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李技術員，
你這蚯蚓肥太貴！我家祖傳的化肥，
一袋能管三畝地！"

有機肥廠里，
趙老根掄起鋤頭砸向發酵槽，
黑褐色的有機肥濺在墻上的檢測報告上。三個月前，
這些村民還排著隊領取我免費發放的有機肥——直到他們發現，
用化肥每畝能多收兩百斤稻谷。

我默默擦掉報告上"土壤有機質含量2.3%"的數據，
沒告訴他們這是他們最后的機會。

01

那天早上，
我蹲在趙老根家的稻田邊，
用手指摳了一把土。

土塊硬得像磚頭，
我用力一捏，
指甲縫里全是灰白色的顆粒。

“李技術員，
你看啥呢？我這地肥著呢！”趙老根叼著煙走過來，
腳下踩得土地咯吱作響。

我掏出pH試紙蘸了蘸田水，
紙條瞬間變成深紅色。

“老根，
你這地酸化嚴重，
pH值都到4.2了。”

“啥酸不酸的，
我種了三十年地，
年年都是咱們村產量最高的。”
趙老根吐了口唾沫，
“你們這些讀書人，
凈整些沒用的。”

我沒跟他爭辯，
轉身走向村委會。

剛推開門，
村支書老劉就迎了上來：“小李，
你的有機肥廠籌備得咋樣了？縣里催得緊，
說是要打造綠色農業示范村。”

“廠房建好了，
設備也到位了。但是老劉，
咱們村的土壤問題比我想象的嚴重。”
我把檢測報告攤在桌上，
“你看這個數據，
有機質含量只有0.8%，
正常應該在2.5%以上。”

老劉皺著眉頭看了半天：“這些數字我也不懂，
反正村民們用化肥用慣了，
讓他們改用有機肥，
怕是不容易。”

我心里清楚，
這確實是個硬仗。

但看著檢測報告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
我知道必須得做點什么了。

第二天，
我的有機肥廠正式開工。

廠房里擺放著十幾個巨大的發酵池，
里面紅彤彤的蚯蚓在堆肥中蠕動。

我請來了縣農技站的專家，
專門培訓村民有機種植技術。

“各位叔叔阿姨，
化肥用多了，
土地就像人吃多了激素，
表面看著壯實，
其實已經病了。”
我指著投影儀上的對比圖片，
“你們看，
這是用有機肥種出的水稻，
根系發達，
顏色深綠。這是用化肥的，
葉子發黃，
根系淺薄。”

臺下的村民竊竊私語。

趙老根的老婆王桂花舉手發言：“小李，
你這有機肥多少錢一袋？”

“為了推廣，
第一年免費供應。”

這句話一出，
現場炸開了鍋。

村民們紛紛涌上來登記。

我心想，
免費的東西，
總該有人愿意試試吧。

就這樣，
全村一百二十戶人家，
有八十戶登記要用有機肥。

我按照每家的地畝數，
挨家挨戶送貨上門。

三個月后，
效果開始顯現。

用有機肥的稻田里，
水稻長勢明顯不同。

葉片厚實油綠，
根系粗壯，
連田水都比別家的清澈。

我拿著相機到處拍照記錄。

在老張家的田埂上，
我遇到了趙老根。

他正偷偷往自家稻田里撒白色顆粒。

“老根，
你這是在干啥？”

趙老根被我逮個正著，
臉上有些尷尬：“那個……就是補點化肥，
怕肥力不夠。”

“你不是已經用了有機肥嗎？”

“有機肥效果太慢，
我怕誤了時節。”
趙老根理直氣壯地說，
“再說，
化肥和有機肥一起用，
不是更好嗎？”

我當時沒多想，
以為他只是求穩心切。

現在想來，
那就是后面一切麻煩的開始。

02

收獲季節到了。

用純有機肥種植的稻谷，
顆粒飽滿，
色澤金黃。

但產量確實比化肥田低了一些，
平均每畝少收一百斤左右。

村民們開始有意見了。

“小李，
你這有機肥不行啊，
產量這么低。”

“是啊，
一畝地少收一百斤，
一年就是好幾千塊錢的損失。”

我連忙解釋：“產量低一點，
但品質好啊。而且土壤在改良，
明年產量肯定會上去的。”

為了證明有機米的價值，
我聯系了城里的高端超市。

經過檢測，
我們的有機大米農藥殘留為零，
重金屬含量遠低于國家標準。

最終，
超市以每斤28元的價格收購了我們的有機大米。

這個價格是普通大米的十倍。

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村民時，
他們的反應卻出乎我意料。

“28塊錢一斤？誰會買這么貴的米？”

“就是，
米不都一樣嗎，
還不是填肚子的。”

“小李，
你別糊弄我們，
肯定是你自己賺差價了。”

我當時真是哭笑不得。

原來在他們眼里，
好東西貴是理所當然的，
但輪到自己種的時候，
就覺得不可思議了。

我這才明白，
村民們算的是小賬，
看的是眼前利益。

他們不會去考慮土壤改良的長遠價值，
也不理解品牌建設需要時間。

免費的有機肥沒能換來信任，
反而成了質疑的起點。原來在生存壓力面前，
長遠規劃抵不過畝產百斤的誘惑，
農業轉型比想象中更艱難。

第二年春天，
我滿懷信心地準備擴大有機種植面積。

縣里給了我50萬的扶持資金，
我又從銀行貸了30萬，
準備把有機肥廠做大做強。

但村民們的態度卻悄悄發生了變化。

來登記要有機肥的人明顯少了。

我挨家挨戶去問，
得到的答案出奇一致：“去年產量太低了，
今年還是用化肥保險一點。”

趙老根更是直接：“小李，
你那有機肥我用了一年，
除了長蟲子，
沒看出有啥好處。我家那幾畝地，
用化肥能收一千二百斤，
用你的有機肥才收一千斤。一斤米兩塊五，
你算算我損失多少？”

“可是老根，
你的有機米賣到了28塊錢一斤啊。”

“那是去年的價格，
今年還能賣那么貴嗎？再說，
我總共才賣了二百斤，
其他的不還是當普通米賣了。”

為了挽回村民的信心，
我決定免費再供應一年有機肥，
并承諾保底收購價每斤5元。

這個價格雖然比不上高端有機米，
但也比普通大米高出一倍。

我以為這樣能打消村民的顧慮。

結果我想錯了。

03

五月份的一個晚上，
我例行到田間查看水稻長勢。

走到趙老根家的稻田邊，
發現田埂上散落著白色顆粒。

我撿起來聞了聞，
是尿素的味道。

我心里一沉，
趙老根又偷偷施化肥了。

第二天一早，
我找到趙老根理論。

他卻一口咬定沒有：“我哪有錢買化肥，
都用你的有機肥了。”

“那田埂上的尿素是哪來的？”

“可能是別人家的吧，
風吹過來的。”

我知道他在撒謊，
但也沒有證據。

只能加強巡查，
希望其他村民不要跟風。

但事情還是朝著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了。

六月份，
我委托第三方機構對稻田進行抽檢。

結果顯示，
有三分之一的稻田檢出了化肥殘留，
其中趙老根家的田最嚴重。

我拿著檢測報告找到趙老根：“老根，
你看看這個數據，
氮磷鉀含量嚴重超標。你的有機認證要被取消了。”

趙老根看了看報告，
撇了撇嘴：“反正我也不指望賣高價米，
有機不有機的無所謂。”

“可是你簽了合同的，
違約要賠償。”

“賠償？賠多少？”

我翻出合同：“按照約定，
如果被檢出使用化肥，
要賠償已付的有機肥費用和預付的收購款，
大概三萬塊錢。”

趙老根的臉色變了：“三萬？你這不是訛人嗎？”

“合同是你自己簽的，
條款都寫得清清楚楚。”

“我不認識字，
不知道有這條。”
趙老根開始耍賴，
“再說，
你也沒證據證明是我施的化肥。”

我當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為了推廣有機種植，
我墊付了大量資金，
現在村民違約，
我卻成了惡人。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
這件事很快在村里傳開了。

村民們不但不譴責趙老根的違約行為，
反而開始質疑我的動機。

“李技術員是不是想坑我們的錢？”

“三萬塊錢賠償，
這不是要人命嗎？”

“我看他就是想壟斷市場，
把我們都綁在他的船上。”

王桂花甚至在村微信群里發消息：“大家小心點，
別被李技術員忽悠了。他那個有機認證是假的，
就是想賣高價肥料賺黑心錢。”

我看到這條消息時，
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我為了推廣有機農業，
前前后后投入了一百多萬，
現在卻被說成是騙子。

但更大的打擊還在后面。

七月份，
縣農業局接到舉報，
說我的有機肥廠生產假冒偽劣產品。

雖然最后查明是惡意舉報，
但我的名聲已經受到了影響。

緊接著，
幾家原本有意向的經銷商也打來電話，
說暫時不考慮合作了。

我意識到，
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這個人，
很可能就是趙老根。

用免費和保底收購換來的信任如此脆弱，
村民的懷疑像瘟疫一樣蔓延。我突然明白，
在利益面前，
技術和數據敵不過謠言和偏見，
農業改革需要的不只是技術，
還有人心。

十月份，
一個更大的危機降臨了。

縣里的高端大米訂單出現了問題。

原本簽訂的三千噸有機大米供貨合同，
因為部分稻田檢出農藥殘留，
被客戶拒收了一千噸。

按照合同條款，
檢出農藥殘留的大米，
每噸要賠償兩萬元違約金。

一千噸就是兩千萬。

這個數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的全部身家加起來也不過三百萬，
根本承擔不起這么巨額的賠償。

更要命的是，
客戶還要求我提供詳細的種植記錄，
證明每一批大米的來源。

一旦查出是哪家農戶違規使用化肥和農藥，
不但要追究責任，
還要承擔連帶賠償。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趙老根他們要面臨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賠償。

我拿著律師函找到趙老根時，
他正在家里數錢。

桌上攤著厚厚一沓百元鈔票，
旁邊放著一本紅色的存折。

“老根，
咱們得談談。”
我把律師函放在桌上。

趙老根瞥了一眼，
滿不在乎地說：“談什么？我又不認識字。”

04

“你違約使用化肥和農藥，
導致客戶拒收大米，
按照合同要賠償八十萬。”

趙老根的手停在了錢上：“八十萬？你開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
這是法院的傳票。”
我掏出另一份文件，
“客戶已經起訴了，
法院下周就要開庭。”

趙老根這才慌了：“不是……我就是用了點化肥，
怎么就要賠這么多錢？”

“因為你的違約行為，
導致整個品牌的信譽受損。客戶損失了幾千萬的后續訂單，
這些都要算在違約方頭上。”

“我沒錢賠。”
趙老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大不了坐牢，
反正我也活夠了。”

我看著桌上的錢，
心里五味雜陳。

趙老根剛剛還在數錢，
現在卻說沒錢賠償。

這些錢是哪來的？

第二天，
我得到了答案。

村里有人告訴我，
趙老根最近賣了十畝地的使用權，
得了二十萬。

另外，
他還向幾個農資經銷商收了好處費，
勸說村民不要用有機肥。

我這才明白，
趙老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配合有機種植。

他簽合同只是為了騙取免費的有機肥，
然后暗地里繼續使用化肥，
兩頭得好處。

更讓我憤怒的是，
他還串聯其他村民一起抵制有機種植，
收取農資商的回扣。

我拿著這些證據找到村支書老劉：“老劉，
你看看趙老根都干了些什么。他這是故意破壞咱們村的有機農業項目。”

老劉看了看材料，
嘆了口氣：“小李，
我也很為難。趙老根他們家在村里勢力大，
得罪不起。再說，
村民們現在對有機種植確實有意見。”

“什么意見？”

“他們說你的有機肥太貴，
效果不好，
還限制他們的自由。現在又要賠償這么多錢，
大家都有怨氣。”

我當時真是欲哭無淚。

我免費提供有機肥兩年，
自己墊付了上百萬資金，
現在卻被說成是剝削農民。

但事情還沒完。

05

三天后，
我接到有機肥廠工人的電話，
說廠子被人砸了。

我火速趕到現場，
看到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

十幾個發酵池被砸爛，
里面的蚯蚓滿地亂爬。

精密的檢測設備被砸得稀爛，
幾十萬的損失就這么沒了。

墻上用紅漆寫著幾個大字：“騙子滾出去！”

門衛老張說，
昨天晚上來了十幾個人，
帶頭的就是趙老根。

他們先是要求停產，
被拒絕后就開始砸設備。

“我想攔也攔不住，
他們人太多了。”
老張一臉愧疚，
“趙老根還說，
誰敢報警就收拾誰。”

我立刻報了警，
但警察來了以后，
趙老根他們已經跑了。

而且沒有監控錄像，
只有老張一個證人，
很難定罪。

更讓我寒心的是，
村里其他人的態度。

“李技術員，
你也別怨趙老根，
他也是被逼急了。”

“就是，
八十萬的賠償，
換了誰都受不了。”

“你們城里人玩得起，
我們農民玩不起。還是種地實在，
化肥便宜效果好。”

我想不通，
明明是趙老根違約在先，
破壞公物在后，
為什么村民們反而同情他，
指責我？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原來，
趙老根到處散布謠言，
說我的有機種植是個騙局，
目的是壟斷農資市場，
強迫農民高價購買有機肥。

他還說，
違約賠償的條款是我故意設置的陷阱，
就是為了訛詐農民的錢。

更過分的是，
他還編造說我和檢測機構勾結，
故意出具虛假報告，
陷害使用化肥的農戶。

這些謠言傳播得很快，
不但在村里傳開了，
還傳到了縣里。

甚至有媒體記者打電話來采訪，
問我是不是在搞強買強賣。

我解釋了半天，
記者卻說：“農民都這么說，
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你們這些搞技術的，
就喜歡忽悠老實人。”

那一刻，
我真的絕望了。

十一月的一個下午，
我做出了一個決定：關閉有機肥廠。

我召集了所有簽約的農戶，
宣布解除合作關系。

“從今天開始，
大家愛用什么肥就用什么肥，
愿意種什么就種什么。我不再過問。”

村民們面面相覷，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決絕。

趙老根倒是很高興：“早就該這樣了，
搞什么有機種植，
純粹是瞎折騰。”

我沒理他，
轉身離開了村委會。

但走到門口時，
我又回頭說了一句：“各位，
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