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01 國寶失竊
1950年3月20日上午9點20分,河南省省會開封市的天色陰郁,春寒還未散去,街頭巷尾的行人裹著厚重的棉襖,低頭趕路。
市公安局的大門口,一個身著藍布長衫的中年男子正焦躁地來回踱步,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皺紋,眼神里滿是慌亂。
他名叫裴倫,四十出頭,是煤炭公司的一個普通職員。
此刻,他雙手緊攥成拳,不時抬頭盯著那扇緊鎖的鐵門,嘴里低聲念叨:“吳局長,吳局長一定得見我,這事兒太大了……”
值勤的警衛是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眉毛擰成一團,語氣里透著不耐煩:“我說同志,找吳局長干啥?有啥事兒去派出所報案,局長忙得很,哪能隨便見人?”
裴倫一聽,急得額頭滲出汗珠,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分:“小兄弟,我的事兒非同小可,派出所不管,我只能找局長!家里丟了件祖傳的東西,不是普通物件,那是……那是無價之寶啊!”
警衛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一番,撇撇嘴:“無價之寶?同志,別在這兒瞎說,回去吧。”
裴倫氣得直跺腳,正要再爭辯,旁邊的警衛室里走出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身著制服,肩上掛著市局秘書股的牌子。
他叫小彭,三十出頭,出身北京古董商家庭,北大歷史系畢業,是革命隊伍里少有的知識分子。小彭推了推眼鏡,語氣和緩地問道:“這位同志,到底啥事?我是秘書股的,先跟我說說。”
裴倫一見有人肯聽,忙拉住他,壓低嗓子,聲音里帶著顫音:“小同志,我家丟了一把紫砂壺,不是一般的壺,是供春壺!明代大師的手筆,值大價錢啊!”
小彭聽到“供春”二字,眼里閃過一抹震驚,隨即神色變得凝重。
他太清楚這個名字的分量了。
供春,明代正德年間宜興人,原是個吳姓顯宦的書僮。
據《宜興縣志》記載,供春隨主人吳頤山在湖滏金沙寺讀書時,閑暇之余學著寺中老僧捏制紫砂壺,竟造出了造型古樸、質地堅實的稀世之作,開創了紫砂壺的歷史。
《陽羨名陶錄》更稱其作品“色澤暗沉,如古鐵般厚重,形態端莊”,被奉為無上典范。
清代中葉起,供春壺是否尚存已是紫砂界一大謎團,直到1928年宜興名人儲南強在蘇州地攤以一枚銀洋購得一把異蓋供春壺,才有了定論。
小彭心頭一緊,暗想:若真是此等珍寶失竊,絕非小事!
“裴同志,別急,進屋細說。”
小彭將裴倫帶進警衛室旁的一間小屋,認真詢問。裴倫抹了把臉,聲音里滿是懊惱:“這壺是祖上傳下來的,暗紫色,高21厘米,口徑10厘米,壺身砂粒細密,透著老舊的氣息。我一直沒當回事兒,天天拿它泡粗茶喝。三個月前,有個朋友來家,瞅見壺把下刻著‘供春’二字,驚得差點跳起來,說這是國寶,值大價錢!我這才知道祖宗留了筆大遺產,趕緊洗干凈,請人做了個紫檀木匣子,藏在臥室衣櫥里。誰知今早輪休,忙完家務,我想拿出來瞧瞧,打開匣子,壺沒了!距我上次放進去,才兩天半啊!”
小彭越聽越心驚,忙問:“你先去報案了嗎?”
裴倫咬著牙,氣憤地說:“去了!第二區相國寺派出所,三兩句話就打發我,說丟個茶壺算啥大事。我氣不過,才直奔市局找吳局長。這壺丟了,是我家的命根子啊!”
小彭點點頭,安撫道:“別慌,這事兒我得立刻匯報局長,你在這兒等著。”
不多時,小彭快步走進局長辦公室。吳杰局長五十多歲,面容威嚴,正埋頭批閱文件。
聽完小彭匯報,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低沉有力:“供春壺?案情非同小可!文物失竊,牽涉國家文化遺產,必須徹查到底!”
他當即下令,從市局、二分局和鼓樓派出所抽調精干刑警,組建專案組,由刑隊副隊長包啟明領隊,務必盡快破案。
包啟明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形硬朗,眼神銳利,辦案經驗老道。
他接到命令后,立即召集四名組員——柏山、季賀節、老周和小李,在市局會議室開會。
包啟明敲著桌子,語氣不容置疑:“同志們,這案子非比尋常,供春壺是國寶,丟了不光是裴倫家的事,是咱們公安的職責!先從知情人查起,裴倫說,只有三個人知道他家有這壺:一個叫康恒恩,是發現壺的朋友;另兩個是古玩掮客,潘復和仇鶴壽。咱們分頭行動,摸清這三人的底細!”
會后,包啟明帶著柏山直奔裴倫家,了解更多情況。
裴倫家住一條窄小的老巷,房子是陳舊的青磚瓦房,四口人擠著住,夫婦都在單位上班,兩個孩子一個12歲,一個9歲,在附近小學讀書。
裴倫領著他們走進臥室,指著一口老木衣櫥嘆氣:“壺就藏在這兒,抽斗里放著木匣子,我每次看完都放回去。家里門鎖好好的,沒壞,誰能想到會丟呢?”
柏山蹲下察看衣櫥,皺眉道:“抽斗沒鎖,大門沒壞,賊要么有鑰匙,要么對你們家太熟,知道啥時候沒人。”
包啟明點點頭,低聲問:“裴同志,那三個人,啥時候知道你有這壺的?”
裴倫回憶道:“康恒恩是三個月前發現的,之后帶仇鶴壽來看過一回,說是鑒定行家;潘復也是康恒恩介紹的,來過一次。我家的事兒不多,他們仨來時,我都在家。”
包啟明記下這些信息,拍拍裴倫肩膀,語氣沉穩:“你先別急,壺丟不了,咱們一定找回來。你再想想,這幾天有啥不對勁沒?”
裴倫搖搖頭,眼神暗淡:“沒啥不對,就是忙,昨天才輪休,誰知道就出事了。”
包啟明不再多問,帶著柏山離開,準備著手調查三名知情人。
02 困境
包啟明和柏山回到市局,立即分配任務。
康恒恩作為第一個知曉供春壺的人,嫌疑不容小覷。
包啟明翻著筆記,聲音低沉地對柏山說:“康恒恩是相國寺小學的教師,裴倫說他懂紫砂壺的門道,先去摸摸他的底,看看有沒有作案空檔。”
柏山點頭,帶著小李直奔相國寺小學。
康恒恩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瘦得像根柴火棍,臉色蒼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像是常年病弱。
他正在教室里給學生講課,見兩個穿制服的公安進來,眼神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恢復平靜,溫和地問:“兩位同志,有啥事找我?”
柏山直截了當,語氣硬邦邦的:“康恒恩,我們是市局的,裴倫家的供春壺丟了,你知道這事吧?說說情況。”
康恒恩推了推眼鏡,聲音低緩卻不慌亂:“知道,裴倫跟我提過。三個月前我去他家,偶然看見那壺,壺把下有‘供春’款識,我懂點紫砂壺的來歷,一下就認出來了,告訴他這是國寶。后來我沒跟旁人說,怕給他惹麻煩。”
小李追問:“3月17日到20日上午9點這段時間,你在哪?干了啥?”
康恒恩不緊不慢地答:“我在學校教書,白天上課,晚上住校宿舍,我單身,沒別的地方去。你們可以問學校領導,查我的課表。”
柏山冷冷地盯著他,見他神色從容,沒有破綻,只好記下他的話,回去核實。
與此同時,季賀節和老周去查潘復。
此人是個祖傳古玩掮客,四代人都干這一行,身上帶著幾分江湖氣。
兩人找到潘復家時,他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見公安上門,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語氣爽快:“喲,公安同志,來找我啥事?老裴那壺丟了,我聽說了,咋回事啊,這么值錢的玩意兒沒藏好?”
季賀節直奔主題,語氣不客氣:“潘復,少扯淡,3月17日到19日你在哪?干啥去了?”
潘復也不惱,哈哈一笑,從抽屜里掏出兩張火車票,遞過去:“我去鄭州談生意了,17號上午去的,19號晚上才回開封,票在這兒,咋樣,夠明白了吧?換我,早把那壺當命根子守著,啥也不干了!”
老周接過票,仔細看了眼,沉聲道:“鄭州找的誰?住哪?我們得核實。”
潘復擺擺手,語氣隨意:“找個江湖朋友,姓張,具體住哪我也不清楚,生意沒談成,我就不多說了。你們查吧,我清清白白。”
季賀節見他態度坦蕩,只好先收下票據,準備聯系鄭州警方協查。
相比之下,仇鶴壽的調查就沒那么順利。
此人以紫砂壺中介生意為主,行蹤飄忽不定,專案組找了兩天都沒見著人影。
包啟明親自帶著柏山和老周,找到裴倫了解更多情況。
裴倫坐在自家小院里,皺著眉回憶,聲音里帶著幾分氣惱:“仇鶴壽這人,嘴皮子厲害得緊!自從康恒恩帶他來鑒定過那壺后,他一個月里來了七次。第一次確認是供春晚年作品,之后就老想讓我賣壺,每次都說得頭頭是道,介紹什么下家,價錢一個比一個高。我不松口,最后一次我實在煩了,直接下逐客令,說再來我不讓他進門。他聽完愣了下,咬著牙瞪著我,陰著臉說‘老兄,你會后悔的’,然后冷笑幾聲就走了。”
包啟明瞇起眼,沉思道:“七次上門,態度還這么惡劣,嫌疑不小。”
柏山插話:“頭兒,這人會不會是嚇唬人,也可能是真有啥打算?”
包啟明點點頭,語氣堅定:“不管怎樣,找到他再說。”
直到3月22日,通過派出所布置的治安積極分子日夜留意,仇鶴壽終于在家中被發現。
包啟明帶著柏山和老周直奔他家。
仇鶴壽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瘦高個,眼神狡黠,見公安上門,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語氣滿不在乎:“幾位,找我啥事?老裴那壺丟了?別懷疑我,我對那破壺沒興趣,告訴你們,那是假的,值不了幾個錢!”
包啟明冷哼一聲,直盯著他:“仇鶴壽,少廢話,3月17日到20日,你在哪?干了啥?車票、住宿證明拿出來!”
仇鶴壽聳聳肩,語氣輕浮:“車票?我隨乘隨扔,又沒人報銷。住宿?我窮掮客,住不起旅館,夜班車上瞇一覺,或者候車室蜷一宿。去徐州、南京收古玩,地攤上轉悠,找的都是陌生人,誰記得誰啊?呵呵!”
老周氣得拍桌子:“別跟我們耍花腔,帶回去慢慢說!”
仇鶴壽被帶到局里審查,嘴硬得很,幾個小時過去,仍是那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