個家的位置。
也許在老王眼里,我就是個累贅,是媽媽帶來的拖油瓶,是他不得不承受的負擔。
上初中那年的一個晚上,我故意把房門大敞著做作業,心里抱著一絲希望,想看看老王會不會進來看一眼,哪怕只是瞥一眼我的作業本也好。
我等了一整個晚上,看著他路過我房門無數次,有時候腳步會在門口停頓一下,但每次都是匆匆走過,連眼神都不敢往里飄。
"媽,他是不是很討厭我?"那天夜里,我終于忍不住抱著媽媽哭了,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一樣流個不停。
媽媽的手輕撫著我的頭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胡說什么呢,你爸他...他就是不善于表達。"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別人家的爸爸都會進女兒房間,就他不肯?"我哽咽著問。
媽媽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她才輕聲說:"你看,家里的活他干,錢他賺,從來沒讓你受過委屈不是嗎?"
話是這么說,可我心里的疙瘩不但沒有解開,反而越結越緊。
我需要的不是物質上的滿足,而是那種最基本的關愛和親近,那種父女之間應該有的溫暖。
工作以后,我很少回家,一年也就春節和媽媽生日這兩次。
每次回去,看到老王那副淡淡的樣子,我心里就莫名地煩躁。
他話還是那么少,表情還是那么淡漠,可偏偏又會默默給我做愛吃的紅燒肉,那種矛盾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爸昨天就買了肉,說你今天要回來。"媽媽悄悄告訴我,眼中閃著一種我讀不懂的光芒。
我看向正在廚房忙活的老王,他背對著我,動作有些笨拙,卻很認真,圍裙在他身上顯得有些滑稽。
明明是為我準備的菜,可他就是不肯當面說一句關心的話。
心里突然涌起一陣暖流,可很快又被困惑和委屈沖散了。
我不明白,關心一個人為什么要如此隱秘?愛一個人為什么要如此冷漠?
談戀愛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帶男朋友回家。
老王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就是點點頭,說了句"來了",然后就沒了下文。
整個晚餐過程中,他幾乎不說話,只是默默吃飯,偶爾夾菜給媽媽,對我男朋友的存在視而不見。
男朋友私下拉著我問:"你繼父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怎么感覺他不太歡迎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
我苦笑著搖頭:"他對誰都這樣,你別往心里去。"
可我心里也犯嘀咕,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總是要把自己包裹得這么嚴實?
后來男朋友和我分手了,理由很多,但其中一條就是覺得我家里的氛圍太壓抑太奇怪。
"你繼父看我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好像我是什么壞人一樣。"他這么說過。
我沒有反駁,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個家很奇怪。
有愛卻說不出口,有關心卻表達不出來,所有的情感都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包裹著,讓人窒息。
三年前,媽媽查出了胃癌,晚期。
那天我請假趕回家,在醫院里看到老王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整個人都像老了十歲,原本挺直的腰板徹底彎了下去,眼睛熬得通紅,胡子拉碴,完全沒了平時那種沉穩的樣子。
他坐在媽媽病床邊,一只手緊緊握著媽媽的手,另一只手不停地搓著自己的臉,那種絕望和痛苦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老王,你回去休息會兒吧,我來陪著。"我輕聲說道。
他搖搖頭,聲音沙啞得厲害:"你工作要緊,我在這兒就行。你媽她...她不能沒人陪。"
那段時間,我第一次看到這個鐵漢一般的男人哭。
不是號啕大哭,而是那種無聲的流淚,眼淚就這么一滴一滴地掉在媽媽的手背上,每一滴都像在我心上砸出一個洞。
媽媽清醒的時候,會用虛弱的聲音握著老王的手說:"這輩子嫁給你,值了。"
老王就紅著眼睛使勁點頭,聲音啞得完全不像話:"都是我沒用,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傻話,我過得挺好的。"媽媽的眼中閃著淚光,"就是慧慧這孩子,以后你要多照顧著點,她一個人在城里也不容易。"
"那是自然的,你放心。"老王說得很堅定,可他看向我的眼神還是那樣復雜,讓我完全讀不懂。
我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
雖然老王對我疏遠,但他對媽媽的感情是真的,那種深沉的愛讓人動容。
這個木訥的男人,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媽媽,把所有的話都說給了媽媽聽。
可即使在醫院里,即使面對生死,老王和我之間還是保持著那種讓人心酸的禮貌距離。
我們會討論媽媽的病情,會商量治療方案,會安排護理事宜,但就是沒有那種父女之間應該有的親密感。
有時候我真想沖過去抱抱他,告訴他我們可以一起承擔這份痛苦,可每次話到嘴邊,看到他疏離的眼神,我又咽了回去。
媽媽走得很安詳,就在那個秋天的午后,夕陽西下的時候,她握著老王的手輕輕閉上了眼睛。
老王哭得像個孩子,趴在媽媽床前,嘴里一直念叨著:"桂花,你別走,求你別走啊...我一個人怎么辦?慧慧怎么辦?"
看到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男人如此痛苦,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我也哭了,不光是為了媽媽的離世,也是為了眼前這個痛苦的男人。
30年的夫妻情分,他把媽媽當成了生命的全部,當成了活下去的理由。現在媽媽走了,他的世界也塌了一半。
料理后事的時候,老王忙前忙后,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選墓地,訂花圈,聯系親朋好友,每一件事都親力親為,不肯假手他人。
親戚朋友都說,老王這人雖然話不多,但做事靠譜,心里有數,張桂花嫁給他是找對人了。
葬禮那天,老王穿著一身黑色的中山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起來精神頭還不錯。
可我知道,他是在硬撐著,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脆弱。
一個女人撐起了他30年的生活,給了他30年的溫暖,現在女人走了,他必須獨自面對剩下的人生。
送走了最后一批吊唁的客人,家里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得讓人害怕。
老王坐在媽媽生前常坐的那把藤椅上,呆呆地看著前方,目光渙散,好像靈魂都被抽走了一樣。
他就這么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夜,連我叫他去睡覺都聽不見。
我想過去安慰他,想告訴他我會陪著他,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們之間隔著的那道無形的墻,即使在這樣的時刻也沒有消失。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心里滿是無力感。
收拾媽媽遺物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讓我困惑的東西。
在媽媽的梳妝臺抽屜里,有一沓老照片,都是生活照,有我小時候的,也有老王年輕時的。
其中有一張特別引人注目,照片上的老王大概二十來歲,穿著白襯衫,西裝筆挺,笑得特別陽光,和現在沉默寡言的樣子完全不同。
我拿著照片下樓問老王:"這是什么時候拍的?你那時候看起來好年輕。"
老王看了一眼,眼神立刻變得閃躲不定,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了一樣。
"年輕時候的事了,都過去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明顯不想多說。
"媽媽為什么要保存這張照片?她平時很少留這些舊東西的。"我繼續追問。
"你媽她...她喜歡懷舊,喜歡看老照片。"老王的手在發抖,"別多想了,收拾完早點回城里吧,工作要緊,別因為這些事耽誤了前程。"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老王的反應太奇怪了,可他明顯不想多說,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但這個疑問像一顆種子一樣種在我心里,讓我總是想不通。
回到城里上班后,生活看似恢復了正常,可我經常會接到老王的電話。
他總是問我吃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房租夠不夠,要不要他給我寄錢。
語氣很關切,可又保持著那種讓人說不出感覺的禮貌距離感,就像是在關心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
"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一個人能對付得來。"他總是這么說,"你專心工作就行,別為我這個老頭子分心。"
可我知道,一個60多歲的老人,獨自生活在那個空蕩蕩的房子里,該有多孤單多凄涼。
有一天晚上,已經很晚了,老王突然打電話過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像是喝了酒,又像是哭過。
"慧慧,你...你還好吧?工作順利嗎?"
"我挺好的,爸,你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我都以為斷線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老王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沒事,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讓人心疼的孤獨,"你媽走了以后,家里太安靜了,安靜得我睡不著覺。"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這個平時堅強得像石頭一樣的男人,終于在我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他也會孤單,也會害怕,也需要有人陪伴,只是他從來不說出來。
"爸,要不你到城里來住一段時間吧,我照顧你。我們可以一起生活,就像...就像真正的父女一樣。"
"不了,我在家里習慣了,城里太吵,我住不慣。"他趕緊拒絕,"你工作忙,別為我操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掛了電話,我在房間里坐了很久,心里滿是復雜的情緒。
老王這個人,明明很關心我,明明很孤單,為什么總是要保持距離呢?他在害怕什么?在顧慮什么?
靜下心來想想這30年,老王其實做了很多事,只是我當時年紀小,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小時候我經常咳嗽,特別是冬天的夜里,咳得特別厲害。
每次半夜咳醒,第二天早上桌上就會多一杯熱騰騰的梨水,還放著冰糖,甜絲絲的。
我一直以為是媽媽半夜起來煮的,現在想來,媽媽那時候要看店,白天已經夠累了,半夜起來煮梨水的人,很可能是老王。
房間里的臺燈壞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大人,第二天就神奇地修好了。
當時我以為是媽媽發現的,現在想想,媽媽哪里懂修電器?
而且她白天忙著做生意,根本沒時間注意到我房間里的小物件。
上大學需要學費,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家里的小賣部雖然生意還行,但收入有限,媽媽說是做生意賺的錢,可我心里清楚,小賣部的收入根本不夠我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那些錢是從哪里來的?當時我沒想太多,現在回想起來,老王作為家里的頂梁柱,很可能是他想辦法湊的錢。
工作以后每次回家,冰箱里總是塞得滿滿的,都是我從小愛吃的東西。
醬黃瓜,咸菜絲,還有我最愛的那種進口巧克力。
老王說是媽媽準備的,可有幾次我明明看到他從菜市場回來,手里提著大包小包,汗流浹背的樣子。
這些零碎的細節串聯起來,我突然意識到一個讓我震驚的可能性。
老王對我的關心一直都在,只是表達得很隱晦,很小心,生怕被人察覺,生怕被我發現。
可他為什么要這樣呢?為什么要把關愛包裝成冷漠?為什么要把父愛隱藏得這么深?
這個疑問在我心里越來越重,像一塊石頭壓在胸口,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開始重新審視這30年來發生的每一件事,試圖從中找到答案。
媽媽葬禮辦完第三天,我收拾行李準備回城里。
老王從廚房走出來,手里拿著個泛黃的牛皮紙信封。
"曉慧,這個你帶走。"他聲音有些發抖,"看完就都明白了。"
我接過信封,沉甸甸的。
"別恨我。"老王眼眶紅了,"我也是沒辦法..."
他轉身走向廚房,留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車開到半路,我再也忍不住,停在路邊撕開了信封。
當第一行字映入眼簾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