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覺得毛主席最讓人敬佩的特質是什么？”1983年初春某個午后，面對《黨史研究》記者的提問，半倚在藤椅上的紀登奎突然直起身子，布滿皺紋的手掌重重壓住茶幾：“別的且不論，單說領土主權——他老人家這輩子沒向任何人低過頭！”窗外柳絮紛飛，這位前國務院副總理的聲調陡然提高，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與毛主席并肩工作的歲月。

1951年2月那個寒風刺骨的清晨，許昌火車站月臺上還積著殘雪。時年28歲的紀登奎裹著粗布棉襖，在專列會議室見到毛主席時，褲腳沾著下鄉調研的泥點子。“小鬼，聽說你搞過土改？”主席遞過香煙的開場白讓在場干部都愣住了。更讓人吃驚的是，當被問及“有沒有整錯過人”時，這個年輕的地委副書記竟紅著臉坦承：“去年處理老區干部時，確實冤枉過兩個同志。”專列停留時間為此延長了整整四十分鐘，車輪重新啟動時，主席對身邊人說：“這個娃娃像塊太行山的石頭，實誠。”

這種實誠品質讓紀登奎在隨后二十年間獲得特殊信任。九大預備會議上，當周總理宣布代表名單時，毛主席突然打斷道：“我的老朋友紀登奎同志到了沒有？”全場目光瞬間聚焦在角落里的山西漢子。主席特意讓他在一千五百多名代表面前發言，這在黨內實屬罕見。1970年代初期，紀登奎同時兼任北京軍區政委、中央軍委辦事組成員和國務院業務組成員，黨政軍要職集于一身的情況，在同時代干部中絕無僅有。

不過最讓紀登奎念念不忘的，還是毛主席處理主權問題時的錚錚鐵骨。1958年赫魯曉夫提出共建“聯合艦隊”，看似誘人的合作背后暗藏控制中國海軍的企圖。主席當場拍著桌子質問：“什么叫聯合？是不是要把我們的海岸線都交給你們？”事后他對紀登奎感慨：“老大哥總想當老子，我們偏要做兄弟。”這種寸步不讓的立場，在珍寶島事件中展現得更為徹底。1969年3月，蘇軍裝甲車碾過冰凍的烏蘇里江時，前線指揮員請示是否要避免沖突，主席的批復只有七個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抗美援朝的決策過程更能體現這種風骨。1950年10月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多數人顧慮美軍裝備優勢，林彪甚至提出“出而不戰”的策略。主席在會議間隙對彭德懷說：“他們要打原子彈？我們還有手榴彈嘛！”當麥克阿瑟叫囂要“讓鴨綠江變成火海”時，正在中南海菊香書屋批閱文件的毛主席突然停筆，對前來匯報工作的紀登奎笑道：“這個美國將軍怕是沒讀過《論持久戰》。”

這種戰略定力源于對歷史的深刻洞察。1972年陪同主席接見田中角榮時，紀登奎親眼見證過這種智慧。當日本首相婉轉提及釣魚島問題時，主席抽著煙從容回應：“我們這代人智慧不夠，問題留給子孫解決。”既守住了底線，又給未來留下空間。這種處理領土爭議的哲學，至今仍在南海問題上發揮著指導作用。

晚年的紀登奎總愛翻看《毛澤東年譜》，書頁間夾著不少批注。某頁記錄著1955年旅順港接收儀式的內容旁，他用鋼筆重重寫道：“尊嚴不是求來的，是爭來的。”1991年蘇聯解體前夕，臥病在床的他聽聞東歐劇變消息，突然對家人喃喃道：“要是主席還在，定要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話既像感慨，又似預言。