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同志，我想辦個身份證。"

張永強推開派出所的玻璃門，怯生生地走向服務窗口。

大廳里空調嗡嗡作響，幾個辦事的人坐在椅子上等待。

他緊緊攥著那張釋放證明，手心里全是汗。

四十年了，他終于可以重新擁有身份證了。

"您好，請問是身份證丟失補辦嗎？"窗口里的年輕女民警抬起頭。

"不是，我是...第一次辦。"張永強的聲音很小。

小李看了看面前這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襯衫，眼神里帶著說不出的緊張。

"第一次辦？"她有些疑惑。

"我剛從監獄出來，四十年了。"

張永強說這話時，聲音輕得快聽不見。

小李點點頭，沒有多問什么，開始準備辦證需要的材料。

"請您坐下稍等，我先查詢一下您的檔案信息。"

張永強在椅子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等待著。

他不知道，這次簡單的辦證，將會引發怎樣的風波。

01

三個月前，監獄的大門在張永強身后緩緩關閉。

那一刻，他站在門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世界。四十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個人從青年變成老年，也足以讓整個世界面目全非。

"老張，保重啊。"獄警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后好好生活。"

張永強點點頭，提著那個破舊的帆布包，里面裝著他全部的家當——兩件換洗衣服，一塊肥皂，幾本讀了無數遍的書，還有那張皺巴巴的釋放證明。

走在大街上，他發現自己真的成了一個異類。

滿街跑的汽車他都叫不出名字，路邊的店鋪掛著花花綠綠的招牌，連買東西都要掃什么二維碼。人們走路都很匆忙，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個發光的小盒子，對著它們自言自語。

"大爺，您堵著路了。"一個年輕人不耐煩地推了推他。

張永強連忙道歉，緊緊貼著墻根走。

他找到了記憶中的老槐樹，樹下還是有人下棋，只是棋友都換了一茬。

"這不是老張家的小子嗎？"一個老頭認出了他。

"聽說剛放出來？"

"四十年啊，夠長的。"

竊竊私語聲讓張永強渾身不自在，他加快腳步往家走。

可是當他走到老宅門前時，卻傻了眼。

房子早就塌了一半，院子里長滿了荒草，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鎖。

鄰居王嬸從隔壁探出頭來："哎呀，老張回來了？"

"王嬸，我的房子..."

"哎，你走后沒多久就塌了，這些年一直沒人管。"王嬸嘆了口氣，"你現在住哪兒啊？"

張永強搖搖頭，他哪有地方住。

看著他可憐的樣子，王嬸心軟了："這樣吧，你先在我家后院的小屋里將就幾天，等找到工作再說。"

"謝謝，謝謝您。"張永強差點掉眼淚。

那間小屋其實是王嬸家的雜物間，堆滿了破舊的家具和農具。張永強把東西往角落里一推，鋪了張草席，就算有了容身之處。

第一天晚上，他躺在硬邦邦的地上，聽著外面傳來的各種聲音——汽車喇叭聲，音響里傳出的流行歌曲，年輕人的嬉笑聲。

這一切對他來說都那么陌生。

02

第二天一早，張永強就開始找工作。

他在心里盤算著，自己除了會點木工活，別的什么都不會。四十年前他是鎮上出了名的好木匠，做的家具結實耐用，十里八村的人都來找他定制。

可是現在，時代變了。

"木工？現在都是機器生產，哪還需要手工做家具。"建材市場的老板擺擺手，"而且你這年紀..."

"我可以做其他的，什么都行。"張永強急切地說。

"行了行了，我這里不缺人。"

一連跑了十幾家店，沒有一家愿意要他。

不是嫌他年紀大，就是嫌他沒有身份證。

"現在用人都要身份證，沒證件誰敢用你？萬一出了事我們擔不起責任。"

這話讓張永強徹底明白了，在這個時代，沒有身份證就等于沒有身份，寸步難行。

走投無路的他只能去撿廢品。

每天天還沒亮，他就背著一個破麻袋，在大街小巷里翻找著別人扔掉的瓶瓶罐罐。

第一次彎腰撿起一個塑料瓶時，張永強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曾經的他是多么驕傲啊，做出的家具連縣城的大戶人家都要訂購。現在卻要靠撿垃圾為生。

但是為了活下去，他必須放下所謂的面子。

一天下來，能撿到幾十個瓶子，賣給廢品收購站,能得到十幾塊錢。

這點錢勉強夠買幾個饅頭充饑。

王嬸看他可憐,偶爾會給他端一碗剩菜剩飯。

"老張啊，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趕緊去辦個身份證吧。"王嬸勸他。

"我也想辦，可是...不知道怎么辦。"張永強苦笑。

"去派出所啊,就在鎮中心,很好找的。"

張永強點點頭,可是心里卻忐忑不安。

他害怕去那種地方，四十年的牢獄生活讓他對任何官方機構都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03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永強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

每天清晨，他會沿著固定的路線撿廢品，中午在樹蔭下休息一會兒，下午繼續工作，晚上回到那間小屋里。

鎮上的人慢慢也習慣了他的存在。

有些人會主動把廢品留給他，也有人會多給他幾個硬幣。

但更多的人還是對他避而遠之。

"媽媽，那個爺爺為什么總是翻垃圾桶？"一個小孩子好奇地問。

"別看，快走。"年輕的母親緊緊拉著孩子的手。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上演，張永強已經麻木了。

有一天，他在街上遇到了一個老熟人。

"張永強？真的是你？"對方瞪大了眼睛。

張永強抬起頭，認出了這個人——陳志明,四十年前他們還是很好的朋友。

"志明..."張永強有些激動。

陳志明上下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復雜的神色。

"你...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三個月前。"

兩個人站在街頭，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那你現在...在做什么？"陳志明問。

張永強舉了舉手里的麻袋："撿廢品。"

陳志明沉默了，他現在是鎮上一家企業的老板，穿著體面的西裝，開著豪華轎車。

"要不...我給你找個工作？"陳志明猶豫了一下。

張永強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真的嗎？"

"但是你得先去辦個身份證，沒證件我也沒辦法給你安排。"

又是身份證！

張永強點點頭："我明白,我會去辦的。"

陳志明從錢包里掏出幾張鈔票："先拿著,去辦證件要用錢的。"

看著手里的錢，張永強的眼眶濕潤了。

"謝謝，真的謝謝你。"

"都是老朋友，客氣什么。"陳志明拍拍他的肩膀，"辦好證件給我打電話。"

說完，陳志明匆匆離開了。

張永強站在原地，緊緊握著那幾張鈔票。

這是他出獄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的溫暖。

04

時間一天天過去，張永強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時代，沒有身份證就等于沒有身份。

每次想要做什么事情，第一句話就是"請出示身份證"。

買車票要身份證，住旅館要身份證，找工作要身份證，甚至去銀行取個錢都要身份證。

他就像一個隱形人一樣，游走在這個社會的邊緣。

陳志明給他的那些錢早就花光了，他又回到了撿廢品的日子。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他有了目標——攢夠辦身份證的錢。

"王嬸，辦個身份證要多少錢啊？"他問道。

"不貴，幾十塊錢就夠了。"王嬸說，"關鍵是你得有相關的證明材料。"

"什么證明材料？"

"戶口本、出生證明什么的。"

張永強傻了，他哪有這些東西？

四十年前入獄的時候，這些證件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那怎么辦？"

"去派出所問問吧，他們會告訴你需要什么手續的。"

張永強點點頭，心里卻打起了退堂鼓。

去派出所？那種地方對他來說就像是龍潭虎穴一樣可怕。

但是為了能正常生活，他必須去。

于是，他開始了漫長的心理準備過程。

每天路過派出所門前，他都要停下來看一會兒，想象著自己走進去辦事的場景。

他甚至在心里演練了無數遍對話：

"同志，我想辦個身份證。"

"好的，請出示相關證件。"

"我沒有證件，我是剛從監獄出來的。"

想到這里，他總是會卡住，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

05

終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張永強鼓起了勇氣。

他洗了澡，換上了最干凈的衣服，還特意理了個發。

雖然衣服有些舊，但是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很多。

"今天就去辦身份證。"他對著鏡子給自己打氣。

王嬸看到他的樣子，笑了："這就對了，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樣看起來像個樣子。"

張永強拿著那張珍貴的釋放證明，慢慢走向派出所。

越走近，心跳得越快。

他停在門口，深深吸了幾口氣，然后推開了玻璃門。

派出所里很安靜，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忙碌著。

空調的嗡嗡聲讓他覺得有些壓抑，想起了監獄里的日子。

"您好，請問需要辦理什么業務？"一個年輕的女民警抬起頭，禮貌地問道。

這是小李，雖然張永強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看起來很年輕，笑容很溫和，這讓張永強緊張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些。

"我...我想辦個身份證。"他小聲說道。

"好的，請問是遺失補辦還是到期換證？"小李問道。

"都不是，我是第一次辦。"

小李有些意外，但是職業素養讓她沒有多問，而是拿出了一張申請表。

"請您先填一下這張表格，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

張永強接過表格，手有些顫抖。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

四十年了，他終于可以重新擁有合法的身份了。

填表的過程很順利，小李也很耐心，每當他有疑問的時候都會詳細解答。

"姓名：張永強。"

"出生年月：一九六二年三月。"

"現住址..."張永強想了想，寫下了王嬸家的地址。

"職業..."他停下筆，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填。

"您現在從事什么工作？"小李問道。

"暫時沒有工作。"張永強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填無業。"小李說道，"等有了工作再來變更就行。"

06

填完表格，張永強如釋重負。

接下來就是拍照、錄指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拍照的時候，攝影師讓他微笑一下。

張永強努力扯了扯嘴角，雖然笑得有些僵硬，但是眼睛里滿含期待。

這是他四十年來第一次拍正式的照片。

錄指紋也很簡單，按照小李的指導，他把十個手指頭都按在了機器上。

"好的，基本信息都錄入完了。"小李說道，"接下來我需要核實一下您的相關檔案，請您稍等片刻。"

張永強點點頭，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心情既緊張又興奮。

他看著辦證大廳里來來往往的人群，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手里拿著各種證件。

很快，他也會是其中的一員了。

有了身份證，他就能找到正式的工作，就能租到正式的房子，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想到這里，張永強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他看向正在電腦前忙碌的小李，這個年輕的女民警態度很好，辦事也很認真。

整個過程比他想象的要順利得多，看來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小李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擊著，輸入"張永強"三個字，準備調取相關檔案信息。

"請稍等，我查一下您的資料。"她禮貌地說道。

電腦屏幕上很快跳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記錄，小李的眼睛快速掃過那些信息。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鼠標上，整個人僵住了。

屏幕上的某一行字讓她的呼吸都停止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她的心臟。

"這...這不可能..."小李喃喃自語，聲音顫抖得厲害。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手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張永強注意到了她的異常，疑惑地問道："怎么了嗎？有什么問題嗎？"

小李猛地抬起頭，用一種復雜難明的眼神死死盯著張永強，眼中閃過震驚、憤怒、不敢置信等各種情緒。

她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當她終于開口說話時，那句話卻讓張永強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