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秀華,你繼父昨天又在樓下轉悠了,看見你家窗戶亮著,站了好久才走。"鄰居張阿姨壓低聲音說道。
我停下手里擇菜的活兒,眉頭微皺:"他來干什么?"
"誰知道呢,這都是第三次了。"張阿姨搖搖頭,"聽小區保安說,他每次來都不上樓,就在樓下看看你家的窗戶。"
我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煩躁。自從母親去世后,我和繼父王建國已經八年沒有聯系了。當年他把我的工作機會給了他女兒王曉雯,那件事徹底撕破了我們之間最后的情面。如今我靠著每月7500元的退休金,日子過得清靜自在,他又來做什么?
"你說他是不是有什么難處?"張阿姨試探著問。
"管他有什么難處,和我沒關系。"我把手里的菜葉子狠狠撕了一下,"當年他可沒想過我的難處。"
張阿姨嘆了口氣,正要說話,門鈴突然響了。我們都愣住了,透過貓眼看去,門外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手里提著兩袋水果。
是王建國。
我叫李秀華,今年五十五歲,從市里的紡織廠退休已經三年了。每個月7500元的退休金,在這個小城市里算是不錯的收入,足夠我一個人過得舒坦。
我住在老城區的一個小區里,兩室一廳,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凈利落。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先到樓下的小花園里走幾圈,鍛煉鍛煉身體。七點鐘回家做早飯,吃完后就去菜市場買菜。
菜市場離小區不遠,走路十分鐘就到了。我喜歡挑新鮮的蔬菜,和賣菜的師傅們都熟了,有時候還能便宜幾毛錢。買完菜回家,整理整理房間,看看電視,日子過得平靜而充實。
最喜歡的就是和鄰居張阿姨聊天。她比我大五歲,兒子在外地工作,女兒嫁到了縣里,平時也是一個人過。我們經常坐在樓下的涼亭里,一邊擇菜一邊聊天,什么家長里短、小區里的新鮮事,都能聊上半天。
"秀華,你這日子過得真是舒心啊。"張阿姨經常這樣說,"不用操心兒女,不用伺候老人,有錢花有房住,多少人羨慕呢。"
我總是淡淡地笑笑。表面上看確實如此,可是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覺。沒有子女,沒有老伴,甚至連個真正的親人都沒有。
不對,還有一個繼父,可是已經八年沒聯系了。
每每想到這里,我就會想起已故的母親。母親走的時候才六十二歲,肺癌晚期,走得很痛苦。臨終前,她拉著我的手,眼淚直流:"秀華,媽對不起你。當年要不是我改嫁,你也不會受那么多委屈。"
我握著母親冰涼的手,心里五味雜陳:"媽,別這么說。您也是為了我好。"
"媽走了以后,你和建國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他雖然做事笨拙了點,但心眼不壞。"母親說得很吃力,"你們,你們要好好相處啊。"
我當時答應了,可是母親剛去世三個月,我和繼父就徹底鬧翻了。想起那件事,我至今還覺得心里堵得慌。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剛從技校畢業,學的是紡織專業。那時候工作不好找,特別是女孩子,想進個像樣的單位更是難上加難。
母親改嫁后,繼父王建國就一直想方設法幫我找工作。他在市里的機械廠做工人,雖然級別不高,但人緣不錯,認識的人也多。
有一天,他興沖沖地回到家,臉上都是笑容:"秀華,好消息!我給你聯系了個好工作。"
我正在廚房幫母親做飯,聽到這話趕緊跑出來:"什么工作?"
"市里的華豐紡織廠!"繼父拍著胸脯說,"那可是咱們市里效益最好的國營企業,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我托了好多人情,總算給你爭取到一個名額。"
我高興得跳了起來。華豐紡織廠確實是當時最好的企業,不僅工資高,福利也好,進去就相當于鐵飯碗。
"什么時候去報到?"我急切地問。
"下周一。"繼父笑著說,"廠里的人事科長跟我說了,讓你帶著畢業證和戶口本直接去辦手續。"
那幾天我興奮得睡不著覺,天天想著進廠后的美好生活。母親也很高興,連夜給我做了兩套新衣服,說是進廠穿的。
可是就在要去報到的前一天晚上,繼父突然把我叫到客廳里,神情有些嚴肅。
"秀華,爸想跟你商量個事。"他有些不自然地搓著手。
我心里一沉:"什么事?"
"就是那個工作的事。"繼父支支吾吾地說,"曉雯她,她也快畢業了,也需要一份工作。"
王曉雯是繼父的女兒,比我小兩歲,學習成績不好,剛從一個技校的財會專業畢業。
"她畢業了可以自己找工作啊。"我不明白繼父要說什么。
"話是這么說,可是你也知道,現在工作多難找。"繼父嘆了口氣,"我想了想,要不這樣,這個名額讓給曉雯吧。她年紀小,更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
我當時整個人都傻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秀華,你別著急。"繼父趕緊解釋,"我再給你想辦法,肯定也能找到好工作的。"
"憑什么?"我終于找回了聲音,"這個工作是給我找的,為什么要讓給她?"
"曉雯她是我女兒啊。"繼父的聲音有些急了,"你說我這個當爸的,能不為女兒考慮嗎?"
"那我呢?我就不是女兒了?"我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繼父被我問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你不一樣。你比曉雯能干,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氣得渾身發抖:"什么叫我比她能干?既然我比她能干,為什么不能進華豐紡織廠?"
這時候母親從臥室里走出來,顯然早就聽到了我們的爭論。她的臉色很難看,但最終還是站在了繼父這邊。
"秀華,聽話。"母親輕聲說道,"我們現在是一家人,要互相幫助。曉雯年紀小,確實更需要照顧。"
我看著母親,心里一陣冰涼。我知道母親是為了維護這個家庭的和諧,可是她不知道,她這樣做等于在我心上捅了一刀。
那天晚上我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王曉雯就去華豐紡織廠報到了,而我只能重新開始找工作。
后來我總算進了另一家小廠,工資比華豐紡織廠少了一大截,福利也差得遠。我花了十幾年時間,才通過自己的努力調到了現在這家紡織廠,可是比起同齡人,我已經落后了太多。
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傷痕。雖然表面上我和王曉雯還是姐妹,和繼父也還是父女,但我心里始終有個疙瘩解不開。
母親去世后,我和繼父的關系徹底僵了。
喪事辦完,我們分了家產。母親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繼父說給王曉雯做嫁妝,我沒有異議。母親的一些首飾和積蓄,我們平分了。辦完這些事,我就搬到了現在這個小區,和繼父再也沒有聯系。
偶爾在街上碰到,也只是點點頭,連話都不說。王曉雯結婚的時候,繼父給我送了請帖,我沒去。后來聽說她生了個兒子,我也沒有去看望。
張阿姨有時候會勸我:"秀華,你們畢竟是一家人,有什么解不開的結呢?"
我總是搖頭:"有些事情,不是說解開就能解開的。"
其實這些年來,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修復和繼父的關系。畢竟母親臨終前的話,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每當我想起當年那件事,心里就涌起一陣委屈和憤怒。
為什么受委屈的總是我?為什么要我來承擔、來妥協、來原諒?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八年。這八年里,我過得很平靜,沒有爭吵,沒有委屈,也沒有血緣親情的溫暖。有時候我會想,也許這樣挺好的,至少沒有人能再傷害我。
可是今天,繼父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我透過貓眼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打開門。
王建國站在門外,頭發已經全白了,臉上也多了很多皺紋,比我印象中蒼老了不少。他手里提著兩袋水果,看到我開門,臉上露出一個小心翼翼的笑容。
"秀華。"他叫了我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我點點頭,讓開身子:"進來吧。"
張阿姨識趣地起身告辭:"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繼父進了屋,四處看了看,眼神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房子收拾得真好,你一直都是個細心的孩子。"
我給他倒了杯茶,坐在對面:"你找我有事?"
"也沒什么大事。"繼父有些局促不安,"就是想,想來看看你。這些年都沒聯系,我這個當爸的做得不好。"
我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繼父喝了口茶,又說:"聽說你退休了,退休金還不錯。我就想著,你一個人過日子,身體怎么樣?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挺好的。"我淡淡地說,"不需要幫忙。"
氣氛有些尷尬。繼父又喝了口茶,眼神在房間里游移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曉雯她們一家過得怎么樣?"我主動問道。雖然心里有怨氣,但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妹妹,我還是關心一下。
"還,還好吧。"繼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老公在運輸公司開車,收入還算穩定。孩子也大了,上初中了。"
"那就好。"我點點頭。
繼父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秀華,當年的事,是爸對不起你。"
我心里一顫,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都過去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沒有過去。"繼父搖搖頭,"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要是當年沒有把那個工作機會給曉雯,你的人生會不會更好?"
我沉默了。這個問題我也想過無數次,可是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恨爸嗎?"繼父問道。
我看著他蒼老的臉龐,心里五味雜陳。恨嗎?說不恨是假的,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恨意也淡了很多。
"我不恨你。"我說,"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繼父點點頭,眼中有淚光閃動:"爸知道,爸知道傷了你的心。可是那時候,爸也是沒辦法啊。曉雯她媽早死,我就她這么一個女兒,我不為她考慮,誰為她考慮?"
"我理解。"我真的理解,可是理解不等于能夠釋懷。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家常,繼父問了我的身體狀況,工作時的一些情況,還夸我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我能感覺出來,他是真心想要修復我們的關系,可是我的心門已經關了太久,一時半會兒打不開。
快到中午的時候,繼父起身要走。
"秀華,以后我能不能經常來看看你?"他站在門口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隨便吧。"
繼父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就好,那就好。你一個人在家,有什么事就給爸打電話。"
他把一張紙條放在鞋柜上:"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我點點頭,送他到電梯口。
電梯門關上后,我聽到電梯里傳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繼父走后,我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想著繼父今天的表現。他確實老了很多,說話的時候也不像以前那么硬氣了。可是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他今天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好幾次欲言又止。特別是談到王曉雯一家的時候,神情明顯不太自然。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我搖搖頭,不愿意多想。管他有什么事,和我都沒有關系。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不想再被卷入任何家庭糾紛中去。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菜市場買菜。碰到賣菜的王師傅,他主動和我打招呼。
"李姐,昨天看到有個老爺子在你們樓下轉悠,是你親戚嗎?"
我一愣:"你看到的?"
"是啊,昨天下午我路過你們小區,看到一個老爺子在樓下站著,一直看著你家那邊的窗戶。站了好長時間才走。"王師傅說,"我還想著是不是你家來客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張阿姨說繼父來過幾次,王師傅也看到了。看來他確實在我家樓下徘徊了很久,這更加證明了他找我肯定有事。
可是他昨天明明說只是想來看看我,沒什么大事。
我帶著滿心疑問回到家,正好碰到張阿姨在樓道里晾衣服。
"秀華,昨天你繼父來了?"她關心地問。
"嗯,來坐了一會兒。"我點點頭。
"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體有什么問題?"張阿姨說,"我看他走路都有點不穩。"
我想起昨天繼父確實看起來很疲憊,但我當時以為是年紀大了的緣故。現在聽張阿姨這么說,我開始擔心他是不是真的身體有問題。
"他沒說什么身體不舒服。"我說。
"那就好。"張阿姨又說,"不過我覺得他肯定有什么心事,那個表情,一看就是有事的樣子。"
我心里更加疑惑了,但又不想在鄰居面前多說家里的事,就敷衍幾句回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我時不時會想起繼父的事。有好幾次拿起電話想給他打過去問問,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我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天繼父走后,我心里一直覺得不對勁。他平時話不多,昨天卻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無關緊要的話,就是不說正事。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廚房洗菜,張阿姨急匆匆地敲門進來,臉色很難看。
"秀華,出大事了!"她壓低聲音說。
我關了水龍頭:"怎么了?"
"你繼父家那個女婿,昨天晚上出車禍了!"張阿姨坐在沙發上,"聽說撞得很厲害,人還在重癥監護室里呢。"
我手里的青菜掉在了地上:"什么時候的事?"
"就昨天夜里。王曉雯在醫院哭得死去活來,醫生說要準備幾十萬的醫藥費。"張阿姨搖著頭,"她家哪有那么多錢啊,聽說連你繼父的養老錢都拿光了。"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想起昨天繼父坐在我家沙發上,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他臨走時在樓道里的那聲長嘆。
"她現在到處借錢呢,連娘家親戚都找遍了。"張阿姨繼續說著,"你繼父這兩天愁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見人就說自己沒用,幫不上女兒的忙。"
我突然明白了。繼父昨天來找我,不是為了敘舊,也不是想修復關系,他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