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01
夏日的黃昏,村子里的老槐樹下聚集了一群人。
他們圍著一個瘦削的少年,臉上寫滿了羨慕和贊嘆。
"建國家的娃子真是出息了,考上清華!"
"這是咱村頭一個大學生啊!"
"老天有眼,書讀得好就是不一樣!"
趙建國站在人群中央,手里緊緊攥著那張改變命運的錄取通知書。
紅色的封面在夕陽下閃閃發光,仿佛承載著無數個夢想。
他的父親趙老漢蹲在一旁,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旱煙,眉頭緊鎖。
"建國啊,"趙老漢的聲音有些沙啞,"學費這個事兒..."
可話還沒說完,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
大家都知道,趙家的日子過得緊巴,父親種地,母親做些針線活,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幾個錢。
夜深了,趙建國躺在床上,透過破舊的窗紙看著外面的星空。
清華大學,那個他夢寐以求的地方,現在近在咫尺,卻又遠如天邊。
母親王氏坐在炕沿上,一針一線地縫補著破洞的衣服。
月光灑在她花白的頭發上,顯得格外蒼老。
"娘,咱家還有多少錢?"建國問道。
王氏停下手中的針線,嘆了口氣:"東拼西湊,也就八百來塊。學費要三千多,還有生活費..."
"要不然我去打工掙錢,明年再上?"
"不行!"王氏的聲音突然提高,"這是你一輩子的機會,說什么也不能錯過。"
趙老漢從外屋走進來,臉上的愁容更深了:
"我今天去找村長借錢,他說手頭也緊。看來只能..."
"只能什么?"
"去求你三叔和四叔。"
三叔趙富貴住在縣城里,開了一家農具店,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他家房子是村里人羨慕的小洋樓,門前停著一輛紅色的拖拉機,在那個年代算是相當體面的交通工具。
建國和父親踏進三叔家的院子時,正好趕上三叔在和客人談生意。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頭發梳得油光锃亮,舉手投足間透著精明勁兒。
"哎呀,大哥來了!建國也來了,聽說考上大學了?不簡單啊!"
三叔趙富貴看到他們,臉上堆起笑容,但那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是啊,"趙老漢有些局促地搓著手,"清華大學。"
"喲,清華!那可是全國最好的大學啊!不過現在上大學可不便宜,一年得好幾千塊錢吧?"
三叔的聲調拉得老長,帶著一種陰陽怪氣的味道。
建國覺察到了三叔話里的暗示,心中一沉。
"三弟,我們今天來是想..."趙老漢開口,卻被三叔打斷了。
"大哥,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三叔擺擺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不是我不想幫,實在是這兩年生意不好做。前些日子剛進了一批貨,資金全壓在里面了。再說,我家小強也要上高中,花銷也不小。"
三叔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紅塔山煙,點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
"我倒是想幫,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們也知道,做生意風險大,今天賺明天虧的。萬一出個什么意外,我這一家老小可怎么辦?"
趙老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還是強撐著說:
"三弟,我不是要你全出,能借個一千八百的..."
"一千八百?"三叔的眉毛挑得老高,"大哥,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要是有那么多閑錢,早就擴大經營規模了。再說,借錢這事兒,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萬一還不上,咱兄弟感情不就傷了?"
建國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來:"三叔,我可以打欠條,畢業后一定還。"
"孩子,不是三叔不信任你,"三叔搖搖頭,"可是你也知道,現在大學生工作也不好找。萬一找不到工作,這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空氣仿佛凝固了,三叔家寬敞的客廳里靜得只能聽到墻上掛鐘的滴答聲。
最終,父子倆灰頭土臉地離開了三叔家。
走出院門時,建國聽到三叔在身后說:
"大哥,不是我無情,實在是現在這年頭,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02
四叔趙寬厚住在村子的另一頭,那里的房子更加破舊。
進了院子,首先看到的是幾只羊在簡陋的羊圈里悠然自得地吃草。
這些羊是四叔家的全部家當,也是他們生活的指望。
四叔正在給羊添草,看到建國和父親,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
"大哥,建國,快進屋坐!"
四叔的臉上滿是笑容,那種笑容發自內心,沒有一絲做作。
四嬸正在灶臺前燒火做飯,聽到聲音也迎了出來,她的衣服打著補丁,但洗得干干凈凈。
"建國考上清華的事兒我都聽說了,"四叔拍著建國的肩膀,"咱老趙家出了個大學生,祖墳都冒青煙了!"
四嬸在一旁笑著說:"他哥,你看建國這孩子,越來越有出息了。"
"是啊,是啊!"四叔連連點頭,"建國,你可真是咱家的驕傲啊!"
趙老漢看著四叔一家的熱情,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四叔家的日子比自己過得還要緊巴,但還是不得不開口。
"四弟,今天來是有事求你。"
"大哥,你這話就見外了!有什么事盡管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建國上大學的學費還差兩千多,我想..."
話還沒說完,四叔的眼睛亮了起來:"學費的事兒啊!這算什么大事!"
四嬸在一旁欲言又止,看了看羊圈里的羊,又看了看丈夫,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
"大哥,你別愁了,"四叔拍著胸脯說,"這錢我來想辦法!"
"可是四弟,你家..."
"我家什么?"四叔瞪著眼睛,"建國是咱們老趙家的希望!為了供他上學,就是砸鍋賣鐵也值得!"
四嬸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他爹,咱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四叔打斷了妻子的話,"就那幾只羊嗎?羊沒了可以再養,可是建國錯過了這次機會,一輩子就毀了!"
建國看著四叔堅定的眼神,眼中涌起了淚水。他知道,那幾只羊對四叔一家意味著什么。
"四叔,我不能要你的錢。"建國哽咽著說。
"什么叫你的錢我的錢?咱們是一家人!"四叔的聲音有些激動,"建國,你記住,知識改變命運。你今天讀的每一本書,學的每一樣本事,將來都是你立足社會的根本!"
夜深了,四叔一家人圍坐在昏暗的油燈下商量著這件事。
"真的要把羊都賣了?"四嬸的聲音帶著顫抖。
"賣!必須賣!"四叔的語氣不容置疑,"建國是我們的侄子,也是我們的希望。他能考上清華,說明咱老趙家的血統不差!"
"可是賣了羊,咱們靠什么生活?"
"天無絕人之路,"四叔點燃一支劣質香煙,"大不了我去城里打工,年紀不算太大,還能干幾年。"
第二天天還沒亮,四叔就起床了。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羊圈前,看著那幾只羊,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這些羊陪伴了他們好幾年,每一只他都能叫出名字。
"老白,小黑,花花,"他輕撫著羊的腦袋,"對不起了,老頭子要送你們走了。不過這是為了一個好孩子的前程,你們應該高興才對。"
四嬸站在門口,看著丈夫和羊告別的場景,眼淚止不住地流。
"媽,爸這樣做值得嗎?"他們的兒子小虎問道。
"值得,"四嬸擦了擦眼淚,"你建國哥哥有出息,將來肯定不會忘記咱們的。"
集市上,四叔牽著三只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羊販子們圍過來,開始討價還價。
"這羊不錯,膘肥體壯的,"一個羊販子摸著羊的肚子說,"不過現在行情不好,一只最多給你八百。"
"八百?"四叔搖搖頭,"這羊我養了兩年多,每天精心照料,怎么也得一千一只。"
"一千?你當我們是冤大頭啊?"另一個羊販子冷笑,"現在滿街都是賣羊的,你這價格誰買?"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四叔最終以每只九百塊錢的價格賣掉了三只羊。
拿著那2700塊錢,他的手在顫抖。
回到家,四叔把錢放在桌上,對妻子說:"還差三百,我明天去借。"
建國來到四叔家時,看到四叔正在數著錢。
"四叔,真的不用了,我可以..."
"別說了,"四叔把錢遞給建國,"這是叔叔的心意。你拿著這錢,好好念書,將來有出息了,別忘了叔叔就行。"
建國接過錢,感覺那些錢重如千斤。他知道,這不僅僅是錢,更是四叔一家的希望和信任。
"四叔,我發誓,將來一定會報答您的恩情!"
"報答什么報答,"四叔擺擺手,"你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了,就是對叔叔最大的報答。"
03
帶著四叔賣羊的錢,建國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車。
那是他第一次離開家鄉,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清華大學的校園比他想象中還要美麗。古樸的建筑,蔥郁的梧桐,還有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學子。
但建國知道,自己能站在這里,離不開四叔的恩情。
為了節省開支,他總是吃最便宜的菜,穿最樸素的衣服。
室友們偶爾會好奇他的家庭情況,但他從不多說,只是埋頭苦讀。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建國總會想起四叔賣羊的那個早晨,想起四嬸眼中的不舍,想起那三只羊在集市上茫然的眼神。
這些回憶成為他前進的動力,讓他在最困難的時候也不曾放棄。
大學四年,建國年年都拿獎學金。
他把省下來的錢寄回家,雖然數額不大,但足以表達他的心意。
四叔偶爾會寫信給他,信中總是報喜不報憂。
字里行間透露出對建國的關心和期望,卻從不提及自己的困難。
"建國,收到你的信了,知道你在學校表現好,叔叔心里高興。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記。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有用的人。"
建國知道,四叔的話里有太多的苦澀和無奈。
失去了羊之后,四叔果然去城里打工,每天起早貪黑,賺的錢勉強夠一家人的生活。
大學畢業后,建國進入了一家外企工作。
憑借著扎實的專業知識和勤奮的工作態度,他很快在公司里站穩了腳跟。
工作的第一個月,他就把工資的一半寄回了家。
附信中寫道:"四叔,我終于能掙錢了。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是我的心意。"
幾年后,建國跳槽到了一家更大的公司,收入也有了顯著提高。他開始考慮自己創業的可能性。
2003年,建國和幾個朋友合伙開了一家科技公司。
他們選擇了當時剛剛興起的互聯網行業,雖然風險很大,但潛在的回報也很誘人。
創業的日子異常艱辛。為了節省成本,他們租了一個破舊的辦公室,每天工作到深夜。
有時候為了一個技術難題,建國會連續幾天幾夜不睡覺。
但是每當他想到四叔賣羊的情景,想到四叔對他的期望,他就會重新燃起斗志。
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負四叔的恩情,不能讓那三只羊白白犧牲。
公司的發展并不一帆風順。頭兩年,他們幾乎沒有盈利,甚至有好幾次瀕臨破產。
建國把自己的積蓄全部投入了進去,還借了不少錢。
2005年,轉機終于來臨。一家大型企業看中了他們的技術,決定與他們合作。
這個項目不僅帶來了豐厚的利潤,也為公司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隨著公司規模的不斷擴大,建國也逐漸成為了業界的知名人物。
他的公司在互聯網領域站穩了腳跟,個人財富也實現了飛躍式增長。
但是,越是成功,建國越是想念家鄉,想念四叔。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都離不開當年四叔的那份恩情。
2010年,建國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鄉。
村子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許多人家都蓋了新房子,日子過得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是四叔家依然住在那間破舊的平房里。
四叔比以前蒼老了許多,頭發全白了,背也彎了。四嬸的身體也不如以前,經常咳嗽。
"建國回來了!"四叔看到他,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聽說你在北京發了大財,叔叔為你高興!"
"四叔,您的身體還好嗎?"建國關切地問道。
"還行,還行,"四叔擺擺手,"就是年紀大了,干不動重活了。"
建國仔細觀察著四叔的家,發現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簡陋。唯一的變化是,原來的羊圈已經荒廢了,里面長滿了雜草。
"四叔,您現在還養羊嗎?"
"不養了,"四叔苦笑著說,"年紀大了,養不動了。現在主要靠小虎打工掙錢。"
建國的心中涌起一陣酸楚。他知道,四叔之所以不再養羊,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當年為了供他上學而賣掉了羊。從那以后,四叔就再也沒有心思重新開始。
04
在家鄉待了幾天,建國從其他村民口中了解到了四叔家的真實情況。
原來,四叔的身體早在幾年前就出了問題。
他在城里打工時,因為干重活受了傷,腰部和腿部都有問題,不能再做重體力勞動。
四嬸的情況更糟糕。她患有嚴重的哮喘病,每年都要花不少錢買藥。
由于家庭經濟困難,她經常省錢不吃藥,導致病情越來越嚴重。
他們的兒子小虎雖然努力打工,但收入微薄,勉強能維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
"四叔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些?"建國問村民。
"你四叔是個要強的人,他總說不能給你添麻煩,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
建國聽了心如刀絞,想起大學時收到的那些信件,四叔總是報喜不報憂。
那天晚上,建國失眠了。
他站在四叔家的院子里,看著滿天的星斗,思考著該如何報答四叔的恩情。
第二天,建國去看望了三叔。
三叔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僅在縣城開了店,還在市里開了分店。
他的兒子也大學畢業了,在一家國企工作,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建國啊,聽說你發大財了?"
三叔見到建國,臉上堆滿了笑容,但那笑容中帶著一種復雜的味道。
"還可以,混口飯吃。"建國淡淡地說。
"聽說你的公司上市了?那得賺多少錢啊!"三叔的眼中閃著貪婪的光芒,"當初我要借錢給你上學,現在豈不是..."
"三叔,當初的事情我沒有怪您。咱還是一家人。"建國打斷了他的話。
"那就好,那就好,"三叔搓著手,"你看,現在你發達了,是不是應該照顧照顧叔叔的生意?我準備再開一家分店,你要不要投資?"
建國看著三叔期待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當年拒絕幫助他的人,現在卻主動提出要合作。
"三叔,我會考慮的。"建國敷衍道。
離開三叔家時,建國想起了四叔,一母同胞竟差距明顯。
回到四叔家,建國看到四嬸正在咳嗽,那種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讓他心疼不已。
"四嬸,您這咳嗽多久了?"
"沒事,老毛病了,"四嬸強笑著說,"過幾天就好了。"
"胡說!"四叔在一旁著急地說,"都咳了半個月了,就是不肯去醫院。"
"去醫院干什么?花那么多錢,"四嬸擺擺手,"吃點藥就行了。"
建國聽了,心中更加難受,也懂四嬸是因為心疼錢才不肯去醫院的。
那天晚上,建國和四叔坐在院子里聊天。月光灑在兩人身上,顯得特別寧靜。
"四叔,您后悔當年賣羊供我上學嗎?"建國突然問道。
四叔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后悔什么?你能有今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可是您因此失去了生活來源..."
"生活來源算什么?"四叔的聲音有些激動,"建國,你知道嗎?當年你拿著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站在我面前時,我心里有多激動?那一刻,我覺得咱們老趙家有希望了!"
建國的眼中濕潤了:"四叔,我想報答您。"
"報答?"四叔笑了,"你現在這樣,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我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民,能有一個清華大學畢業的侄子,這輩子值了!"
"可是我想做得更多..."
"做什么都行,但有一條,"四叔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千萬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而耽誤了你的前程。你現在的事業正在起步,需要專心致志。我們這些老人,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建國看著四叔慈祥的面容,心中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05
2012年春天,建國接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四叔病倒了。
他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連夜趕回家鄉。
在縣醫院里,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四叔。
四叔比以前更加蒼老了,整個人瘦了一圈,但一見到他還是故作輕松:
"建國,你怎么回來了?"
"四叔,您的病情怎么樣?"
"沒事,就是腰疼得厲害,醫生說休息幾天就好了。"
但是醫生私下告訴建國,四叔的情況很嚴重。多年的勞累和營養不良,導致他患上了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需要手術治療。
"手術費要多少錢?"建國問道。
"至少五萬塊,"醫生說,"而且手術后還需要長期康復治療。"
建國當即表示愿意承擔所有費用,但四叔知道后堅決不同意。
"建國,你已經幫我們夠多了,"四叔掙扎著要起身,"這點小病,我自己能對付。"
"四叔,您這不是小病!"建國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您必須手術!"
"不行,絕對不行,"四叔搖頭如撥浪鼓,"你現在事業剛起步,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我不能成為你的負擔。"
四嬸在一旁默默流淚,小虎也不知所措。
"四叔,"建國握住了四叔的手,聲音有些顫抖,"當年您為了供我上學,毫不猶豫地賣掉了家里的羊。現在輪到我報答您了,您為什么要拒絕?"
四叔看著建國真誠的眼神,心中的防線終于松動了。
"建國,叔叔知道你的心意,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